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看到了這樣一種劃分這個國家的方式，它不同于通常的地圖上所使用的那種劃分方式。比如，他感覺到自己企圖不用“德文郡”這個名稱表示那個具有傳統(tǒng)的邊界的郡，而是企圖用其表示一個以不同的方式劃出來的區(qū)域。他本來可以通過如下話語來表達(dá)這點：“將這個弄成一個郡，將邊界劃在這里，這難道不是很荒唐嗎？”但是他說的話卻是這樣的：“真正的德文郡是這兒。”我們可以回答說：“你想要的東西僅僅是一個新的符號系統(tǒng)、而一個新的符號系統(tǒng)改變不了任何地理事實?！辈贿^，的確，一個符號系統(tǒng)會無法抗拒地吸引我們或令我們厭惡。（摘自維特根斯坦《藍(lán)皮書》）

????接受精神分析在某些方面就像是吃知識之樹上的東西。我們從那里得到的知識給我們帶來了（新的）倫理問題，但絲毫無益于問題的解決。（《論文化與價值》，第58頁）

????為什么我不該以一種與它們原來的用法相對立的方式來使用表達(dá)式呢？比如，當(dāng)弗洛伊德甚至把一個焦慮的夢也稱為實現(xiàn)愿望的夢時，難道他不是在這樣做嗎？二者的區(qū)別何在？在科學(xué)考察中，新的用法是被一個理論所確證的。如果這理論是錯的，那么那個延伸出來的用法也要被拋棄。但是，在哲學(xué)中，那個延伸出來的用法并不是以關(guān)于自然事件的正確或錯誤看法為基礎(chǔ)的。沒什么事實能為它辯護(hù)，也沒什么事實能推翻它。（同上，第75頁）

????如果弗洛伊德的夢的闡釋的理論中還有什么東西的話，那就是它顯示了人類的心智以一種多么復(fù)雜的方式來制造事實的圖畫。

????這種描畫的方式是多么的復(fù)雜和沒有規(guī)律，以至于人們幾乎不能將其稱為描畫。（同上，第76頁）

????弗洛伊德用他那些臆造出來的偽解釋（恰恰因為它們是巧妙的）做了一件壞事。

????（現(xiàn)在，每一個蠢人手邊都有這種解釋并借助它們的幫助來“解釋”疾病的癥狀。）（同上，第95頁）

????在弗洛伊德的分析中，夢好像被分解了。它完全失去了它最初的意義。我們可以設(shè)想它在劇院里被上演，劇中的情節(jié)有時頗難理解，但它的某些部分卻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或者至少讓我們覺得是這樣的，就好像這個劇情現(xiàn)在被撕成了小片段，每個片段都被賦予了一種完全不同的意義。人們也可以這樣來設(shè)想它：一張很大的紙上畫了一幅畫，現(xiàn)在以這樣一種方式將這張紙折起來，使得原來那幅畫中那些彼此完全無關(guān)的部分看起來連接到了一起。于是一幅新的圖畫（它可能有意義，也可能沒有）形成了，這就是顯露的夢，原來那幅畫是“潛在的夢的思想”。

????現(xiàn)在我可以設(shè)想某個人看了那張攤開的畫并喊道：“是的，這就是答案，這就是我夢到的東西，但沒有任何的缺損和走樣?！鼻∏∈沁@種承認(rèn)使得答案成為了答案。這就像你在寫作時尋找一個詞，然后說道：“就是它，它說出了我想要說的東西！”——你的承認(rèn)標(biāo)志著這個詞被找到了，因此它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詞。（在這里，人們真的可以說：只有當(dāng)人們已經(jīng)找到的時候，人們才知道他們尋找的是什么——這與羅素關(guān)于愿望所說的話相類似。）（同上，第116-117頁）

????我認(rèn)為人們可以將如下這一點視為自然史的一個根本法則，即無論自然中的什么東西“有一種功能”，“滿足某種目的”，那么同樣這些東西也可以存在而不滿足任何目的甚至“違背目的”。

????如果夢有時會維持睡眠，那么你也可以預(yù)期它有時會妨礙睡眠；如果夢中的幻覺有時滿足了一個貌似合理的目的（想象中愿望的滿足），那么也可以預(yù)期它做相反的事。不存在什么“夢的動力理論”。（同上，第122頁）

????如果人們還不通曉范疇，那么他們就不能對自身做出評價。（弗雷格的文風(fēng)有時是偉大的，弗洛伊德寫得很出色，閱讀他的文字是一種享受，但他的著作絕不是偉大的。）（同上，第145頁）

????18. 假定泰勒和我正沿著河邊散步，泰勒伸出手把我推進(jìn)河里。當(dāng)我問他為什么這樣做時，他說：“我是在向你指出某個東西。”而精神分析師則說，泰勒在潛意識里恨我。假定，比如說，當(dāng)兩個人沿著河邊散步時經(jīng)常發(fā)生這樣的情況：

????（1）他們正在友善地談話。

????（2）一個人顯然在指向某個東西而把另一個人推進(jìn)河里。

????（3）被推進(jìn)河里的人有些像另一個人的父親。

? ? 對此我們有兩種解釋：

????（1）他在潛意識里恨另一個人。

????（2）他在指向某個東西。

????19. 這兩種解釋都有可能是正確的。我們什么時候可以說泰勒的解釋是正確的？是在他從未向我表示過不友好的感情的時候，是在教堂尖塔和我都在他的視野之內(nèi)的時候，也是在他的誠實為人所知的時候。但在同樣的情形中，精神分析師的解釋也可能是正確的。這里有兩種動機(jī)——有意識的和無意識的。用這兩種動機(jī)所玩的游戲截然不同。這些解釋有可能，在某種意義上，相互矛盾但卻都是正確的。（愛與恨。）

????20. 這就和弗洛伊德所做的某些事聯(lián)系起來了。弗洛伊德所做的某些事在我看來錯得離譜。他給出了他所謂的對夢的詮釋。在《夢的解析》一書中，他描述了一個他所謂的“美夢”[“Ein schoner Traum”——R]。病人在說過她做了一個美夢之后，描述了一番這個夢境——她從高處下降，看見了許多花朵和灌木，折斷了一個樹枝，等等。弗洛伊德展示了他所謂的這個夢境的“含義”。粗俗的性內(nèi)容、最最淫穢的東西——如果你想這么說的話——徹頭徹尾的淫穢內(nèi)容。我們知道我們用“淫穢”一詞指的是什么。一種評論，在不“懂”的人聽來是無害的，但“懂”的人聽到它時會（比如說）咯咯地笑。弗洛伊德說這個夢是淫穢的。它是淫穢的嗎？他展示了夢中意象與性對象之間的關(guān)系。他所確立的關(guān)系大致是這樣的。通過在一定的情形下自然而然地產(chǎn)生出的聯(lián)想的鏈條，這個導(dǎo)向那個，等等。這證明了這個夢就是所謂淫穢的東西嗎？顯然沒有。如果一個人談?wù)撘x的東西，那么他不會覺得自己說的話是無害的，并且因而受到精神分析?！拘Ｕ咦ⅲ捍司湔垍⒁姰愇模骸爱?dāng)一個人的意圖是清白的，你不會說他是在談?wù)撘x的東西?！薄扛ヂ逡恋路Q這個夢為“美麗的”，把“美麗的”一詞加上引號。但這個夢難道不是美麗的嗎？我會對病人說：“這些聯(lián)想就使得這個夢不美麗了嗎？它是美麗的。它為什么不應(yīng)當(dāng)是美麗的？”我會說，弗洛伊德欺騙了病人。請比較由具有無法忍受的氣味的東西制成的香水。我們會因此而說“‘最好的’香水實際上完全是硫酸”嗎？弗洛伊德到底為什么給出了這種解釋？人們可能會給出以下兩種回答：

????（1）他希望以下流的方式解釋所有美好的事物，這差不多意味著“他喜愛淫穢的東西”。情況顯然不是這樣的。

????（2）他所做的這些聯(lián)系使人們產(chǎn)生了強(qiáng)烈的興趣。它們具有一種魅力。消除偏見是有魅力的。

????21.?請比較“如果我們把雷德帕斯煮到攝氏200度，水蒸發(fā)之后剩下的就是一些灰，等等。這就是雷德帕斯實際上之所是?！边@種說法可能具有某種魅力，但毫不夸張地說，這種說法是誤導(dǎo)性的。

????22. 某些解釋的吸引力是無法抵抗的。在特定的時刻，一種解釋的吸引力會超出你的想像。特別是，“這個實際上只是這樣而已（This is really only this）”這類解釋。

????23. 我們有一種強(qiáng)烈的傾向說：“我們無法逃避這個事實，即這個夢實際上是如此這般的?！币苍S恰恰是“這個解釋是極其令人討厭的”這一事實驅(qū)使你接受它。

????24. 如果有人說“你為什么說它實際上是這樣？它顯然不是這樣！”，那么事實上我們甚至難以把它看做是別的東西。

????25. 這是一種極其有趣的心理現(xiàn)象，這個丑陋的解釋使你說你實際上有這些想法，而在通常的意義上你實際上并沒有。

????（1）有這樣的過程['freier Einfal'——R]，它把這個夢的某些部分與某些對象聯(lián)系起來。

????（2）有這樣的過程——“因此這就是我所意指的”。有一個迷宮使人們在這里步入歧途。

????26. 假設(shè)你口吃的時候去接受分析。（1）你也許會說那個解釋[分析——R]是正確的，它治好了口吃。（2）如果口吃沒得到治愈，那么標(biāo)準(zhǔn)可能就是接受分析的這個人說“這個解釋是正確的”，或同意分析師給他的解釋是正確的。（3）另一個標(biāo)準(zhǔn)是，根據(jù)某些經(jīng)驗規(guī)則，所給出的解釋是正確的，無論收到它的人是否接受。許多這樣的解釋被采納是由于它們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關(guān)于人們具有潛意識思想的圖像就頗具魅力。一種地下世界的觀念，隱秘地下室的觀念。某種隱藏起來的、詭秘的東西。請比較，凱勒的兩個孩子把一只活蒼蠅放到一個洋娃娃的腦袋里，埋葬了這個洋娃娃，然后就跑掉了。（我們?yōu)槭裁醋鲞@類事情？這是我們確實在做的一類事情。）人們準(zhǔn)備好了相信許多事情，因為它們是詭秘的。

????27. 關(guān)于[物理學(xué)中的——R，T]解釋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它應(yīng)當(dāng)奏效，它應(yīng)當(dāng)使我們能夠[成功地——T]預(yù)測某些事情。物理學(xué)與工程學(xué)相關(guān)。大橋一定不能倒塌。

????28. 弗洛伊德說：“人們心中有一些審級（instances）（請比較法律）。”許多這些解釋（例如精神分析的解釋）并不像物理學(xué)中的解釋那樣被經(jīng)驗所證實（borne out）。它們表達(dá)的態(tài)度很重要。它們給了我們一幅對我們有一種特殊吸引力的圖像。

????29. 弗洛伊德具有說他所說的那些話的非常聰明的理由，偉大的想像力和巨大的偏見，一種極有可能誤導(dǎo)人們的偏見。

????30. 假定某個像弗洛伊德一樣的人極端地強(qiáng)調(diào)性動機(jī)的重要性：

????（1）性動機(jī)是非常重要的。

????（2）人們常常有充分的理由把性動機(jī)作為一種動機(jī)隱藏起來。

????31. 這難道不同樣是一個承認(rèn)性是一切事情的動機(jī)、說“這實際上是一切事情的根基”的充分的理由嗎？一種特別的解釋方法可以使你承認(rèn)另一件事情，這難道還不清楚嗎？假定我向雷德帕斯展示了五十個他承認(rèn)某種動機(jī)的案例，【以及】二十個該動機(jī)是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的案例，我就能使他承認(rèn)它在任何案例中都是動機(jī)。

? ? 32.?請比較達(dá)爾文的劇變【校者注：指進(jìn)化論】。贊同的人會說：“當(dāng)然?！倍硪恍┤薣敵人——R]會說：“當(dāng)然不是?！币粋€人到底為什么會說“當(dāng)然”？（這種想法就是，單細(xì)胞生物變得越來越復(fù)雜，最后它們變成了哺乳動物和人，等等。）有什么人曾經(jīng)看見這個過程的發(fā)生嗎？沒有。有什么人現(xiàn)在看見過這個過程的發(fā)生嗎？沒有。繁殖的證據(jù)微乎其微。但有成千上萬的書都在說這是顯然的解決方法。人們的確信基于極其單薄的基礎(chǔ)。難道不能有這樣一種態(tài)度說：“我不知道。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假設(shè)，它有可能最終會被證實”？這表明了你是怎樣被勸說相信某件事情的。最后你就完全忘記了證實的問題，你只是確信它一定是這樣的。

????33. 如果你在精神分析的引導(dǎo)下說，你所想的實際上是如此這般，或者你的動機(jī)實際上是如此這般，那么這并不是一個發(fā)現(xiàn)，而是一個勸說。你可以被人以不同的方式勸說相信某件不同的事情。當(dāng)然，如果精神分析治好了你的口吃，它治好了它，那么這是一個成就。人們把精神分析的結(jié)果看做是弗洛伊德做出的發(fā)現(xiàn)，而非精神分析師勸說你相信的東西，我想說的是，事實并非如此。

????34. 這些句子特別地具有這樣一種勸說的形式：“這個實際上是這樣的?！盵這意味著——R]有某些差異，你被勸說著忽略了它們。這令我想起了那個絕妙的箴言：“一切東西都是它所是的東西，而不是另一個東西?！蹦莻€夢境并不是淫穢的，它是某個別的東西。（《維特根斯坦論倫理學(xué)與哲學(xué)》，第85-90頁，有校改）

????弗洛伊德的釋夢理論。他想要說，夢境中發(fā)生的任何事都會被發(fā)現(xiàn)與某個愿望（wish）有關(guān)，而分析可以闡明這個愿望。但這種自由聯(lián)想的過程是很奇怪的，因為弗洛伊德從未表明我們該怎樣知道在哪里停下來——正確的解決方案在哪里。他有時說，正確的解決方案或正確的分析，就是滿足病人的東西。他有時說，醫(yī)生知道對夢境的正確的解決方案或分析，但病人并不知道：醫(yī)生可以說病人錯了。

????他為什么把某種分析叫做正確的分析，其理由似乎并不是源于證據(jù)?！盎糜X和夢境是愿望的實現(xiàn)”這一命題也同樣如此。假定正挨餓的人有一種食物的幻覺。弗洛伊德想要說，對任何東西的幻覺都需要大量的動力，這種動力在正常情況中不出現(xiàn)，而是在例外情況中出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中一個人對食物的意愿壓倒了一切。這是一種猜測（speculation）。這是一種我們傾向于接受的解釋。它并不是作為對各種幻覺的詳細(xì)考察的結(jié)果而被提出的。

????弗洛伊德在他的分析中提出了一種許多人都傾向于接受的解釋。他強(qiáng)調(diào)，人們并不傾向于接受它們。但如果這個解釋是人們并不傾向于接受的，那么很有可能它也是他們傾向于接受的。這就是弗洛伊德實際上帶來的東西。例如，弗洛伊德認(rèn)為，焦慮總是我們出生時感到的焦慮的某種方式的重復(fù)。他并沒有用證據(jù)來證實（establish）這一點——因為他無法這樣做。但這是一個有明顯吸引力的想法。它有著這樣一些神秘的解釋所具有的那種吸引力，它們說一切事情都是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的重復(fù)。當(dāng)人們接受或采納這一點之時，某些事情在他們看來就會變得更加清晰易懂。所以，無意識的概念同樣如此。弗洛伊德聲稱他從分析中被揭示出的記憶之中找到了證據(jù)。但在某個階段，這種記憶在多大程度上是由于分析師的分析，這并不清楚。無論如何，他們真的表明了某個焦慮必然是最初的焦慮的重復(fù)嗎？（同上，第105-106頁，有校改）

????夢境的象征化。夢境語言的觀念。請想一下把一副畫看做是一個夢。我（維特根斯坦）曾在維也納看過一個年輕女畫家的畫展。有一幅畫是一間空房間，像是一個地下室。兩個戴高帽的男人坐在椅子里。沒有其他東西了。畫的題目是：“拜訪”。當(dāng)我看到這幅畫時，我立刻就說“這是一個夢”，（我的姐姐把這幅畫描述給弗洛伊德，他說：“嗯，是的，這是一個很常見的夢?！薄c處女有關(guān)。）注意，是這個題目確定了它是一個夢——在此我的意思并不是，任何像這樣的東西都是畫家在睡著的時候夢到的東西。你不會對每一幅畫都說“這是一個夢”。這表明有某種類似于夢的語言（dream language）的東西。

????弗洛伊德提到各種象征：高帽通常是象征著*莖，像桌子一樣的木制的東西就是女人，等等。他對這些象征的歷史解釋是很荒唐的。我們可以說這并不是必要的：桌子會是那樣一種象征，這是世界上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 ? 然而做夢——用這種語言來說——盡管可以被用來指女人或*莖，但也可以不被用來指這些東西。如果某個行動通常是為了某個目的而實行的——擊打某個人使他疼痛，那么極有可能它也會在其他情況下并非為了這個目的而被實行。他可能只是想打他一下，并不想使他疼痛。我們傾向于把帽子看做是*莖的象征，這一事實并不意味著藝術(shù)家在作畫時無論如何都必然要指向*莖。

????考慮一下這個難題，如果一個夢中的象征沒有得到理解，它似乎就根本不是一個象征。所以為什么要稱它為一個象征？但假定我有個夢，并且我接受了對它的某個詮釋。那么——當(dāng)我把這個詮釋加在這個夢上時——我就可以說：“嗯，是的，這張桌子顯然對應(yīng)女人，這個對應(yīng)那個，等等?！?/p>

????我可能會在墻上畫出一些痕跡。這在某種程度上看上去像是書寫，但這并不是一種我或其他人能夠認(rèn)出或理解的書寫，所以我們說我是在亂涂亂畫。然后，分析師開始向我提出問題、追蹤聯(lián)想等等；我們最后得出了一個對我為什么這樣做的解釋。然后我們可能會把我畫出的各種痕跡與該詮釋中的各種要素聯(lián)系起來。然后我們可能會把亂涂亂畫稱作是一種書寫，稱作是使用一種語言，盡管它并不為任何人所理解。（同上，第106-107頁，有校改）

????弗洛伊德不斷不斷地聲稱他是科學(xué)的。但他給出的東西卻是猜測（speculation）——一種甚至出現(xiàn)在假說（hypothesis）形成之前的東西。（同上，第107頁，有校改）

? ? 【校者注：關(guān)于維特根斯坦對“假說（hypothesis）”一詞的使用，參見《藍(lán)皮書》中的如下段落：The proposition that your action has such and such a cause, is a hypothesis. The hypothesis is well-founded if one has had a number of experiences which, roughly speaking, agree in showing that your action is the regular sequel of certain conditions which we then call causes of the action.】

????他談到克服阻力。一個“審級”被另一個“審級”所蒙騙（deluded）。（我們就是在這樣一種意義上談?wù)摗案邔徏壏ㄔ骸?，它有?quán)否決較低級別法院的判決。R.R.）分析師被假定為更加強(qiáng)大，能夠抗擊并克服那個審級的蒙騙（delusion）。然而無法表明整個分析結(jié)果不可能是“蒙騙”。它是一種人們傾向于接受的東西，這種東西使他們很容易采取某些方式：它使某些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對他們來說變得自然。他們已經(jīng)放棄了一種思維方式而采納了另一種方式。

????我們能說我們已經(jīng)揭露了心靈本質(zhì)上的本性嗎？“概念的形成（concept formation）”。難道這一切不可以被不同地看待？（同上，第107-108頁，有校改）

????夢境是愿望的實現(xiàn)這種說法非常重要，這主要是因為它表明了人們想要的那種詮釋——那種可能會是對夢境的詮釋的東西【是什么樣子】。它與（例如）這樣一種詮釋相反，即夢境只是對所發(fā)生過的事情的記憶。（與夢境不同，我們并沒有感到記憶要求一種詮釋。）某些夢境顯然是愿望的實現(xiàn)；例如，成人的性夢。但如果說所有的夢境都是幻覺的愿望實現(xiàn)，那就是胡說八道了。（弗洛伊德常常給出我們所謂的性的詮釋。但有趣的是，在他所給出的所有夢境報告中，沒有一例是直接的性夢。但這些性夢卻像下雨一樣常見。）這部分是因為這并不適合源于恐懼而不是源于渴望的夢境，部分是因為弗洛伊德所考慮的大多數(shù)夢境不得不被看做是偽裝的愿望實現(xiàn)；而在這種情況下，它們完全沒有實現(xiàn)那個愿望。根據(jù)假設(shè)，那個愿望不被允許得到實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某個別的東西被幻想。如果那個愿望以這種方式被欺騙，那么這個夢境就很難說成是對它的實現(xiàn)。同樣也就不可能說，被欺騙的究竟是那個愿望還是那個潛意識壓抑力。顯然這兩者都是，其結(jié)果就是兩者都沒有得到滿足。所以，夢境并不是對任何東西的幻覺的滿足。（同上，第109-110頁，有校改）

????可能有許多不同種類的夢境，而對所有這些夢境不存在一個單一的解釋方式（line of explanation）。正如有許多不同種類的笑話。或者說正如有許多不同種類的語言。

????弗洛伊德受到了19世紀(jì)的動力學(xué)觀念——一種影響了整個心理學(xué)治療的觀念——的影響。他想要發(fā)現(xiàn)一個可以表明“夢境是什么”的解釋。他想要發(fā)現(xiàn)夢境的本質(zhì)。他會拒絕任何一個說他也許部分是對的、但并不是全對的說法。如果他部分地錯了，這對他來說就意味著他全錯了——意味著他并沒有真的發(fā)現(xiàn)夢境的本質(zhì)。（同上，第110頁，有校改）

????假定在畫報上有一幅畫，日期是上次戰(zhàn)爭結(jié)束后不久。其中可能有個圖形，你會說它顯然是在諷刺丘吉爾，而另一個形狀多少像是鐮刀和錘子，因此你會說它顯然應(yīng)該是俄國。假定這幅畫沒有題目。不過你仍可能會確信，從這兩個圖形來看，這整幅畫顯然是想對當(dāng)時的政治形勢發(fā)表一些觀點。

????問題是，你是否總是有證成地（be justified in）斷定有某一個笑話或某一個觀點就是這幅漫畫所發(fā)表的那個觀點。也許這幅畫作為整體而言根本沒有一個“正確的詮釋”。你可能會說：“有些跡象——比如剛才提到的那兩個圖形——表明了它有。”對此我可能會回答說，也許這些跡象就是全部了。一旦你得出了對這兩個圖形的一個詮釋，可能就沒有任何根據(jù)（ground）可以說，對這整幅畫或?qū)λ拿總€細(xì)節(jié)一定有一個類似的詮釋。

? ? 在夢境中情況可能是類似的。

????弗洛伊德會問：“那么究竟是什么使你產(chǎn)生了那種情況的幻覺呢？”人們可能會回答說，并不一定要有某個東西使我產(chǎn)生這種幻覺。

????弗洛伊德似乎對什么時候可以把一個詮釋看做是完全的——因而對它什么時候仍有待完成，什么時候需要進(jìn)一步的詮釋等等，有一些偏見。假定有人對雕塑家制作半身像的傳統(tǒng)一無所知。那么，如果他來到了一座已完成的某個人的半身像面前，他就可能會說，這顯然是個片段，一定存在屬于它的其他部分，使它成為一具完整的身體。

????假定你在可以用弗洛伊德的方式詮釋的夢境中認(rèn)出了某些東西。是否有任何根據(jù)可以假設(shè)，對夢中的其余一切都一定也有一個詮釋，詢問什么是對夢中其他東西的正確詮釋并非毫無意義？（同上，第111頁，有校改）

????弗洛伊德問道：“你是在要求我相信有些東西是沒有原因（cause）地發(fā)生的嗎？”但這樣說是沒有意義的。如果你所謂的“原因”包括了生理原因一類的東西，那么我們對這些東西一無所知，并且無論如何它們都與詮釋的問題無關(guān)。毫無疑問，你無法從弗洛伊德的問題出發(fā)論證出如下命題：夢中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在某些過去的事件以這種方式通過聯(lián)想與之相聯(lián)系的意義上來說。

????假定我們把夢境看做是做夢者所玩的一種游戲。（順便說一下，孩子們?yōu)槭裁纯偸峭嬗螒颍@件事沒有一個單一的原因或者單一的理由（reason）。這就是游戲理論常常出錯之處。）可能會有這樣一種游戲，把各種形狀的紙放到一起組成一個故事，或至少是把它們組織起來。這些材料可能會被收集起來，儲存在一個剪貼簿里，里面裝滿了圖片和趣聞。然后，一個孩子可能會從這個剪貼簿里取出各種碎片，把它們組成一個結(jié)構(gòu)；他可能會取出一張意義重大的圖片，因為它包含著某種他想要的東西，他也可能會把剩下的某個碎片包括在內(nèi)，僅僅只是因為它在那里【而非出于什么特別的理由】。

????比較一下“我們?yōu)槭裁醋鰤簟焙汀拔覀優(yōu)槭裁磳懝适隆边@兩個問題。并不是故事中的每件事都是有寓意的。一個試圖解釋自己為什么恰好以那種方式寫出了恰好那個故事的人會是在表達(dá)什么意思？

????人們?yōu)槭裁凑f話，這件事沒有一個單一的理由。一個小孩牙牙學(xué)語，常常只是為了弄出聲音來取樂。這也是成人為什么說話的一個理由。還有無數(shù)其他的理由。（同上，第111-112頁，有校改）

????弗洛伊德在這些關(guān)聯(lián)之中提到了各種古代神話，并宣稱他的研究現(xiàn)在解釋了為什么任何人都應(yīng)該會想到或提出一個那樣的神話。

????然而，事實上，弗洛伊德所做的是一件不同的事。他并沒有為古代神話給出科學(xué)的解釋。他所做的是提出一種新的神話。這些建議——例如，所有的焦慮都是出生創(chuàng)傷的焦慮的重復(fù)——的吸引力，只是神話的吸引力?！斑@都是發(fā)生在很久以前的某件事的后果?！睅缀蹙拖裉峒耙粋€圖騰。（同上，第113頁，有校改）

? ? 【精神】分析很可能是有害的。因為盡管一個人在分析的過程中可能會發(fā)現(xiàn)關(guān)于他自己的各種事情，但他必須進(jìn)行非常強(qiáng)烈、尖銳和持久的批評，以便認(rèn)出并看穿那個提供給他或強(qiáng)加于他的神話。有某種誘惑吸引人說：“是的，當(dāng)然了，情況必定是這樣的（it must be like that）?！币粋€強(qiáng)有力的神話。（同上，第114頁，有校改）

? ? 【校者注：參見《哲學(xué)研究》第599節(jié)：“情況可必定是這樣的！”（Es mu? sich doch so verhalten!）絕不是哲學(xué)命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