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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cè)氲酒蕹?，左邊是天目十五，右邊就是長野原了，那個一身紅衣，扎一頭魚尾般辮子的姑娘就是宵宮，她正從鐵匠鋪那里取了木炭做引子，給常和她一起玩耍的三個小孩子放“呲花”。至于這三個孩子，是我特意托了宵宮今天帶到這里玩的。他們?nèi)齻€大概是全稻妻最活潑的孩子了，要想打感情牌還要靠他們的嘴。我扶額，連與孩子們同游都不是那么純粹了，于是暗暗在心里向他們說了聲抱歉。

“啊!”宵宮注意到了我，“你來了，很準時呢?！?/p>

“嗯，”我點頭，看向蹲在宵宮附近圍了一個小圈的三個孩子，“畢竟對我來說他們也是重要的人?！蹦侨齻€孩子放完了手里的煙花，也站起身湊了過來。

“我認得你!大哥哥!”為首的小男孩見我就喊起來，“是夏日祭時陪著宵宮姐姐的人，宵宮姐姐回來還和我們說了，你們一起去看了煙花?！蓖詿o忌，倒是讓空氣變得尷尬起來。宵宮是知道我和綾華的婚姻的，昨天委托她辦事時也特意提到了這個。感覺周遭的溫度都已經(jīng)降到了冰點，哪怕綾華改換宵宮一樣的火神之眼也不會讓它回暖一絲。

“那你們認識這位么？”我側(cè)過身子，好讓三個孩子都在綾華的視線范圍內(nèi)?！罢J得認得!”搶答一般，三個孩子都在說，“是白鷺公主!”被三個孩子簇擁著，綾華還是不自主的就把扇子遮在嘴邊了。“已經(jīng)是哥哥的妻子了哦?！?/p>

這一下又炸了鍋，“好厲害!”“真的!”諸如此類表示震驚的詞語，這三個孩子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身旁的綾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袒露羞紅了臉。

“那不和宵宮姐姐好了么?”三小只其中一個問出這個問題，雖立刻就被其他兩個孩子拉著衣角，小聲呵責了一番，但我也只能繃著可惡的大人的臉努力原諒他的失言。整個稻妻城都好像變成了胃痛的稻妻城，綾華的手把我的胳膊摟的更緊了點。整個鳴神島的天空都拉滿了黑線。最后還是宵宮開口:“我們只是玩的比較好的朋友啦，就和你們仨一樣，天天待在一起玩。”

“哦——”將功補過般，那個孩子把尾音拖得老長。

“好啦，今天說好的讓這個大哥哥帶你們玩，你們快去吧?！?/p>

“誒?那宵宮姐姐呢？”

“老爹還要我搭把手做煙花呢，”宵宮摸著其中一個孩子的頭，“晚些你們再和我講今天玩了什么吧?！闭f完就準備回店里去了。

少了他們的頭頭，三個孩子的孩子王，宵宮，三小只都有些悶悶的，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決定跟著我們往城里了。玩耍是孩子們的天性，大概沒有哪個孩童會拒絕。我們沿著臺階一路向上，路過八重堂時，綾華倒是往里面看了一眼，隨即又把頭扭回來了。突然想到在神里家住了也有一陣了，除了那些典雅的古卷書籍，倒沒什么小說。大概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不夠正式得書籍，綾華所處的家境，也不會允許她看的吧。如果有空，一定要專程來這一趟，給綾華買些書來看。

思緒飄著飄著，就飄到了木漏茶室。這個地方放在外人眼里，只是喝茶品茶的小茶館，但背后確實社奉行情報交換所，某種意義上的安全屋，記得我初入稻妻時，便是以木漏為根據(jù)，進行活動的。不過這次醉翁之意不在茶，也不在背后的情報。而是那只毛茸茸的老板——太郎丸。沒有人能拒絕一直憨態(tài)可掬，毛茸茸又機靈的狗狗，沒有人，特別是孩子們。

神里把太郎丸抱了出來，不過他并不是很樂意看見我，一直把頭扭得夸張，好不讓視線內(nèi)出現(xiàn)我這個人。太郎丸啊，太郎丸，我真的我不是故意動你的小金庫的，我在心里嘀咕著，我回頭十倍還給你，抓給你十只鬼兜蟲。

但果不其然，孩子們果然喜歡這個，太郎丸也喜歡孩子們，翹著尾巴給他們摸。我也想摸，可手剛伸過去就被太郎丸的尾巴抽了，只好捂著手背退到一邊，神里和孩子們都被逗笑了。

太郎丸比我會帶孩子，過了一會，差不多撫摸行為漸漸乏味時，太郎丸引導起了孩子們一并來追逐他。三個孩子跟在太郎丸后面往來時的地方跑，追不上時，他又會回頭在孩子周圍繞圈，刺激他們再一次的追逐?！皠e那么瘋!”我望向天空，有幾朵陰云蓋住太陽，天氣倒也不那么熱了，玩就玩吧，于是喊出口的話聲音小了好多。

帶著綾華，走向旁邊的小吃攤，“三份魚豆腐，”在他們玩累后，總歸是要吃東西的，孩子就是這個道理“三份團子牛奶。”又看看綾華，綾華注意到我的扭頭，也看看我，“四份團子牛奶吧?！币环菀匾饨o她。等老板打包好后，我和綾華就追著孩子們到城外去了。太郎丸早已到達了他的目的地，躺在那棵櫻樹下休息，孩子們則早就被一旁的水車和菜園吸引了注意力。然后等太郎丸休息夠了，又是一輪追逐......

經(jīng)過不短時間的玩耍后，我招呼孩子們都過來，今天天色開始轉(zhuǎn)案的有些早，盡管離天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正常來說現(xiàn)在也只是下午，但還是有必要先讓孩子們回家了。他們聚過來，我給他們一一發(fā)買好的魚豆腐，“今天開心嗎?”

“開心!”像幼稚園老師和學生每日結(jié)束后，放學前的對話一樣。

“還有團子牛奶，”接著把牛奶遞給他們，“快回吧，別叫家里面擔心。”和孩子們道別，于是樹下只剩下我和綾華。“我們也回去么?”

“等一會吧?！彼洪_了包裝。坐在櫻樹下，不在社奉行和神里家的范圍內(nèi)，是她難得偷出的閑暇時光。我看著她唑著牛奶，一臉認真但又愜意的表情，就這么陪她坐會吧。

“咕嚕咕嚕~”團子牛奶似乎見底的樣子，綾華那邊發(fā)出了吸管突然吸入瓶中空氣的聲音。她見我尋聲抬頭看向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差不多也該回去了吧?！蔽业拇笮〗闼闶谴蛩憬Y(jié)束她這天的玩樂，準備打道回府了，“話說你這么做真的有用嗎?”

“我也不太確定，”我撓頭，“孩子們的想法往往足夠單純，他只會想我一個外鄉(xiāng)人愿意陪他們玩就是了。

但說不好聽的，孩童是很好的傳話筒，他們回家之后，不只會告訴宵宮，更會告訴他們的父母，那個備受討論的外地人竟愿意陪一些小孩子玩耍。身份的隔閡慢慢就消除掉了。至少，至少在他們眼中，我不再是個社奉行的政客，而是一個溫柔的人?！?/p>

她噗嗤笑一聲，“想的多這點倒是和兄長大人出奇的像呢。不過你把稻妻民眾想的城府太深啦，他們才不會和你說的那樣，到處揣度呢?！?/p>

“但愿如此吧，那樣最好。”我站起身，故作姿態(tài)的將腰躬下，伸出一只手，另一個手臂架在身前掛外套狀，“走吧，我的大小姐?！?/p>

她將手搭在我的手掌上，“那就走吧，我的好先生?！蹦蔷妥甙桑蓜傋叱鰶]兩步，突然感覺到鼻尖一陣清涼，“綾華，你感覺到了么？”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驀地被轟隆而起的雷鳴聲掩蓋了。閃電，雷鳴，又是閃電，又是雷鳴。剛剛半遮太陽的那朵厚云已經(jīng)染成了玄青色，把太陽整個吞進胃中。然后是大風，凌厲的風好像有了痕跡，從白狐之野涌入稻妻城的隘口，看得見，感受得到。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勢感。頭一滴急先鋒般墜入原野，之后的雨點便快起來。

我摟過綾華，壓住她因風而起的裙角，拉她到一側(cè)房屋的屋檐下躲雨。雨滴越來越密，最后竟成了不斷地雨線。若此刻行秋就在此處，那句雨線難畫應該會說是“畫得了”。視野范圍再不停的降低，方才還能見到鍛刀匠的爐火，此刻卻連一點紅色的影子都沒了，四周騰起的，是介乎純白與透明之間的水霧，雨點落在地上，又飛沫般濺起，給大地隆上一層蒸騰的感覺。地面刷的同明鏡一般，在雨滴的擊打下，閃著破碎的反光。

“大御所大人是在訴說著什么么？”綾華喃喃自語道。

“不清楚呢?！边@事我還得親自去問問影，不過這類氣候現(xiàn)象，想必不會是她刻意為之吧。

“來，往里靠靠?！边@家屋子的主人大概也被困在了路途的某處，所以這里看情況是沒有人能給我倆開門躲雨了，屋檐不是多么寬，擠挨著勉強撐得下我倆，“都淋濕了。”我把她摟的更緊了些，用指尖繞著她的發(fā)絲，由于風，吹進來雨點已經(jīng)打濕了她的發(fā)梢。我倆就處于這種尷尬的姿勢，因為身高差距，腦袋像是被我揣在懷里一樣，整張臉都埋在我的鎖骨處。她兩個手不知道哪里放，直挺挺的立在身體兩側(cè)。兩人就這么挨著，一只心臟在上，一只心臟在下。

我仔細感受著隔著一層酥軟之后有節(jié)律的跳動感，一點點平息下來，是突如其來的降雨所受的驚慌逐漸平靜下來，“咚咚，咚咚”又有一陣快速的雜亂，再一點點平復下來?！霸谙胧裁茨兀俊蔽业皖^問她，用唇尋覓她的耳朵。

“沒什么?！彼职颜麖埬樎竦蒙盍诵?，抵在我一側(cè)的肩膀上。這時我就得以看到她透紅的耳根。真可愛啊，我朝那里輕吹一口氣，她整個人微微顫動了一下，但仍保持著被我擁著的姿勢，也沒有抬頭數(shù)落我的頑皮的意思。

又過了不知多久，日光已經(jīng)穿不透雨簾了。期間我們換了下姿勢，現(xiàn)在兩人得以并排站著。稻妻城入口的那個水車還在啪啦啪啦的急促的響著，似乎沒個盡頭，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赡壳暗奶焐?，怕是完全回不到遠在鎮(zhèn)守之森的家了。而且怕是在晚些，稻妻城上山的路都不會太好走了。

綾華也有一點慌張，攥著我的手，黏糊糊的出了手汗。她也知道平日里披星戴月都不好走的路，等到雨?？赡芤诤蟀胍沽恕?/p>

“只能去木漏茶室暫住一夜了?！蓖高^漸暗的光影，我對她說，“而且現(xiàn)在就要走。”

“現(xiàn)在?現(xiàn)在下著雨怎......”

不由分說的，我將外套脫下來，包在了她的頭頂和肩上?！斑@樣差不多了!”于是我擁著她朝著木漏茶室的方向跑向雨中。

......

盡是跑了稻妻城這一段路，就感覺如同在海潮里穿行一般。到了木漏茶室，推門而入，太郎丸就端坐在那，身上毛發(fā)锃亮，沒有一絲水珠，看樣子是好久前就回來了。他看了我們一眼，對于渾身濕透進了這個地方染濕榻榻米一事，他倒是沒怎么在意。

畢竟茶室不像家里，沒有能洗澡的地方。只得點起平日里做飯熱茶的火爐，把綾華推到火爐邊。“暖暖身子，不然會感冒的?！蔽覈诟浪?，“到時候衣服脫下來也放在這邊烤吧?！?/p>

我獨自走出去，一條小小的毛巾這里應該是有的。身上僅剩的這個單衣已經(jīng)濕透了，我只得剝離下來，光著膀子。太郎丸看我在走廊上光膀子晃蕩，朝我叫，要我趕快回房間去?！昂?，好。”我取了毛巾，擦著頭發(fā)回了屋。

綾華正在解她的上衣，看我突然進來，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xù)了。“你也坐過來吧，親愛的?！?/p>

“把衣服放那里烤干吧，我擦擦就好?！?/p>

“可是......”

“早點休息吧，明天早起就要回去了?！闭f完，我就躺下了。在雨中的奔跑讓人很疲憊，很快我就有了睡意。當我半夢半醒之間，有人從背后貼了上來，軟軟的，是綾華。

入夢，夢里我成了一條鯉魚，身邊跟著另一條鯉魚。池塘外面也下著大雨，我就依偎在另一條鯉魚旁邊。忽然池塘水沒了。雨點傾注，我擋在她身前，但雨點噼里啪啦的 很煩。

“很煩!”話語成了一陣呻吟，陽光刺著我的眼睛。

“親愛的，你醒了?”又一次，綾華比我起得早，“天晴了?！贝巴膺€有鳥兒對抗一夜風雨勝利的叫聲。

“哦，好，回去吧?！蔽覔沃林氐哪X袋，從地板上爬起來，跨出第一步時，頓感四肢無力，天旋地轉(zhuǎn)?！斑恕蔽衣犚娢业乖诹说匕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