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是別離的笙歌

 

        筆者最近花時間自省有關(guān)本專欄的發(fā)展：專欄過去曾評述過一些稍有人氣，甚至廣為人知的VC圈、UTAU圈良曲，但就一些水面下的蒼海遺珠，卻未有好好照料到。當(dāng)然，恕筆者直言，在一個水平參差的曲堆中，無論是去蕪存菁或者挖掘?qū)毑氐倪^程，都是累人而磨滅心志的活兒──而盡可能把這類歌曲評說的比例調(diào)勻，是本專欄當(dāng)前一個小小的目標(biāo)。

 

        正如周刊VOCALOID中文排行榜的規(guī)模，從以往主榜只顯示第1至20位、PICK UP榜只輯錄3首歌，到如今主榜多顯示至第30位、PICK UP榜多輯錄至5首歌，儘管開始經(jīng)歷低迷數(shù)值的計算調(diào)整，但創(chuàng)作圈子的確不乏有心有力的好創(chuàng)作者。這次要介紹的〈彌生之月〉，為本周第286期周刊榜PICK UP的作品，由作者Lance一手包辦詞曲編調(diào)混；據(jù)他所說，這是一首個人向的曲子。

 

 

        歌名〈彌生之月〉中的「彌生」，可指日本三月的古稱，又或者新生的意思；至於「月」方面，中國傳統(tǒng)文化素有月喻佳人、表達離愁的偏好。兩者合而解之，筆者以為這應(yīng)指「新起的別緒」。

 

        那這些別緒是向誰而起？容請援引歌詞前半部，以娓娓道來(原文)：

 

        當(dāng)夜色籠罩大地

        當(dāng)月光滲透過縫隙

        朦朧中浮現(xiàn)誰的身影

         

        不知她從何而來

        也不問她將去向哪里

        彼此之間維系這距離

         

        像冰冷的螢火

        像隕落的星河

        嘗試著將光明去剝奪

        卻開出別樣的花朵

         

        她的歌聲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澀與久遠的冷漠

        曲終人散后徒留一絲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詞人在投稿評論區(qū)裡提到：歌詞中的「她」，既為月下出現(xiàn)的未知少女，也以現(xiàn)實中認識的某真實人物為原型。話已至此，不難發(fā)現(xiàn)這份詞是根據(jù)詞人的自身經(jīng)歷轉(zhuǎn)成的文句──大概是一段已結(jié)束的戀情、一個曾熱戀的愛人。歌詞首段營造神秘少女在撲朔迷離的夜月下登場，是出於敘事者感懷逝去回憶所致；接著一段明確道出「不知她從何而來/也不問她將去向哪里」，令敘事者希望維持這若即若離的關(guān)係。在這裡可見敘事者對舊情念念不忘，仍想沉浸在與回憶的她相處的時刻當(dāng)中。

 

        進入第一次副歌的前半段，詞人便立刻拋出了兩個喻體：「冰冷的螢火/隕落的星河」，兩者都呈現(xiàn)著蒼涼的色調(diào)，但由於欠缺了句子主語，是故霎時間令人摸不著頭腦。再往下看兩句：「嘗試著將光明去剝奪/卻開出別樣的花朵」，光明好比清晰明白的狀態(tài)，因此要剝奪光明的，自然只有敘事者會祈願；惟這裡以「卻」字轉(zhuǎn)折，帶出「別樣的花朵」，於此顯得這意象的涵義相當(dāng)空泛。緊接後半段主以寫出「她」的形象，「陪伴我的沉默」一句，揭露了其定位。

 

        而歌詞的後半部，大抵都是延續(xù)整首歌的憂鬱調(diào)子(原文)：

 

        當(dāng)晨曦宣告黎明

        當(dāng)曙光造訪斑駁的樹影

        恍惚間忘了她的名姓

         

        此刻她應(yīng)當(dāng)離去

        彼時將再次造訪此地

        彼此之間銘記這約定

         

        像古老的樓閣

        像失落的書冊

        翻閱著指尖躍然流過

        是背對陽光的花朵

         

        她的歌聲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澀與久遠的冷漠

        曲終人散后徒留一絲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Rap:)

        如果不曾踏入這片黑夜中的汪洋

        也就不必獨自忍受被遺忘的惆悵

        我的旅途尚未完結(jié)你的星軌漫長

        但愿彼此終究能夠放下這份期望

         

        如果當(dāng)初丟棄所謂被嘲笑的愿望

        也就不會收獲這段最無悔的時光

        你的旅途尚未完結(jié)我的星軌漫長

        但愿彼此終究能夠?qū)⒒貞浄旁谛牡渍洳?/p>

 

        歌詞後半部隨時推移，轉(zhuǎn)而寫天亮的情形。後半部的第一、二段如上文所述，呼應(yīng)敘事者只有在入夜時候，才有月下少女的幻想；天一變亮，就必須得面對現(xiàn)實。第二次副歌的前半段，變化了新的喻體「古老的樓閣/失落的書冊」，兩者都與書相關(guān)，加上後句「翻閱著指尖躍然流過」，應(yīng)是比喻著本體「回憶」；「背對陽光的花朵」一句，雖然未有好好緊扣「流過」這一動詞，與「卻開出別樣的花朵」同樣斷開了與前句的關(guān)連，但前者用以形容「她」，動機較後者來得明顯。最後一段rap寫出「我」對「她」的直接抒情，將前文內(nèi)容猶卒章見志，當(dāng)中情感則不再多加解釋。

 

        總結(jié)而言，〈彌生之月〉一曲儘管彌漫著哀戚的氣氛，書寫的是朦朧曖昧的思憶與掛念，或許是很常見的題材，但作為詞人投射真實感情的作品，加上他在歌詞最後埋下的自我排解和期盼，無不使這些詩意化為具感染力的動人文字。

 

結(jié)語

 

        在讀過寫過一些歌詞、暸解鑑賞文學(xué)的眼光以後，對於文字詞藻的美麗，以及表達情感細膩的兩難之中，筆者比較看重後者帶來的共鳴，卻也享受耽美的體驗。筆者認同文學(xué)雖則是美學(xué)的分支，然而它所講究的「感同身受」，必須非常精確；只不過端詳現(xiàn)今主流的文字體裁裡面，更多的是對此不屑一顧。在追求絕美詞句的同時，對描繪的感情草草了事，這本末倒置的情形──幸好在〈彌生之月〉中並沒有釀成大錯。

 

 

 

附錄

 

〈彌生之月〉

 

當(dāng)夜色籠罩大地

當(dāng)月光滲透過縫隙

朦朧中浮現(xiàn)誰的身影

 

不知她從何而來

也不問她將去向哪里

彼此之間維系這距離

 

像冰冷的螢火

像隕落的星河

嘗試著將光明去剝奪

卻開出別樣的花朵

 

她的歌聲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澀與久遠的冷漠

曲終人散后徒留一絲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當(dāng)晨曦宣告黎明

當(dāng)曙光造訪斑駁的樹影

恍惚間忘了她的名姓

 

此刻她應(yīng)當(dāng)離去

彼時將再次造訪此地

彼此之間銘記這約定

 

像古老的樓閣

像失落的書冊

翻閱著指尖躍然流過

是背對陽光的花朵

 

她的歌聲正如她的眼眸

是甜美的苦澀與久遠的冷漠

曲終人散后徒留一絲不舍

陪伴我的沉默

 

(Rap:)

如果不曾踏入這片黑夜中的汪洋

也就不必獨自忍受被遺忘的惆悵

我的旅途尚未完結(jié)你的星軌漫長

但愿彼此終究能夠放下這份期望

 

如果當(dāng)初丟棄所謂被嘲笑的愿望

也就不會收獲這段最無悔的時光

你的旅途尚未完結(jié)我的星軌漫長

但愿彼此終究能夠?qū)⒒貞浄旁谛牡渍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