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賢者已經(jīng)明確表示，這種違反規(guī)矩的行為是不能容忍的。當(dāng)埃米爾進(jìn)入指定位置時，整個軌道中最明亮的光芒映入眼簾。

連古萊曼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艘船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他雖然已經(jīng)飛過了無數(shù)星區(qū)，但他還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能在規(guī)模和壯觀方面與之匹敵。

“她真漂亮?！惫湃R曼由衷地感嘆：“去下面通知維塔利賢者——我們很快就要和希望號對接了?！?/p>

碼頭工人的酒吧沒有名字——也從來沒有人想過要給它一個。但繁忙的港口周圍的每個人都知道它，一堆改裝的集裝箱焊接在一起，安裝了基本的電力和管道。究竟是誰在經(jīng)營它，我們并不清楚，但總是能看到源源不斷的不滿和疲憊的碼頭工人，填補(bǔ)著它擁擠的金屬空間

“這就是你下班后喝酒的地方?”伊斯梅爾說，他用含糊不清的語調(diào)告訴了阿布雷姆和科因他對這次合作的看法：“難怪我們總是落后于計劃?！?/p>

阿布雷姆已經(jīng)后悔接受了監(jiān)工請他們喝酒的提議，但現(xiàn)在收回已經(jīng)太晚了。他們幾個星期來第一次完成了主人的定額，伊斯梅爾提出帶他們出去喝酒，這是他難得的慷慨時刻。

“是啊，”阿布雷姆說?！半m然沒有什么“好東西”，但我們喜歡?！?/p>

“該死地，這里臭死了，”伊斯梅爾說，厭惡地皺起了臉。

監(jiān)工已經(jīng)喝醉了——伊斯梅爾不怎么喝酒，這一點從他的壞脾氣和殘忍的玩笑中就可以看出來，他喜歡取笑那些不敢頂嘴的人。

夜晚的酒吧長凳上已經(jīng)擠滿了人，一股刺鼻的機(jī)油、油脂、電梯燃油、汗水和絕望的氣味一直卡在他的喉嚨深處——阿布雷姆對這種氣味很熟悉，因為他身上也有這種氣味。

當(dāng)伊斯梅爾從碼頭工人的人群中擠到吧臺前時，人們紛紛轉(zhuǎn)過臉來盯著他們看。吧臺上有一對支架，支架上有幾塊木板，上面放著兩只大桶，這兩只大桶曾經(jīng)是地獄犬的钷素燃料桶。有些人聲稱，他們能分辨出是在哪種容器里釀造的各種閃亮的啤酒，每一種都有一種微妙的不同味道，但是又有誰能在幾口之后還能嘗出什么味道呢？

科因拉著阿布雷姆的胳膊去追伊斯梅爾。

“托爾的蛋蛋??！你不該讓他喝那酒的?！笨贫餍÷曊f。

阿布雷姆很清楚這一點，但他盡量裝出一副好面孔

阿布雷姆地說：“相信我，他不是個壞監(jiān)工?！?/p>

“的確,”科因達(dá)成一致。他說，但我有過更糟糕的經(jīng)歷，畢竟就是是卑微的碼頭工人有些底線也是不能逾越的。

“我知道，在眾目睽睽下和一個能讓你翹班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就是其中之一?！卑⒉祭啄反蛉さ?/p>

科因說:“如果他今晚沒有挨一頓揍就算是我們運氣好了?！?/p>

”如果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他的頭骨裂了，他肯定會怪罪我們的，我不能失去這個工作，阿布雷姆，我還有妻子和三個孩子要養(yǎng)。"

"這我知道，"阿布雷姆說，他有點生氣，因為科因總是先想到自己的不幸，然后才想到別人的。阿布雷姆也有個妻子，盡管現(xiàn)在對他來說她是個陌生人。他們的兩個孩子還不到五歲就死于肺銹病，這對他們的感情來說是無法彌補(bǔ)的。龐大的機(jī)械精煉廠排出的有毒氣體使海軍碼頭周圍的生活區(qū)變得霧蒙蒙的，小孩尤其容易受到腐蝕性大氣的影響。

“快點！”科因說?！俺梦覀兊墓ぷ鬟€沒有丟失，趕緊找到他吧。”

"再喝一杯就走，"阿布雷姆答應(yīng)著，穿過悶悶不樂的酒吧間，朝吧臺走去。在低沉的談話聲中，他已經(jīng)能聽到伊斯梅爾鼻音洪亮的聲音。阿布雷姆認(rèn)識這里大部分的面孔，他們都是在勞累的輪班工作中處理忙碌的什一稅世界的供應(yīng)需求的賊。

正常情況下，時間已經(jīng)夠忙的了，但由于機(jī)械教艦隊停泊在高軌道上，他們需要為其提供無限期的補(bǔ)給，碼頭和他們的工人正被拉到崩潰的邊緣。是的，確實發(fā)生在這之后事故和死亡的發(fā)生概率確實增大了，毫無疑問，這些事故和死亡可以追溯到從廢燃料桶中碼頭工人被融化時的蒸汽再到飛船引擎明亮火焰下被化為灰燼的倒霉蛋，但幾個喝醉酒的碼頭工人的生命，對這個宏偉的計劃中并不重要。

數(shù)以百計的船只每天往返于裝卸平臺之間，滿載著武器、彈藥、食物、燃料、制服、引擎部件、機(jī)器部件、手術(shù)用品、數(shù)百萬加侖的精煉液體，用于潤滑、飲用、涂油——天知道還有什么。這是一份艱難、危險的工作，但它確實是一份還說得過去的工作，任何一個朱拉人都不能放棄一個穩(wěn)定、可靠的收入來源。

阿布瑞姆走到酒吧，發(fā)現(xiàn)伊斯梅爾正在和光頭的酒保大聲爭吵。由于附近有一個體積較大且歐格林，這無疑是一場糟糕的戰(zhàn)斗。阿布雷姆曾見過那畜生用手腕輕輕一擰，就把一個人的頭擰下來，他知道那也不過是偶爾的暴力而已。他眼睛里的掃描濾鏡讀出了歐格林手臂和頭蓋骨上抹過的標(biāo)識碼。

后街第五代基因產(chǎn)物——廉價但有效。

“你嘗過這個嗎?”伊斯梅爾問?！斑@個該死的白癡想毒死我!”

“這是一種特殊的混合酒，”阿布雷姆說著，從酒保手里拿了一杯酒，又在吧臺那邊放了幾塊餅干，她是這里獨一無二的，你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yīng)，僅此而已。”

酒吧老板盯著他，向出口點了點頭。阿布雷姆明白了，從酒吧拿了三杯酒，科因把伊斯梅爾從怒目而視的歐格林身邊拉開。在確定他的監(jiān)工聽不見的情況下，阿布雷姆靠在欄桿上說：“我們把這些放下，然后走，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p>

酒吧老板咕噥了一聲，阿布雷姆跟著科因和伊斯梅爾來到集裝箱角落里的長椅上，遠(yuǎn)離酒吧的大多數(shù)顧客。酒吧的這部分基本上是空的，因為它靠近廁所。陳腐的尿液和糞便的氣味很刺鼻，只比酒的刺鼻氣味稍強(qiáng)一點。

“帝皇之勇啊！”伊斯梅爾發(fā)誓道?！斑@里臭死了。”

“確實，但至少我們有個座位，”科因說?！霸诖a頭上了一天班，這已經(jīng)能讓我心滿意足了?！?/p>

“當(dāng)然，”阿布雷姆表示同意?！澳愣嫉轿覀冞@個年紀(jì)了，一個位置是很重要的?！?/p>

“我每天都坐在駕駛室里，”伊斯梅爾指出。

“我們可沒有這種美差事。”科因盡力從他的聲音中隱藏怨恨。

幸好伊斯梅爾醉得太厲害，沒有注意到，阿布雷姆警告地瞥了科因一眼

“來吧，咱們這些東西干下去，咱們就離開這兒。”阿布雷姆說，但伊斯梅爾不聽。阿布瑞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低低地伏在一瓶喝了四分之三的“亮片”上，嘆了口氣

“是他嗎?”伊斯梅爾說。

“對，就是他?！卑⒉祭啄伏c頭到，把手放在伊斯梅爾的胳膊上?！皠e管他了，不值得。相信我?！?/p>

"不，"伊斯梅爾說，鄙夷地一笑，甩開了阿布雷姆的手?！拔蚁肟纯凑嬲挠⑿凼鞘裁礃拥??！?/p>

“他不是英雄，他是個酒鬼，是個騙子，還浪費了我們一件工作服?！?/p>

伊斯梅爾沒有聽，阿布雷姆向科因點頭示意，他們的監(jiān)工走向他的桌子。阿布雷姆看見他舉起一根和阿布雷姆的腿一樣長的鋼筋，穿過擁擠的通道把前面的人分開，就像一顆有自己引力場的行星。幾個比較清醒的主顧感覺到了危險，朝出口走去，阿布雷姆這時無比希望他能跟著他們。

他咒罵著，坐在伊斯梅爾旁邊酒鬼馬廄的一張凳子上。

“你就是他，”伊斯梅爾說，但那人沒理他。

阿布雷姆仔細(xì)端詳著那人的臉。在他那紅潤的臉頰和鼻子周圍，布滿了疲憊和衰老的毛細(xì)血管，這說明他一生都生活這個世界里，但也有一種硬朗的感覺，這提醒著阿布雷姆——這個人曾是一名衛(wèi)軍士兵。

如果傳說屬實，他是個不合格的士兵，但他還是個士兵。

“我說你就是他，對不對?”伊斯梅爾說。

“走開，”那人說，阿布雷姆聽出了他聲音里的悲傷。“請吧?！?/p>

“我知道你就是他?！币了姑窢栒f著，身子探過桌子?！吧蟼€星期我看見你當(dāng)班，聽說過你的一切?！?/p>

“那你不需要我再說一遍了，”那人說，阿布雷姆意識到他沒有喝醉。

他面前的瓶子是完好的，手里的酒一點也沒動。

“我想聽你講講?！币了姑窢栒f，他的語氣很惡毒。

“何苦呢?“我已經(jīng)講了一遍又一遍，沒有人相信我。”那人說。

“來吧，英雄，告訴我你是怎么殺死鋼鐵勇士的——你對著他吐氣，他就倒地而死了嗎?”伊斯梅爾繼續(xù)說

“請吧，”那人說，聲音里帶著鋼鐵的鋒利。"我很客氣地請求你別來打擾我。"

“不，除非你告訴我你是怎么對付一整支背叛帝皇的星際戰(zhàn)士的，”伊斯梅爾啐了一口，伸手去拿那人的酒瓶。

那人一巴掌把伊斯梅爾的手抽開，他用刀抵住了工頭的喉嚨。這把刀在昏暗的燈光下暗淡地閃爍著，阿布雷姆掃描了刀片上的序列號:250,371——防護(hù)用塑鋼的刀身和比熔接焊縫更致命鋒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