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那個男人真的是阿則。

他的外貌除了變得滄桑一些外，幾乎沒怎么變，而他的身上披著一層有些破舊的長圍巾，因為隨風(fēng)飄動的緣故，有種披風(fēng)的感覺。

許久未見，他身上的氣質(zhì)卻是與以前完全不同了，我甚至還能從他身上感到一絲隱約的殺氣。

“唿……該死的東西！”

那個惡魔從地上爬起來后，似乎是惱羞成怒了，他那雙強而有力的大腿猛然一蹬，伴隨著一聲地面震裂的炸響，猛然揮拳向阿則打去。

當時的我并沒有看清阿則是怎么反擊的，就在那個惡魔的拳頭離阿則還有一段距離時，阿則微微側(cè)身，接著惡魔就不知怎的在摔在地面上，滑了一段距離，留下一地的血跡。

只見惡魔的背部有一個很顯眼的拳印，這明顯是阿則打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呀??！”惡魔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不敢置信地低吼道，他似乎是憤怒到了極點，估計是因為自己一個地獄戰(zhàn)士被人間的一個陌生人打得如此狼狽，想必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吧。

阿則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趁著這個時間，修女和灰發(fā)青年二人迅速將白發(fā)少年拉回了我這邊的墻角處。

我依然記得，修女那驚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則身上。

那個惡魔仰天咆哮了一聲，忽然間，他朝著阿則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只見一道刺眼無比的血色光柱從他的口中爆射而出，向阿則射去。

我剛想下意識地提醒阿則，但已經(jīng)晚了。

那道光柱射出后，徑直將射程內(nèi)的建筑和其他物體都破壞了，最后光柱在不遠處轟然爆炸，升起了漆黑無比的煙霧。

就在這時，我和那個惡魔都愣住了——阿則仿佛是消失在了原地似的，對方攻擊所波及的地方都沒有他的身影，正當我以為阿則被消滅地尸骨無存之時，那個惡魔便殘忍地狂笑起來。

“魔-神-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平淡的聲音響起。當時我整個人不禁渾身一震，接著應(yīng)聲望去，只見阿則站在離惡魔不遠的屋頂上，雙手合十，好似一尊與世無爭的佛陀般。

忽然間，他猛然睜開了眼睛。

我能看見，他的眼睛變成了淡灰色，黑色的瞳孔尤為明顯。

伴隨著一道金光亮起，他的全身上下竟然從紅色轉(zhuǎn)變?yōu)榱私瘘S色，頭發(fā)猛然倒立豎起，一兩撮發(fā)絲靜靜地垂在雙眸之間；如果不是目睹了這一過程，普通人根本不會將阿則變身前后的模樣聯(lián)想成一個人。

我也是從這一刻便明白了，阿則就是那天晚上出現(xiàn)的金發(fā)青年。

“你……你……”

惡魔有些驚訝與顫抖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只見他嘀咕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

阿則沒有回答，眨眼間，他竟然已經(jīng)站在了那惡魔的面前。

沒等惡魔說什么，阿則伸出一手，用劍指抵住對方的腹部，說道：“這里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p>

“什么？！”

話音未落，只聽一道血肉爆裂的聲音駭然響起，我定睛一看，那惡魔的腹部已然被轟出一個大洞來，就連脊椎骨都沒有留下。

“不……這不可能……”鮮血從惡魔的眼鼻耳口處流出，顯得猙獰無比。

直到此時，他才緩緩地看向阿則，說道：“為什么……為什么你一個人類，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因為愛?！卑t的表情非常平淡，仿佛他不是在戰(zhàn)斗，而是在沏茶一般。

“……愛？”惡魔猛地睜大了眼睛，用沙啞的聲音嘶吼道：“不可能……！！明明Sarvente都被這種東西因為它變?nèi)趿恕@不可能呀！！”

“因為你不懂。Sarvente也只是用常態(tài)和你交戰(zhàn)，若是她變回惡魔形態(tài)，你早已跪地求饒了?！卑t的語氣驟然變冷，“而且，你們這幫無情亦無義，連眼淚都不會流的冷血怪物們，怎么可能會明白愛的意義？”

“你……??！”

沒等惡魔說完，阿則抬手便轟碎了那家伙的腦袋，下一刻，一具無首尸體轟然倒在地上。

那個惡魔死了之后，鎮(zhèn)子周圍的怪物似乎也消失了。

天空中的符文陣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開始迅速收縮，最后變成一個小黑點，徹底消失不見了。

烏云散去，陽光重新灑在大地上，而金發(fā)灰眼的阿則站在這片重新光明的地面上，緩緩地看向了墻角的修女，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

“阿則！你終于回來了！！”

時隔多年，當我再次見到阿則時，實在是難以掩飾心里的激動。

阿則只是淡淡一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也長大了啊，小尚，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呢?！?/p>

就在這時，修女忽然在一旁叫了聲：“阿則?！?/p>

我和阿則都回過頭去，只見修女的眼神有些復(fù)雜，雖然當時我并不能從她那仿佛什么都沒有的白色眼睛里看出什么情緒，但我還是能從她的表情看出了一些東西。

“剛才的是，謝謝你?！毙夼皇直е共?，緩緩說道，“如果不是你的幫忙，恐怕我會暴露……”

說到這里，修女突然頓住了。

估計她也猜到了，對方已經(jīng)知曉了自己的另一個身份。

“不必多言，這是我該幫的?！卑t的表情有些沉重，“這件事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對你們肯定沒什么好處?！?/p>

“……啊，對了…你這段時間……都去哪了？”修女看著阿則，問道。

只見阿則的臉色一沉，接著他的模樣變回了原來的紅發(fā)狀態(tài)，緩緩地看向修女道：“只是去完成了我應(yīng)該做的事?！?/p>

“什么事？”修女問道。

“我個人的事罷了。”阿則說。

“……”修女沉默了一下。

“怎么了，Sarv小姐？”阿則有些奇怪地說道。

“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修女的眼角有些濕潤，“你離開了這么久，也不給我寄信什么的……”

阿則沒有說什么，他伸手握住了修女的肩膀，緩緩道：“至少現(xiàn)在，我依然活生生地站在你的面前，不是嗎？”

“嗯。”修女點了點頭。

“剛才的戰(zhàn)斗，有沒有受傷？”阿則問道。

“沒什么大礙，放心吧?！毙夼攸c頭，說到這里，她又摸了摸腹部。

只見阿則松了口氣，接著他沉默了一下，隨后認真道：“……對了，Sarv小姐，雖然那場對決我輸了，但是我還是想和你說那句話——”

“什…什么？”修女愣道。

“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阿則緩緩地伸出手來，似乎還有些顫抖。

“當然可以?！毙夼⑽⒁恍?，她輕輕地握住了阿則伸出的那只手。

我很明顯能看到阿則在被修女握手的一瞬間，整個身軀都顫抖了一下。

“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阿則愣了許久，方才笑了起來。

十幾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發(fā)自真心的笑容。

“老爹，他是誰?。俊?/p>

“你老媽的朋友?！?/p>

我轉(zhuǎn)頭一看，只見灰發(fā)青年依然注視著修女的背影，他的眼神里充滿了關(guān)懷。而白發(fā)少年則是愣愣地站在灰發(fā)青年的背后，目光一直停留在阿則身上，久久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