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圣》第五章,夢境中的花海
“孫千幻,原名孫夢婕,或者說:薇薇安.奈薇兒.莎拉.卡勞斯。”
其母名為奈薇兒,生性懦弱怕事,為其女取名薇薇安意為祝福其一生美好,希望她能在父母和家族的庇護下過的快樂,一生平安。
但千幻的人生卻與其母的愿望恰巧相反,她并沒有成為其母希望的乖乖女,反倒因為其與生俱來的能力讓她成了人們眼中的怪物,唯恐避之不及。
青年時期教會狩獵魔女的活動讓她只能在遠離人世的荒野之中求生存,與降臨此界的異獸爭奪生存的權(quán)力。
而成年之后,已成野人,飽經(jīng)磨難的她好不容易回到了那個曾養(yǎng)育自己的家族,卻又因身為本家家主的候選繼承者,被家族的議會盯上……
父母的拋棄,同齡人的目光,民眾的仇視,肅清者的掃蕩,議會長老的敵視。
奔逃,躲藏,戰(zhàn)斗,痛苦,仇恨,盲目。這一切組成了千幻還為凡人時所經(jīng)歷的一切,在不斷的奔逃中,千幻的力量逐漸增加,終于……年輕的圣人在擁有反抗之力后,開始了她的復(fù)仇生涯。
瘋狂好似與生俱來……
無情之人殺死了所有反抗者,好似鐵腕的君主,高座于王座之上,俯視著茫茫眾生。
在薇薇安所統(tǒng)治的時期,卡勞斯家族的領(lǐng)地前所未有的擴張著,在那一段時間里家族的權(quán)力碾壓了皇權(quán),她將王族世代相傳的冠冕從王者頭上摘下,換上了“惡鬼”賜予它們的“鐵王冠”,她將所有敢于反抗者一一送上斷頭臺,直到所有人都不敢直視她的雙眼,直到人們都奉其為神。
但這一切,都沒能讓瘋狂者滿足,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種有所欲,卻無所求的空蕩感讓其陷入了徹底的瘋狂。
瘋狂到極致,便是一種可怖的冷靜。
她開始探究自己……,探究自己相比那些能夠平凡生活的凡人到底缺少了什么,皮膚?內(nèi)臟?骨骼?還是靈魂?
她將那些自認(rèn)美好的人一一刨開,將他們的美好放在自己身上……,她將被信仰者的死尸懸掛在教會門前,讓所有的信徒向她禱告,用她與生俱來的力量,將所有人信仰的虛假神明一一摧毀,讓人們在精神的絕望中奉她為主。
但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他們都是一樣的,但她不相信,不愿意相信,即使身后以人皮堆起的山峰已經(jīng)能夠填滿宮殿。她也不愿面對。
直到……那個,開滿雪白薔薇的一天,那個,花海被鮮血染紅的日子。
曾經(jīng)的琳在這片薔薇花園中抱起了已經(jīng)因衰老和實驗而不成人樣的她,用平淡又帶著一絲哀傷的聲音說著:
“現(xiàn)在,妳能感受到一絲快樂嗎?”
咚!
話語好似重錘一般敲在衰老者的心中,讓失敗者不得不面對自己。
回憶過往……
她的人生……只有悲哀。
那是,活了五十余年的她第一次為自己哭泣,痛苦的好似所有內(nèi)臟絞到一起,已經(jīng)流不出淚水的眼眶緩緩淌出暗紅色的鮮血。
“我從來都是為自己而活,可好笑的是,卻從來沒人認(rèn)為我活過?!?/p>
就好似所有戲劇中的情節(jié)一樣,衰老至極的王者臨死才發(fā)覺自己的錯誤,但她生命的限界已至,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在維持身體的力量消失之后開始爆發(fā),將這具身體的主人推向死亡。
……
“這些薔薇花,漂亮嗎?”
地處常霧市邊緣,藏匿在眾多老舊建筑之后的一處破敗不堪的薔薇花園里,千幻坐在花園邊緣的斷墻上,手上把玩著從肩頭垂下的柳枝,微笑著問著在花叢中奔跑著的紫發(fā)女孩。
“哇偶!”
琳開心的在薔薇灌木之間穿梭著,她很喜歡這種被花海包圍的感覺,但是……就是不知道千幻那個熟悉二字是從那來的。
哈,
千幻開心的望著在這片破舊薔薇花園中穿行的琳,盡管這片薔薇花圓已經(jīng)很破舊了,四面圍墻只有一面半還算完好,但這里是藏在她心底印象最深同時也是最美好的地方。
自從那時開始,千幻開始追隨自己的靈魂與情感,而不再是為了憎惡和復(fù)仇行動,也正是從那時起,她開始了成為“靈”之稱號的圣人的漫長旅途。
已經(jīng)有一千年了吧……。
“妳喜歡這里嗎?”
琳扭過頭,紫色的眸子里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當(dāng)然喜歡!”
千幻像太陽下懶洋洋的貓一樣伸了個懶腰,瞇著的眼睛看向不遠處花叢中的琳,以一種玩笑的語調(diào)說道:
“那妳知道這里曾經(jīng)埋葬過一位國王嗎?”
?。?/p>
千幻頓時嚇了一跳,撥弄薔薇花的手都停了下來,一對大大的眼睛瞄著周圍,好像隨時會從地底鉆出骷髏一樣。
“那位國王??!可是個兇殘的人物呢,她在位的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給反對自己的人帶上內(nèi)部全是鐵刺的板甲和頭盔(鐵王冠),看著她們在盔甲里一點一點的被刺穿,放血……,據(jù)說啊,她一生總共殺死了數(shù)十萬人,這還不算戰(zhàn)爭中因她而死的人?!?/p>
“這樣的國王不可能會有人喜歡的!”
千幻努了努嘴,用她腦子里所有能用的描述語句說出了這句話。
“……是啊,沒有人喜歡國王,她在位期間國王甚至連……咳咳!連一位“王妃”都沒有?!?/p>
千幻望著琳那小巧的樣子,話越說越偏:“而且啊,最后就連自己國家的民眾都開始想要殺掉這位國王,在那時,一位“美麗”,“帥氣”,“迷人”……“可愛”的大刺客在國王賞花的時候抓到了他,并成功的殺掉了她,然后那名大刺客就將國王的尸體藏在了花園的某個角落,等到民眾們知道國王以死的消息后,也沒人敢去花園找出國王的尸體,于是國王的尸體就遺棄在這片花園里了?!?/p>
“可愛?”
琳低著頭嘟囔著,以她的年紀(jì),怎么也想不出一個可愛的刺客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嗯,一個美麗,可愛的人,就像妳一樣?!?/p>
千幻輕輕跳下斷墻,在雪白的薔薇花海中緩緩走到琳的面前,伸手彈向琳的額頭。
啪!
“很痛??!”
琳捂住頭,粉紅色的臉頰突然變得通紅,同普通孩子一樣的天真神色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呵護她。
?。ㄋ恢肋@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即使靈魂仍在,那熟悉之人的轉(zhuǎn)世也不再是曾經(jīng)的她了,這一點,無論怎樣也無法改變。)
“妳覺得……那個國王應(yīng)該落得什么樣的下場?如果……,我是說如果!妳是那名刺客的,妳會怎么做?”
千幻的嘴唇莫名的開始顫抖起來,近千年里,還沒有什么東西能讓她像現(xiàn)在這樣恐懼。
“我……?”
琳低著頭,思考了一會。
“我想,我會問她,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是什么樣的,要是可以的話,我想像妳一樣?!?/p>
“像我一樣?”
千幻呆呆的看著琳,只是這短短的四個字,卻讓圣人的腦袋當(dāng)機了。
琳咬著嘴唇,天真無邪的笑容映入千幻的眼中:“嗯,就像妳把我從廢墟里抱起來一樣。”
……哈……哈,哈。
(眼前女孩的話語讓千幻腦海中的畫面逐漸與現(xiàn)實重合,不應(yīng)屬于圣人的淚水緩緩從眼眶中涌出。)
千幻微笑著,淚水卻不自覺的流淌出來,此刻,她明白,命定的輪回已經(jīng)悄然開始。
――哼,自己,還真是變的脆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