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戀:相擁
你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分別是在三個月前,那時莫斯科的雪正下得大,他起的很早,親自開車送你回了處所,伴著不緊不慢的步調(diào),陪你走過門前院子里那一片白皚,他為你撐傘,你一如既往地聽他像個老父親那般念叨。
無非是些生活瑣事,但你還是很耐心地回應(yīng),畢竟這種享受對方一股勁砸過來的關(guān)心的機會太少太少,從你接近他,到后來他回握住你,除了近乎例行公事般的早晚安,聽到、收到最多的便是“對不起?!彼⒉皇瞧胀ㄈ?,你知道的,在你對他訴盡愛意之際,在他與你含笑相擁之時,你便做好準備,承受住這份愛背后的危險,隱秘和孤獨……
但你的確是太久沒見他了,大半個月前你收到了來自他在中國冬奧會上所拍到的精彩照片,你開玩笑說在新聞上看到他在觀眾席睡著了,他倒像是不接受一般撇清自己只是瞇著眼睛……
然而輕松的話題沒聊多久就轉(zhuǎn)移了。
“親愛的,這段時間我可能要處理很多事情,暫時應(yīng)該見不到你了?!彼f著,電話那端的聲音放得很輕。
“沒關(guān)系的瓦洛佳先生,”你總是這么稱呼他,“我完全可以照顧好自己,如果可以,我會每天為您…為你祈禱,愿你一切順利!”
你從來不會煩擾他什么,因為你知道他比誰都更希望你平安。
許是世界真的需要重整了吧……炮火響起之際,你的耳畔甚至還回蕩著那獨屬于他的輕聲細語。一時間互聯(lián)網(wǎng)上,造謠、詆毀、謾罵、唾棄……不堪入目的文字音頻鋪天蓋地,你憤怒不已,卻也愈發(fā)擔(dān)心他的狀況。自開戰(zhàn)以來,你再沒收到過他任何訊息,哪怕是簡單的問候,而你則一如既往,從不間斷地向他匯報自己生活如何,是否平安……
他從來不讓你參與政治,也從不與你談起他的煩惱。“那太危險了?!彼绱藞猿?。所以有他陪伴的時候,便多是歡顏笑語,歲月靜好……而此時,唯有從新聞上,你才能看到他,逐漸被戰(zhàn)事折磨得愈發(fā)滄桑的面容,卻依舊不敗那強大的氣場,那堅定的嗓音。
……
看著看著,你忽然有了自己的決定。
已近午夜,克里姆林宮的總統(tǒng)辦公室卻依舊亮著。
“總統(tǒng)先生?”
“嗯?有事就進來說。”
你聽出了他語調(diào)中的疲累,隨后你便被身邊那唯一一個與你保持聯(lián)絡(luò)的秘書領(lǐng)了進去。
他抬頭望向你的瞬間幾乎是欲言又止,臉色寫滿了驚愕與喜悅,但最終還是染上了怒意。
“誰讓你來的?”他刻意冷聲,一動不動盯著你,仿佛下一秒就要喊人將你原路遣返,“萬一被有心人利用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p>
“我知道,”到底是震懾于那威壓,你自知不該,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局措,“所以我選擇了這個時候,我想您一定還在工作,最近的新聞我都在關(guān)注…我只是…太想見見您了?!?/p>
“……”他神情緩和下來,但只字未語, 只是挪開椅子走向我,示意我跟他一起坐到沙發(fā)上。
“我知道自己不該這么輕易找來,”我望著他,“我看您在電視上很疲憊的樣子,應(yīng)該是最近都沒能睡好覺,就想趁著晚上過來看看您,不會耽誤您太多工……?!”
你話音未落,整個人便猝不及防撞進了他溫暖的懷抱,他從背后摟住你,側(cè)臉貼上你的耳畔。你有些錯愕,一時間沒有了回應(yīng)。
“說了幾遍了,私下不需要喊尊稱的。”
“可您是信仰,”你說的堅定,“是我的,也是國民的。”
“……”他沒有說話,但你能感受到那緊緊相擁所傳遞來的訊息,你回抱住他,不知道怎么想的,開始像安慰小孩子似的一下一下輕拍起他的背。
“對不起?!彼曇粲行?,依舊沒有放開你。
“您又說這樣的話,何來的對不起我呢,我還擔(dān)心自己給您惹禍呢?!?/p>
“我知道自己做不了一個好情人,甚至不能給你最基本的陪伴,也沒法及時地回復(fù)……”
“不會的,這些我都不在乎,因為您是獨一無二的,能和您在一起是我無上的快樂?!蔽译y得打斷他說的話,“所以您不必道歉,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您,還有那些一直著支持您的人們,我們都在陪您一起度過這關(guān)鍵時刻。”
“雖然說這話我似乎還不夠格,但是…我一切平安,也請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這場戰(zhàn)爭終會過去,也必定會了結(jié)得如您所愿?!?/p>
他緩緩松開我,正視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深色眼眸中那隱忍的淚光,嘴角卻掛著溫柔的笑。
啊……他的確是從沒在我面前哭過,事實上大家都很少看到他哭。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是在競選成功的慶典上…在英烈墓園的花壇前…在失去恩師的落寞中……可他似乎一直都獨自一人,或高喊,或沉默,走過那鮮艷的紅毯,在鮮花與掌聲中接過責(zé)任,扛起所有。
我仍然記得,自己第一次親眼見到他的場景,帶著前克格勃特工的狠厲和那宛如雄獅般的氣場與姿態(tài),而當(dāng)我走近他,卻發(fā)現(xiàn)私下的他與鏡頭前截然不同,他有著不輸于理性的感性,和再普通不過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我仍然記得,與他初次相擁時,他曾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如果你在后來忍受不了這種孤單,你可以隨時離開?!?/p>
就像是要把我隨意推開一樣呢,只不過他裝的不太好,笑容有些苦澀。
我無奈得嘆氣,握住他滿是歲月痕跡的手。
“瓦洛佳先生,您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但我永遠不會想要失去您?!?/p>
我會永遠愛您,愛您對我的叮囑,愛您于我的陪伴,愛您對國度的熱忱,愛您如歌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