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總指揮官

如果鐵羽閉上眼睛，他幾乎可以把擂響的鼓聲想象成是攻城工兵們的步調(diào)命令，把一股持續(xù)不斷的火焰流投向石窩城。遠處不時傳來的慘叫聲穿透了投石機的木頭和齒輪摩擦的聲音，而陸馬們則四處奔走，為投石機重新裝填彈藥——但他當時并沒有憎惡這些聲音。

這些聲音那時讓他心滿意足。

當他走到競技場的另一端時，他現(xiàn)在再也沒有那樣的感覺了。那里的石頭上畫了一個簡單的正方形，他走進去，最后一次檢查他的盔甲。那頂不合身的頭盔，如果他太快地向一邊轉(zhuǎn)頭，頭盔就會撞到他的眼睛上。堅盾的劍，甚至在鞘里都現(xiàn)出黑色。還有他自己的匕首，藏在胸甲下下面。

他們只允許帶這些——決斗不允許使用魔法或遠程武器。只能用他們帶進競技場的東西，只有他們能互相揮砍的武器才被允許。

鐵羽瞇著眼睛看競技場另一邊，看著在巨大的篝火前的永凍。他似乎沒有攜帶任何違禁武器，只有一把單刃鋼制大劍。當他知道自己可以用魔鬼的力量對付一個發(fā)霉的老學究時，何必費心呢？

夢魘之月在石頭上跺了一下蹄子，鼓聲突然停了下來。那是他們開始的信號。

永凍拔出那把大劍，用兩翼握住。只有一條刃，這意味著需要小心地抓住手柄和手柄下的配重才能揮擊。每次揮舞時，鋼刃本身都會朝下，只有一位老手才能在每次攻擊時收住劍，而不是將它擊碎在地上。

鐵羽讓他先動手。他背對著篝火，即便他并不預(yù)期永凍能在一天內(nèi)掌握他的新能力，然后他拔出了劍。這是一把較短的劍，由一種黑色的薄物制成，不太像金屬。他身后的火焰在它面前從橙色變成了紅色，劍緊緊地貼在他的蹄子上，好像上面覆蓋著膠水。

“就這樣，抄寫員？你就站在那里等死？”

他不動，也不說話，只是高舉著劍，非常耐心。觀眾們似乎有不同的印象，指指點點，大笑著。他們中的一些說道：“他甚至不知道如何舞劍！”在最底層，半影把頭轉(zhuǎn)了過去，遮住了臉。

“好吧，老東西。去死吧！”他揮出一擊，大劍的驚馬重量從上方壓了下來。甚至總指揮官的盔甲都很可能會在這么重鋼鐵的如此猛擊下被打爛。

但是鐵羽沒有傻站在那里。他猛地跳到一邊，用自己的劍刃接住了這一擊。對方劍刃落下后，他把自己的劍刃向上斜砍，給了永凍的翅膀一劍。

連長怒吼咆哮，即使是輕微刀口帶來的疼痛也讓他踉蹌后退——大劍也從鐵羽的頭頂翻飛過去，落在了篝火中。

鐵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他猛地向前沖去，狠狠地在永凍一邊肩甲上劈了一劍，然后是另一邊肩甲。這把劍削鐵如泥，每一擊都砍下大塊的盔甲碎片。

他還沒來得及讓對手見血，永凍便在一陣陰影中消失，他的劍刺過了空氣。

他出現(xiàn)在競技場己方一側(cè)的另一堆篝火旁，短暫地撫摸著翅膀上的傷口。確切地說，并沒有流血，而是有一種黑色的漿液滲出，就像在陽光下凝結(jié)了幾周的血液。

永凍拔出短劍時不再嘲笑他了。他的眼睛不停地注視著他，和其他的觀眾一樣。甚至半影也扭回頭看著。

“怎么了，永凍？為什么不去拿你的長劍？”他的聲音在整個競技場上回蕩，除此之外一片寂靜。幾乎沒有士兵理解他的話。

不過，永凍明白。他的嘴唇咧開，露出了獠牙。鐵羽的蹄子停了下來，然后當又一道陰影和薄霧暫時遮住了營火時，猛地轉(zhuǎn)身。他揮舞著劍，劃出一道寬闊的弧線，當永凍再次出現(xiàn)時，迎面接住了他的刀鋒。

就像所有的探虛者一樣，永凍基本上不受傷口的影響?！拔冶緛砜梢愿顢嗄愕暮韲档模瓕憜T！但我想我知道那堆篝火的另一個用途。我很想知道你活活燒死時能堅持多久?！彼軓妷?，比鐵羽強壯得多。但在空中，他缺乏支點，鐵羽卻有。他向前推，把后腿緊貼在石頭上，把永凍扔向篝火。

“在你因休克而失去知覺前，兩分鐘?！彼蚯斑M，仍然保持著均勻的防守。“在你死前，還要幾分鐘，但你不會醒著體驗到?！?/p>

永凍又消失了，這一次鐵羽向后朝著篝火滾去。他猜錯了——他的對手并沒有再次試圖從他背后捅刀子，而是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小心地平衡著劍。劍刃上鐵羽的劍碰過的邊緣已經(jīng)生銹了。但那劍是好鋼打造，太厚了，不會這么快斷裂。

“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馬能撐多久，永凍，”他繼續(xù)說道。他已經(jīng)背對著火焰——這是他站著最安全的地方。“十秒鐘。”

永凍又向前猛沖，每次揮擊都用盡全力。他不再炫耀了，像在練習場上一樣，劍舞得又短又干脆。他每一擊的力量都比鐵羽更大，力道極猛，如果鐵羽試圖正面格擋每一擊的話，很可能腿會斷掉。

他每次都用劍身的平面接住對方的劍，使揮擊偏轉(zhuǎn)，并每接一擊就沿著火焰邊緣向側(cè)面跨一步。

每次兩劍相交，空氣中都充滿了火花?！澳恪詾椤瓕憜T……可以……”永凍大吼道?！拔胰矶际菈趑|的力量！我看到了無限！”

他砍向鐵羽下盤，迫使鐵羽向旁邊翻滾?；蛘咴噲D翻滾——他不再是一匹年輕的雄駒了。他的腿移動得太慢，太無力，無法到位。永凍的劍深深地砍進了鐵甲里，當劍刃刺破他的皮膚后熱流涌了出來。

熱血滲出，從他的盔甲里滴到靴子上。

他踉蹌了一下，在壓力下，他的腿一時脫了力。在那之后，他與其說是翻滾不如說摔倒了，在泥土中一路打滑，直到他停在包圍營火的石頭圈旁邊。

火的熱量從一側(cè)向他襲來，烤熱了他的金屬盔甲，他感頭暈?zāi)垦?。他的頭盔滑脫到了泥土中，滾開了。

但是鐵羽沒有讓疼痛分散他的注意力，他以前被砍傷過，比這更糟。他又打了個滾，用他的劍擋住了瞄準他脖子的一擊。

“你死定了，鐵羽！你耗盡了我對你所有的憐憫！”

鐵羽盯著那把劍，用自己的劍頂了回去，盡管這消耗了他剩下的絕大部分力氣。他的三條沒受傷的腿在壓力下彎了下來。

“我沒死，”他說道?！拔也荒芩?。否則你會讓其余的小馬都死的?！?/p>

“那些重要的不會死！”他后退了一步，把劍高舉到空中。他不在乎這次他暴露了揮擊的軌跡，他知道這一次鐵羽已沒有剩余力量抵擋它。“都看好了，小馬們！這昭示著我們過去的死亡！我們的弱點，我們對效勞的恐懼！”

他揮出劍，把他所有的力量都傾入劍中，直劈鐵羽沒戴頭盔的臉。

鐵羽可能不強壯，但行動仍然足夠快。就在永凍的劍劈下的瞬間，他把自己的劍以一個銳利的角度舉了上來。瞄準了好鋼中冒出的亮橙色物質(zhì)。

短劍在一陣金屬碎片和嘶嘶作響的鐵銹中爆裂了，碎片濺到了他的周圍。滾燙的金屬片劃破了他的臉，但他無視了疼痛。

永凍的劈砍完成之前，鐵羽就放下了手中的劍，從盔甲上拔出匕首，向前突刺，出其不意，在他的脖子處向上刺穿了他的盔甲。

永凍向后退，伸出一只蹄子扒拉匕首。一匹活著的小馬絕對會動彈不得，特別是在如此重要的動脈被切斷的情況下。但是永凍只是愣住了。他用兩只蹄子抓住匕首，睜大了眼睛。“就這？”

鐵羽猛踢他的一條后腿。鋼可以阻止一把劍，但它不能阻止壓力。永凍搖搖晃晃，翅膀瘋狂地拍打，然后摔倒了。

他倒在篝火中。

火焰呼嘯而上，仿佛他剛剛在上面澆了油。火的顏色一時變成了病態(tài)的綠色，冒出黑煙。有東西在里面慘叫起來，一些不再是活物的東西。

鐵羽是對的——大約持續(xù)了十秒鐘。

然后火焰減弱，返回普通的橙色。

鐵羽彎下腰，拿起他的血淋淋的劍，把劍在火焰中烤了幾秒鐘，直到永凍剩下的那一點發(fā)出嘶嘶聲化為火花。然后他向前走去，拖著受傷的腿，在沙地上留下一條血跡。他在公主面前停了下來，搖搖晃晃地鞠了一躬?！皦趑|之月…公主，”他咳嗽著，氣喘吁吁，渾身是汗?！皠倮咔皝怼埱竽ゲ玫淖８??！?/p>

夢魘之月的表情依然陰沉。在那雙眼睛后面有某些東西在斗爭，那是鐵羽看不太清楚的恐懼、內(nèi)疚和憤怒。

最終其中一個贏了。“你們的攝政王，小馬國全境的統(tǒng)治者，支持勝利者?？傊笓]官鐵羽在這次挑戰(zhàn)中取得了勝利。永凍的連隊將被并入鐵羽屬下，他的財產(chǎn)盡歸勝利者。特此裁定?！彼侄辶硕迥_，鼓聲又響了起來。不知何故，鼓聲比以前弱了。

軍隊仍然處于震驚之中。小馬們瞪著眼睛，臉色蒼白。

鐵羽轉(zhuǎn)身離開公主，無視競技場邊緣的醫(yī)護小馬們，揮舞著翅膀讓他們等等。鐵羽知道嚴重的傷是什么感覺，這個傷并不嚴重。他以前從未得到過全軍的關(guān)注。他可能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永凍是死神的連長！”鐵羽高聲說道?！八竽銈冇渺`魂來換取你們的生命。我只要你們的服從，作為回報，我給予你們生命。永凍今天死了，因為他想殺死那些反對他的馬。我滿足了他的請求。服從我，把你們的劍對準暴君的軍隊，我發(fā)誓為你們的生命而戰(zhàn)，直到生命最后一刻?！?/p>

他等待著，傾聽著痛苦的沉默，他的眼睛掃視著馬群。

他自己的小馬先開始跺腳。其他的小馬也加入了進來——至少有幾匹。遠遠不是他一直希望得到的喧鬧的掌聲。但是，支持來自軍隊的雙方。這樣就可以了。

在夢魘之月的臨時王座周圍，他看到的大多是憤怒。即使探虛者們身上還有真正的小馬成分留下來，他們的情緒仍然會被扭曲。就像公主一樣。

他尤其注視著她的椅子，試圖讀懂她的情感。那里的某個地方有一匹小馬，本來會為他歡呼的。她的連長公開呼吁讓她從四面八方壓迫的貴族手中救出的小馬們痛苦地死去。她不在乎嗎？

她與他的眼睛對視。有一秒鐘——也只有一秒鐘——鐵羽想象他能透過那些豎瞳和掠食者的尖牙看到一些東西。透過火焰和尖叫，他看到修道院里的一位公主，許諾著更美好的東西。

然后她展開翅膀，輕蔑地向空中飛去。探虛者們跟上她，營地另一邊的四只新蝠馬也加入了。我猜我不會繼承他的保鏢了。那樣最好。他們會把刀插到我背上。

除了一匹馬。當其他馬都飛上天空時，半影坐在座位上看著他。他沒有把目光移開。

銀針被穿著白色長袍的小馬包圍著，沖進了競技場。“讓我們把盔甲脫掉，”她說道，四蹄顫抖著。

他答應(yīng)了，讓他們把他帶到競技場邊上的一個帳篷里，在那里的矮床上安頓了下來。

“星星在上，總指揮官。那是什么樣的戰(zhàn)斗？”當侍從們從他的左前腿上取下他最后一件血淋淋的盔甲時，銀針問道?！疤鞖v修道院什么時候教您那樣使劍的？”

布簾發(fā)出沙沙聲，半影悄悄地進來了。

“他們沒教，”他咕噥道?！笆俏腋赣H的旗手教的。馬格納斯……你不會認識他的?！?/p>

一匹老雌駒清了清嗓子，把鉤鼻面具從口鼻上拉開?！翱傊笓]官，嗯……”

“請講，”他說著，把腿伸給她。

“縫針，長官，”她說?！霸谕壬?，用菊苣液清潔腿部和您的臉。很可能會留下疤痕。月亮保佑您，金屬片沒打中您的眼睛。我建議您下周吃含有大量甜菜根的飲食，以平衡您流失的血液?！?/p>

他向她點點頭?！伴_始你的工作吧，治療師。我可以不動?！?/p>

他坐了下來，讓其他小馬幫他脫下其余的盔甲，而治療師則用濕布清潔他的腿，擦去污垢和鮮血。

當她拿出一小瓶透明的菊苣液時，他咬緊了牙關(guān)，這樣當治療師開始在傷口上擦上菊苣液時，他就不會尖叫了。即使之前半輩子都經(jīng)歷了這種感受，鐵羽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那種痛苦。

當他們結(jié)束時，他的臉被汗水濕透了，他覺得他的牙齒可能會被咬爆。

“你有空嗎？”半影的聲音很低，幾乎帶著尷尬。她在帳篷遠處的一個角落里低聲說話。在這些陌生馬面前，她仍然穿著她所有的盔甲，像她以前一樣。

“哦，當然，”他咕噥著，抬頭瞥了她一眼?！拔抑皇强p針。你抓到我了，探虛者?！?/p>

帳篷里的每一位藥劑師和治療師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驚恐地盯著剛剛出現(xiàn)在他們中間的穿著長袍的小馬。甚至連他的外科醫(yī)生的魔力都放松了下來，鐵羽不得不把腿扭開，以免小腿上挨一刀。

“仔細想想……”半影小聲說，“我會等他們做完。就算他們沒有把你的鼻子誤切下來，你的臉也夠丑的了?！彼г谝坏狸幱爸?，短暫地使發(fā)光石變暗。幾秒鐘后，發(fā)光石恢復(fù)了。

鐵羽自己的外科醫(yī)生在工作中猶豫了一下，緊抓著她脖子上的小太陽護身符。她帶著這個怎么免受懲罰的？

“我無法想象您怎么能站在他們身邊，總指揮官。我知道這不是我該說的?！彼炎o身符塞回脖子上，然后抓緊了鉤子?！拔液芨吲d周圍少了一匹這樣的馬。”

“半影不像我認識的其他探虛者，”他說道，在她恢復(fù)工作時疼得咧了下嘴?！般y針，關(guān)于那個…設(shè)備的工作怎樣了？”

“完成了，長官。比我想象的要簡單，但是……關(guān)于它的放置有一些討論。我不知道細節(jié)，林蔭讓我發(fā)誓不要給您解釋，以免弄錯?！?/p>

“好的?！彼麚]舞一只翅膀?！拔蚁肽銘?yīng)該……告訴他們我很快就會回到營地。告訴巧取、林蔭還有其他認為需要向我通報的小馬都不要休息，直到跟我解釋清楚。我們的性命不會因為某個傻瓜現(xiàn)在變成灰就得救了。”

她用羽毛筆敬了個禮，比他以前看到的要更麻利?！榜R上執(zhí)行，長官?！彼x開了，消失在帳篷門外。

這就是贏得他們尊重的必要條件嗎？鮮血？

但是當治療師從他的腿轉(zhuǎn)到他的臉上后，鐵羽沒能想太多事情。如果說菊苣液用在四肢只是帶來疼痛的話，當他們把菊苣液刷到他臉上后，真的讓他慘叫出聲，鬼哭狼嚎。等到他蘇醒過來的時候，治療師已經(jīng)不見了，一匹小馬在他帆布床對面的一張露營椅上坐了下來。

他抬頭看了看，半影已經(jīng)把她臉上的藍布拿掉了。她的眼睛很黑，就像以前一樣，就像他們所有馬一樣?！澳阒罆l(fā)生那樣的事，”她說道，聲音平淡?！澳阒滥銜⒘怂！?/p>

他聳聳肩?！拔冶鞠胫鴷饶禽p松一點，”他呻吟著，低頭看了一眼他腿上深深的傷口。“我本想會很快搞定，也許我就不必殺了他。我可以表現(xiàn)出新總指揮官的仁慈?！?/p>

“幸好你沒有?！卑胗案┫律恚咽裁礀|西扔到他蹄邊的地上。

那是他的匕首，或者至少是刀刃部位。秘法火焰腐蝕了它的銅柄，碎片粘在鋼上。他的古老家族的由白云和鐵砧構(gòu)成的族徽現(xiàn)在更加突出，灰燼和灰塵勾勒出它們的輪廓。“我們中已經(jīng)有一些像他一樣的馬了。永凍將會是一個行走的噩夢。他的死是對我們所有馬的憐憫?！?/p>

“不是他，”他低聲說。“至少在他承認他想讓所有馬都接受夢魘的誓言否則去死之前是這樣。”他顫抖著?！澳遣粔蚝??！?/p>

“你本可以告訴我的?！卑胗盃庌q道?！昂?，保鏢，我實際上是一個絕嗣的貴族家族的失散孩子，由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劍客訓練。哦，而且我有鋼筋鐵骨，你真是一只天角獸，而且……”

他點了點頭。顯然，她是對的。但那不太算得上回答?！拔蚁胱屇瞧バ●R死?！?/p>

半影沉默了很長時間，在他的小床旁休息。“當夢魘之月選擇了你，我感到過一陣懷疑。我不相信你，是錯誤的?！?/p>

他笑了?！拔掖蛸€你的朋友阿米農(nóng)不這么想?！?/p>

輪到她笑出了聲?！熬褪撬涯莻€計劃塞到了永凍的腦袋里。我相信他會試圖殺了你，或者讓你的生活一直痛苦，直到你發(fā)誓?！?/p>

都一樣。

“我不會的，半影。無論如何不會。當我們這一代結(jié)束的時候…假設(shè)，星星慈悲，還有下一代。我們的公主可能會命令我訓練他們準備入侵。我肯定我會的…但是赫瓦格密爾在小馬國。在公主最終戰(zhàn)勝暴君的魔法，送我們回家之前，不會再出現(xiàn)更多探虛者了?！?/p>

“他會殺了你的，”她更加自信地說?！耙坏┧苷业睫k法，證明有理由，你背上會被插上一把刀。”

“那么，我有這么一個能干的保鏢真是太好了?！彼噲D站起身來，卻四蹄發(fā)抖。站立的壓力來得太大太快了，他開始搖晃起來。

半影上前扶住了他，她的頭靠近他的耳朵。真是一匹看起來好年輕，好強壯的小馬。但在皮膚之下，她和永凍一樣早已腐爛?！澳阏J為我會阻止他嗎？”她小聲說?！彼麍?zhí)行夢魘的意志，就像我一樣。也許我會別無選擇?！?/p>

他掙扎著想離開她，想站起來。她又加了一把勁，一時讓他動彈不得?！澳惝斎豢梢赃x擇，”他說道?！皬奈覀儽或?qū)逐到這里的那一刻起，夢魘就希望這支軍隊發(fā)誓。你幫我采取的每一個行動都會把他們的死亡推得更遙遠。你可以選擇?！?/p>

當然，其實鐵羽并不知道。他們曾想過所有小馬之中，天角獸總有能力可以選擇，并壓制住她體內(nèi)的惡魔的欲望。他們在小馬國留下的廢墟證明了這種希望是錯誤的。

但是半影放開了他，咧著嘴笑著，那是他認得更清楚的一種表情?！瓣P(guān)于那些你等著的小馬：這是否也包括你生活的其他方面呢？”半影os：你死后我不管，你活著時是偶的。wahaha

他身體緊張起來，一時間感到比在永凍的劍下還要害怕。

--------------------------------------------

他徑直返回營地，盡管返回時已是深夜。在這地下，黑夜和白天的區(qū)分已經(jīng)幾乎失去意義。當許多其他連隊可能在憂郁的沉思中早早休息的時候，他的連隊正在慶祝。

盡管他能聽到很多士兵的聲音，營地中不僅僅是他自己的士兵為他意外的勝利而歡呼雀躍。與他的每一個老勞工或衛(wèi)兵相對應(yīng)，是20名來自營地追隨者的新兵在慶祝。自從他上次見到他們到現(xiàn)在期間，這些小馬得到了新的制服——而不再是許多馬穿的尺寸不對的衣服、破爛的布條或零碎的商馬裝束，現(xiàn)在許多馬要么什么也沒穿，要么穿著學徒工的工作服。

盡管他從營地周圍聽到了很多邀請，但他無視了參加宴會的邀請。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知道他到了那里就一定會認出來。

他沒有錯。巧取和林蔭造了一個巨大的東西。這東西大到用掉了一整輛車和另外幾個板條箱。一大塊冰放在不遠處的一組臨時雪橇上，慢慢融化，滴落成水。速度非常慢。

他們也服從了他的命令，因為他們和六個勞工一起坐在一車奇怪的器械旁等著他。林蔭揮了揮蹄，友好地擁抱了他?！叭绻腋嬖V你，之前我認為你回不來了，你會生氣嗎？”他問道。

“太遲了，”他回答道?！安唬也恢竿銓ξ矣行判?。這也是我算計的要點的一部分。但我們不會糾結(jié)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彼麖乃磉呁^去，尊敬地向巧取點點頭。“你的小馬們現(xiàn)在安全了。嗯……這些小馬安全了。我對周邊營地無能為力。”

巧取聳了聳肩?！暗鹊娇諝獾膯栴}完全解決了，我們再去操心他們。他們需要像其他小馬一樣呼吸?！彼仡^看了看?！澳隳芙忉屢幌聠?，林蔭？還是我來？”

林蔭指了指手推車?！拔覀兛赡堋盗斯鞯脑「??！?/p>

鐵羽不禁咧了下嘴，飛起來估算損壞情況。浴缸沒法再用了，它的內(nèi)表面已經(jīng)用瀝青和蠟完全密封，頂部安裝了一塊粗糙、不透明的灰色玻璃，也用蠟和油進行了密封。有三個洞穿過玻璃，兩個有厚厚的金屬棒插進去，另一個顯然是注水孔。

他落下來?！澳阏业搅艘粋€玻璃工匠……那可能是我見過的最大的一張玻璃?！?/p>

“因為這是一扇差勁的窗戶，”巧取說?！拔覀儾辉诤跛欠窈芡该?，那沒關(guān)系，只要我們能看到下面的水位，讓它充滿水就行了?！?/p>

“第二個水池是干什么用的？”鐵羽問道?！斑@就是你想和我談的問題嗎？”

“不是，”林蔭邊說邊和他一起繞著板車的邊緣走。這一部分顯然是用薄金屬連接起來的，盡管它沒有蓋子。他從邊緣往里看，看到一個奇怪的彎環(huán)，懸掛在遠離木頭的地方，上面有一個架子。

“我不記得在你的第一個裝置中看到過這個?！?/p>

“你沒有，”巧取說著，驕傲地朝他咧嘴笑了笑?！澳闼吹降氖俏矣H眼所見的物理哲學的第一個真正的進步，在任何一本書中都沒有寫過。在放大我們的模型時，我們發(fā)現(xiàn)閃電在加熱周圍的水，煮沸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將其轉(zhuǎn)化。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原因，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利用它?！彼茏狱c了點頭。“這里沒放水，只有冰。不管這個裝置最終放在哪里，我們只需要將托盤放在上方，然后將管道連接到注水孔。我們已經(jīng)將電線與融冰相匹配，所以即使是一個不太聰明的勞工也應(yīng)該能夠通過把托盤裝滿冰來操作它?！?/p>

鐵羽坐下來，極為欽佩。“如果一個不夠的話，我們可以建造更多，是嗎？”

“目前來說，”銀針從車的另一邊說道。“閃電不是無限的。我們不知道一道閃電能持續(xù)多久。我們不知道，是因為我們不得不關(guān)閉它?！?/p>

林蔭從那里繼續(xù)走，繞過裝置主體?！拔覀冇幸粋€核心困難，鐵羽。盡管經(jīng)典的理解與此相反，但很明顯……并非我對煉金術(shù)的所有想法都是完全準確的。水不能直接轉(zhuǎn)化，只能分解成空氣和其他東西?！?/p>

他俯下身，擺弄著一個有細長脖頸的小陶罐。他這么做時，巧取和銀針都后退了幾步。一層薄薄的蠟布蓋著頂部，用麻線緊緊地捆著。他伸出一段細木頭，末端綁著一塊布?！澳軒蛡€忙嗎，巧??？”

她呻吟了一聲，然后她的角閃閃發(fā)光。布著火了，慢慢燒焦?！伴L官，您最好離遠點?！?/p>

這次叫我長官。鐵羽后退了一步，仔細觀察。火焰碰到了小罐子，點燃了它蠟制的蓋子。

砰！

罐子在一道微弱的橙色閃光中猛烈地從中間炸開，那光比火炬甚至引線還要暗。幾塊粘土飛了出去。

鐵羽畏縮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下耳朵。但不夠快。“蓋婭在上，那是什么？”

“火，”林蔭回答道?！斑@個轉(zhuǎn)換過程，我們……無法完善它。這兩個管道中的一個釋放出新鮮空氣，吸之使馬振奮。另一個釋放出被火焰污染的空氣——無害，無法聞到。但如果它接近火焰……”他點了點頭?！霸诠艿栏浇c著的火可能會永遠燃燒?！?/p>

“這就是為什么這場爭論毫無意義，”巧取生氣地說。“我們可以把它燒掉。我以前見過——當?shù)V井毒性太大時，有時必須用燃燒消除氣體。之前是在中心城的洞穴中做的，我們也可以在這里做?！?/p>

“不，我們不能?！辫F羽意識到?！拔覀兊墓鳌f的很明白?；鹧鏁a(chǎn)生毒素，就像小馬一樣。我可能不懂煉金術(shù)，但是……如果我是一匹好賭的馬，我敢打賭我們?nèi)紵幕饡速M幾乎和我們創(chuàng)造的一樣多的新鮮空氣。這會使整個過程毫無意義?！?/p>

“但我們必須做點什么，”林蔭繼續(xù)說道?！斑@條路徑太有用了，不能放棄，即使一個完美的轉(zhuǎn)換方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掌握。我想知道我們是否能把污染的空氣送到其他地方?！?/p>

“你有想法？”

他又點了點頭。巧取翻了個白眼，看向別處。但她沒有阻止他?！爱斘覀冊诓杀鶗r，我們發(fā)現(xiàn)并非所有的礦脈都一樣厚。我們現(xiàn)在的洞穴有另一個分支，可能通向月球的中心空洞的其他地方。我覺得我們是否可以小心地融化一個洞，這個洞的寬度剛好夠一根管子。火氣可以送到里面去，遠離我們?！?/p>

“這會招致災(zāi)難，”巧取爭辯道。“我認為你們兩個對轉(zhuǎn)換的看法都是錯誤的。即使燃燒剝奪了我們所需要的一些空氣，但肯定會有更多的好空氣而不是壞空氣。”

“不會有，”夢魘之月從板車后面現(xiàn)身后說道。她看起來像是在檢查裝置，盡管她對所看到的東西印象深刻還是感到害怕還不太清楚。“煉金術(shù)士的解決方案更好。氫氣可以排放到太空中。這是一種可悲的浪費，但我們現(xiàn)在似乎還沒有辦法利用它?！?/p>

他們?nèi)季狭斯扇『土质a躬身到塵土里，不過鐵羽只是低了下頭。畢竟他是總指揮官——不需要卑躬屈膝。

“平身?！彼蟛綇乃麄兩磉呑哌^，憤怒地用翅膀做了個姿勢。“我要你們聽我說，而不是畏畏縮縮。雖然你們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夠長，還不明白，但你們可以充分相信，我不會對有用的馬發(fā)火?！?/p>

他們站了起來；巧取比林蔭快得多?！肮?，您剛才說的那些是什么？”

“氫氣?！眽趑|之月指著浴缸。“來吧，過來。你們偷了我的浴缸，現(xiàn)在你們要聽我說?！彼麄兌歼^來了?！斑@一過程是已知的，盡管普通的小馬并不知道。我……比暴君可能記的要少。那時我太年輕了……”她慢慢停下，短暫地轉(zhuǎn)過身去。她眼中奇怪的豎瞳似乎暫時完全消失了，這是第二次，鐵羽認為他能看見露娜就在下面的某處。

我想知道夢魘把多少力量浪費在了永凍身上。那些力量公主不再需要抵抗了。

“那是什么？”林蔭問道。

夢魘之月用一只翅膀指向里面?！八蓺浜脱鮾煞N元素組成。一種元素可以補充我們消耗的，而另一種元素是……危險的。我對氫了解不多，只知道它能燃燒，而所有的火都消耗氧氣。所以我們必須將其排出。建設(shè)氣閘會有一些困難……但你們已經(jīng)證明自己有能力建造機械裝置。如果出了問題，我們總是可以融化一點冰，然后再把門關(guān)上?！?/p>

巧取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您怎么知道這些？”

夢魘之月笑了，聲音苦澀。“我的寬縱是有限度的，小馬。你剛剛越線了，問了你不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p>

那是眼淚嗎？鐵羽幾乎可以肯定他看到了，哪怕只是一瞬間。但是夢魘之月飛了起來，在身后揚起塵土。“當你們準備好建造的時候，告訴我。我可不會在采冰場等你們?！?/p>

她把目光從他們兩馬身上移開，眼睛盯著鐵羽。“兩個奇跡并不是你對我的用處的終點。快點治療，不要想得太舒服。當早晨來臨，你睡覺的時候，去感受死亡的寒意滲透到你的毯子周圍。這個洞穴里的每一個生靈都將會凍死?！?/p>

她轉(zhuǎn)過身，飛進山洞，朝著自己的帳篷飛去。

“一件不可能的事我們還沒做完，她就把下一件推到我們身上?！鼻扇」緡佒?，弱弱地朝著她飛的方向怒視?！拌F羽，你到底是她最信任的顧問，還是她的奴隸？”

“都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