烤肉店閑談貳
“如果談戀愛的話,你可以接受的年紀是多少呢?”眼前這個叫陸別久的男人日常問出了奇怪的問題。
許文柏不想回答,但是每次這個男人說出不合時宜的話題的時候總會有很多人來圍觀,以至于成了周五晚間這個烤肉店的必備節(jié)目。
“我覺得無所謂吧,怎么樣都好?!痹S文柏敷衍道。
“我不是很能接受年紀差別太大的哦?!?/p>
“好好好,這里也沒人關心你喜歡什么年紀的女人吧!”許文柏說完喝了一口啤酒,這貌似是什么奇怪的警察必備餐,最近沒有發(fā)生案件,他都開始幫文職人員整理文件了。
陸別久看著杯子上滑落的水珠,繼續(xù)自顧自的說道,“你知道,藍大碎shi案,藍色大麗花和本市前幾年發(fā)生的兇殺案,這三者之間有什么區(qū)別嗎?”
“哦,我聽過我聽過,藍大和大麗花的案件!”一旁的女大學生提起了興趣,“不過,這個市也有過嗎?”
“你是外地來的大學生吧,不知道也很正常。”烤肉店老板說,“當時轟動一時呢,不過大叔我啊,還是不太感興趣呢?!?/p>
“畢竟是烤肉店老板啊這個臭小子”,老板內(nèi)心是這樣想的,“怎么這周聊這種案子阿。”
“其實啊其實啊,那個案子是我破的哦?!标憚e久說道。

時間回到2014年,報案的人是綠地公園的保安,保安稱接到游客反饋說草坪上有三個垃圾袋還有散落的紙幣,比較影響市容,希望調(diào)查一下,結果一看嚇一跳,他先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錢包?,又在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非常多的冥幣,在中央大樹樹下,有著三個垃圾袋。
當時的報紙就只透露了這么一些細節(jié),陸別久被自己的學長,也就是許文柏頭頭叫來幫忙查案,陸別久因為學長在電話里的含糊其辭感到悶悶不樂,故意晚到了十分鐘。
“你來了,怎么樣,有什么想法嗎?!?/p>
“是是是,我覺得是他殺?!彼笱艿溃叭绻阌X得憑借電話里那些東西就能破案的話,我建議下次直接做成有獎競猜?!?/p>
“行了行了,大男人不要這么小家子氣。”頭頭遞給陸別久?臨時工作人員的一張貼紙。
三袋垃圾袋,分別裝了三袋肉塊。
兩袋切割的很平整,一袋切的比較稀碎,兩袋平整的肉塊里,有一袋是熟的肉,根據(jù)調(diào)查,這些肉塊的主人就是那個錢包的主人,檢測出來,脖子上有被勒過的痕跡,像是被勒死的。
“外地女大學生,叫李準,就讀公立夏蘆理工,她的親屬已經(jīng)到了。”頭頭這么說道。
“外地?來的這么快嗎?”陸別久問。
“不,據(jù)他們口中說道,早在前幾天,就收到si者來信要他們來夏蘆一趟。”
“還沒見上一面,就......”
“嗯。你去問問她的弟弟吧,年紀差不多應該可以好好談話。”頭頭給陸別久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戴著耳機的男生,從他眼里看不見任何傷感。
“喂小鬼?!标憚e久打招呼道,心里也罵了學長一頓,糟老頭子到底覺得我年紀有多小啊,這小子明明是個初中生,“我來問你幾個問題?!?/p>
“警察?年紀真小。”
“不不不,我是志愿者?!标憚e久擺了擺手表示否定。
“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傷心?”陸別久看向在不遠處哭的si者父母,又看了看弟弟。
“難過了,姐姐就能回來嗎?你也和那些老木頭一樣嗎?”
“嗯,一般來說哭喊是表示對逝者的思念和可惜吧?!?/p>
“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對待,才會哭喊,顯得自己不舍吧,明明在家里爸爸媽媽都不重視姐姐的?!?/p>
現(xiàn)在的小孩子懂的這么多嗎?陸別久內(nèi)心直呼內(nèi)行。
得知他的名字叫李淮,在上周就收到姐姐邀請來夏蘆市,幾天前剛到,還沒見著人,就變成這樣了。
問得差不多了,陸別久打算去李準大學看看,卻被李淮叫住,“查查,我的爸媽吧。”李淮用很小的聲音說,“姐姐死了,保險的受益人應該是我爸媽?!?/p>
陸別久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你的父母一點信心吧?!北汶x開了那里。
從李準室友口中得出,她平時沒有樹立敵人,但是她男友的女友對她百般刁難,到處傳李準勾引男人,李準為人還是非常樸實的,被那個渣男花言巧語一騙就六神無主,但是那個渣男本身就是有女朋友的,所以就把李準當作玩具,膩了就扔掉。
在地鐵上,陸別久思考著這件事,疑點太多,首先就是兇手為什么要碎shi滅跡,又要留下李準的錢包,看起來就像是要告知天下一樣,這做法頗像是一個極其想出名的變態(tài)殺人魔,其次就是兩袋生肉,一袋熟肉的問題,這么做毫無意義,據(jù)統(tǒng)計貌似有2010塊肉塊,這個數(shù)字又是否有什么意義呢?想著想著就已經(jīng)到了學校門口,雖然天氣不錯,但是街上的人卻好像不多。
“唉,儂是阿黛各懂奧。”保安大叔十分警惕眼前的這個人,應該案件傳出來之后上級要求加強安保力度了吧。
既然說的是夏蘆話,那陸別久還是可以輕松應付的,拿出從頭頭那里順來的警察證,輕松“潛入”了他害怕的大學校園。
幾經(jīng)周折,他想得知的人際關系也已經(jīng)了解的差不多了,警察證在手就是如此之方便,李準的室友還透露李準前段時間有食物中毒的癥狀,反胃,不過在陸別久看來,其實事件的真相已經(jīng)開始浮出水面了。
反胃,大膽猜測一下就是懷孕了吧,因為李準沒去過醫(yī)院,醫(yī)院里也找不到她的記錄,對此,他也找那個渣男前男友得到了證實,那個男生十分心虛,在陸別久的盤問下全招了,為了洗清嫌疑,甚至還和現(xiàn)在的女友斷絕了關系,陸別久本想好好教育一下他,但這不是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據(jù)弟弟李淮和室友多方面講解,李準的家庭地位的確非常的低,經(jīng)常被她的媽媽罵作沒用的東西,不會掙錢只會一個勁要錢讀破書。
不久,陸別久就散步來到了這個學校的醫(yī)學院,既然李淮沒有去過醫(yī)院,那大概率就是托認識的人檢查的吧。
陸別久在學院門口的花壇坐下,用著肯定會被打的眼神一個一個看著來往的師生。
說到底還是大學生,雖然有幾個混混,但是被陸別久手里的警察證嚇得不輕,漸漸的,圍觀的人群開始多了起來,從學院里跑出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看起來像老師的人,準備趕他走,反倒是被陸別久勾住脖子,用手里警察證在他臉上晃了晃,要求帶他進去喝茶參觀。
他被帶到了一樓得等待室,那個年輕的老師焦急的等待他的領導出面來幫他解決眼前這個流氓警察。
“老師啊,你知道,你們學校,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吧?”他故意用老領導的語氣和停頓來講話。
“警察先生,這和我們學院又有什么關系呢。”他急了。
差不多聊了半個小時,陸別久也覺得累了,從這個老師身上問不出任何東西,這就是一不管事的小老師罷了,焦急等待之時,下課鈴聲響了起來,候客室的門也被啪嗒一下推開了。
“小王,你怎么回事,我找你半天了,趕緊去處理我早上交給你的卷子。”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五六十歲左右的老教授,頭發(fā)快白了一半,穿著黑色的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白大褂。
“教,教授?!毙⊥醴路鹨姷搅司让魅?。
兩人小聲交談了兩句,小王便放心的離開了。
“警察先生,可以看看你的證件嗎?”老教授提出要求,陸別久嚇了一跳,把腳從茶幾上放下來,但是他的情緒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反倒是從容的把學長的證件遞了上去。
“老師傅有點厲害,沒被唬住?!标憚e久無賴似的說著。
“去我辦公室談吧,我也在等你?!崩辖淌诳戳丝醋C件,又還給了他,被識破的陸別久跟在教授后面像一個被找談話的學生。
教授的辦公室是獨立的大間,內(nèi)部還有一個很像醫(yī)務室的房間里面放著齊全的設備。
“龍井還是普洱?!?/p>
“我喝酷兒?!?/p>
“嗯?!彪m然得到了答復,教授還是自顧自的從柜子里拿出龍井泡了起來。
陸別久開門見山,“李準你認識嗎?!?/p>
“我這個職位好歹也是學院長,這么大的事情我當然曉得。”
“那就好啊,你幫她看過病嗎?”
“她來檢查過幾次?!苯淌诤攘艘豢诓?,并往茶杯里吐出誤食的茶葉。
陸別久覺得很有意思,也模仿了一下,卻把茶水也吐了出來,嘴里還喃喃道,“技術活?!?/p>
“你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嗎?”陸別久說。
“嗯,她的確是來查這件事的?!苯淌诨卮?。
“我這里有些信息應該是不允許放出來的,但是我想問問專業(yè)的人,老教授~你覺得為什么犯人要把shi體切割成2010塊呢?你覺得,三四五個月大的胎兒......能被切成十塊嗎?”他問了一個幾乎是在質(zhì)問你是不是兇手的問題。
“可以?!彼卮鹆艘粋€看起來像是認罪的回答。
“是我做的。”他沒等陸別久第二次開口,就開口道,“我殺了她。”
現(xiàn)在是換陸別久愣了。
“三袋,兩袋生的,一袋熟的,兩袋切割精細,一袋粗糙?!彼f出了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你不給我自己推理的機會嗎?”陸別久一愣一愣的。
“不用推理,你不是都已經(jīng)找過來了嗎?我就是一個有獨特癖好的殺人犯,順帶一提,那個找保安的人,就是我?!?/p>
不對,陸別久覺得哪里怪怪的,這個老頭像是急于尋求解脫一樣,做出了像是殺人魔一樣的事情,但是卻有很矛盾的地方。
“你先等一下,你的獨特癖好是殺了人把他們錢包放在附近,然后告訴別人?恐怕不太.....”
“切割胎兒是非常難得的機會?!?/p>
“......”
那個教授站了起來看著另一個房間的手術床。
“恐怕,不太對吧。”陸別久恢復原來的樣子,“那請問老教授啊,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小問題,那就是。”
他頓了一下繼續(xù)說,“你把胎兒藏哪了?”
現(xiàn)在換教授沉默。
“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要生熟分開放了,無非就是希望讓警察猜測熟肉里面有另外一個人的肉,因為警察很快就會查到她懷孕的真相,雖然說致命傷可能是勒死,但是貌似她沒有反抗的痕跡。”
“也就是說,至少是我,不能放過是女孩自殺后再被肢解這個可能?!?/p>
“還有就是,你放了shi體肉塊之后告訴保安這件事還好心的把證明身份的錢包留在現(xiàn)場,其實是希望警察早點了解情況,早點驗證身份吧?!?/p>
“那么,我們想想,為什么你要肢解shi體呢?因為自殺的話,保險公司不給錢?!?/p>
“所以你只是把這件自殺案件變成刑事案件吧?!?/p>
老教授沉默,陸別久原本以為老教授會很生氣的要求陸別久相信這是一件兇殺案,但是想不到,教授慢慢的跪了下來,懇求他,讓他不要告知真相。
教授哭了,也許是因為他愛她,而且女孩的身世的確讓人心疼,教授一邊哭著,一邊顫抖著手,從自己抽屜的第二層,抱出了一個僅有四五個月大的胎兒,當然是死胎。
“雖然留著那個人渣的血,但是你看,她的眼睛多好看?!苯淌谟脤櫮绲难凵窨粗莻€胎兒。
陸別久確信的是,他從那個胎兒身上什么也看不見。
他只能說:“我的任務是發(fā)現(xiàn)真相,所以,我發(fā)現(xiàn)的真相是,變態(tài)教授謀殺學生,以上?!?/p>
而此時,教授好像什么也聽不見一樣,只是靜靜地看著胎兒。

時間回到現(xiàn)在,陸別久喝完最后的昆布湯,看著周圍人的反應,有的人已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就像是看完某些小說后的女大學生一樣,嚷嚷道今晚要睡不著了。
當然,他沒有把真正的真相說出來,畢竟,他只是一個業(yè)余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