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帝國劍士》(四)

第40馬德拉斯步兵團的G·波特·卡米洛中校記錄下了第74高地步兵團的帕特·多諾萬中士在1803年的馬赫拉塔戰(zhàn)爭中,圍攻埃利古爾時的奇遇:“在開戰(zhàn)前幾天,斯金納上校率領(lǐng)麾下的黃衫軍加入了我們,大家都很高興,一方面是因為我們當(dāng)時缺乏騎兵,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敵人中少了一支勁旅。當(dāng)攻城開始時,我所在的輕騎兵連是先鋒之一,攻城危險而艱苦,但城破后便是‘先生們,請自便’(指自由掠奪)的時間,我的伙伴們在這一事項上表現(xiàn)出了高度的自覺性。我自己也搞來了一大袋盧比,我想我不如把它從肩膀上卸下來,藏去某個安全的地方。當(dāng)我打算回到營地時,大群輔助軍和流氓地痞從各個門涌入城內(nèi),不知道為什么,他們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我還沒走出50碼遠就感到了危險。于是我向四周看了看,期望能找到一個穿紅衣的自己人,如果他愿意的話,我可以以一半盧比為代價請他護送我回到軍營,兩個人走在一起,被割斷喉嚨的可能性也能減半。但我沒遇到一個自己人,于是我便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確保子彈上膛,槍機狀態(tài)良好,這時,一個黃衫軍從我面前悠哉游哉地晃過?!?/p>
“‘你好啊朋友’我朝他打招呼,‘如果你是打算來整點什么好東西的話,很可惜你來晚了,但你看,我可不是空手而歸的,你要是愿意護送我回到營地,我就跟你分享我肩上背的好東西。’”
“‘全心全意為您服務(wù),好人’他用流利得驚人的英語回復(fù)我,‘你這么做很危險,非常危險,但請不要擔(dān)心,我會陪著你的?!?/p>
“我的新朋友的皮膚像其他黃衫軍那樣黝黑,但他有一雙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我能聞到他骨子里的堅韌可靠。我們兩個繼續(xù)前進。果然,不出我們二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在離營地還有兩百碼遠的地方時,起碼七個全副武裝的家伙朝我們沖了過來,我立刻將沉重的盧比袋子丟在腳邊,拔槍射向打頭的那個,那人猛地跳了一下,往前撲倒,那一槍打穿了他的腦袋。第二個人被我的刺刀刺倒,但不知是因為刺刀上沒有上油,還是那人穿著棉衣的緣故,我的刺刀卡在了他的心臟里。我還沒來得及將刺刀拔出,第三個人的馬刀在我眼前一閃,砍向我的腦袋,我心想:‘這下完蛋了’,但就在這時,我的新朋友沖到我們二人之間,將那人的腦袋輕松卸下,他的腦袋就像一顆耗盡動能的炮彈那樣從我身側(cè)飛過。我轉(zhuǎn)過身來試圖幫助他,但我還是得先把我的刺刀抽出來。我的新朋友就像練習(xí)一號斬那樣,輕而易舉地在一分鐘內(nèi)斬掉了三個人的腦袋,看起來還不比摘卷心菜費勁,而剩下的那個腦袋的主人則像魔鬼在親自追趕他一樣,飛快地跑掉了。”
“我那黃衣朋友輕描淡寫地擦干凈了他的劍,那神情就好像他是在吃早餐一樣,我又背起了那個沉重的袋子,直到我們回到本方陣線,都沒有再受到攻擊,我們回到營地后,我對他說:‘我這么說吧,兄弟,如果不是你幫我,我就倒大霉了,要不是你幫我,我肯定會啥都不剩的,你說你想要什么吧,我絕對不討價還價?!?/p>
“‘拿好您的東西吧,好朋友’他用之前那樣的完美口音回答我,‘我很高興能為您做出這么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您為斯金納上校的健康干一杯就好了’”(《浪漫軍中事》,1853)
詹姆斯·斯金納有一半印度血統(tǒng),他因組織了著名的印度非正規(guī)騎兵團而聞名,該團通常因他們的外套顏色而被稱為“黃衫軍”或“黃小子”。
孟加拉第62步兵團的F·J·貝洛上尉提到:“我記得已故的斯金納上校,他指揮著那支被稱為‘斯金納之馬’的光榮部隊,考慮到他算得上半個本地人,沒人比他的評判更公正了。在問及他的意見時,他認為,印度劍客的技術(shù)被高估了,他們實際上并不能與同等訓(xùn)練程度的歐洲劍客相提并論,如果本地劍客的第一刀沒起作用(要是起作用的話肯定是僥幸),那在接下來的纏斗中他就會被經(jīng)驗豐富的歐洲劍客玩弄于股掌之間。他們很難回到守勢,因為他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砍出第一刀上了,這種劣勢被本地的印度彎刀的形制進一步放大了,本地的印度彎刀將手部包裹在一個大鐵圈里,限制了手腕的靈活運動,而這對劍客能否及時收回武器轉(zhuǎn)為防守至關(guān)重要,這種情況在我們的武器上不會發(fā)生。雖然印度彎刀的刀柄設(shè)計令人反感,但當(dāng)這種刀柄加上鋒利的刀刃時,使用者就能用它使出殘忍的殺招,在緬甸戰(zhàn)爭期間,我曾見到一個緬甸人被一名非正規(guī)騎兵干凈利落地斬首,這一場景至今仍歷歷在目,這非??膳隆保ā兑粋€老手的回憶》,《亞洲雜志》,1844年)。
如果斯金納認為印度人不懂佯攻的話,那他遇到的一定是菜鳥,因為佯攻,即所謂的hamlé ká dhóká或dikháwé ká hamlah,是印度劍術(shù)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手腕的靈活運動會導(dǎo)致歐洲人的劍在持劍者手里亂晃,讓他們無法用劍尖或劍刃做出有效攻擊。
“印度彎刀”貝洛繼續(xù)寫道,“在老手手中相當(dāng)致命,它從劍刃中心開始向上彎曲,劍刃很寬,經(jīng)過良好的淬火,像剃刀一樣鋒利。因為金屬刀鞘會讓劍刃磨損,所以它的刀鞘一般是木頭或者皮革制成的。它的形狀不適宜刺殺,所以刀尖用得很少,刀刃用得很多。為了輔助這一點,印度彎刀的刀柄尺寸很小,而且刀柄不厚,不容易在手里亂轉(zhuǎn)。當(dāng)?shù)厝艘话愣寄苁炀毜厥褂盟?,除非是親眼所見,否則外地人很難相信它有如此大的威力。我曾多次看到人被砍斷手腕或者斬首,然而,首級很少被一擊徹底砍斷,總是有一小塊軟骨還連在身體上,讓這一景象更加猙獰可怕。”(《印度雜耍人》,《彼得·帕里年鑒》,1869年)
在緬甸戰(zhàn)爭期間的一場小規(guī)模沖突中,一名印度騎兵隊的軍士,以奉獻的心態(tài),強有力的胳臂和精良的武器打出一記橫掃,割斷了一個緬甸人的脖子,只剩下一塊薄薄的皮膚連在驅(qū)趕上,蘇巴達少校(或另一名印度高級軍官)將這個案例作為印度彎刀優(yōu)越性的證明:“看,這樣的傷口只有最強壯的歐洲人才能做到,但換了印度彎刀后,就算是最羸弱的印度斯坦士兵也能做到一樣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