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的提瓦特】璃月 · 層巖巨淵篇第五幕下——戲里戲外,可有幾折?(璃月,完)

“人間癡情客,盼誰來相和。”
“戲里戲外,第幾折?”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而聲音光滑又宛如綢帶。
白發(fā)的少年看向戲臺上翻著筋斗的后生們,嘴角的笑意卻明媚如春光——明明已經(jīng)是冬日,但是他的面容仍然讓人覺得春風(fēng)拂面,像是自己還在春風(fēng)中休憩。
“我怎么知道是第幾折,也許是最后一折?!?/p>
“云先生,浮沉百年,在下謝過?!?/p>
他站起身微微拱手,看著面前的老人也站起來拱手。
“這幾折《紙嫁衣》,便是我送給云先生的禮物了,莫怪這禮物輕薄,禮輕情意重啊?!?/p>
“說笑了?!?/p>
一年后的璃月城。
璃月城仍然那樣的平靜祥和,人聲鼎沸,好像一年前的那場災(zāi)難如同一場幻夢,轉(zhuǎn)瞬即逝。
沒人知道那不可一世的龍王是怎么消失于世間的,有傳聞是化龍的使君將它斬殺于海淵之下;有傳聞是使君和龍王同歸于盡,甚至有人說在海中撈到了使君的手臂;更離譜的傳聞是使君已經(jīng)被龍王抓走了,龍王總有一天還會回來為禍蒼生……
反正各種說法都有,不一而足。
百家書堂里面,新任的院長韶光正在批閱文件,他的辦公室是第二高的那一層。第一層高的是前院長的寢室和書房——從那一戰(zhàn)之后那里就被封存了起來,沒人知道為什么,但是封起來就是封起來,里面的東西全都是原來的擺設(shè),韶光會親自每天上去打掃衛(wèi)生,仔仔細細的擦掉灰塵,掃清污垢,置換被褥床單……就像是他打掃媽媽的房間一樣。
前院長不知所蹤,或者說,前院長要去云游了。
當(dāng)時院長的權(quán)柄給了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時幾乎所有人都在反對,包括空的四個老婆和兩個徒弟——畢竟他年齡太小了,即使確實這孩子是可造之材也得培養(yǎng)一段時間??糖缟踔帘硎咀约嚎梢栽诳赵朴谓Y(jié)束之后收他做親傳弟子,但是空就是倔,就是要讓他現(xiàn)在當(dāng)院長……
沒人知道為什么,但是所有人看著他那一頭白發(fā)都不好說什么。
“你們可能不知道,做什么事情,不能被所謂的‘世間規(guī)矩’所左右你的大腦。你要做的是什么,將之前的煩惱,雜念,以及固執(zhí)拔除。也只有這樣你才能看到新的世界,新的道路?!?/p>
塵歌壺。
空把玩著自己的銀白色長發(fā),看著他那已經(jīng)有點虧空生命力,失去生命光澤的頭發(fā),眼中的光卻還是那么的銳利:“韶光大難不死,堅韌可靠,于冰雪中而不失信念,于強敵而不魯莽。一個信念不滅,靈活變通的人,不僅僅是獲得神之眼,他有資格走上更高的位置?!?/p>
“我只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p>
空看了看在甘雨懷里的墨兒笑了出來:“好啦,討論這些還不如好好休息……雨兒,我抱抱墨兒,這妮子煞是討我喜歡呢?!?/p>
“爸爸……抱抱……”小女孩兒張開胳膊,像是要爸爸抱著自己出去玩一樣。
“好啦好啦……你這個女兒奴?!备视暌残α顺鰜恚粗概畠扇嗽谔珟熞紊媳С梢粓F也是樂不可支。“我的天哪……墨兒怕是遂了你的意,出落得也是越來越水靈了?!?/p>
“我的孩子,能不漂亮?”空恬不知恥的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樣子看的所有人都想陪他樂……這家伙恬不知恥的程度真的離大譜,畢竟誰家娃兒四個媽倆小姑姑——不是魔神就是半仙,不是執(zhí)政就是七星,屬于是出生含著金鑰匙長大的?!拔业呐畠耗蔷偷檬亲蠲赖模 ?/p>
“……就是不知道會便宜哪家的小畜生?!彼坪跏窍氲搅耸裁?,他不由自主的腹誹了一句。
“哎算咯,反正師傅你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子,幾位師娘和兩位執(zhí)政也勸不回來,那就隨你咯,我到時候和總務(wù)司通個信兒,讓他們照顧著點兒百家書堂就是了?!庇衲A端著一盅冬瓜排骨湯搬到桌子上,惠子則用空給她的那把大太刀將一條金槍魚打成了蟬翼般的薄片兒——這是空給她的作業(yè),控制刀劍的力道,控制刀劍的精準(zhǔn)程度。
不過多時,一桌有著濃郁三國風(fēng)味的晚餐便已上桌。
“辛苦你們了。”空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忝列末席的兩個徒弟。“不用多說了,大家動筷子就好……我還是有些累,就只能看你們吃咯?!?/p>
所有人不禁默然,累只是一個說辭,空在這一年里面都沒能修復(fù)身體內(nèi)部的舊傷,晚上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東西。甚至連周公之禮都已經(jīng)接近一年了……沒動。
哪還有力氣,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在那一戰(zhàn)里面用自己的生命本源和驟然爆發(fā)的力量,以及他背后那個青年的虛影將阿貝多徹底誅殺,連阿貝多的靈魂都被他生生震碎……怕的就是借尸還魂再生。代價是從此之后的空真正的損失了大部分的力量,借著星空之力對他體內(nèi)的修復(fù)現(xiàn)在才恢復(fù)成這樣。
他,真的要作為一個“旅行者”,周游這個世界了。
白發(fā)如雪三千丈,一入輪回莫回頭。

是夜,空獨自一人坐在天臺上,手里拿著一個煙斗。
他抽著煙,感受著自己身體里為數(shù)不多的生命力。
生命力量的消失,意味著他可能真的從“融合戰(zhàn)士”變成了“普通戰(zhàn)士”。那游歷接近幾十萬年的生命終究還是要走進尾聲的。生如夏花之絢爛……
可惜死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像是秋葉一般美麗呢?
他當(dāng)了無數(shù)年的教書先生,他教過的書幾乎是如山一般高,他見過的學(xué)生也像是恒河沙數(shù)了。而在自己算是彌留之際的時候,身邊的兩個學(xué)生卻又給了他一種重新回到第一次教書的時候,教兩個孩子武術(shù),那種生怕教不會又害怕他們偷懶的樣子。
他自嘲的笑了一聲,什么傷春悲秋,七十年不夠自己活著嗎?
像是老人一樣,逐漸變老,逐漸逝去,曾是自己最渴望的東西,而當(dāng)自己的生命真正成了這樣時……他又害怕了,像是個知道自己后臺倒了的野狗。
自己終究還是怯懦的人。
或者說,怯懦的神,因為他只是個偶爾喜歡發(fā)瘋的混蛋罷了。
從他背后浮現(xiàn)出一個虛影,那個虛影眼神溫和善良,看上去就是一個書生。
但他的眼中是天地萬象,仿佛蕓蕓眾生都在他的眼中生滅。
“老師蒞臨,恕學(xué)生身體不周無法起身,還請老師原諒。”他放下煙斗,微微拱手。
“我的星位力量可沒那么好用。”背后的書生拍了拍空的肩膀,像是在和自己的老友聊天?!澳銢]有原來那么強大的身體素質(zhì),自然會被反噬,現(xiàn)在還是我收住了力量的后果?!?/p>
“倒峰山上,沒有圣藥可治?”
“血脈枯竭,無藥可治?!鼻嗄甑穆曇粲挠?,但是給空判了死刑?!爸荒芙o你續(xù)命?!?/p>
二人沉默了片刻,背后書生的手里多了兩個像是瓷球的東西,一黑一白;而空嘴里的煙斗煙絲急劇燃燒,卻沒有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煙霧。
“那便不治了!”過了片刻,空一下子就笑了出來,笑的像是超脫了生死。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那既然都已經(jīng)失去了不死之軀,干脆就游戲人生活得自在一點咯?!?/p>
“善!”青年點了點頭,身體化作一抹虛幻的光消失。
空默默地抽著煙,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流下了兩道淚光。

三個月后。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半未央近酒家。
商女怎知亡國恨,隔江未有后庭花。
“你確定明天就要動身?”穿著華服的女人看著身邊白金色頭發(fā)的男人,那頭發(fā)絲已經(jīng)充盈了生命力,如同流金在他的發(fā)絲間流動?!安挥X得休息一下挺好的嗎?”
“再留三年,墨兒也能長大,你也能休息一段時間……”
他揮了揮手,表示女人不用再說了。
“我不是那種能靜下來的人,無數(shù)年的流離和冒險,已經(jīng)讓我逐漸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彼唤皣@,看向下方那些畫舫酒樓?!叭绻屛艺f突然安靜下來,那確實不可能?!?/p>
“所以說,小家伙打算是——常住提瓦特了?”
溫潤而又聽起來有點兒屑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聽起來莫名的熟悉。
“神子啊神子,你這失蹤也不幫忙管稻妻……誒?。 彼麆偦剡^頭,便看見一只粉色毛茸茸的小狐貍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里,另一邊是含笑走來的金發(fā)女孩兒與三眼五顯仙人。
“老妹被豬拱了,有點莫名的生氣?!?/p>
“你——說——什——么——”空腰間的軟肉被擰的發(fā)紫……只能一臉賠笑。
“啊對對對老妹兒說的都對……”
三人對面而立,空慢慢的摸著神子的毛,有種莫名的平安喜樂。
“你用了那個?”
“嗯,送走了阿老師,極限了。按照老師說的倒峰山?jīng)]有治我的圣藥,再活七十年血賺?!笨盏拈L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眼中少見的閃現(xiàn)出一絲滄桑。“燃燒貝納勒斯的血脈獲得的力量,哪里有那么好用啊……”
“你該找我的?!?br>
“找你干嘛,我活膩歪了,旅游完在提瓦特安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屬于是。”
“這話說得,就屬于是臭不要臉?!睙伞班坂汀币宦曅α耍粗约盒珠L的眼神里充滿了無賴。
“不過有個人還想見你,你猜猜是誰?”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
“不用了?!彼吹搅藯蛏峡羁疃鴣淼乃{發(fā)倩影,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以拂曉的晨露向你致以敬意……”
“我的戀人,優(yōu)菈 ·?勞倫斯小姐?!?/p>
他慢慢鞠躬,眼中不知為何熱淚盈眶。

“該走了……”是日清晨,他看向陽光下剛剛醒來的璃月城,對三位美人回眸一笑。
“嗯,該走了。”
小狐貍趴在他的肩膀上睡覺,一男五女漸行漸遠,而璃月城門口則是五位送行之人。
“你不后悔嗎?”
“不啊……上輩子的情債,這輩子就不要還了吧?!彼{發(fā)女人嫣然一笑,撩了下自己額前短發(fā)。
“更何況,我有孩子的。上輩子是上輩子,這輩子是這輩子?!?/p>
“倒是灑脫?!?/p>

璃月寫完啦。
空哥也不是不死之身啦,這是我的一個設(shè)計,我一直在想,真的讓空作為一個神性的存在,好嘛?
不好,但也挺好。
我后來想,出世的前提是入世,空哥在這里……哪里入世了?
于是我就剝奪掉他的不死之身,讓他重新體會下……這世界。
也算是給他的靈魂,一個安息之所。
須彌就等主線出完再說,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