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8日的出游

作者：Murphy's Law

未來同人研究所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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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部從夢中驚醒，渾身都被汗水浸濕。他喘著粗氣，心臟在瘋狂地跳動，伸手摸了一把臉，上邊全是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的液體。

又得洗枕套了。他看著濕透的枕頭這樣想著。

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次，他在夢中見到那個少女，感受二人的甜蜜生活，然后隨著夢境的破滅回到冰冷陰暗的現(xiàn)實世界。但如果感受到的這份絕望是見到她的代價的話，他甘之若飴。

岡部起來看了眼時鐘，凌晨三點半。嘖，他想，現(xiàn)在這些安眠藥的劑量已經(jīng)不夠了，今晚再加一片吧。

雖然時間還很早，但岡部也不打算再睡了，反正也睡不著。而且他今天有別的事情要做。

他隨意地扯下身上濕透的短袖，進浴室沖了個涼，出來后來到廚房打開冰箱取出前兩天吃剩下的半塊披薩，聞了一下覺得沒有異味就胡亂地塞進嘴里。再接一杯自來水把卡在嘴里的披薩壓進肚子，早飯就算對付過去了。

吃完早飯后岡部坐到椅子上摸來煙盒點了一根。但他并沒有將煙放入嘴中，而是迷離地看著飄散在空中的煙霧，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墻上的日歷上，上面的數(shù)字在煙霧中顯得有些模糊。

“2021減2010……21減10……”

岡部腦子里似乎在計算，又似乎什么都沒想。面對這個簡單的問題他的思維像是尺寸不匹配齒輪一般死死地卡在一起。過了很久，直到手上的煙幾乎燒到手指他才從愣神中反應(yīng)過來?；呕艔垙埌褵熎鐓s發(fā)現(xiàn)煙灰已經(jīng)掉得一桌子都是，但他也懶得去拿抹布擦桌子了。已經(jīng)11年了啊。

那一年他遇到了紅莉棲，并和她度過了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漫長的三周，然后隨著他選擇拯救自己的青梅竹馬，那一切都變成了不曾發(fā)生過的事情。紅莉棲留在世界上的印記也僅僅是18歲就在頂級期刊上發(fā)表論文的天才少女，但這一點浪花也在時間的洪流下消失不見了。

只有岡部才知道這名少女掌握著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技術(shù)，但這也是過去式了。經(jīng)過十一年的沖刷，學(xué)術(shù)，技術(shù)，這些東西在他的心中都不復(fù)存在。留下的只有她，只是她。她在白板上演算時寫下的俏皮顏文字，他們兩人之間的拌嘴，她想要的專屬叉子，她的臉龐，她的眼睛，她的手，她的唇，她的……

忽然岡部感到自己的腦袋傳來一陣劇痛，他一手捂住腦門，另一只手用力向前伸去拿止痛藥。摸到藥瓶之后晃了晃，里面的藥已經(jīng)沒剩下幾片，于是他擰開瓶蓋直接把剩下的藥片都倒進嘴中。常年的吃藥經(jīng)歷讓他熟練到甚至不需要用水來送，藥片直接就滑進了他的肚子。過了一會，藥效上來，他腦袋的痛楚逐漸減輕。

他又看了看時鐘，已經(jīng)到了電車的運行時間。于是他站起身離開他蝸居的這個屋子。

?

岡部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了好幾次電車，最終來到了一個位置有些偏僻的墓地。他每年的這一天都會來到這里，和并不認識自己的心上人說說話。

“紅莉棲，我來了?！睂枯p輕拂去墓碑上的塵土，直接坐到地上，道：“我又在夢里見到你了，不是十一年前的那三周，是我們結(jié)婚后的生活?！?/p>

“對了，那天正好是你的生日。我們說好我為你服務(wù)一天作為生日禮物，呵呵，但是我睡過了。到頭來還是讓你給我做的飯，煎的雞蛋，你的手藝也是越來越好了……”

“然后我們就抱在了一起。哦，是在沙發(fā)上，我抱著你，你在看書……你在看什么書來著……”

“算了，估計你看的肯定是那些我看不大懂的書?！?/p>

說到這里，岡部頓了頓，仰起腦袋張著嘴巴看了看天空，道：“然后啊，然后我就說你想要什么服務(wù)，我都做好你捉弄我的準(zhǔn)備了，結(jié)果你只是讓我給你按摩，讓我給你當(dāng)枕頭……你那股傲嬌的勁都沒了，這不像你啊，助手……”

“……”

岡部伸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紅莉棲啊，我現(xiàn)在天天都在想，如果你還活著，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如果你還活著，我們會不會相遇呢，會不會我哪天走在大街上，突然就遇見你了呢?！?/p>

“我左數(shù)右數(shù)，數(shù)了一遍又一遍，把我頭發(fā)都數(shù)掉了，在這條線你和我也只見過一面。我不知道啊，我想知道啊，我到底有沒有給你留下那么一點印象呢。還是對你來說我只是一個瘋言瘋語的神經(jīng)病呢……”

“十年了，我每年過來和你說說話，就算是陌生人也該留下一點印象了吧……”

“要是你還活著……你也該……”岡部現(xiàn)在處于一個奇異的放空狀態(tài)，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所以他停頓了很久才想起來，“也該……該29了吧……”

“29歲的你啊，是長什么樣呢，我在別的世界線和你相處了很久……很久……但都是你十幾歲的樣子……”

“我用盡自己的想象力來構(gòu)建你29歲的樣子，但怎么都看不真切?！?/p>

“你說你是不是成心報復(fù)我啊，每天晚上都來我的夢里，但每次都不讓我看清你長什么樣……”岡部用力揉搓自己的臉，“想看看你怎么就這么難。”

他就這樣捂著臉，過了一會后繼續(xù)道：“嗯……你也別怪我，我睡眠一直不好……有時候起得早有時候起得晚……而且說到底不還是因為你沒叫我?！?/p>

說著，他忽然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說什么東西。皺著眉頭狠狠晃了幾下腦袋。

“我在說什么，你看看，我這都睡糊涂了，把夢里的事都當(dāng)真了……別笑話我，你不也干過這事，你當(dāng)時還說……”

啪。

岡部對著自己的臉來了一巴掌：“我怎么……我們明明就沒相處過，我知道，我知道的。你根本不認識我，也根本不會來見我……”

?

岡部的腦袋又開始痛了。

?

“……”

?

“……”

?

“啊……我沒事……”

?

“……”

?

岡部緩緩站起身，看了看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明年我會再來。再見，紅莉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