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000凱法斯凱恩系列小說--帝國精英(節(jié)譯十)

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THE EMPEROR'S FINEST》,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quán)益。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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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折返的米拉更換了一套更為妥帖的裝束,她聲稱這是自己的一套狩獵服。我已然成功地說服自己她只是在開玩笑,畢竟我覺得自己嫉妒旁人欣賞她身材的說法打一開始就顯得過于荒誕,更不用說她所認為的我在“還魂者號”上的絕大多數(shù)“競爭對手”要么是科技教士,要么是星際戰(zhàn)士,他們原本就不會參與這場競爭。至于剩下的那些仆役,我懷疑她根本就不會考慮把他們當成備選對象,鑒于她那典型的貴族傾向,米拉只會把這些地位低人一頭的仆役視作不會把潤滑油滴在地毯上的改進型奴工。再有就是尤根,但他絕不是可以充作少女夢中良人的那塊材料,除非她在睡前吃了過量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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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合適?!蔽姨撉榧僖獾毓ЬS道,直到此時方才醒悟她的衣櫥里并不存在什么實用性服裝。不過眼前的這副裝束姑且還算是契合正式會面的要求,暖色的短上衣與褲子搭配一雙結(jié)實的靴子,給主人恰到好處地營造出了一種精干的氣勢。幸運的是,她似乎還知道要把獵槍留在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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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做了個鬼臉。“要我說,這衣服有些過時?!彼龑χR子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裝束?!耙苍S我該再換套衣服?!?/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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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正在艦橋上等著我們呢?!笨紤]到她已經(jīng)把大量的時間浪費在翻找自己的行李上,我連忙出言制止,隨后走上前去對著那面鏡子正了正自己的帽子。尤根體貼地遞來了我的武裝帶。“我們不能讓東道主久候?!蔽覚z查了激光手槍的功率等級和鏈鋸劍的動力電池,隨后系上了武裝帶。“那樣有欠禮貌,也不夠得體?!?/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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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得體’等同于‘受人擺布’。”米拉跟著我進入了走廊。至少她沒有與我爭論這個問題,在我看來,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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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軍人?!蔽野岢鲎约旱墓娙嗽O(shè),想要以此作為擋箭牌。她顯然有些不對勁,但即使要了我的命,我也都沒法看透這反常背后的原因?!斑@一重身份要求我必須認真對待自己的職責?!敝辽僭谟腥伺杂^時是這樣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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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時候表現(xiàn)得真的很浮夸,你自己知道嗎?”米拉的語氣清楚無誤地表明她不想要也不期待這個問題的答案,說完便大步走到了我的前面,我從沒見過她這般郁郁寡歡。對“還魂者號”布局的記憶讓我輕而易舉地確定了前往艦橋的路線,幸運的是,等我們到達目的地后,米拉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zhuǎn),只是不清楚這到底是發(fā)自真心,還是又在練習她的社交技巧。不出所料,狹窄的走廊足以令米拉心生畏懼,莫名其妙地發(fā)了一通脾氣后,她二話不說,直接回到了我的身邊,而且當我們再次出現(xiàn)在東道主面前時,她似乎已經(jīng)調(diào)整到了最佳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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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你總是那么準時。”格里斯隨意而又不失禮貌地與到達艦橋的我們打了招呼。原本正與在全息投影儀旁邊擠作一團的科技教士們探討問題的德拉蒙沖我的方向點了下頭,便再次專心致志地忙著處理他們手頭的正事。米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貌似是在責怪我故意搶了她的風頭。“米拉·杜潘亞女士,非常感謝你的光臨?!?/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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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情假意?!彼龎旱土寺曇簦哉Z道。女人顯然忘記了帝皇陛下早就決定要給祂老人家選定的這些超人戰(zhàn)士們賦予異常敏銳的感官。然而即便有哪位在場的阿斯塔特無意中聽到了她這句尖刻的評論,出于禮貌或是本就毫不在乎的原因,他們也不會給出任何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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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下的戰(zhàn)斗小組都已經(jīng)回到船上了嗎?”我急著表現(xiàn)自己對于這件事的關(guān)注。格里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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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彼蛭冶WC道?!澳銈兯X的時候,特洛斯克班已經(jīng)完成了對459號小行星上鍛造設(shè)施的清理工作,他們搭乘的雷鷹于幾分鐘前返回到了機庫。目前就只剩下清剿少數(shù)孤立無援的殘敵,以及恢復當局的統(tǒng)治秩序,我認為帝國防衛(wèi)軍非常適合完成這兩項工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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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北M管我遠比面前這位感化者戰(zhàn)團上尉要更加熟悉帝國防衛(wèi)軍的工作方式,但在這些實際問題上,我可遠沒有他那么樂觀,現(xiàn)實會證明收尾工作并不那么簡單。【注:凱恩的這一判斷并非無稽之談。異形審判庭用了將近十年時間才公開宣布維利迪亞徹底肅清了感染,而地方當局直到今天都還嚴密監(jiān)視著一切預示感染即將爆發(fā)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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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看起來我的人民欠了你們一筆很大的人情。” 面對這位身形壯碩的星際戰(zhàn)士,米拉鄭重其事地低下了頭,上尉看她的眼神便仿佛是剛剛聽到某一把椅子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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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帝皇盡忠不需要回報?!彼f道?!安贿^尊駕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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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么說我就安心了?!泵桌淅涞鼗貞馈?/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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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這就已經(jīng)啟程了嗎?”連我自己都認為不得不對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進行確認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前往維利迪亞的航行過程中,我漸漸熟悉了“還魂者號”那幾不可聞的引擎嗡鳴聲,盡管上船后我沒有刻意地去關(guān)注它,但它確實就存在于背景音之中,無時無刻不在撫慰人心。星船停在軌道上時,引擎自然一直要保持空轉(zhuǎn)的狀態(tài),以便持續(xù)提供維系整艘巡洋艦運轉(zhuǎn)的無數(shù)機魂所需要的能量,我屏氣凝神,想要通過音量的變化確定引擎是否提高了轉(zhuǎn)速,但即便真是這樣,我也沒能分辨出其中的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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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敝笓]席上的船長代為回答了我的提問。盡管由他出面回應著實令我有些驚訝,但很明顯這家伙的主人已經(jīng)把船只運行的一應事務全權(quán)委托給了他。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件壞事。我討厭自己乘坐船只的船長在作戰(zhàn)時要事無巨細地向上級請授機宜。“大約七小時后,我們將會在指定坐標進入亞空間?!?/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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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來說,是六小時五十四分二十點三一四秒?!比⑼队皟x旁邊的雅斐爾賢者突然插嘴說道?!罢缥乙呀?jīng)解釋過的那樣,如果我們在合適的時空區(qū)域駛?cè)雭喛臻g,就能捕捉到流速最快的那一股潮流。因此對于時間的把控至關(guān)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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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準時到達指定位置的,賢者?!贝L向他保證道?!霸笟W姆尼西亞保佑我們?!彪S后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竟然擺出了鈍齒輪的手勢,在場的科技教士和阿斯塔特也全都重復了這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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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原諒我的無知?!蔽襾淼饺⑼队皟x旁邊?!暗绻覀儍H僅是跟隨同一股潮流,又怎么能夠盼望可以趕上那艘太空廢船呢?難道雙方不是在以相同的速度航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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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得好?!毖澎碃柎藭r就像是一個天生喜好說教的家伙總算逮到了機會一般,正摩拳擦掌,準備詳細闡述這個他最喜歡的話題?!皩嶋H情況并不像你想的那般令人絕望。別忘了‘詛咒之卵號’是在漂行,而‘還魂者號’卻是在有動力支持的前提下發(fā)起追趕。這意味著我們能夠隨時調(diào)整巡洋艦的航行姿態(tài)與方向,從而可以充分利用蓋勒立場周圍的潮流?!?/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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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用我們其他人能夠聽懂的語言解釋一遍嗎?”饒是米拉在咕噥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這女人顯然沒有料到德拉蒙能夠聽到她的評論,隨后發(fā)生的事情讓她登時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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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們世界的一些沿海地區(qū)很流行沖浪運動【注:許多世界都很流行這種特殊的娛樂活動,具體來說就是人們會踩在一塊厚木板上,努力在海浪或是水流的沖刷下長時間地保持身體平衡。由于他們終將不可避免地掉進水里,所以我著實無法領(lǐng)略這種娛樂活動的魅力。】吧?”技術(shù)軍士開口問道。米拉點了點頭。鬼知道德拉蒙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的?!澳敲淳涂梢园盐覀兊男袨橄胂蟪沈T在一塊沖浪板上,而那艘太空廢船只是在隨波擺動。這么解釋能讓你理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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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泵桌吂М吘吹鼗貞馈!爸x謝?!?/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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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雅斐爾刻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試圖不讓旁人得知這意外的打斷令他有些惱火。“‘詛咒之卵號’會以完全隨機的時間間隔返回實體宇宙,至于停留的時間并不確定,有可能會以年為計量單位。而作為追趕的一方,我們卻可以隨意進出亞空間。一旦我們確定它不在預定的出口位置,便可以立即返回非物質(zhì)宇宙,繼續(xù)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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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蔽矣行┏泽@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真的理解了他的這番解釋。“但首先我們怎么能夠確定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出口的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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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我便有些后悔提出這個疑問。雅斐爾身體擺動的頻率明顯有所上升,看樣子他好像無法抑制自己此時的興奮,他抬手指了指全息影像。米拉顯然猜到了我這一時失策將會引來一通無休無止的長篇大論,她狠狠地踢了一下我的腳踝,不過我猜自己腳上的防衛(wèi)軍制式軍靴會讓這女人自食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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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德拉蒙及時出面挽救了我們,他搶先阻止了賢者用以闡述技術(shù)神學精義的學術(shù)演講。“究其本質(zhì),當一個巨大的物體在兩個位面之間穿行時,會在它們的分界線上留下一個薄弱點,我們的智庫與領(lǐng)航員相信他們能夠探測到它的位置?!?/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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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說的這個薄弱點到底具備何種強度?”毫無疑問,米拉意識到了在她的家鄉(xiāng)星系此刻就存在這樣一個地方,而且她很可能正在腦海中勾畫一幅可怕的場景:那里面涌出的大批惡魔一心想要徹底毀滅維利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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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斐爾體貼地沖她點了點頭,以示寬慰。賢者無疑已經(jīng)察覺到了米拉的擔憂,不得不出面化解非專業(yè)聽眾心中的恐懼情緒,與此同時,他也想要逮住個機會,盡情展示自己的專業(yè)知識?!八膹姸炔蛔阋宰寔喛臻g的居民進入實體宇宙?!彼菃握{(diào)的聲音聽上去很有把握?!斑@種薄弱點更像是來自于位面結(jié)合部的扭曲變形,而不是其本身的斷裂破損?!?/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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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泵桌噲D證明自己心口合一?!暗热荒銈兡軌蝾A測薄弱點的位置,就不能趕在太空廢船到達之前通過星語通訊警告那些面臨危險的星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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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沒那么簡單。”德拉蒙把我們的注意力再次引回到了全息影像上。短暫的仔細研究足以讓我辨認出眼前這片星區(qū)與它周圍的幾個星系?!斑@是維利迪亞?!毕鄳男窍盗疗鹆司G色的光芒?!岸@些是‘詛咒之卵號’可以穿越的邊界。”從綠點處延伸出一條半透明的管子,隨著距離的拉開,它的直徑變得越來越寬,當其達到自己的最大限度時,已有二十多個星系被這閃光的漏斗吞進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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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完成對所有這些星系的搜索工作需要耗費一生的時間?!碑斠庾R到我們承擔的這個任務有多么不可能完成時,我默默地松了口氣。再捱上幾個月,我就會找個借口留他們自己去執(zhí)行這該死的任務,在確定洛克里斯將軍一直計劃讓我去冒險的魯莽行動能夠平安收場后,再回到我的辦公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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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幸我們不必如此。”隨著時間的流逝,雅斐爾臉上的沾沾自喜也變得愈發(fā)放肆無忌?!懊堪l(fā)現(xiàn)一個出口便能壓縮獵物可能存在的空間范圍,繼而完善我們的預測。完成最初的幾次標定后,我們就會越來越接近任務目標?!?/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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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興能聽到這個消息?!蔽艺f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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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他們在起始階段能夠找到薄弱點?!鄙砼缘拿桌緡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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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實際嘗試前怎么可能有人可以預知未來?”一時間,德拉蒙的這句話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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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意圖與目的都被徹底敲定下來后,這次簡報會也迎來了結(jié)束。期間我提出了一些補充性的問題,想要表達自己對此行前途的關(guān)注。此時米拉已經(jīng)徹底撕下了偽裝,她索性一言不發(fā),就只是盡可能地靠近我的位置,這死寂的狀態(tài)讓我感到越來越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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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船長和船員們能夠繼續(xù)履行他們的職責,我們最終離開了艦橋。在離開前我認為理應逗留片刻,順便向格里斯表達我們的敬意。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領(lǐng)受了我的致敬,并沖我點了點頭?!罢?,我可以認為你的一切需要都已得到了滿足,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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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視了米拉那沾沾自喜的表情,點了點頭。“你們的盛情款待依舊是那么慷概。”我坦言道?!暗羰遣贿^分的話,我想知道你們這兒是否可以提供一點空間讓我每天能夠演練一下自己的戰(zhàn)斗技能。養(yǎng)傷期間我在這方面多有怠惰,基因盜取者巢穴的那次死斗險些就讓我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于夾縫中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讓我如夢初醒,我毫不猶豫地抄起鏈鋸劍,恢復了日常的練習。如果能夠避免陷入類似的險境,我委實不想再次放棄操演,只可惜宿舍的空間嚴重限制了這類不涉及米拉的體育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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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格里斯打量我的目光中帶著贊許,他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澳氵@樣聲名卓著的戰(zhàn)士讓我無可指摘,稍后我會安排你進入我們的一座訓練禮堂?!?/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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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蔽彝耆珱]有想到他竟然會給予自己如此盛大的贊譽。我原本期望的就只是某個貨艙的一角,這樣的優(yōu)待無異于一名資歷較深的教堂司事推開了圣人陵寢的大門,詢問我想帶走多少圣骨。【注:盡管凱恩在這里的描述明顯有些夸張,但究其本質(zhì),他的觀點完全正確,我從未聽說有哪個阿斯塔特戰(zhàn)團會把他們的訓練場視作圣地,但允許外人進入本身就是一種極少授予的榮譽。】“我會努力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份榮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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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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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感化者戰(zhàn)團的上尉果然言出必踐。當尤根敲響我的房門,進來通知我每天可以在第三訓練禮堂進行為期一個小時的訓練時,我們甚至都還沒有進入亞空間。我不清楚那其余兩座訓練禮堂是何模樣,但事實證明我眼前這個通風良好的房間尺寸與一座斯克拉姆球場相近,地面上鋪著金屬網(wǎng)格地板,而天花板上的照明燈能夠還原各種等級的光照條件,從沒有月亮的世界上群星灑下的微弱光芒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強光,應有盡有,不一而足。對我而言,周圍墻上排列的大多數(shù)裝備要么壓根就搞不清楚它究竟是什么,要么便是為那些身材遠比我高大壯碩的巨人專門設(shè)計的,所以我索性不去理會它們的存在,只是使用鏈鋸劍來溫習那些復雜的攻防套路。多年的生死陪伴讓我在揮劍時已經(jīng)達到了熟極自流的境界。也許可以毫不夸張地講,在“還魂者號”上獨自練劍的那段時間足可以被納入我一生中最為快樂的經(jīng)歷。唯有帝皇知道我不是一個喜歡事事都把陛下搬出來說事的家伙,但祂老人家最為精銳的戰(zhàn)士們用幾個世紀的時間讓這里的墻壁都滲滿了奉獻精神以及對傳統(tǒng)的崇敬,在它們面前,我感覺自己在這里所做的一切都已超脫了個人的范疇,上升成為了某種更偉大的東西的組成部分。這委實不是我已經(jīng)習慣的感覺,也并非那種尋常意義上的舒心愜意,但在當時,我無法否認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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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講,我還發(fā)現(xiàn)自己在訓練禮堂里度過的那段獨處時光所能帶來的快樂已經(jīng)漸漸勝過了米拉的陪伴。確切地說,這并不是在指責那女人已然讓我感到厭倦,但窮極無聊無事可做的她根本就沒想要改變現(xiàn)狀,反倒像是一只卡塔昌噬面怪一樣強行霸占了我沒有用于履行自身職責的每一分鐘。對于一個像我這樣滿足于自身社交理念的男人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喜憂參半的境況,以至于我時不時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會下意識地捏造出一些差事,以便推遲返回住所的時間。有一次我甚至還詳細詢問雅斐爾賢者他是在用何種技術(shù)追蹤穿行于非物質(zhì)宇宙之中的太空廢船,隨后我還盡職盡責地將相關(guān)技術(shù)細節(jié)轉(zhuǎn)錄進了自己的報告。當我最終完成這份文字工作時,我非常清楚洛克里斯將軍無論如何都懶得閱讀這些連我自己都難解其中二十分之一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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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航行了大約十天后,眾人都經(jīng)歷了一次為期短暫的空歡喜。當時格里斯宣稱感化者戰(zhàn)團的智庫已經(jīng)感覺到了雅斐爾預測會出現(xiàn)亞空間與實體宇宙之間那層薄膜上的扭曲變形,但等“還魂者號”返回到真正的銀河系,想要掃描定位時,事實證明我們只是在恒星間死寂的虛空中穿行,除了偶爾會出現(xiàn)的氣體云,鳥卜儀在幾光年的球形探測范圍內(nèi)一無所獲。盡管如此,得到實際驗證的理論使得感化者戰(zhàn)團上下人等以及科技教士們?nèi)紓涓姓駣^,而且由于沒人當真奢望能僅憑一次嘗試就可以捕獲那堆該死的遺骸,于是我們便在高昂的士氣鼓舞下重新踏上了征途。唯一例外的就是米拉,她毫不掩飾地告訴我說這次航行讓她厭倦到了極點,而這一切歸根結(jié)底都是我的過錯,因為起初是我說服她同來參加這次荒謬可笑的公費旅游。不過不能否認的是,當這女人最終冷靜下來向我道歉時,她用以補償我的主意確實不枉我先前承受的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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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第二次“現(xiàn)身”是在一處恒星系之中,這意味著眾人要在幾天里馬不停蹄地分析鳥卜儀收到的數(shù)據(jù),并派遣雷鷹四處奔走,調(diào)查全部潛在的目標,但最終我們還是一無所獲。也許是運氣或是帝皇垂憐,位于該星系中心的恒星是一顆已然沉寂塌縮的矮星,正節(jié)約使用著新星燃燒后的余燼,千萬年前的那場大火足以毀滅星系宜居區(qū)域內(nèi)的一切,此時恒星的軌道上只剩下些毫無價值的燒焦石塊,而這意味著基因盜取者在這里找不到任何能供它們植入感染的人或東西。于是我們便用一次簡短的祈禱表達了對于黃金王座的感謝,隨后便再次啟程,繼續(xù)在亞空間潮流中乘波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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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是在我們重啟航行的一天之后,我在指定的時間來到了訓練禮堂,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人先行占用了那里。我沒走兩步便注意到了站在禮堂中央的德拉蒙,一些電子頭骨圍著他不停地旋轉(zhuǎn),技術(shù)軍士正使用那把我在費德利斯總督府指揮碉堡中見他佩戴過的長劍連續(xù)擋開頭骨發(fā)起的進攻,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握著自己的等離子手槍。劍鋒周圍環(huán)繞著一團噼啪作響的能量,給人的感覺與之前終結(jié)者用以撕開叛軍火炮的利爪頗為類似,不過他肯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能量的輸出,那些迷你的飛行奴工只會被攻擊彈開,就像是被沖擊震得頭暈目眩,而沒有被切割成碎片。德拉蒙顯然也采用類似的方式對他的等離子手槍進行了調(diào)整,使其釋放出的能量微乎其微,每一個被他射中的頭骨并未被蒸發(fā),只是被擊退到了一邊,“喘息”片刻后便又重新發(fā)起了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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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shù)軍士這一系列動作所展現(xiàn)的迅捷與精準委實令人瞠目。盡管我本人也算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決斗者,【注:事實上他比自己形容的還要優(yōu)秀得多,是我遇到過的最頂級的劍客之一,以我這一行人的眼光來看,這確實是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就。】但我此前從未見過與之相埒的攻防技巧。不僅如此,他在使用手槍射擊時,精準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還分出了一小部分注意力使用嫁接在盔甲背部的伺服機械臂重擊想要從身后偷襲的頭骨(我在佩里亞上也曾見到費莉西亞使用她同樣安裝在背后的機械臂演示過這種反常規(guī)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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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很想多逗留片刻,好好欣賞這精彩絕倫的表演,但我最終還是開始向著進來的房門挪動自己的腳步。在我看來,德拉蒙對于訓練禮堂的需求遠比我這個閑人要強烈得多,因為肩上的職責要求他不得不占用客人的便利條件,而我的打擾會牽扯一些保密與私人方面的問題。(到目前為止,盡管我仍舊覺得自己與這些阿斯塔特超人戰(zhàn)士們鮮有什么共同點,但他們的上尉授予我的榮譽使得我略微增進了對他們的了解,而且我漸漸認識到對于星際戰(zhàn)士而言,基本沒有什么事情比磨練自身戰(zhàn)斗技巧更為重要。)然而我一定是在某些方面不夠謹慎,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德拉蒙中斷了他的練習,把注意力收攏到我的方向。與此同時,那些橫沖直撞的電子頭骨也停止了移動,只是在空中不斷微調(diào)自己的位置,以對抗再循環(huán)裝置噴出的氣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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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請容我向你道歉。”他低下頭,打開了武器的保險,將長劍還鞘,把手槍插回了槍套。“我最近對自己的作戰(zhàn)裝備進行了一些調(diào)整,有些急于評估它們的實際表現(xiàn)。很遺憾,我的試驗時間超出了原本的預期?!?/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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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在縱情享受快樂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蔽业谋疽馐窍蚣夹g(shù)軍士保證自己并沒有被冒犯,但隨后又不禁擔心自己的表述是否有欠禮貌,畢竟這近乎等同于在教堂司事面前拿圣禮打趣。然而德拉蒙臉上的微笑讓我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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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如此。”他表示贊同,用一個手勢解散了電子頭骨。它們就像是格洛克斯蒼蠅的骨化石一般,嗡嗡地退進了房間的一角。技術(shù)軍士也跟了過去,在一座我一直猜不出用途的控制誦經(jīng)臺前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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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把這些練習無人機留下嗎?”他把裹在防護手套里的一只手懸停在了符文按鈕的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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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對我來說難度太高了?!蔽姨寡缘?,腦中仍在回放之前那令人震撼的一幕——這位感化者戰(zhàn)團成員完全沒有受到身上笨重盔甲的束縛,表現(xiàn)出了異于常人的迅捷與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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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蒙低頭盯著我,詫異地把頭扭向了一邊?!澳憧梢允褂眠@座誦經(jīng)臺來調(diào)整攻擊的速度與次數(shù)。”他隨即演示了這個過程,手指熟練地撥動著刻度盤,盡管戴著厚厚的防護手套,但他的動作并未受到影響?!敖逵蛇@些控制裝置來激活和停用這套系統(tǒng)。要是你想改天再用它進行訓練,我可以教你正確的喚醒咒文?!?/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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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蔽艺f道。這確實是個誘人的提議。很像是我在忠嗣學院的最后幾周里老決斗教員宮本·德·貝爾熱拉克一直掛在嘴上的“影子訓練”,而經(jīng)過實際操演,我充分享受到了其不同于真人對練的妙處,盡管它與眼前這套訓練模式并非完全相同,但練習無人機的確是可以接受的替代品?!安贿^你確定我的激光手槍不會弄壞它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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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得好?!钡吕烧f道?!盀楸WC無人機的結(jié)構(gòu)完整性,我會去尋找一塊與激光手槍適配的練習用能量電池,并調(diào)低它的威力?!边@就解釋了頭骨們?yōu)楹文軌蛞淮斡忠淮蔚剞哌^本該將它們打得粉碎的攻擊。“在此期間……”他關(guān)閉了練習系統(tǒng)的電源,一眾電子頭骨就像是棲息在樹木上的鳥類一樣落在了它們的儲物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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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期待它們的實際效果?!蔽艺f道?!皽亓暪倘恢匾珱]有什么能比與同伴對練更有利于保持自身的水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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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钡吕筛胶土艘痪?,用探詢的目光注視著我?!霸诒仨毣厝ヂ男凶约旱穆氊熤?,我還有些空閑的時間。要是你不嫌棄,那么我很榮幸能夠幫助戰(zhàn)團的貴客打磨戰(zhàn)斗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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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蒙指教?!蔽液芟胫雷约哼€能否茍活到后悔接受這項提議。但除非侮辱他作為一名戰(zhàn)士的榮譽,進而辱及其他的東道主,否則我委實無法拒絕他的邀請。我已不是第一次想要弄清楚為何自己會被說服離開第12野戰(zhàn)炮兵團,離開那相對簡單的生活,但我那如同滾雪球一般迅速膨脹的名聲終究還是引來了那些手握重權(quán)的大人物的關(guān)注,現(xiàn)實就是這般讓人身不由己。老實說,我本以為在旅部等待自己的是一段漫長乏味但卻可以高枕無憂的案牘生涯。成為眾人眼中一名以不計生死的英勇事跡著稱的獨立政委,并因此引來了一樁接一樁的危險任務,這樣偏離原本構(gòu)想的現(xiàn)實委實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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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建議先從對劍開始?!钡吕砂纬隽怂呐鍎Γ聪铝思せ罘?。劍鋒周圍的能量場立時噼啪作響。他無疑是發(fā)現(xiàn)了我臉上不慎閃過的那絲驚疑,隨即補充道?!把巯履芰繄龅膹姸炔蛔阋灾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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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故作輕松地問道?!澳憧谥械摹蛔阋灾旅瘍H針對阿斯塔特,還是也包括我這樣的凡俗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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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包括?!钡吕苫匾晕⑿??!八o人造成的負面影響不會超過震擊槌的效力范疇。”這就說明他一個不小心便足以把我送回到肖勒爾那里接受治療,所以面前的這名“對手”并不像他自認為的那樣可靠。但再想退出卻為時已晚,于是我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激活了鋒刃上的鋸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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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沒法回敬你的善舉。”我說道。“要是被這東西砍到,它可不講什么劍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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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蒙擺出了一個我似乎很熟悉的防守姿勢,示意讓我進招?!叭羰悄隳芸炒┪业目祝彼侠淼刂赋龅?。“那就算我活該有此一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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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們都很謹慎,想要通過試探摸清對手的技擊風格與偏愛的策略,但隨著不斷加深彼此間的了解,我們逐漸加快了攻防兩端的節(jié)奏。我意識到他在實力上有所保留,這給了我一個取勝的機會,而且盡管我一直想在這一點上做做文章,但我同樣也沒有在這場比試中使出自己的渾身解數(shù)。我滿足于自己當前的節(jié)奏,沒有選擇用一套破釜沉舟的攻勢耗盡自己的全部氣力。正如我先前觀察到的那樣,他的速度令人眼花繚亂,但我對自己的反應能力很有信心,沒有試圖在自己的動作中摻雜過多的思考。以我的近身格斗經(jīng)驗來看,當對手的攻勢遠遠超出自己能夠輕松應對的范疇時,相比于蠻性發(fā)作,徑直沖進對手懷里,然后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是身首異處,等待對手犯錯往往才是更為明智的選擇??偟膩碚f,我的決斷等來了回報,雖然兩次被他劍上的能量場震得渾身搖晃,但我仍舊堅守自己的原則,在發(fā)覺一處突然出現(xiàn)的破綻后,立即挺劍直擊德拉蒙的胸口。劍刃上的鋸齒剛要脫離他的胸甲,他便反應了過來,出手擋開了我的攻擊,這一下所表現(xiàn)出的迅捷與精度令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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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奔夹g(shù)軍士此時的語氣比之先前我從他(或是他團里的其他人)身上所能感受到的更具生氣?!肮材闶组_紀錄,政委?!?/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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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沒有弄壞你的盔甲。”我很清楚那對他有多么珍貴,但德拉蒙卻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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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這處劃痕留作警醒?!彼f道?!案嬲]自己永遠都不要低估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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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些都是下流卑劣的把戲。”這句實話被我表述得像是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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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蒙點了點頭?!案鶕?jù)我的經(jīng)驗,能在戰(zhàn)場上幸存就已經(jīng)是值得夸贊的榮耀。你還想繼續(xù)我們的比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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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我當然求之不得,于是我們便繼續(xù)進行這場未完的比試。不過我沒能再次突破他的防御,盡管他仍舊有所保留,但對我來說,他始終都要技高一籌。當最終結(jié)束這場意猶未盡的比試時,我們不由自主地約定在他下次空閑時再度切磋。在接下來的幾周里,我們也如愿以償?shù)剡M行了幾次對練。我不清楚他的星際戰(zhàn)士同伴對我們的約定作何觀感,【注: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哪怕是從積極的角度出發(fā),絕大多數(shù)戰(zhàn)團成員也都會把技術(shù)軍士視作一個有些古怪的對象,這種觀感給他們的行為提供了相當大的自由度。事實上,根據(jù)凱恩本人的描述,相比于一般情況,德拉蒙似乎更能在他的戰(zhàn)斗修士同伴那里享受到平等相待的禮遇,原因大抵在于感化者戰(zhàn)團與機械神教有著異常緊密的聯(lián)系。】但大約是從德拉蒙和我開始一起訓練之后,他們中的很多人在偽裝親善上似乎都表現(xiàn)得更為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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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盡管米拉和我之間的關(guān)系暗流涌動,日趨緊張,但我在“還魂者號”上的日常生活開始進入到了一個相對舒適的階段,以至于我開始想當然地認為這次航行在我們趕上獵物或是放棄搜索前都會平安無事。當然,現(xiàn)實會給我一記當頭棒喝,適時提醒我絕不可以對這次探險掉以輕心,以及要清楚地認識到銀河系本身暗藏的危險遠不止我們用心追逐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