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醒來的第一眼，看到星熊趴在自己病床邊睡著了，手里還拿著水果刀和削了一半的蘋果。早晨的陽光照射進來，空氣中灰塵飄蕩。

? 陳也沒有叫醒星熊，自己看著天花板發(fā)呆。等到星熊醒來，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 “我昏迷了多久？”

? “從昨天凌晨到現(xiàn)在?！毙切芾^續(xù)削手中的蘋果，但削得很爛，坑坑洼洼，把果肉也削掉了。陳看著她，打趣道：“你昨天的哭像。。真的很難看。”

? 星熊臉部微紅：“你是說我失去了一個成年人該有的冷靜是嗎？哼。那種冷靜在我看來只是一種病態(tài)低俗的麻木而已?！?/p>

? “也對，你進步了呢，星熊。”陳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犯人呢？”

? “被我除掉了。。。真是個難纏的家伙。你沒看到昨晚那打斗，現(xiàn)場慘不忍睹。對了，昨晚你到底怎么了？”

? “那混小子在我的咖啡里下了藥，”陳感到有些累，讓星熊給自己點了支煙，“然后我就暈了過去?！?/p>

? “真沒想到，一個人竟然會變成這樣。。?！标愢?，“不過也很正常?！?/p>

? “正常？”

? “是的，”陳開口低聲道，眼神飄忽，看著空白的醫(yī)院墻壁，“像他這樣的人有很多。他們每天自言自語，想象自己得到了原本得不到的東西，缺失的東西。像是一種自動的心理防御機制。我認為‘愛’是一個完善的心智所擁有的基本能力。所以當愛缺失時，人的內心自然會產生異化。你，我，我們每個人都一樣。會不自覺地幻想一些極其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只是那個人的內心太脆弱了，所以相應的，他的自我催眠也相當?shù)挠辛η邑S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意識到自己的病態(tài)。所以他的內心還有恐懼和厭惡。所有的這些都是促成質變的量變?！?/p>

? “照你這么說，好像所有人都是瘋子似的?！?/p>

? “我最喜歡的一個詩人說過這樣一句話‘顯而易見的事情從不被人注意，直到有人把它簡單地表達出來’。也許人們并非都是瘋子，只是有時候人在特定條件下會做出瘋子才會做的事。你這幾天在讀我給你的那部烏薩斯作家的書嗎？”

? “在讀，”星熊點點頭，“我已經讀上癮了?！?/p>

? “寫得很好吧？”陳的煙快抽完了，星熊拿紙杯倒了點水遞過去。陳把煙頭丟進去。

? “知道為什么他寫得那么好嗎？”陳繼續(xù)說道，“他曾經寫過一個殺人犯殺人的場景。讓人讀過之后懷疑他是否真的殺過人；他甚至能用自己筆下人物的口吻寫信?！?/p>

? “你的意思是。。?！?/p>

? “引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他是在書寫自己的神話’。以自己的心靈進行模擬，借助各種手法技巧去控制，使其生動豐富。如果我們這次的那位犯人小哥嘗試著寫作的話，或許還能夠救他一命。當然，也不能完全保證寫出來就卸下了他心中的包袱。但至少是一個機會?！?/p>

? “嗯。。。愛的缺失嗎。。?！毙切芩尖獾溃斑@好像已經不是我們第一次處理這樣的案子了呢?！?/p>

? “以后還會有很多，這是一個討論了千年的永恒話題。愛往往和欲望產生聯(lián)系。但又不僅僅是單純普通的欲望。你還記得我們在來時的火車上說的話題嗎？關于絕對的愛與正義。我說過我們無法通過感官在這個表象世界來獲取這方面的相關信息，但我在昏迷的時候，好像就進入到了一個絕對領域中。在那里，似乎我有能力找到絕對的正義。但是。。。”陳停住了，隨后擺擺手，示意放棄這個話題，因為她知道再往下就要涉及到神秘主義的問題，而自己在這方面也不太了解（也許這就是我在那個領域內險些喪命的原因），“還有煙嗎，星熊？”

? 下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陳細細打量著面前這位面無表情的白大褂，隱隱中有一股寒意。

? “您好陳警官，”她開口道，“我是萊茵生命的研究員，白面鸮?！?/p>

? “久仰大名。沒想到如此有名的白面鸮博士竟如此年輕。”

? “過獎了，”她還是沒什么表情，“您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我們萊茵生命想要回收這具尸體作研究用。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請在這里簽一下字?！彼贸鲆环葙Y料遞給陳。星熊臉色有些難看，她先出門去了。陳簽好了字，白面鸮微微鞠躬表示了謝意，便悄然離去。星熊走進來道：“仔細想來，未經死者生前允許的情況下就對他的尸體動手動腳，還是令人有些不安?！?/p>

? “嗯，”陳點點頭，“萊茵生命的強盛也多虧于能夠面不改色地動用這樣的手段。我有預感，她們早晚會與我們交上手，不容小覷。”

? “關于科技與人類道德的問題，又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內容呢。”星熊點了支煙道。

? 陳微微一笑，看了看星熊，然后整個人放松躺在病床上，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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