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X 末日初現(xiàn) : 第一百零八章

? ? 大部隊緊急更改了預(yù)計的集合點(diǎn)。

? ? 攜帶偵查無人機(jī)的車隊在放出第一批“探路炮灰”后稱，大家之前計劃好的山谷那里已經(jīng)被人盯上了——大批的ISNA遠(yuǎn)征軍和物資運(yùn)輸車隊愣是把那荒山里開出來了一條車道，揚(yáng)起的沙塵幾乎快及無人機(jī)的高度。不過顯然，那些車隊也很清楚這附近博斯部隊的位置，十分快速地就擊落了數(shù)架無人機(jī)。

? ? “我們必須換一個集結(jié)地，除非有人想惹麻煩?！睅炜唆敳粼谕ㄓ嵵泻暗?，“……莫凌，你們的位置那里安全嗎？守護(hù)者們怎樣？”

? ? “五個小馬都安然無恙……只是，我們這地方看上去有點(diǎn)瘆得慌。一個廢掉的工廠，建筑上全是涂鴉，玻璃都碎掉了?！蹦杼鸶觳?，對著終端機(jī)的話筒說道——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些許，可能是因?yàn)橹車@廢棄工廠的樣子太像某種僵尸危機(jī)的場景了?！啊俏夷X子被馬蹄踢了，否則鬼才會樂意來這個地方?！彼戳艘谎凵砗髲牡叵峦ǖ雷叱鰜淼年犛眩^續(xù)說道。

? ? “相信我們的敵人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這就來?！睅炜唆敳魭鞌嗔送ㄓ?，隨后命令全體部隊在賽琳娜絲的制空掩護(hù)下立即前往那個廢棄工廠所在地。

? ? 莫凌放下終端機(jī)，向身后的那幾個小馬看了一眼：莫非庫克魯伯爵之前被她們踹過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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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我們只需要在這里等上他們一會兒？”羅恩斯放下手里的步槍，在路邊的一隊碎磚瓦之間找地兒坐了下去，“話說，道威爾全程都沒出現(xiàn)……難道他們那邊打得這么激烈嗎？”

? ? “ISNA的實(shí)力大家都是清楚的。”奧維婭回答道，“即便有賽琳娜絲的掩護(hù)，一臺漫游人機(jī)甲也不可能沖出一群T-16和裝甲車的圍堵。”

? ? “喂，問題就在這里——”羅恩斯抬起頭來，手掌橫在了面前，“‘有賽琳娜絲的掩護(hù)’，這才是重點(diǎn)——她揮一揮光劍不就能橫掃掉整個巡邏隊嗎？那些T-16機(jī)器人無論開不開護(hù)甲它們身后的人會死干凈。然后，很簡單，道威爾只需要跨過那些尸體就行了——要是他的機(jī)甲在的話，剛才那些異形才不可能活那么久?！?/p>

? ? “事情沒那么簡單。”莫凌轉(zhuǎn)身說道，“……與之相反，賽琳娜絲她根本沒有想去殺敵——她的責(zé)任是保護(hù)整個軍隊的所有士兵，而不是在隊伍前面仗著不死之身享受快感?！?/p>

? ? “聽上去真像超人?！闭淠萏乜粗?，開了個玩笑，“……唉，要是人類也能像那樣擁有魔法該多方便?！?/p>

? ? 暮光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集中在她手上投射出來的虛擬鍵盤?！捌鋵?shí)……我想人類已經(jīng)掌握他們自己的‘魔法’了?！彼恼Z氣中雖然還帶著之前驚魂未定的顫音，但她盡力平和地說道，“比如，你手上的那個光片……還有你眼前的光環(huán)?！?/p>

? ? 珍妮特望了望手上的虛擬鍵盤。“呃，好吧?！彼柭柤纾暗v真……這種全息投影儀跟憑空冒出來的光束相比真的沒什么意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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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時，一架低空飛行的運(yùn)輸機(jī)掠過大家的頭頂，轟鳴的螺旋槳聲響徹了整個工廠。

? ? “我的老天——空襲！”羅恩斯一屁股跳了起來，“大家快隱蔽！隱蔽！”幾個小馬見狀，都不約而同地尖叫了出來——仿佛一群再次看見獵豹的羚羊。

? ? “嘿嘿……冷靜，冷靜……”珍妮特連忙喊道，按住了羅恩斯抬起來的步槍，“你嚇到她們了——那只是個ISNA的運(yùn)輸機(jī)！除了兩架護(hù)航機(jī)，感應(yīng)器沒有識別到任何空對地威脅！”

? ? “……職業(yè)病而已?！绷_恩斯抹了一把汗，哼唧道，“想當(dāng)年我小時候看著對面那個村子被轟炸機(jī)洗地……”

? ? “誒，那是什么？”莫凌指著空中一個緩緩下落的降落傘說道，“是補(bǔ)給物資嗎？”

? ? “咳，想必那意味著這附近有ISNA的部隊……”羅恩斯這次控制著語氣說道。

? ? “不太可能……這鬼地方怎么會有軍隊?！眾W維婭環(huán)顧四周說道，“況且，我們大家的雷達(dá)都沒有報警?！?/p>

? ? 她的后半句讓大家十分贊同。

? ? “……那，ISNA為何要往這地方投物資？難不成那其實(shí)是個陷阱？”羅恩斯質(zhì)疑道，“我知道我們的AIU里有跟蹤模塊，他們極有可能是想以此作為誘餌來殺掉我們——畢竟咱的遠(yuǎn)程控制模塊都已經(jīng)卸掉了，他們拿我們沒辦法。”

? ? “他們也知道我們不會傻到這種地步?！眾W維婭反駁道，“再說，除了高爆彈之外還有什么東西能炸得死專員？大劑量的炸藥又是可以被探測出來的?！?/p>

? ? “行啦別爭了，”珍妮特來到他倆中間說道，“既然那像是個補(bǔ)給箱，咱們就不妨去偵查一下——萬一有彈藥和醫(yī)藥品呢？庫克魯伯爵他們肯定會需要這些東西?！?/p>

? ? “我覺得那是個好主意?！蹦栀澇傻?，跟著大家陸續(xù)走上了廠房之間的碎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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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個東西和普通的空降補(bǔ)給箱沒有任何區(qū)別。

? ? “……你還真別說，我這里立馬就檢測出了大量止血劑和各種藥品成分。”珍妮特左肩上架起來的掃描槍亮著光，雙手舉在空中來回?fù)u擺著，控制掃描槍來回讀取信息。

? ? “看來是他們確實(shí)是太忙著打仗了以至于把東西仍錯了地方。”羅恩斯說著，一把拉開了那個箱子沉重的卡扣。

? ? 一陣機(jī)械活動聲過后，箱體四面的鎖扣都一齊彈開了，液壓柱隨即將箱蓋不緊不慢地頂了起來。

? ? “喔……看看這些好東西！”羅恩斯走上前探著身子，將手臂伸進(jìn)去撈出來了一個繃帶盒，“……感覺像是收到了寄錯的圣誕禮物?！?/p>

? ? “這堆藥品估計可以救幾十號人的命。”奧維婭打量了一下這個箱子近乎一人高的體積說道。

? ? 羅恩斯繼續(xù)在里面翻著，他的表情宛如一個找著了威士忌的酒鬼。

? ? 但很快，他那開懷的表情忽然僵住了，手臂上翻動的動作也隨之戛然而止。

? ? “怎么了？”莫凌看出了他的異樣。

? ? 他愣了一會兒，隨后顫顫顛顛地把手伸出來，說道：“我好像摸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

? ? “死老鼠嗎？”莫凌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 ? “不，那東西體積還不小……像是頭鹿的皮毛，亦或是什么生物……”羅恩斯說著，眼神情不自禁地落到了那幾個小馬身上——隨后，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好似猛地抽搐了一下。

? ? “……不對勁，我好像摸到了……”莫凌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大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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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頃刻間，大家仿佛都預(yù)感到了什么——某種極為不好的預(yù)感。

? ? 幾個小馬皺起的眉頭也頓時轉(zhuǎn)變成了一種恐懼感——她們望了望暮光和小蝶身上的翅膀，都不由地顫栗了一下。

? ? “……是什么？”暮光走上前，推了推莫凌的小腿，“拽出來看一下？”

? ? 莫凌咽了一口唾沫，手臂開始發(fā)力。他試圖將那個東西從醫(yī)藥品之間提起來——然而，他只覺得手指間一輕，一束羽毛從他沾著一絲污漬的手掌里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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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紫粉色的，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了一絲光澤的，在風(fēng)中輕微搖曳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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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暮光一下子跳了起來——差點(diǎn)撞到莫凌——她撲到補(bǔ)給箱上面，瞬間點(diǎn)亮了獨(dú)角——在大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前，暮光猛然將一道紫色的光芒射入箱子里……接著，一個發(fā)著光的身影從各種藥劑的盒子中騰躍而起，隨后又被輕輕放到了地上。

? ? “音韻公主！”其她幾個小馬帶著無比的驚恐失聲喊了出來，接二連三地沖上前來。

? ? “什么公主？”莫凌和羅恩斯對視了一眼，隨后看向了地上那個一動不動的，模樣像是翼角獸的動物……

? ? 等一下，ISNA是什么時候抓到過翼角獸的？而且……而且，這個翼角獸的獨(dú)角……是斷的。

? ? 比疑問更多的是，他瞬間頓悟過來ISNA的力量其實(shí)遠(yuǎn)比他們想象得要強(qiáng)大——就連這看似神明一般的翼角獸都能被他們?nèi)绱饲璧貧⑺馈?/p>

? ? 大家不禁開始擔(dān)心起賽琳娜絲……如果ISNA有朝一日殺死了小馬們所有的翼角獸，那么人類的勝利就在所難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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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等，那聽上去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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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暮光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一下子將大家的幻想拉回現(xiàn)實(shí)。

? ? 莫凌晃了晃腦袋，發(fā)現(xiàn)那幾個小馬全都無一例外地?fù)湓谀莻€名叫音韻的翼角獸的尸體上相當(dāng)悲痛地哭喊著——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些小馬如此痛苦。與平日里的消沉，或是戰(zhàn)斗時的恐慌不同……這次是痛苦。

? ? 身邊的隊友們不安地看了看彼此，不知所措地面對著這一幕。

? ? “暮光……”珍妮特試圖打破了僵局，向前走了一步——暮光沒有抬頭，只是極力抑制著自己的啜泣聲，緊緊地?fù)肀е莻€翼角獸的脖子……

? ? “我很抱歉，暮光……雖然我們不知這位音韻公主對你們意味著什么……但，但我們——”珍妮特說著，輕輕地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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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要碰我！”暮光突然抬起頭來，對她喊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涼?！啊涯銈冋礉M血的雙手拿開！拿遠(yuǎn)一點(diǎn)！”她把臉埋在那個翼角獸冰冷的胸前，聲嘶揭底地喊道，“你們?nèi)祟惾?！?/p>

? ? “暮光，聽我說……”莫凌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也上前走了一步，“我們完全不知道ISNA那些人干過這種事情……這肯定是他們的離間計，他們想以此把我們分開——這樣失去保護(hù)的你們對他們來說會更容易得手。”

? ? “但是人類不僅僅是殺了她……她的角也被折斷了——”暮光咬牙切齒地抬起了頭來，她眼中的淚珠如同溢出的泉水，灑在音韻公主那毫無生氣的皮毛之上……消沉地，浸潤殆盡。“你們和他們一樣……蒼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待她??？”暮光悲憤地盯著莫凌說道，“你們和他們沒有多少區(qū)別……熟練地殺戮，熟練地前進(jìn)，熟練地結(jié)束每一個你們稱之為‘阻擾任務(wù)’的生命?！?/p>

? ? “暮光！我們是在保護(hù)你們……你和你們的朋友都是！”羅恩斯對她喊道，看了一眼其余的表情悲默的小馬，“如果我們不殺死敵人——敵人會殺了你們！”

? ? “但你們下手毫不動容?！蹦汗馕艘幌卤亲?，呼氣的同時說道，“……你們從來不動容?！?/p>

? ? 暮光掃視了一眼隊員們，繼續(xù)開口：“就和對她下手的這些人一樣……從未在命令與規(guī)則下動容……”她看著那個翼角獸微閉的雙眼，沉重地說道。

? ? “音韻……她是我哥哥銀甲閃閃的妻子——她曾在我兒時悉心照料過我，直至塞勒斯蒂婭公主將我招收為學(xué)徒……”暮光緊緊閉著雙眼，仿佛是在與無盡的痛苦做著斗爭，“她美麗，和藹，與我的哥哥擁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她曾教會了我什么是美的意義，什么是愛的韻律——但是，但是……你們?nèi)祟愒趺纯梢浴?/p>

? ? “你們?nèi)祟悺彼橐嗽S久，許久……最后，仿佛是在糾結(jié)該不該把這句話說出來，她雙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但，她還是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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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類……奪走了我的哥哥，奪走了他的女兒……現(xiàn)在，你們又殺死了他的妻子……”她的眼中似乎飄散了什么東西，只剩下了空洞，“……音韻……米婭摩·卡丹莎公主……接下來還剩誰？你們還有什么要從我們身上奪走的嗎？我日日夜夜壓抑著對昔日親人的思念，把任何有關(guān)‘是人類奪走了這一切’的思緒從我腦中消除掉……我每天都在忍受著這種痛苦……這種迷茫——我們選擇去信任你們幾個人類，但同時……我們?yōu)檫@種選擇感到愧疚。直到現(xiàn)在……我再也無法忍受這爆裂般的愧疚感和壓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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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類中的一些人應(yīng)當(dāng)為此付出代價。”奧維婭說道，“我們都很清楚那是誰……但是，我們必須要先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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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想再看見你們！”她高聲叫喊道，站起了身。其余的幾位小馬也都站起來，沉默地轉(zhuǎn)身，跟隨她一步步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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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暮光！”莫凌試圖追上去，“這里不安全！暮光，回來！”

? ? 羅恩斯拉住了他的手臂。

? ? 莫凌喘息著，看著大家沉默地面面相覷。

? ? 珍妮特看向了地上那個翼角獸，仿佛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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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個翼角獸需要?dú)w宿?！闭淠萏乜偹汩_口道，“大部隊還有幾十分鐘才會到這里?！?/p>

? ? 大家聽罷，便沉默地四散開來，在這片空地上尋找著石頭——一個一個地，圍在了那個翼角獸身邊。

? ? 奧維婭走到那翼角獸身旁，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個翼角獸的臉頰。

? ? 一絲絨毛的感覺從她的手心里向外無力地散開，隨后接觸到的，是冰涼的皮膚。她的手掌向下滑動，停在了它的胸膛前。

? ? 不知這顆心臟已經(jīng)停止跳動了多久……但，她可以猜到那是一顆鮮活的心，一顆散發(fā)著愛，但卻如同引誘著惡狼的誘餌一樣的心……“如此冰冷的胸膛……像是被人掏空了的軀殼?！彼氖终票灰繇嵭厍暗睦w毛磨蹭著，像是有一把無形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背，“……如同那些人……那些死了之后仍然還活著的人?！?/p>

? ? “這輩子我說過的最大的謊言，”莫凌把一塊石頭放下去，看著大家，“就是告訴那些小馬……ISNA是她們的庇護(hù)所?！?/p>

? ? “你不必自責(zé)，莫凌?！绷_恩斯把另一塊石頭壘在上面，“在那個時候這還不是個謊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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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莫凌站起身來，和大家一起沉重地面沖著這個石碓。

? ? “雖然我不知道您經(jīng)歷了什么……”他心中默念道，“但我可以猜到……您也是其中一位為這場戰(zhàn)爭獻(xiàn)出了生命的受害者。與暮光她們一樣，與我們一樣……與世界上所有被卷入到這場混亂中的生命一樣……被其吞噬。我們幾人只是想為這場混亂中貢獻(xiàn)些什么……但似乎，命運(yùn)，還有我們的同胞……并不認(rèn)同我們的想法。

? ? “……安息吧，殿下，不管您是誰……我們無法想象您受到過的折磨。”他的喉結(jié)緩緩地滾動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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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家不知站了多久，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忽然從身后傳了過來。

? ? “哦老天，原來你們在這里！”是道威爾的聲音。

? ? “真是，我們差點(diǎn)以為你們幾個已經(jīng)掛了?！睅炜唆敳羲闪丝跉猓诖蠹疑砗笳f道，“……不過，你們?yōu)楹味寂艿竭@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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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莫凌沒有回答，大家也都沒有回答。他們一齊轉(zhuǎn)過了神，沉默地看著庫克魯伯爵。

? ? “怎么了？”他疑惑地打量著大家的臉，目光隨后落到了地上的石碓上，“……那是什么？你們背后的箱子又是什么？”

? ? 莫凌咬了咬嘴唇，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跋渥永镉兴幤罚嘈拍钦窃S多人現(xiàn)在所需要的?！彼牧伺乃募绨?，緩緩地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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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隨即，莫凌還沒走多遠(yuǎn)，就如大家所預(yù)料的一樣——他們遇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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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們……還好嗎？”賽琳娜絲站在前方，有些疑惑地問道。

? ? 大家沉重地看著她，都沒有出聲。

? ? “那幾位守護(hù)者呢？”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質(zhì)問。

? ? 莫凌側(cè)身，小心翼翼地把那束紫色的羽毛拿了出來?！啊@個?！彼恢雷约哼€能說什么，只是把那幾撮羽毛舉在身前。

? ? 賽琳娜絲盯著那個羽毛看了許久，隨后凝視著那座石碓……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 ? “殿下，我們很抱歉……但是——”

? ? “這……暮光她們……”她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感，只是看了一眼大家，“我明白了?！?/p>

? ? 隨后，她轉(zhuǎn)身一躍而起，將一股強(qiáng)勁的疾風(fēng)揮散起沙塵……飛向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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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嘿，你們幾個……這看上去頗有爭議?！睅炜唆敳舻穆曇粲忠淮螐纳砗髠鱽怼?/p>

? ? 莫凌轉(zhuǎn)身看去，他手里拿著一張紙條。

? ? 那是什么？

? ? “在補(bǔ)給箱里找到的?！闭f著，他把紙條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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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張不大的紙條，上面印有ISNA總部的命令標(biāo)志；內(nèi)容只寫有一句話：

? ? 至前線特殊滲透部隊——戰(zhàn)門專員羅恩斯，奧維婭，莫凌；工程專員道威爾，信息專員珍妮特。

? ? 這是你們一直需要用于研究的米婭摩·卡丹莎女王的標(biāo)本，總部希望這可以幫到你們執(zhí)行最后的任務(wù)。不要讓你們隨行的目標(biāo)發(fā)覺此信件，那些醫(yī)用補(bǔ)給品可以給予他們用作掩護(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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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順便提一句……那個石碓下的翼角獸被你們藏得一點(diǎn)也不隱蔽。”庫克魯伯爵失望地說道，“……你們真當(dāng)以為紙能包的住火？雖然，我不得不承認(rèn)開始你們把這一切隱蔽得很好，我們誰也沒能發(fā)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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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一下！”羅恩斯站在莫凌身邊，不知所措地，無奈地開口道，“我們根本沒有任何途徑能聯(lián)系總部——伯爵，你一定要相信我們……這是ISNA的陰謀，他們就是為了看見我們分道揚(yáng)鑣！”

? ? “我已經(jīng)做出過這樣錯誤的選擇了。”庫克魯伯爵轉(zhuǎn)過身去，“……你們走吧?！?/p>

? ? “……但我們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yuǎn)，”珍妮特向前走了一步，“難道我們就要因?yàn)檫@樣的原因而放棄我們這么久來所做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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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們這樣的個體使人類這個種族混亂不堪。這場戰(zhàn)爭不會因?yàn)槟銈儦⒌裟切┮斫谦F而結(jié)束。”他沖后面的士兵揮了一下手，“……而我們，也絕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污?！?/p>

? ? 道威爾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他看著那些遠(yuǎn)去的士兵，又看了看這幾位像石頭一樣佇立在原地的隊友……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 ? “怎么了？”道威爾攥著手心，疑惑地看著大家，“……嘿，拜托……那些石碓和藥品是怎么回事？那些小馬呢？賽琳娜絲為什么要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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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說著，他掃視了一眼大家低落的眼神，“好吧……雖然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無論如何……我相信你們——至少我還是自己人嘛，有啥事情會壞到連我都不相信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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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莫凌抬頭看了他一眼：“你難道打算和我們一起處理這種情況？”

? ? “拜托……不然呢。”道威爾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大家之間。

? ? 羅恩斯看了一眼奧維婭，珍妮特也看了一眼道威爾……大家彼此交換了各自的眼神。

? ?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蹦柁D(zhuǎn)過身，面對著大家說道。

? ? “咳，真是感人的一幕?！绷_恩斯搓了搓手，望著周圍荒蕪的空地。

? ? “好吧道威爾……聽我說，現(xiàn)在情況很糟糕?！闭淠萏刈呱锨?，猶豫了一下，但最后還是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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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道威爾有些絕望地看了一眼大家，“……小馬們和博斯都不再信任我們了，就連賽琳娜絲女王也離開了……我們完了！”

? ? “還有ISNA在后面追殺我們?！眾W維婭補(bǔ)充道。

? ? “啊，這攤子事真煩。”羅恩斯撓了撓頭，“誰能有什么好消息嗎？哪怕是一點(diǎn)也行！”

? ? “嗯，我有?！蹦钁涣艘幌滤澳切┽t(yī)療品他們一個也沒拿，你可以去拿來嗑點(diǎn)治一下腦殘?！?/p>

? ? “現(xiàn)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闭淠萏乜粗俺鰜淼幕鹚幬?，連忙說道，“……沒了博斯的信任，ISNA也在通緝我們——我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重新博得那幾個小馬的信任。不管我們會面對什么，我們都必須清楚……她們依然是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的希望。那是我們唯一能走的路。”

? ? “可盲目追上去不一定會有好結(jié)果。”奧維婭分析道，“賽琳娜絲殿下一定是去找她們了，到時候我們搞不好還會被她的光劍砍死。”

? ? “不至于……她算是比較理性的?！闭淠萏卣f道，“再說，現(xiàn)在放棄只會帶來永久的悔恨，或許等待我們的將會是ISNA軍事法庭的處決——與其茍且偷生地活下去，倒還不如抓住最后的機(jī)會——大家明白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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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說實(shí)在的……為什么ISNA犯過的罪惡要讓我們來洗清？我是在不明白?！绷_恩斯抿了一下嘴唇，無奈地說道。

? ? “唉，這是個無情的道理?！蹦鑼λ_口道，“惡人做下的事，永遠(yuǎn)得由后人買單。懲罰對于他們來說只是表面上的一種‘儀式’罷了，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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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賽琳娜絲從破舊的廠房之間落到了地上，來到了幾位小馬的身邊。

? ? “賽琳娜絲？”蘋果嘉兒首先轉(zhuǎn)過了身，看著她的身影說道。

? ? “嗨?！彼蠹覀?cè)過來的背影，打了聲招呼。

? ? 暮光望著她的眼睛，無力地?fù)u了搖頭：“這些人全是騙子……他們根本不是在保護(hù)我們……他們一直是在押運(yùn)我們！只要哪天他們那所謂的總部告訴他們這些小馬已毫無價值，他們就會立馬朝我們開槍！就是這樣——事實(shí)就是這樣！”

? ? “暮光，”賽琳娜絲看著她嗚咽的樣子，輕聲說道，“聽我說……音韻公主的死，注然是人類干的——但不要忘了，我們還要找到云寶黛西，然后才能回到方舟上……如果沒有人類的幫助，單憑我們六個完全無法做到這一點(diǎn)?！?/p>

? ? “您的意思是讓我回去？和那群偽善的人類站在一起？”暮光有些絕望地質(zhì)問道，“……怎么可能！音韻公主的下落您難道沒有看到嗎？難道她的不幸還不能說明什么嗎？……無論怎樣我都不想再見到人類！哪怕那些人和莫凌他們沒有關(guān)系……但……但他們都是人類！”

? ? 旁邊的幾位小馬都不禁看著暮光，一股難以言表的感受緊緊攫住自己的心。

? ? “……暮光，你冷靜一點(diǎn)——”賽琳娜絲忽然提高了音調(diào)，“這幾位人類隊員他們所做的事情就是盡可能地保護(hù)你們免受更多的來自人類的傷害……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

? ? “賽琳娜絲殿下……”暮光思索了些許，隨后才繼續(xù)開口道，“……您此行來只是為了勸說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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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暮光……”賽琳娜絲低聲說道，“難道你忘了這么久來這些人與你們一同經(jīng)歷的九死一生嗎？雖然他們看似是在‘押運(yùn)’你們，但多少次他們不是在為你們挺身而出，用他們的生命保護(hù)你們？我知道……我能感知得到你心中的想法——雖然看上去他們像是‘熟練’，‘無情’，在殺死敵人的時候從未動容……但，這是人類世界的生存之道，你們需要明白。

? ? “你知道嗎，暮光……有很多這樣的拿著槍的人類其實(shí)并不與他們的外表一樣——緊握著武器的人并不表示著他就是個殺手，他也許只是想保護(hù)自己，或是身邊的人……這幾個月來我已經(jīng)有了深切的感受。人類不像我們一樣擁有可愛標(biāo)記，但那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沒有天賦和心靈……他們也一樣擁有標(biāo)記，只是掩藏在心中——如躲避在幻形靈族群中的小馬一樣，他們不能對同類暴露出愛與善，否則，這些人便會被扭曲的社會環(huán)境所淘汰。暮光，我明白你對米婭摩卡丹莎公主的遭遇而感到悲痛萬分，但是莫凌他們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甚至，他們對于她的不幸也同樣感到無比地沉痛，就和你們一樣?！?/p>

? ? “……暮光，”珍奇忽然插話道，“還記得人類他們可怕的武器嗎？……之前在地下車庫里遇到的他們那種大機(jī)甲……沒有莫凌他們的幫助，我們怎么才能敵得過那種東西？”

? ? “和當(dāng)年凱林戰(zhàn)役后期的反抗不一樣……人類現(xiàn)在的武器力量對于我們來說是未知而且致命的?！辟惲漳冉z抬了一下頭，對小馬們說道，“我在戰(zhàn)場上與人類正面拼搏過，因此十分清楚那些ISNA科技的可怕。事實(shí)上……只有莫凌他們，才懂得如何應(yīng)對這些武器?！?/p>

? ? “殿下……我還是不明白。”暮光看著地面，回答道，“面對人類……我們……只是一群沒有選擇的，沒有力量的……就和他們對我們的稱呼一樣……我們只是幾只坐以待斃的小馬，牲畜?！?/p>

? ? 她走到賽琳娜絲跟前，像是在哭訴著心底里更多的痛楚，“賽琳娜絲殿下，我曾經(jīng)思考過——我們連自己都保護(hù)不了……還能守護(hù)什么東西？我一直以為當(dāng)時夜晚的那一場夢只是因?yàn)橐繇嵐髌届o的離世……但我絕未想象到她會是以這種方式！我們身邊的朋友，親人……一個一個地痛苦離開我們，而我們之所以能活下來只是因?yàn)橛衅渌●R或是虛偽的人類的保護(hù)！……我們身為守護(hù)者，卻需要別人的保護(hù)才能活著……多么諷刺的事實(shí)……”

? ? “暮光，你不需要這樣想……”賽琳娜絲輕輕地?fù)肀Я艘幌滤澳銈兪侵C律的守護(hù)者……守護(hù)諧律的方式是我們無法理解的，也是只有你們才能做到的——我們只是來到了一個錯誤的地方，一個與諧律相悖論的地方……你們只是需要一種能與這種地方抗?fàn)幍牧α俊环N……同樣違背諧律，但十分必要的力量。而這些人類……則擁有這種力量。

? ? “……我們必須相信他們，”賽琳娜絲看著大家，輕聲地說道，“過去的傷痛和仇恨一樣，它會使我們變得迷茫?！?/p>

? ??

? ? “可我還是覺得那樣對不住音韻公主……”暮光忍著抽噎聲，開口道，“她遭受的折磨我感受得最清楚……因?yàn)槲覀儽舜酥g都是對方曾經(jīng)最愛的小馬——我不能和給予她這般折磨的人類站在一起！他們的外貌，還有他們手中的槍……都令我害怕。”

? ??

? ? 正當(dāng)賽琳娜絲準(zhǔn)備繼續(xù)開口時，一道刺眼的，箭影似的白光……徑直劃過了暮光的面前——

? ? 噗——

? ? “?。　辟惲漳冉z忽然一下子翻倒在地，空中滿是飄舞著的羽毛。

? ??

? ? 緊接著，遠(yuǎn)處才緩慢地傳來了一陣槍聲的回音……

? ??

? ? “賽琳娜絲！”暮光和同伴們紛紛尖叫了出來，連忙跑到她的身邊。一些紅色的液體相當(dāng)迅速地從她的翅膀下滲透出來——一道又長又深的紅色割痕出現(xiàn)在她的翅膀側(cè)，看上去異常地刺眼。

? ? “……好疼！啊……這是什么武器？”她咬牙呻吟道，雙眼緊閉著——很快，她的身體開始因?yàn)樘弁炊榇て饋?，“這……這比貧鈾彈還要——”

? ? “殿下，我——”暮光急忙想要施展治療法術(shù)，卻忽然轉(zhuǎn)頭看見了一個身影——

? ??

? ? “莫凌？羅恩斯？”她覺得那人身上穿著的黑色裝備十分眼熟。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并不是來保護(hù)她的——他動作迅速，兇狠地拽起她的翅膀，一把手槍槍管頓時抵在了她的腦袋上——她條件反射般地點(diǎn)亮了獨(dú)角，想把這人彈開。

? ? 然而，一股強(qiáng)烈的電流從那人掐著她翅膀的手上傳來——這股鉆心的電流徑直粉碎了她凝聚起來的意念。

? ? “別想耍伎倆?！蹦侨说统恋兀淇岬睾暗?，“你們根本不是戰(zhàn)門專員的對手?！?/p>

? ? 透過他快速擺動的手臂間的縫隙，暮光隱約看到賽琳娜絲所躺的地方圍過來了一大片的ISNA部隊——那些體型十分巨大的無人坦克看上去要比之前她見過的任何一種機(jī)器人都要恐怖……這些隊伍集結(jié)的速度之快，隱蔽之完美，仿佛像是直接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

? ??

? ? “救命！”暮光腦中一片混亂，只得拼命大喊道，“道威爾！莫凌！……羅恩斯！……你們聽得到嗎？”

? ? 然而，周圍除了一片雜亂的嘈雜聲外，她聽不見任何答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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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順利按原計劃進(jìn)行?！敝謥淼侥莻€坐在沙發(fā)上的理查德面前，“他們抓到那幾個小馬了，那個女王現(xiàn)在重傷?！?/p>

? ? “哼，女王……”理查德輕蔑地哼了一聲，手里若無其事地捏著盤珠，“可悲，實(shí)在是可悲……那些翼角獸所謂刀槍不入的軀體也不過如此。鈾芯能量彈，加上電磁軌道步槍——多么完美的翼角獸獵殺武器。”

IX 末日初現(xiàn) : 第一百零九章

? ? 胡澤鑫緩慢地走在那條看不出模樣來的黑色道路上。

? ? 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只能看到一些在迷霧之間的漆黑石林，以及暗紅色的天空——這天空是那般地血紅，完完全全不像是大氣層應(yīng)有的模樣。

? ?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走在這條路上，也不知為何自己會身覺如此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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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周圍無比地寂靜……除了，他自己的呼吸聲。

? ?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逐漸加快——如同戰(zhàn)斗機(jī)駕駛艙里的飛行員，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和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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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憐的人?！?/p>

? ? 這時候，他的正前方傳來了一聲虛弱但有力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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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澤鑫不由地停下了腳步。他駐足眺望，希望能從遠(yuǎn)處的迷霧中發(fā)現(xiàn)什么——他不知道這個聲音從何而來，但總讓他感覺似曾相識。

? ? 這聲音中透露著一種無法傾訴的悲痛，還有一股凄涼的，耗盡了的生命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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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卻未曾料到你會如此卑鄙?！?/p>

? ??

? ? 那個聲音忽然帶起了一陣憤怒感，留下了一長串耳鳴般的回音繚繞在他的耳邊。

? ? “……我做錯了什么？”胡澤鑫有些恐慌地向四周望去，那股回音令他迷失了方向。

? ? 自己的聲音仿佛也與那股女聲一樣，回蕩在這個無盡的虛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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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難道不記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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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話音剛落，就連回音都未來得及反射到胡澤鑫的耳中之前，周圍的迷霧似乎扭曲了起來——

? ? 一個身影猛地從他視野前方的云霧之間躥了出來——是個紫粉色的翼角獸。

? ? 胡澤鑫一下子被嚇得坐到地上——他腦中的記憶一下子如同列車般飛速滑過，那個酸雨天的情景再一次浮現(xiàn)在了腦中……

? ? “您是……米婭摩女王殿下？”

? ? 頓時，他的心沉落到了谷底——他想起他后來提醒了ISNA協(xié)調(diào)人員這兩位翼角獸的去向，得到了那一箱鈔票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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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個翼角獸正快速向自己沖過來，周圍彌漫著一些他難以分辨的聲音。

? ? “不！殿下！”他慌忙舉起雙手擋在面前，“……我也是有難之人！我的家里有個年邁的母親需要照顧，她的病情十分嚴(yán)重……我實(shí)在需要這些錢來盡我的孝心，而且對其他人類同胞的責(zé)任感也使我——”

? ? 然而，令他倍感意外的事情發(fā)生了——

? ? 那個翼角獸并沒有要?dú)⒆约旱囊鈭D——她徑直從自己身上穿了過去——仿佛幽靈一般。

? ? 接著，他向后看去，望見了這個翼角獸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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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回頭張望著，越過了自己的目光——她在害怕。她驚恐地遙望著自己身后的什么東西，雙翅微張著，仿佛是隨時都做好了迅速逃走的準(zhǔn)備。

? ? 胡澤鑫立即轉(zhuǎn)過身去，想知道是什么令這個翼角獸如此這般地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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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看見了一群橙黃色的火光，黑色的濃煙，以及晃動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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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賽琳娜絲！”他聽見身后的那個翼角獸大聲喊道，聲音聽上去十分模糊……像是回憶中的景象一樣。

? ? 隨后，他再一次聽見了爆炸聲，叫喊聲，還有機(jī)械運(yùn)作的聲音——前方的迷霧完全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武裝的大型機(jī)器人——上面標(biāo)有ISNA的字樣，全部緊湊地按戰(zhàn)斗隊形對峙著這個翼角獸。

? ? “音韻，快跑！”胡澤鑫身邊忽然傳來了另一個翼角獸的聲音，“……不要管我，你需要活下去！”

? ? 那是一位橙色的翼角獸，揮舞著光劍，擋到了米婭摩的身前。

? ? 那些ISNA的機(jī)甲和維和士兵便毫不吝嗇地對她們倆開火，射擊——賽琳娜絲豎立起一道金色的光幕擋在胡澤鑫前面，那些激光彈和炮火全部被隔絕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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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音韻……快離開這里！”賽琳娜絲咬緊牙齦，低著頭——她的獨(dú)角在不停地向那個光幕輸送能量。

? ? “不！”米婭摩女王忽然來到了她身邊，“不……賽琳娜絲……他們更需要的是你——”

? ? 那道光幕忽然間被一個機(jī)甲蠻狠地撞碎了，那個裝備著重型能量炮的機(jī)械臂一下子將兩個毫無防備的翼角獸打倒在地。

? ? “呃……”米婭摩女王支撐著自己，艱難地站了起來——她匯集能量，也召喚出了一道紫色的保護(hù)膜籠罩在她和賽琳娜絲身邊。

? ? “音韻！”賽琳娜絲半張著嘴，一絲鮮血在她的嘴角處若隱若現(xiàn)，“不要這樣……快逃啊——”

? ? “賽琳娜絲……”音韻閉上了雙眼，肩骨緊縮……將渾身的意念集中在了額頭的角上，“諧律已瀕臨消逝……我的存在早已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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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密集的激光彈和四面八方飛竄過來的能量球撞擊在這個保護(hù)膜上，一絲裂紋已經(jīng)清晰可見。

? ? 身處其中的胡澤鑫仿佛能聽見那玻璃碎裂般的聲音，間雜著不間歇的爆炸聲和閃電……那些ISNA部隊正逐漸縮著小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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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啊……”隨著保護(hù)膜的進(jìn)一步破碎，米婭摩女王單膝跪在了地上，“你快走……賽琳娜絲……他們想要的是我！人類想要諧律，想要那種所謂的力量……他們知道我擁有他們想要奪走的東西——賽琳娜絲，而你則是小馬們希望，是你帶給了他們一切……現(xiàn)在的他們不需要諧律，而是希望——只有你，賽琳娜絲……才能帶領(lǐng)他們結(jié)束這場戰(zhàn)爭……”

? ? 說著，她的牙齒在抖動著，身上羽毛的光澤似乎都因?yàn)槟潜Ｗo(hù)膜的逐漸破碎而失去了光澤。

? ? 胡澤鑫在她倆之間靜靜地站著，不知所措地站著——這一切是那樣真實(shí)，他情不自禁地往賽琳娜絲的身邊靠了一下——她的呼吸聲緩慢，帶著一絲顫抖——她的嘴唇緊閉著，仿佛是在忍住自己時刻想要喊出來的字句——那只有幾步之遙的炮火將她的臉龐照亮，將她和米婭摩身下的地面投去一片轉(zhuǎn)瞬即逝的陰影……他距離這兩個翼角獸是那樣的近，仿佛他伸手就能觸碰到賽琳娜絲的翅膀，或是她身上布滿刮痕和彈坑的盔甲……

? ? “賽琳娜絲……我從一開始就錯了?！焙鋈恢g，胡澤鑫發(fā)現(xiàn)米婭摩的眼角處劃落下去了一些晶瑩的光點(diǎn)，淡淡地，反射著保護(hù)膜之外瘋狂涌動的火光，“……這個世界是一個熵即將滿值的系統(tǒng)……它不再需要諧律了?！挥小挥挟?dāng)它安息于歸零的黑暗之時，諧律，才可能得以重生……而我的這一生，卻已等不到那一刻——”

? ??

? ? 咔嚓，那道保護(hù)膜的一半忽然坍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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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音韻！”賽琳娜絲向前沖去，她的斗篷穿過了胡澤鑫的身體。

? ? “……再見……”跪在地面的音韻女王聲音顫抖地，轉(zhuǎn)過了她的面龐——一道刺眼的紫光籠罩在了賽琳娜絲的身上，擋在了胡澤鑫的身前——那道光瞬間將賽琳娜絲所吞沒，縮小，隨后消失……伴隨著那光點(diǎn)的最后一絲火花，音韻額頭前的獨(dú)角收回了光芒……

? ? 她無法支撐住自己沉重的身體，只得無助地摔倒在地面上。

? ??

? ? 她的雙眼掃視在那些一步步逼近的人類之間，竟無助地，那樣絕望地，流出了兩道凄涼的淚水。

? ??

? ? 她沒有做出任何行動……只是在哭泣，絕望地哭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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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胡澤鑫站在她身邊，看著這樣一個或許擁有毀滅性力量的翼角獸卻如此柔弱地躺在地上……沒有選擇去與人類誓死相拼，而是這般傷心的哭著……著實(shí)讓他有些困惑，和難以置信。

? ? 周圍那些機(jī)甲的活動聲和步兵的腳步聲讓胡澤鑫聽不清楚她半張開的嘴里說了什么……但想必，他也不愿意去聽見。她側(cè)身躺那里，一動不動，只有眼淚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著周圍逼近的人類士兵——她還活著。

? ? 音韻遙望著這些人群，那些高大的機(jī)甲，臉頰上的淚珠仍然在緩慢地滴落在地面——她的脖子似乎拼勁了全力，才將她的頭從地面抬起來一絲距離——她的頭發(fā)有些濕潤地掛在臉前，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浸濕的——她望著這些人類，宛若一只被獵人打斷了腿的雌鹿，在雪地中無助地呼吸著最后的空氣，身子在為死亡的逼近而顫抖著……

? ? 胡澤鑫蹲下去，不由自主地想要抹去她眼角的眼淚，或是幫她捋去雜亂的頭發(fā)……然而，他的手掌卻觸碰不到任何東西。

? ? 頓時之間，他看著這個翼角獸……回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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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一個灰色的下午，她和他在街道上走著。他已經(jīng)想不起來他們是要去哪里了……也許是在為生活所奔波，也許是在被債務(wù)所追趕……但無論怎樣，那天，他的母親也許堅持不住了……

? ? 她摔倒在了地上，身體在顫抖著——急救人員趕來之前，胡澤鑫絕望地?fù)е槐橛忠槐榈睾魡局赣H的名字——他不想讓她這樣快地離開，他害怕一個人面對這險惡的世界，他除了母親之外沒有任何可以擁抱和哭泣的朋友……

? ? 她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雙眼……無助地，在心梗的痛苦之中留下了兩行眼淚。

? ? 在那一刻，身邊的人群也紛紛圍了過來，拿起手機(jī)拍照——這排人群壓抑著他飛快跳動的心臟，攝像頭反射的光線刺激著他模糊的雙眼——仿佛如同這位翼角獸所面對的人類的炮火，接二連三地打在他的心間……這些圍觀的群眾低聲諷刺著，越走越近；仿佛那些一步步逼近的維和步兵，端著激光步槍低聲匯報著指令……

? ??

? ? 此時，一道射釘槍悶響聲將他模糊的雙眼帶離了回憶。

? ? 他的大腦剛剛重新緩過神來，一個瞬間劃過他眼前的黑影穿過了他的身體——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是被打中了……然而，他聽見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他轉(zhuǎn)身看去，看到了音韻左側(cè)翅膀旁邊深深地插著一把捕鯨叉般的鐵釘——上面連著一根細(xì)線，一直連到ISNA部隊中的一個人手中……

? ? 緊接著，這個“捕鯨叉”上開始流出來紅色的液體，順著音韻的胸脯滴落到干涸的土壤上……

? ? 她痛苦地蜷縮著身子，沒有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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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快，那道繩索便漸漸收緊，她只感覺翅膀之下的肌肉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在巨大的疼痛之下向前拖動著……

? ? 她的嘴里在無力地呼喊著什么——胡澤鑫不知道她呼喚的內(nèi)容，但他能猜到……那只能是她的親人，或是在死亡來臨之前她記憶中與她的生命最接近的小馬……

? ? 那些ISNA的士兵仿佛全都膽戰(zhàn)心驚地站在那里，無一人肯走上前結(jié)束這殘忍的一幕。

? ? ……他們也在恐懼，胡澤鑫能感覺得到。這些人類害怕翼角獸，他們只能用這種辦法替代自己冒險上去將其抓捕……他們不知道絕望的翼角獸實(shí)際上有多么脆弱——音韻的身下拖著一道長長的血印，仿佛捕鯨船后留下的那長長的一道紅色的海水……她在叫喊著，她在盡力地呼喚著……對著天空，對著那杯陰云籠罩了的天空……絕望地送去了噩夢之前的最后一聲呼喚。

? ??

? ? “……你現(xiàn)在看到了?！彼澈髠鱽砹艘宦暤统恋暮魡韭暋?/p>

? ? 眼前的景象隨著音韻的身體被拖進(jìn)了包圍圈的隊伍而逐漸淡去，身后的那個聲音也區(qū)別于幻象中模糊的回憶之音，如此地清晰和真實(shí)。

? ? “殿下……我看到了?！焙鷿肾未笾赂惺艿搅四莻€聲音來自于誰，緩慢地轉(zhuǎn)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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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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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站在那里，身上的盔甲和絲綢早已不見了蹤影。那些傷痕，血跡，包括暗淡的羽毛……全都消失不見了。

? ? “胡澤鑫……”她望著這個人類的雙眼，平淡地，傷心地說道，“……你知道……我也有親人，對嗎？”

? ? “……殿下?！焙鷿肾尾挥傻氐拖骂^去，囁嚅道。

? ? “你知道，我也十分思念他們……對嗎？”她搖晃了一下腦袋，面對著他，質(zhì)問道，“……請回答我?！?/p>

? ? “我知道……殿下……對不起……”胡澤鑫不知道他該怎么回答，只能低頭緊閉著雙眼。

? ? “那么……你知道當(dāng)我的丈夫在天堂徘徊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摯愛的妻子在死前經(jīng)歷了這些后……他的感受嗎？”胡澤鑫感到角尖之前的地面滴落了一些水珠，“你可否知道……當(dāng)一個母親在遭遇了這樣的折磨后，她同樣在人類手中的女兒會有怎樣的下場嗎？”

? ? 她的聲音間雜著憤怒，悲傷，和絕望。

? ??

? ? 胡澤鑫腦中再一次回放起了剛才的一切——一遍又一遍……仿佛置身于死亡的輪回之中。

? ? “殿下！”他忽然無法忍受住心中的那股壓抑著的感受，身體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力……他仿佛被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感受擊垮了，讓他感覺渾身的包袱都被切斷了——他的胸前堆積著這種無數(shù)種情感混雜起來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 ? 終于，他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痛苦，走上前擁抱住了眼前的翼角獸——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自己還能做什么。

? ? 他的腳下跪在地上……他的眼角之上掛著淚水。

? ??

? ? “對不起……”

? ??

? ? 他緊緊擁抱著音韻，心中只有無盡的罪贖感——他想要痛哭，就像急救人員將他的母親送到搶救室之后的感受一樣。他擁抱著她的靈魂，就好像抓著什么他無法承受的即將失去的東西一樣……她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回憶，讓他感受到了自己回憶中未曾體會到的更深的含義……現(xiàn)在，他意識到了。

? ? 但是晚了。

? ? 他將再一次失去……失去機(jī)會。他會陷入到無盡的愧疚之中無法自拔，哪怕自殺也無法喚起他的解脫感。

? ??

? ? 音韻公主她也是一位母親……但是她的子女沒有辦法保護(hù)她。也許人類已經(jīng)將她的希望全部奪走了，但她依然不放棄活下去的信念……就如同他的母親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告訴他的那句話——

? ? “活下去……頑強(qiáng)地活下去……哪怕世人都希望看到你的死亡……”

? ??

? ? 胡澤鑫明白——他用那希望之錢，換到了音韻的死亡。她并不是柔弱，或是膽小……而是因?yàn)樗呀?jīng)失去了生的希望。

? ? 她最終還是沒能勝過這個世界……在距離終點(diǎn)還有一片迷霧之前，就無比痛苦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 ??

? ? “……諧律的存在早已失去了意義，但它終將會在那一天重生——賽琳娜絲……夜已深，雖然我只能在痛苦與疲憊中長眠，但我愿你們安詳……”

? ??

? ? 米婭摩·卡丹莎的自言自語聲逐漸淡去，晨曦的一縷微弱陽光逐漸照醒了胡澤鑫。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