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豬吃虎

沈氏集團, 董事局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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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開始前20分鐘，所有董事就已經(jīng)入座，因為沈印哲的黑天鵝事件，沈氏集團此次是真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這個緊要關頭，沈啟賢這個掌門人又一病不起，董事局內(nèi)部人心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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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準時準點推開會議室的門, 一進去, 便坐在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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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失了主心骨，但畢竟一群老油條, 看到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直接坐上那個位置, 也是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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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離主位最近的董事開口道：“沈董事, 雖然你是沈大哥親孫女，但是這個位置，也要能者居之，你年紀輕輕, 經(jīng)歷的事太少, 恐怕不足以服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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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看向那個董事，直言發(fā)問：“或許，錢董事想坐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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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董事：“我沒這么說，你可不要搞得跟我想上位, 才為難你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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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笑笑, “原來不是這樣，那我就放心多了。既然錢董事不想坐這個位置，那安心聽著就好, 不用發(fā)表這么多無用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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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董事：“你這個小丫頭知不知道什么是尊敬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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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董事想教育我，也該分清時機。沈氏集團被停牌，資金流迅速收緊，銀行卡著資金不放錢，許多項目都會受到波及，一旦資金鏈斷裂，高樓大廈崩塌只在一瞬之間?！鄙驂衄幪Ц咭袅?，“這個時候，錢董事還要跟我爭一個長幼尊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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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錢董事開口，沈夢瑤又道：“錢董事將其他各位董事的利益置于何地？將沈氏集團的未來置于何地？又將底下千千萬萬靠沈氏集團養(yǎng)活的員工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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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董事開口道：“沈董事說的在理，不過老錢之所以對沈董事做這個位置不滿，也是因為這次的事是沈印哲惹出來的，你們也算是一家人，由沈家的人再來接手主席的位置，不合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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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道：“正是因為這次的事是姓沈的惹出來的，才更該由我來負起責任，重振旗鼓。更何況，‘沈氏集團’叫了這么多年，本來就姓沈，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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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和機遇，向來都是并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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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野心一點的董事都知道，如果能成功帶領沈氏走出這次困境，渡過難關，在董事局的聲望必定是成倍增長，沈啟賢那個老家伙又在醫(yī)院里，往后沈氏集團姓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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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平時話不多，但頗受信賴的董事露出一個平和的笑，打著圓場道：“這種時候，大家就不要爭個高下了，齊心協(xié)力解決資金鏈的問題才是要事，如果誰這時候能拿出盤活集團運營的錢，我認他當主席也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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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一個董事趁機提議道：“我覺得，該重新選一位有資歷有聲望的主席，尹董坐那個位置，我倒是心服口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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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尹董便是剛剛出來打圓場的那位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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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也覺得尹董比黃毛丫頭更適合坐那個位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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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投票，每個人都該有機會，我的資歷，也足以帶領沈氏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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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可以，我豈不是也可以，你就不要在這兒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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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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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爭執(zhí)過后，沈夢瑤開口制止：“現(xiàn)在是董事會議，各位董事還嫌集團不夠垮，想讓別人看看一個集團的董事會跟菜市場一樣的場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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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董事面子上掛不住，紛紛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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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道：“我今天來這里，不是要投票選主席的，希望各位不要弄錯了今天的主題，如果不滿意我坐這個位置，誰愿意接盤我沈家所有的股份，我可以欣然走人。各位覺得我很喜歡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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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從外面打開，袁翰軒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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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兩只手插在口袋里，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霸瓉磉@兒是開董事會呢？我剛剛在外面還以為是在幼兒園門口等著接孩子的家長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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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對這個意外狀況熟視無睹，只說道：“既然大家信得過我，那么我愿意扛起重振沈氏集團的大旗，沈董事該有自信一些，名正言順勝了我，自然不會有人再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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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聽聽你說的這是什么鬼話。”袁翰軒往沈夢瑤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滿臉嫌棄，“現(xiàn)在是小學一年級選班長呢？什么年代了還玩兒投票這一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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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繼續(xù)道：“還記不記得我上次來這兒說過什么話？有錢的是大爺。怎么不好好聽人講課呢！沈董事坐在這里，就代表‘名正言順’四個字，要是不理解，就回去翻翻成語詞典，不然考試該不及格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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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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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原本還掛著笑，此刻被一個毛頭小子說得無力還口，氣得五官都擰在一起。

沈夢瑤掃了一眼在場董事，“如果大家還有什么異議，我大可以跟袁董事一起丟掉這個爛攤子，我們還年輕，就是身無分文，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重來，各位董事一半的身子都踏進……”黃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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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話，沈夢瑤沒說出來，頓了頓道：“大家年紀都不小了，該分得清利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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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沈夢瑤幾乎不怎么插手沈氏集團的事，其他人都以為她不過是一個有些機遇的花架子，好欺負，如今變得如此強硬，叫他們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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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配合道：“沈董，你看這些人也理解不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你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雖然你手里的股份現(xiàn)在也不值什么錢，但是騙騙外面的傻子，應該也能騙到，你就隨便賣一賣，不帶這些老家伙玩兒了，他們也不用在這里吵來吵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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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沖在場董事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各位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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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董事都知道，沈老爺子進醫(yī)院，這兩個人手里相當于握著沈氏百分之六十六的股份，這倒是其次，而是如果他們抽資金走人，沈氏集團就是一個空殼子，都不用碰，自己就會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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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董事開口道：“好了好了，剛才大家也都是想為集團發(fā)展出一份力，才討論了一下，既然如此，咱們就進入下一個議題，看看怎么能有資金流入才是正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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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見大局已定，便率先開口道：“如今唯有配股集資，增加新的股東，才能帶入新的資金，實不相瞞，我已經(jīng)找到了有龐大資本的股東人選。雖然沈董事不愿意將主席的位置給我坐，但我既然是沈氏的董事，幫助集團渡過難關，則無旁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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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股集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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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董事都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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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加新的董事，意味著要稀釋所有人的股份，分給這位新董事。那每個人占有的股份都會相應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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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繼續(xù)道：“我知道大家都不想這樣做，但是這是最保險的辦法，如今集團有很多項目都不能缺少資金，我已經(jīng)跑了很多銀行，見了不下十位行長，大家都不愿意把錢放給咱們，你們想想，有錢了，就一切都好說，等以后沈氏的市值回升，大家的錢才能回來，是不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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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接道：“這我倒是跟尹董事想到一處了，而且，我也已經(jīng)找好了新的股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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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沈董，這回可要聽我的，我找的這位，不光現(xiàn)下能幫助沈氏渡過難關，以后更是可以助我們更上一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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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笑道：“拉新的資本入伙，當然要找個知根知底的，我的人選，現(xiàn)在跟沈氏有很多合作項目，也算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親上加親?！?/p>

尹董事沒有再賣關子，直接說道：“我已經(jīng)跟摩通基金的亞太區(qū)高代表談攏，摩通基金愿意以原來的市場價收購沈氏集團百分之十五的股權。大家都懂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以后若是摩通基金愿意加大投資，咱們集團就能在國際上有立足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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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不自覺蹙了下眉，又是那個人。最近，已經(jīng)在許多地方聽到‘摩通基金高代表’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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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腦海中不經(jīng)意閃過高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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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這么想著，會議室的門再次打開，高冉出現(xiàn)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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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里面的人詫異間，高冉已然走進來，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是受高代表委托，來參加沈氏集團董事局會議的高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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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立時笑著起身迎接，“高總這邊坐，正提到摩通基金你就來了，大家果然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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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高冉落座，尹董事便開口道：“高代表這段時間在咱們市見了幾家巨頭，相信大家都有所耳聞，他貴人事忙，今天直接委托高總來參加咱們的董事會，可謂是誠意十足，各位還需要考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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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將手肘放在桌面上，說道：“據(jù)我了解，高總在鼎嵐盛世任職，與沈氏也算有那么一點競爭關系，讓競爭對手進自己家門做董事，不太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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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冉淺淺笑了一笑：“我今天是以高代表女兒的身份前來，父親的投資和我的工作，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若是沈董不相信我，我將工作辭了就是。雖然我和父親這些年都在國外，但作為華人，骨子里的孝道可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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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都聽出，這話是專門針對沈夢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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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并不在意這樣的攻擊，只說道：“既然我現(xiàn)在是沈氏集團的董事局主席，那自然有權選擇集團未來該往哪個方向發(fā)展。摩通基金雖然資本龐大，但終歸是國外資本，往后掣肘眾多。我認為，權衡利弊，還是我請來的這位股東，更合適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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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突兀地拍了拍手，“主席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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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當袁翰軒是來搗亂的，沒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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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笑道：“既然尹董事直接把人請了來，那我也不謙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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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議室的門就跟魔術箱似的，每打開一次，都會大變個活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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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拉來的這位股東，便是小姑姑的老相好——殷如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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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一進門，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找了個空位坐下，嘴上勾著笑?！斑@里很多人都跟我是老熟人，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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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大多數(shù)人，的確跟殷如離多多少少都有交集，除了沈氏，其他很多生意都有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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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殷家壟斷了最新技術柔性屏的上游供應，只要做相關產(chǎn)業(yè)，非得跟她合作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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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沖殷如離點點頭，對在座董事道：“大家覺得，殷總做我們的新股東，夠不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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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接用了“資格”這個犀利的詞，如果有人反對，就是在打殷如離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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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跟殷家有密切合作的董事笑著說道：“殷總能加入沈氏，我自然是舉雙手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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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上了些年紀，一直沒說話的女董事也贊同道：“我覺得殷總加入沈氏，會是我們新的助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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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不是因為生意上的關系，而是打心底里欣賞殷如離的經(jīng)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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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支持殷如離的，自然也有支持高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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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殷家有合作，但是如果能抓住摩通基金這棵大樹，往后手里的股權價值說不定能翻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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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覺得凡事有個先來后到，高總已經(jīng)在這里坐了許久，若是再改變?nèi)诉x，這不太合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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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顯得咱們沈氏出爾反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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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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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冉十分懂得進退，開口說道：“沒有人會嫌錢多，既然有其他人也想投資沈氏集團，我們一人一半就是，往后各位董事看到好處，我們摩通基金再追加資金也未嘗不可。反正都是錢，收誰的有什么分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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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董事附和道：“人家都這么為咱們考慮了，再拒絕，是不是就有點不合適了？如果沈氏集團真的變成一個一言堂的企業(yè)，那我不如趁現(xiàn)在就退出，還能及時止損。你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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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立場不堅定的董事聽了這個提議，立刻跟風道：“我只希望有錢進來，渡過此次難關，是誰的不重要，我覺得這樣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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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看向高冉，發(fā)現(xiàn)對方也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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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總覺得高冉對她的敵意很大，卻不知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除去這一層，沈夢瑤的確是不想吸收摩通基金的錢，但是尹董事大約也是有備而來，如果再駁回這個提議，恐怕對方不會善罷甘休，若是鬧得魚死網(wǎng)破，便是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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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說道：“殷總跟在座各位都是老熟人，若是不讓殷總占了大頭，未免太寒了人家心，既然尹董事那么堅持，稀釋出來的這百分之十五股權，讓殷總拿百分之十，算是給我這主席一個面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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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拍桌子道：“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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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董事被他這摸不著頭腦的舉動驚了一下，剛才還沈夢瑤說什么他跟著說什么，現(xiàn)在又唱的是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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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站起來，語重心長道：“各位董事都是老前輩了，是跟著祖國一起成長起來的社會中堅力量，你們怎么能崇洋媚外呢？人家殷總都說要出錢了，你們還要抓著人家外國資本不放。我去倫敦念書之前，我媽媽就把‘愛國主義’這四個字刺在我背上，讓我做人不能忘了民族大義，你們是怎么做的？是不是要自己反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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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屬實是有點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袁翰軒自己沒少跟國外的資本合作。經(jīng)濟全球化之下，只有合作共贏才能發(fā)展與進步。更何況那百分之幾的股份，對沈氏集團不會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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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是讓尹董事輕易得逞，可是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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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殷如離是確實想要沈氏集團的股份，他這個合作伙伴，怎么都得幫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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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這毛小子扯到了民族大義上，在座誰都不敢貿(mào)然接話，一個答不好，恐怕就要被這小子揪著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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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看著沈夢瑤，似乎是有些生氣?！吧蚨拢悄阏f沈氏集團遇到了危機，急需資金周轉，我才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伸這個援手。想不到還要被你們沈氏集團的董事們排擠，我真是白來這一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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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殷如離就起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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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場上混久了，大家都知道殷如離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今天得罪了她，往后的合作恐怕都要遇到不少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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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立刻有董事開口道：“我覺得袁董剛才的一番話有些道理，他一個半大小子，都忍著痛在背上刺了‘愛國主義’四個大字，我們有什么理由過分推崇國外資本，此時就該跟自己人擰成一股勁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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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好不容易才忍住笑，這些董事也真是各個都是人才，十分會借坡下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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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猶豫道：“但是尹董事也是沈氏集團的老人了，他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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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董事也開了口：“尹董事，既然沈氏集團姓沈，咱們這些外姓人就不要摻和了，讓沈夢瑤這個自家人處理這次的危機，咱們就安安穩(wěn)穩(wěn)賺個零花錢，多舒服，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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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看向尹董事：“那尹董事，你看讓殷總生氣的話，大家都不開心，要不你讓讓我這個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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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尹董事開口，高冉便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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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見人出去，“我想，這次會議的目標算是達成了，耽擱了這么久，其他的事，下次董事會繼續(xù)討論，希望各位董事能像今天一樣，準時到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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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會不像工作會議，需要討論很多具體的細節(jié)，主要工作，其實就是協(xié)調(diào)好每個人的關系，定好一個大方向，具體怎么執(zhí)行，主要看執(zhí)行總裁怎么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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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這樣一個會，也開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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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會議室，殷如離沖袁翰軒笑道：“袁總如果去當演員，恐怕要搶了很多人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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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謙虛”地搖搖頭，“可惜我志不在此，否則還有其他小鮮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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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也噙了抹笑，袁家兩姐弟的表演天賦，大概是從同一組基因里繼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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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氏的大廈出去，沈夢瑤一眼便看到負責接送袁一琦的黑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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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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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到車門口的時候，車門打開，一個腦袋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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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立時將袁一琦攬在懷里，“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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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想了想，答道：“祝賀你升官發(fā)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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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捏捏袁一琦的臉，“瞎扯些理由多累，你該誠實點告訴我，是因為想我，才來接我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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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用臉蹭了蹭沈夢瑤的脖子，“我就是想你了，想得都吃不下飯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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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心上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麻麻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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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膩歪著，袁翰軒搓著胳膊走過來?！疤旃掷涞?，捎我回家唄？我沒開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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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抬頭看著他，什么話都沒說。

袁翰軒揉揉鼻子，“天怪冷的，我跑回去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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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把車鑰匙遞給袁翰軒，“你開我的車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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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欣然接下。“還是瑤瑤姐對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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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依舊保持著方才的表情，雙眼凝視著袁翰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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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翰軒把鑰匙揣進口袋，改口道：“還是姐姐心疼我，知道我沒開車，特意來接瑤瑤姐回家，好空出來一輛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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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調(diào)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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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不禁笑道：“你看你把弟弟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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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又用那個眼神看著沈夢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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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在袁一琦唇角親了一口，得意道：“我可不會被你嚇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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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幽幽開口：“那我今晚喂你吃藕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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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臉上的表情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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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她不相信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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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不相信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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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恨不得手把手教袁一琦怎么去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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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舉起雙手投降，“我承認，我被你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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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撇撇嘴，“你已經(jīng)開始嫌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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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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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好聲好氣地哄道：“乖，外面冷，我們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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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堅持問道：“那你吃我的藕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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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瑤惱火地瞪了袁一琦一眼，“你先能送進嘴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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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己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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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委屈巴巴地回頭看了一眼，跟著鉆進去。

高冉坐在駕駛座上，遠遠看著袁一琦和沈夢瑤的身影，幾乎想踩下油門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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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載著袁一琦和沈夢瑤的黑車緩緩開動，高冉也逐漸平復了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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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從沈氏集團的大廈出來，去了沈老爺子所在的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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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推開病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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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沈老爺子睜眼望著天花板，呼吸器上起了一層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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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xiàn)在只有眼睛和嘴可以動，即便以后可以起身，大概也只能靠輪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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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走到沈老爺子的床邊，俯身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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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的眼珠動了動，想開口，卻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情況比沈夢瑤來的那天還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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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眼里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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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看你這樣躺在這里，我心里其實有點難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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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道：“我很遺憾，你被氣得躺在這里，不是我的功勞。因為這么點小挫折，你就經(jīng)不住打擊倒下了，讓我覺得過去十年把吞掉你視作心肝的公司作為目標，有點可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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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猛吸了幾口氣，情緒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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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如離拉了把椅子坐下來?！澳阏f你這個老爺子，落得如今這幅光景，大概誰都怪不了，只能怪你咎由自取，樹敵太多。也不知道是誰搶先一步，剝奪了我報仇的樂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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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氣得恨不得撲上來咬她，殷如離心里倒是舒服了一點，喃喃道：“我當初辦好了簽證，看好了住處，想給云云一個驚喜，讓她可以放心去追尋自己的夢想，我陪著她。就晚了一步，一切都被你搞砸了。如果不是你再三逼迫，我父親也不會氣得進了醫(yī)院，我也不會被趕鴨子上架，接手公司。一晃十年過去了，如今你躺在這里，或許，就是一報還一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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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倏然響起一個年輕的女聲：“這位小姐，你在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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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不久的沈云杉回過頭，與發(fā)現(xiàn)她在門口偷聽的護士對上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