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學(xué)院】迪德里克×亞戈 劍與烈火.14
抉擇

“二樓還有其他被困的民眾嗎?”
“應(yīng)該沒有了吧,我和老虎兄弟已經(jīng)盡量幫警衛(wèi)隊減少平民傷亡了,”賈斯汀喘了口氣,很是賞識地拍了拍格蘭特利的肩膀,簡明扼要地講了經(jīng)過,“偷走這條項鏈的人是第一個被腐化感染的,然后更多被腐化的動物從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鉆了出來,不過不用擔(dān)心,基本都解決了?!?/p>
格蘭特利抬頭看了眼頭頂?shù)拇蠖?,接著說:“我們本來想先找你們會合,但是樓梯口卻憑空消失了。”
“蛇牙的人在這里,腐化獸突然出現(xiàn)和地形改變都是他們制造的假象。”迪德里克言簡意賅,他注視著手里的項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條項鏈有什么意義嗎?”老實說,亞戈完全分辨不出龍晶和普通黑曜石的區(qū)別,在他看來,這條項鏈的造型更像是顏色不討喜的魚叉。
“這個標志,”迪德里克捻著三叉戟頭,把項鏈展示給亞戈看,以平淡的語氣述說著一段過往,“也算是現(xiàn)代盧德維戈歷史難以掩蓋的一部分了,要知道,并不是所有蒼茫洋境內(nèi)的海賊流寇都愿意臣服于巴亭和盧德維戈?!?/p>
一旁有人在看清那條項鏈后悚然失色:“黑曜石做成的三叉戟,這是獵海徒的……可他們不是早就已經(jīng)被授名海盜驅(qū)逐殆盡了嗎……”
“難道亞蘭斯人和獵海徒的殘黨聯(lián)手散播了這場瘟疫?!”脫口而出的大膽猜測引得迪德里克不由得多看了這人一眼。
“誰知道呢……”迪德里克把項鏈扔回給賈斯汀,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般低聲道。
隔著墻壁,驚惶的哭喊此起彼伏,混亂的余波回蕩在這條狹窄的走廊內(nèi)。迪德里克的視線讓在場還有意識的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剛才和迪德里克對著干頂撞過他的人這下更是如芒在背。
刺鼻的灼燒氣味傳來,燒焦的尸體和四散的殘骸都在挑動著這些“領(lǐng)頭人物”繃緊的神經(jīng)。
交-易會被黑蛇眼博魯特的突然襲擊打斷,本來被怪物圍困命懸一線的危機又被迪德里克以神乎其技的方式化解,導(dǎo)致他們現(xiàn)在看向迪德里克一行的目光無不充滿忌憚。
“先別管什么項鏈還有什么獵海徒了,那都不是現(xiàn)在的重點!”格蘭特利大聲提醒著眾人,他用劍鋒指了指那只被釘在墻上的四足腐化獸,“看這個!”
本來已經(jīng)二次死亡的野獸尸體上,層層疊疊的黑色黏液突然翻滾涌動起來,隨之浮現(xiàn)而出的,是數(shù)十枚幽藍色的微小光點。走廊內(nèi)其他未被迪德里克燒干凈的腐化獸殘骸上同樣涌現(xiàn)出了這種幽藍色光點。
“呃……這玩意兒居然是從黏液里跑出來的?”在燈塔被同樣的東西坑過一次的賈斯汀有些反胃,趕緊揮退了旁邊離得比較近的幾個人。
數(shù)不盡的光點搖曳著惑人的青色微芒,就仿佛是從污穢泥沼中躍出的磷火,在它們脫離黏液后,那些如活物扭曲的黑色黏液迅速干癟下去,變成了腥臭難聞的硬塊。
認出了這些光點的亞戈也回過神來,連忙后退幾步避讓開它們飄飛的路徑,眼睜睜看著四周升起的光點在半空中匯聚成束,向著一個方向飛去。
“這些是什么東西?!”有人驚呼出聲。
“那把劍!又……又飛起來了!”才剛轉(zhuǎn)醒的武器愛好者從三樓摔了下來,又立馬連滾帶爬地就近躲到了哈維因船長背后。
本來就提心吊膽的灰白壯熊頓時臉色一沉,想把人拽出來,卻被死死扒住了衣服,兩人一時僵持不下,但現(xiàn)在沒人關(guān)心他們這邊。
那把被迪德里克打飛掉在地上的黑色長劍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吸引,被黏液包裹的劍身散發(fā)著與光點交相輝映的暗淡光芒,嗡鳴震顫著飛入了幽藍色的光流之中。
懷里的E.P.指針開始發(fā)燙,迪德里克神色一凝,果斷道:“跟上去!”
他一馬當先地跟著光流的方向沖出了走廊,亞戈三人緊隨其后,還不明所以的幸存者們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喂……等等我們!”眼看就要掉隊,哈維因船長沒辦法,只好把身后的人拖著扛起來快步追上去。
然而還沒走出多遠,就聽見幾聲槍響。
硝煙彌漫,彈殼當啷落地,只聽得獨眼警衛(wèi)隊長的怒罵從下方傳來,“媽的,那只鬣狗是怎么回事?!”
擊發(fā)槍的彈丸和幽藍光點形成的海洋共同飄浮在中央鏤空的大廳上方,二層看臺上,手握蔚藍寶珠的異瞳鬣狗居高臨下地朝著拜弗蘭不屑一笑。
聚集起來的光點呈漩渦狀被鬣狗手中的珠子吸收,寶珠光芒更甚的同時,拜弗蘭不信邪再次開槍射出的子彈在靠近鬣狗的瞬間便失去動力止住勢頭,失重般在鬣狗面前緩慢飄移。
這一幕太過超乎想象,讓大廳后方的其他警衛(wèi)和被保護起來的普通民眾都駭然失語。
“這種能力是……這不可能!”賈斯汀表現(xiàn)得更驚訝,“能控制黏液和腐化獸,還能制造幻象和反重力場,他怎么可能同時使用這么多種E.P.?!”
他本來以為蛇牙海盜是通過控制科爾那樣的騎士來使用E.P.的,但事實表明,這群鬣狗是真的掌握了E.P.的使用方法,甚至能一個人施展不同的E.P.,這簡直聞所未聞。
“只有騎士才能使用E.P.的想法未免也太自私了吧?”賈斯汀的聲音讓博魯特注意到了迪德里克一行人,隔著二樓中空的圍欄,他看向迪德里克,露出了并不意外的表情,“這么快就毫發(fā)無傷地脫身了嗎,看來拉里說得沒錯,你果然比我們預(yù)想的強上不少?!?/p>
靠近二樓圍欄,往下可以看見黑壓壓堵在一樓大廳出口附近的人群,一張張驚慌茫然的臉也抬頭望了過來。
在他們后面,可以看見破碎的門窗縫隙間都塞滿了蠕動的黑色黏液,難怪他們都沒有逃出去。
迪德里克皺著眉頭,抬頭看向博魯特手中的那枚珠子,“你能使用這些能力,都是因為它吧?如果我猜得沒錯,那應(yīng)該是巴亭的東西?!?/p>
各位首領(lǐng)和船長的出現(xiàn)讓下面大廳內(nèi)驚魂未定的人群激動起來,他們紛紛朝著這邊揮手呼喊。
見狀跟著迪德里克過來的三樓幸存者們趕緊下樓,有的想回到自己同伴的身邊,有的準備去拿回武器和亞蘭斯人算賬,而哈維因船長也終于找到機會甩掉了那名武器愛好者。
“很敏銳的判斷嘛,不過我和拉里那個蠢蛋可不一樣,拿著這寶貝還能被你打得那么慘。不過他確實完成了他的任務(wù),算是沒白挨揍吧?!辈斕貙ο聵请x開的人視若不見,只微微一笑。
完成了任務(wù)?亞戈沒明白這只鬣狗話中的意思,“你在說什么,威廉明明就還在……”
話說到一半,亞戈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蛇牙海盜最開始的目標并不是威廉?!
“啊,你倒是提醒我了,粒子收集得差不多了,丟失的模本確實該回收一下?!?/p>
“模本……你什么意思?”
“也沒有跟你們解釋說明的必要吧?”博魯特不以為意地撓了撓耳朵,然后抬手將寶珠拋飛到半空中,將環(huán)繞飄散的光點盡數(shù)吸納,然后他露出了一個令人背脊生寒的笑容,“不過,為了感謝你們的幫助,我就再送你們一份驚喜,嶄新出爐,你們一定會喜歡!”
隨著寶珠重新落入他手中,樓下,不知道哪個角落,傳來了一聲雌性的尖叫。
——咚!咚!咚!
一陣陣沉悶的聲響就好像是某種信號,讓擠在一起以求安全感的人群轟然四散。
“這些黏液動起來了!”
“救命!我的腳!”
“別在這等死了!快跑——?。 ?/p>
人群瞬間就被尖叫聲引爆了,然而還沒等這些慌不擇路的人逃散開,從四周如浪潮般滾滾而來的黑色黏液封住了他們所有退路。
漆黑的鐵蹄破開門戶,踐踏在黑色的黏液上,刺耳的嘶鳴讓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共顫。
——那是一匹匹如夢魘般高大-陰冷、甚至長有一對巨角的腐化獸。
“……這又是什么怪物?”
徹入骨髓的恐懼感讓人群的躁動瞬間平息,剛才下樓的船長和首領(lǐng)們不約而同地都開始瘋狂后悔,你推我擠地想要遠離腐化獸出現(xiàn)方向。
“難道是那些失蹤的馬匹……”拜弗蘭愕然自語,面對這種敵人,他瞎掉的左眼開始隱隱作痛,恨不得直接撂擔(dān)子走人。
可整個漫霧玫瑰都被包圍了!
“那么,你們要怎么選呢,是想抓住我問出你們尊貴龍王的下落……”博魯特從容不迫地倚靠在看臺圍欄上,朝迪德里克等人揮了揮手,“還是先去幫幫這些弱小又無助的可憐人呢?”
回答他的是賈斯汀悍然脫手的兩把飛刀。
飛刀化作兩道銀光劃破長空,向著博魯特疾速襲去。
與此同時,樓下的腐化獸也嘶鳴著朝人群發(fā)起了沖鋒。
有嚇得腿軟的人不小心往后栽倒,隨即就是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這人直接掉進了致命的黑色黏液之中,轉(zhuǎn)眼間就被吞沒了人形。
還有膽子舉槍的警衛(wèi)接連開槍速射,金屬子彈打在黑色黏液上卻如泥牛入海,這個認知讓他徹底絕望地放棄了抵抗。
“優(yōu)先保護民眾安全!”電光石火間,迪德里克厲聲吼道。
話音還未落下,格蘭特利已經(jīng)單手撐過圍欄縱身一躍而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大廳內(nèi),首當其沖的雄性獸人驚叫著往后躲閃,卻被瘋狂的人群往前推搡著避無可避,夢魘鋒銳的巨角近在眼前,他只能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降臨。
膠水般粘稠的靜默籠罩了他,然而數(shù)秒過后,想象中被巨角穿透、被馬蹄蹂-躪的劇痛并未出現(xiàn)。
噗嗤!
是血肉被斬斷的悶響。
伴隨著夢魘的哀嚎,雄獸睜開了眼睛。
一段閃著清光的劍身刺穿了夢魘的喉嚨,持劍者反手猛力一擰,這匹馬形腐化獸的頭顱被硬生生斬下!
腐化獸龐大的身軀因為慣性去勢不減,但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雄獸竟看見跨坐在馬背上的虎族青年朝他哼笑了一聲。
下一刻,虎族青年翻身騰空而起,隨即旋身一腳踢在了無首馬尸的側(cè)面,一股可怕的巨力炸響,被黏液包裹的馬尸如同炮彈一樣擊中了右側(cè)的另一匹腐化獸,然后就如同推倒骨牌般,這一側(cè)的腐化獸沖鋒陣列被直接橫掃。
只有鼻尖的血腥臭味和不止的耳鳴在提醒著雄獸剛才這一幕并非虛幻。
恍惚間他聽到另一側(cè)也傳來了爆炸般的巨震,人群驚聲高呼,那是另一只渾身浴火的紅色狼人,在他身側(cè),數(shù)匹夢魘亦應(yīng)聲倒下。
同為盧德維戈人的雄獸睜大了眼睛,他認出了紅狼,那是——
“迪德里克!”拜弗蘭用火槍桿撩開擋在面前被燒得焦臭難聞的腐化獸尸體,驚怒不已道,“這和說好的可不一樣,怎么會有亞蘭斯人摻和進來?!”
“不然你以為這場瘟疫是憑空出現(xiàn)的嗎?”迪德里克確認周圍已經(jīng)沒有還能活動的腐化獸了,抬頭看了一眼頭頂,那只鬣狗似乎沒有做出更多地動作。
“就算你這么說,這規(guī)模也未免太……”拜弗蘭心有余悸,看著一地的怪物殘骸,暗自忖度迪德里克這一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見他這幅樣子,格蘭特利輕哼道:“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p>
說到這里,迪德里克偏頭看了格蘭特利一眼,拆臺道,“直接跳到這些東西的背上也太亂來了?!?/p>
“不用擔(dān)心啦,我的馬術(shù)可是能進世界錦標賽的水準。”格蘭特利自信地擺擺手,他拍了拍皮毛和衣服上沾到的黏液,發(fā)現(xiàn)弄不干凈后索性放著不管了。
迪德里克正準備把這些腐化獸全部點燃,它們的尸體上卻已經(jīng)飛出了幽藍色的光點。
這些光點盤旋著飛向了大廳上方。
格蘭特利四處一看,“亞戈呢?!”
迪德里克指了指上面道:“和賈斯汀還在二樓?!?/p>
“我上去幫忙!”放著現(xiàn)在的亞戈對付那只鬣狗,格蘭特利實在不放心。
“等等,”迪德里克掃了一眼周圍蔓延開來的黑色黏液,更多的腐化獸出現(xiàn)了,“還沒結(jié)束,這次是沖著我們來的,或者說……”
迪德里克掌心燃起一團熾烈的火焰,“它們一直都是沖著E.P.來的?!?/p>
飛向上方的光點與兩把飛刀一起在異瞳鬣狗博魯特的身邊不定地飄浮著。
看見迪德里克和格蘭特利順利解決一樓的腐化獸后,亞戈頓時也松了口氣。
格蘭特利毫不猶豫跳向巨大馬匹怪物的果敢,以及他那行云流水而又干脆有效的攻擊動作,再次讓亞戈不禁感嘆這兩年間自己同伴的成長速度。
而賈斯汀原本凌厲的攻勢被輕飄飄地化解。
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見他從腰間又抽出了一把匕首,冷聲道:“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要以為這種程度的防御就能全身而退。”
“退?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情……”博魯特一邊說著,一邊狀若隨意地后退了一步,那兩把飄在他身邊的刀同時突破了失重環(huán)境的阻礙,交錯著插在了他剛才站立的位置上,“該想著怎么逃走的,是你們才對?!?/p>
刀柄上氣流環(huán)繞,而賈斯汀一手朝著博魯特的方向凌空虛握,這情形明顯是偷襲未成。
博魯特搖頭嗤笑,“你能在接觸過的東西上產(chǎn)生旋風(fēng),這種程度的能力實在是太好摸透了。”
“可你剛剛不是已經(jīng)后退了嗎?”賈斯汀挑釁一笑,指尖的匕首轉(zhuǎn)了個刀花。
博魯特聞言頓時語塞,表情卻變得十分玩味。
就在賈斯汀準備繼續(xù)追諷幾句時,他猝然聽到了利器破風(fēng)聲。
“當心頭頂!”
亞戈急喝道,握緊手中的長劍猛地與朝著賈斯汀突刺而去的黑色劍刃側(cè)面相接。
鐺!
一股驚人的力道從劍身上傳導(dǎo)向亞戈的手臂,震得他渾身發(fā)麻,但好在他這一擊成功把那把暗中殺至的黑劍阻攔了下來。
看著那柄長劍倒插-進了一扇門板中,賈斯汀面露驚疑道:“謝了……不過這把劍怎么會自己飛過來?!”
“它應(yīng)該是朝著最近的E.P.使用者發(fā)起攻擊的?!睅追聛?,亞戈已經(jīng)確定了這一點。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你知道哈伯德的……趴下——!”
賈斯汀猛然把亞戈按倒在地,矮身躲到了拐角墻后,對側(cè)博魯特接連開槍射出的子彈把兩人身前的圍欄盡數(shù)轟成了碎塊。
見狀賈斯汀居然松了口氣似地笑了,“呵,說了半天不還是玩槍戰(zhàn)那一套嗎,這就好辦了,不過二樓這地形太麻煩了,我們必須想辦法接近他才行!”
“所以……你剛才想說哈伯德的什么?”亞戈起身喘了幾口,E.P.使用太多,再加上剛才那一劍,他已經(jīng)開始有種脫力的虛弱感。
賈斯汀半蹲著看了眼自己腰上的那些匕首小刀,慶幸道:“哈伯德的E.P.。不過看來那只鬣狗也用不了,不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幾十回了?!?/p>
身體開始乏力,但血液卻在加速流動,這讓亞戈頭暈?zāi)X漲,他還是沒聽明白賈斯汀的意思,不過賈斯汀說要接近那只鬣狗亞戈倒是明白了。
“比起頂著子彈沖過去接近他,我有更好的辦法?!钡莵喐瓴恢雷约哼€有沒有足夠的體力支持他再使用尤利烏斯前輩的E.P.直接控制住博魯特。
“噢,我想起來了,你不是可以把我們傳送過去嗎?”賈斯汀低聲和亞戈說明了一下他的想法。
“可以是可以……”
可要論西奧和尤利烏斯的E.P.哪個更耗費體力,亞戈也拿不準。
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覺得用尤利烏斯前輩的E.P.兵不血刃地解決戰(zhàn)斗比較穩(wěn)妥。
一道火光沖天而起,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將人群的尖叫和腐化獸的嚎叫一并吞沒,賈斯汀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他們老大的杰作。
插在門板上的黑劍像是嗅到氣味的野獸般,同時顫動著調(diào)轉(zhuǎn)劍鋒飛向了火光燃起的方向。
這是絕佳的機會!
“就這么辦,我來牽制住他,你趁機把他手里的球搞到手,”賈斯汀一拍膝蓋站了起來,“沒問題吧?”
亞戈深呼吸了口氣,點點頭,竭盡心力召喚出了“西奧”的人物卡。
“……哼,果然逃走了嗎?!?/p>
另一側(cè)的博魯特見拐角那邊遲遲沒有動靜,便收起了手里的火槍,他垂目看向下方還在與腐化獸群混戰(zhàn)的迪德里克,那只如蛇瞳一般眼睛顯露出一抹譏諷,“但不論是多么強大的野獸,踏入陷阱,被拔掉尖牙和利齒,也只能淪為砧板上的魚肉。騎士……你們就成為腐化的養(yǎng)料吧。”
博魯特正想舉起手中的寶珠,眼前卻突然一花。
灰色的影子掠過,數(shù)把飛刀橫空而現(xiàn),鋒銳無比的刀尖在眨眼間就將鬣狗握槍的右手戳穿絞斷。
賈斯汀怒吼道:“亞戈,就是現(xiàn)在!”
藍狼的身影應(yīng)聲在鬣狗背后閃現(xiàn),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朝博魯特左手的寶珠斬去。
成……成功了嗎?
蔚藍如海的寶珠近在眼前,但劍身卻如切豆腐一樣直接沒入了鬣狗的手腕,讓亞戈感覺好像砍中了一團虛無的氣團。
——不好!
亞戈陡然色變,命懸一線的窒息感充斥了他的腦海。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及時反應(yīng)過來回身橫握長劍擋在胸前的。
但只聽到一聲刺耳的炸響,他握劍的雙手再次被一股巨力震到失去了知覺——
一枚火槍彈丸正面擊中了劍身,被彈飛嵌進了亞戈身側(cè)的墻面。
“真不愧是騎士,命還真硬?!?/p>
鬣狗的冷笑聲響起,被亞戈和賈斯汀夾擊的鬣狗身體化作水波,如煙霧一樣消散。
賈斯汀也在剎那間明白這只鬣狗竟然只是幻象。
但一觸即發(fā)的近身戰(zhàn)完全不容人過多思考,在笑聲響起的同一時刻,賈斯汀循聲就是一把飛刀甩出,然而飛刀在脫手的一瞬間便如脫線的風(fēng)箏,飄在了半空中。
“怎么……”賈斯汀驚駭?shù)乜聪蚰莻€方向。
只見異瞳鬣狗毫發(fā)無傷地靠在不遠處的立柱上,非常散漫地上下拋著那枚閃著藍光的寶珠。
而亞戈和賈斯汀卻如同飛刀一樣,身體失去了引力的束縛,竟也緩緩飄了起來。
博魯特隨手揮開了幻象消散形成的煙霧,看著被困在反重力場的亞戈兩人,一臉戲弄之色,“你們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得手吧?沒想到你的E.P.也是空間傳送啊,這我可得好好想想該怎么處置你了?!?/p>
“呸,少廢話!”賈斯汀惡狠狠地說,“反重力場這種類型的E.P.對你一樣有效果,控制了我們,你也拿我們沒辦法?!?/p>
這就是反重力場?!
亞戈根本無法適應(yīng)失重的感覺,他想俯身抓住圍欄,卻無處借力,反而飄飛到了中空的大廳上方,遙遙與下面的迪德里克對視了一眼。
他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和焦急。
半空中,賈斯汀身上迸出一股氣流,將他向亞戈的方向推去,但在失重環(huán)境下,這陣風(fēng)用力過猛,賈斯汀剛抓住亞戈的手臂,兩個人就在空中翻旋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中,賈斯汀咬牙想使用E.P.把亞戈推向二樓圍欄。
但就在這時,博魯特手中寶珠光芒一閃,一道藍光直接從背后命中了亞戈。
“誰說我要用槍解決你們了?”
反重力場瞬間解除!
亞戈的心跳隨之一停。
浮空狀態(tài)的兩人直接從二樓高空摔了下去!
“亞戈!”格蘭特利一劍砍退沖上來的腐化獸,抬頭大喊道。
迪德里克見二人只是掉了下來,懸著的心跟著放下了,“別怕,只是這種高度賈斯汀可以……”
然而話音未落,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波動從博魯特那個方向爆發(fā)開來。
迪德里克身上的火焰戛然熄滅。
剛開始墜落的賈斯汀用手肘夾住亞戈,他正準備釋放旋風(fēng)緩沖墜地的沖擊時,這股波動也在瞬間將賈斯汀和亞戈吞噬。
就好像眼睛里落入了沙粒,那種火辣辣的異物入侵感瞬間擴散到全身每一根毛發(fā)末端,讓人難以抑制地感到眩暈惡心。
更為可怕的影響隨之而來。
在場的四位騎士同時感到自己與某種物質(zhì)的聯(lián)系被切斷了。
那一刻,周圍一片死寂,亞戈只能聽到賈斯汀的低喃。
“怎么可能……”
用不出來!
為什么?!
——E.P.失效了!
三個念頭在轉(zhuǎn)瞬間閃過賈斯汀的腦海。
他的下一個動作就是轉(zhuǎn)夾為抱,把亞戈護在身前,用自己的后背迎接正面墜擊。
亞戈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
砰!
一聲悶響。
兩個人狠狠摔在了一灘黑色的黏液中。
疼痛,暈眩。
五臟六腑都在這一瞬間的沖擊中脫離了原位。
“賈斯汀……阿賈!”亞戈眼前的畫面一片昏花,他發(fā)著抖踉蹌地站起來,黑色的黏液發(fā)了瘋似地往他身上爬,他也不管不顧,只摸索著抓住了賈斯汀的手,“……你還好吧?!”
“好……好個鬼!咳咳……骨頭都要碎了!”賈斯汀的聲音響起。
“太好了,你沒事……”亞戈如釋重負。
可還沒等亞戈把賈斯汀扶起來,就聽見格蘭特利尾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的咆哮:“——亞戈!快閃開!!”
自以為劫后余生的亞戈猝不及防地被人猛地一把推開。
他的腳被黏液一絆,登時只覺眼前發(fā)黑,整個人又摔在地上,鼻血嘩地奔涌而出。
渾身的劇痛已經(jīng)讓亞戈感到麻木,這一下他甚至沒覺得有多疼,他揉著腦袋爬起來,看見了格蘭特利和迪德里克怔愣失措的表情。
他們望著亞戈背后,似乎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景象。
迪德里克眼中的驚怒讓亞戈察覺到了什么,他捂著血流不止的狼吻回過頭。
——半跪在黑色黏液中的賈斯汀狼頭低垂,狼耳耷拉著,一把黑色的長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賈斯???!”亞戈如遭重擊,他的聲音都在不住地打顫。
而在亞戈的衣服背后,一個幽藍色的圓點標記,如同無情注視著在場所有人的死神之眼,正在散發(fā)著暗淡的輝芒……
此時此刻正是傍晚,太陽已經(jīng)沉下去,西方天際折射來最后一抹余暉,風(fēng)開始變冷,隨風(fēng)逐流的海霧緩緩散過靡石街。
就好像暖色調(diào)的油畫被蒙上了冰冷的幕布,離開時還熙熙攘攘的街道,現(xiàn)在只能看見幾個行色倉皇的路人步履匆匆地經(jīng)過。
警戒線封住了通往另一邊街區(qū)的道路,出奇的安靜讓壓抑而恐慌的氛圍隨著夜色一同彌漫,奧斯卡站在珊瑚爵士門口,眉頭緊皺,下意識攢緊了手里的驛站票據(jù)。
酒館昏黃色的燈光透過玻璃窗,他快速推開門走了進去。
喧嘩的酒客們不知去向,大堂內(nèi)只有海頓和幾名留守的黑潮海盜在座。
“奧斯卡閣下?”海頓聽見門聲響,用力擦拭酒杯的手動作一頓,抬頭見是這位犬族騎士回來了才放松了些,他放下酒杯,繞過吧臺迎了上去,“你終于回來了嗎,太好了,看上去你平安無事?!?/p>
平安無事?奧斯卡直覺感到有些不妙,“……靡石街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具體我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傳言中的疫病好巧不巧地在北邊的街道出現(xiàn)了感染者,附近街區(qū)的人都已經(jīng)被警衛(wèi)隊緊急疏散了?!辨?zhèn)上警衛(wèi)隊兵荒馬亂地拉起警戒線的情形,海頓這么多年來還是頭一回見。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沒看見有人從漫霧玫瑰里出來。
“北邊?”深龍王寶藏的交-易會不就在那邊舉辦嗎……
想到這里,奧斯卡呼吸微窒,“亞戈和格蘭他們回來了嗎?”
“還沒有……欸,奧斯卡閣下,先等等!”
只聽完前三個字,奧斯卡轉(zhuǎn)身就要奪門而出,卻被海頓叫住了。
一名在旁邊喝酒閑聊的黑潮海盜見狀也站起來勸阻,“這位騎士小哥,現(xiàn)在外面很危險,你還是在酒館里等他們回來比較好?!?/p>
“怎么能在這里干等著,你們船長不是也去了那個交-易會,你們難道就不擔(dān)心?”
“當然擔(dān)心,但頭兒給我們的命令是保護好酒館,頭兒相信我們,我們也相信他。”另一名黑潮海盜淡定地說。
奧斯卡放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回頭打量著這幾個看上去就是在酒館里偷懶的海盜,指了指他們桌上的啤酒和肉干,不贊成道:“就算是這樣,你們保護酒館就是這么保護的?”
沒想到他們還挺委屈,“這不是一切正常嘛,大家伙兒也就提早吃個晚飯,你這么……”
正說話的海盜忽然就噤聲了,不知怎么的,他從面前這名比他矮了一個頭的灰褐色雄犬身上體會到一股如有實質(zhì)地威脅感,就好像被上膛的槍口瞄準了一樣。
“怎……怎么了?”
“……你剛才說一切正常?”奧斯卡護目眼鏡的鏡片下,琥珀色的犬眸微微縮緊,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眉心一跳,霍然轉(zhuǎn)身沖上了二樓。
留下酒館大堂內(nèi)的海盜們滿頭霧水地面面相覷。
奧斯卡迅速跑過回廊,直奔威廉的房間。
剛準備開門,被暴力破開的鎖孔就那樣擺在他面前。
奧斯卡神色微凝,反手摸進腰包,拿出了那把填裝好子彈的燧發(fā)槍。
他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抬腿一踹,房門被嘭的一腳踢開。
年輕的犬族騎士持槍突入昏黑的房內(nèi)。
入眼就是倒在門口的白犬獸人,加文。
除此以外房里沒有其他人,這就意味著——
威廉不見了。
面對這種突發(fā)-情況,奧斯卡沒有慌亂失措,他一邊警惕四周,一邊半蹲下探了一下加文的鼻息,在確認加文還活著以后,他才站起來走入室內(nèi)。
不算寬敞的住宿房間內(nèi),奧斯卡自己的心跳聲格外清晰。
他與空氣對峙了幾分鐘以后,才放棄似地嘆了口氣,好像在自言自語,“那孩子怎么會突然就不見了呢……”
說罷,奧斯卡緩緩放下了槍。
他獨自形成的緊張氣氛似乎也緩解了。
可就在這時,奧斯卡又毫不遲疑地舉槍,朝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連開數(shù)槍。
砰砰砰!?。?/p>
繚繞如煙的水波在空氣中散開,痛吼聲撕裂了靜謐的傍晚,與槍聲一起驚動了留守的黑潮海盜們。
一只穿著海盜服飾的鬣狗一手捂著中彈的大腿現(xiàn)出身形,他的另一只手中緊緊抓著一只橘紅色小狐貍的后頸。
威廉驚喜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奧斯卡,他的手腳和狐吻都被繩子捆縛,只能虛弱地在鬣狗手中掙扎,口中嗚咽不止。
“你……你是怎么看見我的!”鬣狗被奧斯卡打得措手不及。
他忍痛看向了這只在最后關(guān)頭突然殺到的年輕犬族,在看見他的眼睛時,才恍然地獰笑道:“難怪……原來你是騎士啊。”
奧斯卡已成銀灰色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這只鬣狗,黑洞洞的燧發(fā)槍口這次對準了他的腦袋,“蛇牙海盜,把那孩子放下!”
“如果……我說不呢?”鬣狗的眼神中透露著瘋狂和殘忍,他猛地一把掐住了威廉的喉嚨,成年雄獸的力氣讓幼小的狐貍雙目圓睜、痛苦地哆嗦起來。
“你!”奧斯卡扣上扳機的手指一頓。
“騎士!聽著,放我離開這里,不然,我死了,這孩子也得死!”
“你覺得你快得過子彈?!”
“你敢試嗎?”鬣狗的表情變得格外猙獰。
見威廉已經(jīng)要被掐暈過去,奧斯卡憤恨地移開了槍口,“就算我讓你走,黑潮海盜也不會……”
忽然,奧斯卡聽到一道勁風(fēng)聲。
糟了!
來不及多想,奧斯卡直接扣動扳機。
砰!
又一聲槍響,但無人中彈。
子彈斜著打中了天花板。
而奧斯卡被當頭一腳狠狠地踢翻在了地上。
護目眼鏡當場破碎,殷紅的血跡從額頭留下。
大腦里血液激蕩,耳鳴和視線模糊讓奧斯卡遲遲不能緩過勁來。
……真是太糟了!
竟然還有一只鬣狗藏在外面。
奧斯卡瞟了一眼被自己踢得大開的房門,不由得自嘲一笑。
都是因為自己剛才非要營造氣勢的那一腳,才會導(dǎo)致現(xiàn)在察覺不到有會隱身的敵人進來了。
另一只鬣狗現(xiàn)出身形,一腳踩在奧斯卡拿槍的手上,引得奧斯卡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把燧發(fā)槍踢到一邊,對自己的同伙說:“喂喂,吃了這么多槍子兒你不要緊吧?”
“還好,真沒想到會有騎士突然進來了,但也幸好是騎士,”鬣狗腿上被打穿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他冷笑道,“這種關(guān)頭也沒有瞄準要害部位開槍。”
“準備撤了,黑潮的人要上來了!”
“等等,把這只狗也帶上,他的E.P.應(yīng)該很有用。”
兩只鬣狗迅速盤算著,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暴起,悍不畏死地抱住了后進來的那只鬣狗的腰。
加文拼命朝著奧斯卡大喊:“奧斯卡閣下,快逃!”
“草,你的迷-藥怎么這么快就失效了?!”鬣狗大驚地用手肘反擊向加文的腹部。
但是加文卻死死抱住鬣狗不撒手,兩人頓時扭打在一塊。
“這怎么可能?”另一只鬣狗也沒想到加文會這么快醒來。
這邊動靜太大,黑潮海盜們已經(jīng)沖上了樓。
“加文你……”奧斯卡摘掉了鏡面破碎的眼鏡,按著額頭的傷口站了起來。
“……快,奧斯卡閣下……趁現(xiàn)在快走!”說是扭打,其實是加文被單方面暴打,弱小的折耳犬在鬣狗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走?
奧斯卡看向受了槍傷動彈不得的鬣狗和他手中的威廉,又看了一眼拼死為他爭取時間的加文。
比起你們……
這一刻,奧斯卡想到了亞戈和格蘭特利。
“我果然……還是適合文書工作?!?/p>
奧斯卡露出了破釜沉舟的決然神情,他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用盡全身力氣,沾滿鮮血的一拳驟然打在了加文身上那只鬣狗的后腦勺上。
不管結(jié)果如何,又速即扭身踏上床鋪,借著反彈力,飛躍踢向抓著威廉的鬣狗。
“你他-媽-的!”這一腳直接把鬣狗罵罵咧咧地撞倒在地。
而奧斯卡也不管自己傷勢如何,他咬牙搶過威廉,直接向著門口扔去,剛趕到房門的黑潮海盜
連忙接住了這橘紅色的一團。
太好了……這樣就能……
奧斯卡雙眼失神,意識倏地斷片。
腿上中彈的鬣狗收起手里的迷-藥針,氣憤地踢了倒在地上的奧斯卡一腳,把人扛了起來,朝著另一只鬣狗大吼:“快走!”
“……可那只狐貍崽子!”鬣狗被后腦勺那一記重拳打得半昏不醒,被加文推開。
“沒空管了!”
“亞蘭斯人!”看清接到的東西是威廉以后,黑潮海盜大驚失色地掏出武器就要沖進來。
然而一道耀眼灼目的白光伴隨著爆炸的轟響,整個房間靠外的墻面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破洞。
室內(nèi)一片狼藉,兩只鬣狗已經(jīng)不見蹤影。
“見鬼,這群蛇牙的人真是瘋子!”
“還好威廉沒被抓走!”黑潮海盜幫威廉解開了繩子,這孩子立即指著破洞哭喊起來。
冰冷的晚風(fēng)灌入房內(nèi),夜幕已然降臨。
一名黑潮海盜撿起了那副被震飛的護目眼鏡,低喃道,“……可那位犬族騎士被帶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