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第十九章

? ? ?里·耶斯提杰王國 西南邊境

? ? 雖說只是邊境的小村莊，但是得益于王國肥沃的土壤和村民們的勤勞，卻也有著好幾十戶人家。出入王國與圣王國邊境的旅人和客商常常會在這里借宿，并與當?shù)氐拇迕耖_展貿易。有時也會有村民和帶著土產前往稍遠的城鎮(zhèn)趕集，在互通有無的同時也能夠了解周邊地區(qū)的各種消息。至于更遠的地方事情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一樣。
? ? 畢竟他們中的許多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自己出生的地方，而其他地方的人也不會刻意地來這樣一個偏僻的小村莊。就連統(tǒng)治這個地方貴族老爺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比如收稅———也不會上這里來，要來也是派手下的稅吏來。只有老領主過世，新領主來視察剛接手的領地時，許多村民們才會見到自家的領主大人。自家的領主尚且如此，遠在里·耶斯提杰的國王和大臣們的事情就更和自己無關了。
? ? 村民們卻很滿意這種不被打擾的寧靜。畢竟只要交足稅賦，憑借勤奮和機靈，就能過上不說是富足也至少是溫飽無憂的日子。五口之家，三代同堂是很普遍的情況———以上就是蒼薔薇一行人聽說的關于這個村子以前的主要情況。
? ? 以前這里即使不說是山清水秀環(huán)境優(yōu)美，也不至于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靠近這個村子就會注意到，空氣彌漫著腐敗的氣味。那是谷物無人照料，任由其倒伏在田里發(fā)酵的味道。而這絕不是什么肥田的措施，也不是因為照料田地和村民偷了懶。究其原因，則與空氣中另一種腐敗的氣味有關。那是一種更加可怕且令人作嘔的氣味———尸體腐爛的氣味。

? ? 原本有著幾十戶人家的村子如今只剩下十幾戶，而殘存下來的這些人家也沒有一戶還是完好無損的。從這些人家的門前路過，隱約可以聽見從中傳出的悲嘆和慟哭還夾雜著痛苦的呻吟。更多的時候蒼薔薇一行人只見到破敗不堪的空屋，有時還有人或牲畜來不及掩埋的尸體。

? ? “太慘了...”

? ? 表情凝重的拉裘絲第一個打破沉默，說出了自己對眼前的慘狀的感想。

? ? 這些還留在這里的村民，大多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法離開，而事到如今也離不開了。即使是那些早已離開，去周邊的村莊投靠親戚朋友的那些人，他們的命運也并不比留下的人好多少。這里已經不是蒼薔薇她們到的第一個村子了。在到達這里之前，蒼薔薇她們已經路過了好幾個村莊，情況都和這里差不多，有的甚至更糟。

? ? 這次的委托也是不經過冒險者公會，而是由拉娜公主向隊長拉裘絲以私人關系委托的。和往常一樣，伊比魯哀提出了抗議，格格蘭則站在拉裘絲一邊，緹娜、緹亞則無可無不可。最后還是接下了這次的委托：調查王國西南邊境地區(qū)的瘟疫。沒錯，僅僅是調查而已。

? ? 在一開始，拉裘絲還試著用治愈魔法治療感染瘟疫的患者。她會這么做既是出于神官的本職，也是出于她的天性。拉裘絲作為神官的天賦極高，在她的治愈魔法的作用下，患者病情確實得到了緩解?？墒侵灰媒z一停止施法，患者的病情就會繼續(xù)惡化，最后還是會在痛苦中死去。

? ? 這種徒勞無力的感覺，自從與亞達巴沃對峙以來就不斷困擾著每一個蒼薔薇的成員。結果還是伊比魯哀試著笨拙地安慰隊長，說自己等人的責任只是調查瘟疫，不是負責治愈瘟疫，只有盡快完成任務才能真正幫助到更多的人。

? ? 作為精鋼級冒險者小隊，蒼薔薇已經見慣了死亡，也常常給他人帶去死亡。甚至有時為了“大局”，也會做出一些“必要的犧牲”。例如為了摧毀“八指”的毒品供應鏈，會連生產毒品的整個村子一起燒毀———她們絕不是天真的小姑娘。

? ? 但是另一方面，蒼薔薇是一個以拉裘絲為核心的小隊。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她以外沒有人可以團結起這支隊伍，而每個人都愿意為拉裘絲的理想多少盡一份力。而對于拉裘絲而言，作為貴族家的千金，從小就目睹了發(fā)生在貴族圈子中的種種不堪。在不顧家里的反對成為冒險者之后，更是從底層見識到了各種各樣社會的黑暗———這個國家，病了。這或許也是拉裘絲決定當一名神官的原因之一，為了治愈這個國家和它的國民。

? ? 所幸還有拉娜公主這樣，理解和支持自己的理想的朋友。不僅如此，她還常常動用她那無與倫比的智慧，為自己出謀劃策答疑解惑。不過，這位摯友雖然聰明善良，卻畢竟是溫室中的花朵。為了實現(xiàn)理想，就不得不正視現(xiàn)實，采取實際的手段。很多時候這也就意味著要做一些艱難的選擇。雖然每一次大家都尊重了自己的選擇，但是拉裘絲并不想讓大家總是遷就自己。伊比魯哀的意見很多時候都與眾人相左，而這絕不僅僅是因為她有些憤世嫉俗。在某種程度上，拉裘絲覺得或許她才是正確的。

? ? 自己也好拉娜公主也好，面對這個幾乎是病入膏肓的國家，卻只能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正如拉裘絲面對這場瘟疫中的病患一樣，雖然拼盡了全力，卻也只能暫時緩解一下痛苦，最終還是無可挽回地只能看著對方慢慢咽下最后一口氣。

? ? “蒼薔薇的各位，情況怎么樣了？”

? ? 突然的發(fā)問把拉裘絲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從全身甲中傳出的聲音堅定而渾厚，仿佛能夠把力量傳遞給聽者一樣。拉裘絲從悲傷失落中振作起來，以精鋼級冒險者小隊蒼薔薇隊長的狀態(tài)回復剛才的發(fā)問。

? ? “我們小隊的伊比魯哀正在用魔法調查，緹亞和緹娜在檢查尸體。一切都在有序進行，不用擔心，飛飛先生?！?/p>

? ? “如果需要的話，我的隊友娜貝也是一個優(yōu)秀的魔法詠唱者，她也可以用魔法協(xié)助你們調查的?！?/p>

? ? 拉裘絲看向了站在飛飛側后的娜貝，娜貝卻閉上了眼睛回避了自己的視線，然后說到：“如果飛飛大...先生下令的話，我定會照辦?！?/p>

? ? 漆黑的英雄飛飛和美姬娜貝，這是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冒險者小隊，卻和蒼薔薇一樣是精鋼級冒險者小隊。這支小隊該怎么說呢？在各種意義上?都有些“不同尋?！薄?/p>

? ? 通常的小隊一般最少也會有三到四人，僅僅只有兩人的隊伍究竟能不能稱得上是隊伍都還有待商榷。小隊這一點姑且不談，精鋼級的部分是絕對毋庸置疑的。

? ? 包括自己的隊伍蒼薔薇在內，王國的精鋼級冒險者小隊或多或少都和傳說中的十三英雄有著某種程度的聯(lián)系。自己使用的武器【魔劍齊利尼拉姆】的原本的主人，正是十三英雄之一的黑騎士。而眼前這位同樣身著一身黑色的全身甲，被稱作漆黑的英雄的飛飛，儼然就是黑騎士再世———不，根據(jù)伊比魯哀的說法，不久之前剛剛被打敗的惡魔魔皇亞達巴沃的力量，要遠超當年十三英雄面對的魔神，而打敗了亞達巴沃的魔導王的力量更是在其之上。敢于和這樣的兩個敵人正面對峙，還和其中一位打得有來有回，可見漆黑的飛飛的實力恐怕已經超過了當年的十三英雄。

? ? 在這里遇見漆黑的飛飛完全是偶然，對方似乎是在完成了任務后返回的途中。在聽說了自己等人的任務后，還主動提出愿意幫助自己一起調查。一開始拉裘絲還想婉拒，說這是自己的任務，沒有報酬可以分給飛飛?？娠w飛卻回答，冒險者公會沒有規(guī)定不能無償幫助其他的冒險者，何況位居民排憂解難本身就是冒險者的職責。

? ? 強大的實力，高尚的人品，拉裘絲現(xiàn)在多少有些明白伊比魯哀的心情了。拜此所賜伊比魯哀現(xiàn)在也拿出了更多的干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進行調查。

? ? 就在這時，似乎完成了調查的伊比魯哀用魔法飛了過來，緩緩降落在了拉裘絲身邊。

? ? “隊長...啊，飛飛先生也在啊。兩個人怎么站的那么近，在我不在的時候都說了些什么...”

? ?? 眼見伊比魯哀的聲音越說越小，幾乎要變成自言自語了，拉裘絲出聲提醒了一下伊比魯哀，“那個，伊比魯哀？調查的結果呢？”

? ? “嗯？??！抱歉，嗯咳?！惫室饪攘艘宦暤囊帘若敯?，恢復了平日的語氣，開始了調查結果的報告，“結合緹亞緹娜的驗尸結果，以及我用魔法調查的結果，我們發(fā)現(xiàn)這里的死者和之前的村莊的死者一樣，雖然沒有明顯的的病變，卻出現(xiàn)了各個器官的衰竭。換句話說，簡直就像是生命本身被一點一點，從身上被抽走了一樣。與其說是病，不如說是...”

? ? “魔法或者詛咒之類的？”

? ? 伊比魯哀點頭肯定了拉裘絲的猜測。

? ? “方便的話，可以讓我也去看一下尸體的狀態(tài)嗎？”突然說話的是飛飛，拉裘絲覺得從剛才開始，飛飛似乎就特別想介入調查，這次更是提出由自己親自出馬觀察尸體。不過自己也想不出什么理由繼續(xù)拒絕，只好答應由自己陪同一起調查。而明明剛剛才結束了調查的伊比魯哀，也一言不發(fā)緊緊地跟了過來。

? ? “這...這是...”，看見死者尸體的飛飛，輕輕嘀咕了一聲，隨后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