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太長了……

（一）

新年將近，天狗內(nèi)部斗爭愈加激烈，她們?yōu)榱四杲K獎絲毫不顧以往同事的情面，明爭暗斗，以至于為此禿頂?shù)氖杏卸?/p>

在外界，這種現(xiàn)象叫做“內(nèi)卷”。

為調(diào)查天狗們是否積極貫徹“飯缸”丸龍下發(fā)的《有關(guān)制止內(nèi)卷的建議》的長老文件的核心思想，射命丸文與犬走椛極不情愿地進行明查暗訪，得出了驚人結(jié)論：

天狗們顯然只在表面不內(nèi)卷，暗地里內(nèi)卷超級加倍。至于民情反饋最大的呼聲是——組織福利太少，底層員工不得不拼個老命去爭奪位次。

“真是反了天了！”

飯綱丸龍將三腳架重重地摔在桌面，將價值上萬的金絲楠木桌子砸出了一道裂紋。射命丸文能清楚地看到桌子邊緣上精美的微雕因為裂紋變得有些不和諧。

“長老息怒，這桌子是公家的！”

射命丸文勸言道，并示意犬走椛去拿膠水，以免天狗督察小組在年前來檢查時發(fā)現(xiàn)異常。

“氣煞我也，每個月休假一天，年終選五名優(yōu)秀成員頒發(fā)年終獎，多么多么優(yōu)質(zhì)的政策?。　?/p>

飯綱丸龍走到窗邊，望了望遠處一隊禿頂?shù)奶旃返馈?/p>

“的確，都怪她們非得要爭，不如把年終獎取消得了?！?/p>

射命丸文進讒言道。這位地位較高的鴉天狗甚至還不知道底層天狗爭奪的年終獎究竟是什么。

“真是個好主意！”

飯綱丸龍憨憨地笑了笑，射命丸文也跟著笑了笑，這樣她就不用從千余張超長報告中隨機抽取五份了。

真是開張圣聽的好老板，真是一心為民的好員工——這樣大家就不會禿頂了。

犬走椛拿著河童牌502膠水走了回來，看見那倆家伙在一起傻笑，感到背后發(fā)涼。

或許要鬧出大事吧——狗的直覺。

（二）

隨著《關(guān)于年終獎測評取消的決定》的長老文件張貼在妖怪之山每一個顯眼的角落，不少已經(jīng)奮筆疾書上萬字的天狗苦不堪言，又有吃不到年終獎又惦記著年終獎的天狗怒氣橫生，最終民怨大爆發(fā)了。

“反對獨裁，推翻飯缸！”

“飯桶丸龍！還我年終獎！”

之類的包含血與淚的，夾雜著侮辱的言論充斥著妖怪之山。甚至有天狗出資請河童設(shè)計橫幅，河童們居然還興高采烈地答應(yīng)了。

至此口號響遍大山南北，橫幅拉遍大山南北。禿頂?shù)臎]禿頂?shù)奶旃芳娂姅D在飯綱丸龍的辦公室前，大喊著各自的口號。氣勢之洶洶，令犬走椛頗受其感染，忘記了自己并非底層天狗，也不知道何為年終獎，只知道自己從未獲得年終獎的事實——本不應(yīng)這樣想的，加入了反抗暴政的隊伍中。

飯綱丸龍坐在價值上萬的金絲楠木椅子上，不耐煩地往射命丸文的辦公室打電話，卻久久無人接聽。

“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飯綱丸龍不滿地吼道。

“長老，我在這里?！?/p>

射命丸文從后門進來，手里還拿著相機。

“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能讓她們消停下來？”

“恢復(fù)年終獎唄。”

于是飯綱丸龍飛出辦公室，喊道：“年終獎恢復(fù)，獎勵不變。”

天狗們立即停止了暴動，返回了各自的崗位，除了犬走椛。

（三）

射命丸文落在犬走椛面前問道：“你怎么也混在暴動天狗群里了？咱們不發(fā)年終獎的，因為有更好的待遇?！?/p>

“我是在維持秩序，免得她們一哄而上把公家的房子給掀了?！?/p>

“我看你也喊得很起勁，有什么不滿的嗎？”

“沒有不滿。不過口頭承諾能成真嗎？”

“誰知道呢。反正從幾百年前開始，她們就不知道誰得了年終獎。實際頒發(fā)年終獎的不是我們?！?/p>

“是嗎？”

“對，另外財務(wù)部很吝嗇的，每個月也就投資跟我們幾萬做報紙。”

“擦窗戶紙用不了那么多錢的，剩下的錢款去哪里了？”

“當然是長老用來賭博了。”射命丸文小聲說道。

“和誰賭？”

“菅牧典?！?/p>

第二天，“飯缸”貪污大量公費用于賭博的消息在底層天狗間傳得沸沸揚揚，而且她還一直輸！

“誰在傳播謠言，我才沒有賭博！”飯綱丸龍臉都氣紫了，在山上大喊。然而這次長老的口頭承諾并沒有阻止謠言，反而使謠言還跨種族瘋狂傳播。

“哈哈哈，報紙銷量空前！”射命丸文數(shù)著錢躺在沙發(fā)上大笑著。

“你怎么連長老都賣啊，不怕被追究責任嗎？”犬走椛隨便問了句。

“把收入分給她一半就行了。”

犬走椛還不知道，若不是她的話，射命丸文才不會想到這么好的點子。

射命丸文數(shù)好錢后又覺得手癢，蹭到犬走椛旁邊想擼一擼椛椛，但是被狠狠地嫌棄了——一手銅臭味，別碰我腦袋！

（四）

長老賭博的謠言并沒有如射命丸文臆想的一樣很快結(jié)束，她很快就被長老叫去了辦公室。射命丸文主動獻上了五成非法收入，但飯綱丸龍依舊很生氣，于是她被迫交出七成非法收入，然后被關(guān)進了小黑屋。

“快放我出去！要是《文々新聞》不更新的話，會發(fā)生很可怕的事情的！”

“你就老實待在里面吧，等年終獎發(fā)完后就放你出去。真不知道擦窗戶紙停止供給能產(chǎn)生什么惡果?！?/p>

于是射命丸文被迫戒掉了擼椛椛的壞習慣——雖然每天犬走椛都來給她送飯，但隔著玻璃她連椛椛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

等射命丸文被釋放出來后，她發(fā)現(xiàn)妖怪之山不再有禿頂?shù)奶旃妨恕．斔@訝于“異變”般的情景時，熱淚盈眶的犬走椛撲到了射命丸文的懷里。

“你快點回辦公室！我要累死了！”

射命丸文終于擼到了椛椛，強制隔離戒癮的效果灰飛煙滅。

但還沒吸飽，射命丸文就被拉進了塞滿刀片的辦公室。

里面還混有特種炸彈，爆炸后會360度無死角地飛出刀片的那種危險品。

射命丸文流著冷汗躡手躡腳地避開插在地板里的刀片，來到沙發(fā)前，正準備躺上去，卻瞥見沙發(fā)上泛著無數(shù)銀光，如滿天星斗。

還好沒躺上去！

“長老已經(jīng)靠賣刀片致富了，錢多到數(shù)不過來，就隨意發(fā)給下級。再后來混入了危險的刀片炸彈，只好先把你放出來了?！?/p>

“哦，我說怎么還沒過新年就把我放了出來?！?/p>

之后射命丸文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清理辦公室，一下午的時間一邊擼著椛椛一邊撰稿。成功在黃昏前發(fā)布了最新一期的《文々新聞》。

“馬上就更新了！”

射命丸文頭也不抬地喊道。

戀戀正拋著三個刀片炸彈玩雜耍，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這是撰稿時射命丸文最緊張的時刻。

（五）

“射命丸文，給你發(fā)年終獎了。”

飯綱丸龍走進屋內(nèi)，把一手提箱金條放在桌子上。

“這是賣刀片能賺到的數(shù)目嗎？”

“只是我把以前輸?shù)舻腻X都贏回來了而已。”

犬走椛很想說什么，但又咽了回去。

“話說我也有年終獎嗎？不是用來騙底層天狗的虛榮嗎？”

“以前確實沒有，錢都壓在我手里，但錢實在是太多了，啊哈哈哈哈！”

犬走椛感覺財務(wù)部也在飯綱丸龍的掌控下——狗的直覺。

這時姬海棠果領(lǐng)著天狗督察小組闖了進來。

“說吧，交錢還是交職位？”

“當然是交錢啊。”

飯綱丸龍把幾箱金條甩給天狗督察小組。

一個個嚴肅的天狗瞬間變得笑容滿面。

犬走椛已經(jīng)無法理解這個混沌的職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