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鮑斌天時占地利 索仆人詭說貪縣令

試問人世，值價多少？為一簾竹簡姓名，兩堆黃金玉寶，小時爭，大時找。三更鼓后才臥榻，四聲鳴前方覆倒。想五片艷葉展開，便六街集市鬧吵。糜氣吹處，直凍僵西山裂谷。銹聲波動，融化了平川大道。可惜管你富甲天下，威勝古今，時候到，無常鬼取勾難逃。

三人又安入席內(nèi)，喝到深處，醉倒了許多，那些個將校發(fā)作，都是索朗哄過，等到三更天時，三人偷偷起身出衙，這日大戰(zhàn)得勝，兵卒盡痛飲深醉，索朗領(lǐng)著回到府后院，早備好了馬匹，正待走時，聽見房中有聲，使王葵看馬，朗斌看去，卻是一名偏將，睡在房里床上，索朗把手指，斌會意，掏出刀來，悄悄走近窗旁，一刀劃開脖子，又一刀捅在胸口，待斷了氣，摸了令牌，用麻袋包了，復(fù)回院后，三人勒馬嘴，包馬蹄，悄悄通小門出城，投奔北邊去了，一路上真是：

恰逢夏時節(jié)，常中連夜雨，馬不敢停蹄，頭轉(zhuǎn)望久舉。沒閑情青山綠水，琢磨生途對子；少觀看藻盤花柳，思想陌人何來。遇道觀拜孔子，逢教堂拜佛陀。驚慌似離群之燕，匆忙比沙邊生蛞。夜宿荒山滿地草，晨走窄路腿泥沱，直奔中原上國。

那一日，三人抵達開唐關(guān)，士兵阻住，那鮑斌亮出官牌，即放進，總兵王金迎出，見三人蓬頭垢面，吃了一驚，入軍事府才坐定，金問曰：“團練不在壬行，何折騰成如此？”鮑斌道：“多日前，光馬郡王引兵攻壬行，卻被軍漢曲舟出賣，破了城池?！庇种钢骼实溃骸叭舴沁@個商人趁夜色朦朧，將我與王葵送出，哪里有今日相見？”隨拿出光馬將的令牌，王金道：“三位可在此歇息幾日，待我匯報郡王再做定奪?！彼骼实溃骸安幌Ａ簦虑榫o急，將軍可快操練人馬，準(zhǔn)備迎擊光馬兵。我與鮑總管即刻往主郡去?！闭f著，拽起鮑斌要走，斌不解，仍隨之，準(zhǔn)備了干糧炒面，換了三匹良馬，總兵送出。

路途中，鮑斌問道：“何如此急？”索朗道：“倘若歇上幾日，得信光馬大軍來犯，王金必然留下我等，那時走不了了?！?/p>

又是時日，三人入主城，被五城主接待，大城主尉遲滿提拔鮑斌，又賞賜金銀與索朗，為的這一送信，郡軍集結(jié)，于和酌河邊破光馬軍，斌因此再受提拔，終究是本領(lǐng)低微，止拿做虛職。誰知天有不測風(fēng)云，海國省高官出游，看中了鮑斌，引往中原，斌當(dāng)然樂意，去不多久，索朗變賣產(chǎn)業(yè)，亦往海國省。這個便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鮑團練自從投了中原，初時也不得志，直到海國閥主錢景華有個女兒，長得丑陋，人性迷糊，嫁不出去，出訪安撫百姓時，從車簾外見著鮑斌，又被閥主瞧見，為的鮑斌有些家世，外貌也算高大威猛，欲招他為上門女婿，鮑斌忍著半尺屈辱，一丈笑名之痛，做了閥主的家人，索朗也有些手段，隨著鮑斌，事業(yè)一步步做大，又參與鑄三分錢，主做礦業(yè)，挖到黃金，大賺一筆，二十出家門，三十四歲時，內(nèi)偷紋銀，趁外地起戰(zhàn)時，低價買物高價賣糧，壟下礦業(yè)海國半邊天，娶妻生子，在海國道都城下玉瀾郡安家，有萬貫家業(yè)，使奴喚俾，騾馬成群，以致海國內(nèi)許多文武官員，也要看其臉色行事。

不覺時光似箭，約莫斌四十歲時，海國瘟疫，錢景華長次子接連病死，景華悲病交加，僅有個十二歲的小兒子，臨終托孤與鮑斌道：“賢婿，吾家中僅此一兒，望賢婿好生照料，偌大海國，還當(dāng)其主，其若不賢，汝可取而代之?！北笃唬骸霸勒商岚危K生難忘，焉敢行過越之事？”景華含笑而逝。其實，斌倒敢得，老閥主入殮后，鮑斌把持事物，全不把岳丈三子放在眼中，排除異己，提拔心腹，一應(yīng)事務(wù)齊備，鮑斌以“海國為中原邊支，錢家據(jù)三世已然過分，今任期已過，當(dāng)以有能者代之?！痹S多軍官受了好處，投誰自不必說，半推半就后，四日典禮，鮑斌自稱海國節(jié)度使。

且說鮑斌成了事，心下想起當(dāng)年與索朗交往之時，所有恥辱，正欲報答，誰知索朗此刻也已做大，斌教軍官搜查罪證，竟然編不得，已然生受了兩次賂，索朗乃是驚警人，上下打點，相安無事。

這一日，索朗在家中擺宴，與各商門頭目議事，乘得空隙，管家馬津入見，與索朗道：“員外要的那塊地，有些著落了?！彼骼实溃骸拔乙哪睦锏?？”馬津道：“便是前兩年，員外出往磨溪探礦時，看上玉前磨溪一塊山地，那刻莊稼人不許，縣官不受，員外買下不得，故此罷了。近日得了消息，那縣官老來得子，喜宴時樂死了，新上任的縣官是您的門生?！彼骼实溃骸澳莻€門生？”馬津道：“便是蘇太守的門館先生趙余連。”朗喜道：“我瞧那地方是塊寶地，卻為蠢笨村夫站住，珍寶豈睡庸人懷，這是機會了。”遂書信一封，令家人索冒送達玉前，索紹領(lǐng)命，收拾衣服事物，取了銀兩，懷了書信，第二日一眾齊備，騎一匹旅行馬，直奔玉前。

這索冒出了玉瀾郡，往東至玉橫郡去，再往東玉柄、玉桓、玉展、玉澤、玉闊、玉闔，方到玉前，磨溪便是一條溪名，不知多少年前有人沿河筑家，故稱磨溪縣。看官可知，這處劃分不同，三縣為角，角正中為郡城，三郡為角，集中為州城，三州上為省，州城下帶治主郡，郡下帶治主縣，主郡或駐大兵，或富稅足，或為樞紐，那玉瀾郡即是道都城治下主郡，為的這一條地方曾是太祖創(chuàng)業(yè)之地，奇觀異徑、筑堡煙臺、名貴寶地都在一條線上，更交通舒暢，往來人無數(shù)，海內(nèi)外存名，故以玉稱。

這話且少提，那索冒到了玉前郡，拜會太守，原來太守也受過索朗好處，派仆役隨從，下往磨溪，走得將到了，遠望見磨溪好景色，但見：

碧天對藍河，金田交阡陌，碧天下屋宇成聚，藍河旁洗房坊磨。金田上工夫勞作，阡陌旁婦女織活。糧食有余，家家屋后種果樹；豐衣著足，門門邊店擺花衣。騾牛成群，豬羊肥膘。一水隔開乾坤貌，這半縣林田為主，那壁廂怪石嶙峋，頭披綠帶，黃土細描，必是女媧曾細致，祝融共工亦飄搖。行外的，以為美景看吟詩；行外的，必成寶地最富饒?；腥粑木爸问?，好似元嘉未草。

索冒眼看不盡，騎著花馬，到了縣衙門前，路途百姓見得，皆道：“又來了個‘貴人事務(wù)’！”冒投入衙門，門管問來人，冒亮出身份，取出信件，道：“我家主人有事請大令。”管人匯報，縣令趙余連聞得，推掉事務(wù)，自出正廳相迎，索冒見他一身錦花衣，頭戴雙耳黑濮頭，腰上纏一條綠帶，綁著名牌，遂行一禮，余連還禮，攜手請進后廳說事。

二人坐罷，寒暄數(shù)句，趙余連問道：“太保來何意？”索冒道：“主人教我轉(zhuǎn)告，自從大令榜成罷，已多年未見，著實思念大令，專令小人來探望。”又取出一包銀兩來，道：“這包銀子，主子賀喜大令。”余連教人收了銀兩，心思道：“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老索朗是第一個好財?shù)?，今來送禮與我一個小縣官，必有事求，我當(dāng)‘捭闔’開！”

便道：“老師好客氣！銀子怎么收呢？他日定當(dāng)拜訪，太?？赊D(zhuǎn)告老師，若哪日舉指來游磨溪，下官必親自侍奉?！倍怂煨Γ聊?，索冒道：“有間大事，須請大令方便?！壁w余連道：“老師有用下官處，但說無妨。只是大事?lián)黄稹！泵霸唬骸笆羌旄４罂h的事，敢問大令，此間百姓甚好？”趙余連試探道：“下官方才上位，細致不曉得，只見此處田稻豐足，漁捕頗豐，諸百姓事務(wù)完了，西落后還能聚會。”索冒嘆道：“甚不足矣！”縣官道：“太保笑話，百姓富庶，哪里不足？”

索冒道：“斗膽敢言，我域他處有田地，一人年到頭來能產(chǎn)上二百余斤糧食，這比中原富庶些，單論玉前郡，倒比他處多生三十斤來，磨溪山水寶地，非他縣城可比，，若是使隔海西邊，南麗人能多生出五十斤糧食，熟覃人能多生七十斤?？纱颂幇傩眨贡缺究と硕喈a(chǎn)二三十斤，人口卻還是一般多，這不是一般虧？”趙余連道：“此處糧食已足，府庫充盈，每次上郡，磨溪供糧都是第一位的，也再未有許多地來耕，畜牧、漁水利盡東西，有什么可虧的？”索冒道：“公差矣！在屋里說，倘若哪一日生戰(zhàn)，諸郡下令，催促壯年必多，此處的百姓日活甚少，吃的卻多，每日事罷，只能逗子曖妻，少許多禮法，他日喚去出征，一個一個膘肥體壯，行軍不便，豈不是壞了軍事？何況吃的胖了，老來病多，也不穩(wěn)便?！?/p>

趙余連暗罵：“莊稼人十個也沒你胖！說出許多風(fēng)涼話來?！眳s道：“太保以為當(dāng)如何？”索冒道：“磨溪縣的山地，卻是許多，大令何不向上求封通信，開礦采物，有一筆巨富也，為域大功?！庇噙B恍然大悟，暗想道：“我倒才曉得，為何我那數(shù)封通信至今未下，讓人壓住，到處送了好處，亦是‘梁山泊的智多星’，原是老索朗想要這塊地，不敲他一筆，‘我便這路走不錯了！’”嘴上道：“好阿！太保果得老師身邊真?zhèn)鳎妓?，利益盡得。只是這一片風(fēng)水寶地，又近的東境，縣令私自請示，開礦產(chǎn)業(yè)，未免招人閑言碎語，豈不使同袍不容？”

說時，二人已三壺茶去了，索冒道：“我家主人想到大令犯難，遂與我道：‘趙大令是清白廉職之人，必不愿聞人碎語，我愿出足銀錢，替大縣開地?！壁w余連“哦哦”一聲，道：“老師果然深明大義！卻要枉自破費?！彼髅暗溃骸盀閲隽?，在所不辭，大山中取出金銀，止用給百姓罷了?！壁w余連道：“可有通告信？”索冒道：“就裝到信封中了?！庇忠娳w余連若有所思，冒取出一張金珀銀錫翠龍玉鳳箭塔牌來，雙手奉送，道：“多多麻煩大令了?！壁w余連連聲說不，推退再三，方才收了。說許多話，又聽得拾更鼓。——原來這處時候亦不同，壹更即凌晨一二時，拾更即夜八時。趙余連叫散了前廳堂下的百姓，留下索冒吃晚飯，趙余連見索冒歡喜，自得了賂銀，亦順快樂。諸位可知索冒為何為一頓飯快樂？原來出發(fā)時，索朗取出兩張箭塔牌來，故索冒歡喜。

第二日，索冒又啟程，許些日子回報玉瀾，索朗大喜，令募來熟工幾名，工程師數(shù)位，使三兒子索叔通帶著，并一二十個親仆，帶足了用物，往磨溪做事，到了地方，招募縣民，口稱“為家出力！工錢滿算?！惫视性S多人來報，那工程師看中一片山地，使工人開鑿，日夜兼工，就在山地吃住，工人道：“一日從早到晚，何不歇息些？”監(jiān)管道：“好東西都在石頭里，等到開成了才好！”約兩個月，挖通了條道，有人欲結(jié)錢請假，道：“回去看看妻子麥田?！北O(jiān)督道：“才開出路來，還用得人呢！”索叔通私底下與眾監(jiān)督道：“這些蠢笨村夫若是走了，必然難回，爾等當(dāng)軟硬兼施，卻不能說出真的來！”眾監(jiān)督聽命。

誰知，未過幾日，這礦地塌陷，傷了許多人，一人發(fā)幾百錢。另過數(shù)日，又砸傷人，這次恁重些，還是發(fā)了幾百錢；監(jiān)督令另開道挖掘，未及一個月，大塌，壓得眾人，有的斷了腿，傷了頭，仍是發(fā)那幾百錢。有工人道：“砸我人的重傷，幾百錢哪里夠用！總管快請位大夫來！”監(jiān)督道：“條約哪里有寫！自去請來?！北娙擞麪幷?，與監(jiān)工對峙，監(jiān)督請來索叔通，通指眾工道：“爾等蠢笨不識法度的人！我家花錢開了這層礦，讓爾等提升身價，不至于老邁時無用，發(fā)錢已是仁慈至極，怎敢再蹬鼻子上臉！再敢多言，不信我一張狀子上縣官，告你們個違抗條約官例，統(tǒng)統(tǒng)上夾板，打杖棍，收了土地，押到牢里，教你進退不得！”

工人欲再理論，又見索叔通所領(lǐng)的二十個索家人，各個拿鞭持棍，張目怒視，哪里敢在說話？只得忍氣吞聲，令一個村夫張三，護著重傷者，回磨溪尋醫(yī)，磨溪縣以農(nóng)為主，留下的大多都是農(nóng)家婦人，久不見父親丈夫兒子回來，都十分著急，去又不敢，見得張三，看出跟著傷人，各自家人著急，速帶回家中養(yǎng)傷。其余等急忙與張三說話，張三將監(jiān)督所作所為說出，驚倒了許多人。

張三說到索叔通搬官府時，惱煞了一個人，喝道：“天下便沒了法度！”眾人看去，這人凜凜身軀長八尺，口正唇厚，目若朗星，輕胡渣，健壯英杰，一對紅拳頭攥緊，又道：“索商家好生大膽！怎敢使我人為奴！”有認得的，道：“望廣侄子不要惱?！睍邪当恚@人姓陳雙名望廣，時二十歲，磨溪縣公祖村莊稼人，十分有膂力，年少時讀過些書，頗有勇氣，事父母孝順，更好義，索叔通募人時，恐怕母親年事高大，久去不能盡侍，故未去開礦，今日聽得張三話，真?zhèn)€氣的火冒三丈，幸虧讀過書，寫出一張狀子，眾人擁著，鬧到縣衙去，趙余連見人多勢眾，急忙叫進來，陳望廣呈上狀子，張三道：“索富戶好生過分！用我人如用奴隸也！”

眾人七嘴八舌，趙余連道：“眾人安靜！空口無憑，不做憑證，待我叫事人來?！绷钊讼嗾埶魇逋ǎ痪玫絹?，當(dāng)堂對證，索叔通一口咬定，都是契約所內(nèi)，張三等道：“哪有說飯食硬如石子，一日只睡兩個時辰的！”索叔通道：“汝等摁了手??！”遂取來契約，使兩個指甲蓋磨蹭紙邊，其中竟夾著一頁紙，上面寫道：

取出工錢，當(dāng)以工出金銀多少分一分為蓄，成一年所費時方發(fā)，未積年余者不得退出，止一年為工者，退則工費清零，食水所供，依時而進，醫(yī)眠諸事，憑日則變。

陳望廣道：“怎么是個夾頁！汝使詐也！”索叔通理直氣壯，道：“誰教你不覷清！”張三道：“怎么是個“食水所供，依時而進，醫(yī)眠諸事，憑日則變？””索叔通道：“年輕的少，年老的多！”陳望廣道：“老的，你孫子便用！哪有老邁傷殘者下礦的？”當(dāng)下又吵將起來，趙余連連拍案板，道：“索先生所執(zhí)行皆是條例，不成罪責(zé)?！彼魇逋ǖ溃骸八蛔悖悄悴粫缘脛谝萁Y(jié)合?！睔獾年愅麖V暴跳如雷，喝道：“天下竟有如此事！”趕上要打，眾人急忙阻止，趙余連大怒，道：“將陳望廣亂棍打出去！”眾民驚走。

那索叔通回到礦地上，張三道：“我不做了，結(jié)錢走?！彼魇逋ǖ溃骸安粷M一年，無錢?！睆埲溃骸澳俏易宰呔褪?！”索叔通惱，令左右撤住張三，張三道：“我甚么也不要，單要也走不成？”監(jiān)督道：“你這廝胡說八道，使我們少爺白跑一趟，浪費許多時候，更信口雌黃，搬弄是非，胡言亂語，使我們用人不便，打亂了秩序，還成該多少錢！不許走！”張三掙扎，左監(jiān)工照鼻上一拳，打倒了張三，其大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逼人為奴！”兩個監(jiān)工拳打腳踢，將張三一頓痛打，不打手足，扔回工人居處，眾人見張三這般樣子，都吃一驚，細問之后，個個捶胸頓足，道：“入了賊窩了！”

事情無法，眾人只得開礦做工，自這般事后，索叔通逼得更緊，工人一有不順地方，即教監(jiān)督拳打腳踢，錢也不給了，又干數(shù)月月，眾工人在礦坑挖掘，真?zhèn)€沒日沒夜，吸得粉塵入肺，更兼食水不好，病倒了多人，或泄或吐，監(jiān)督更怒，少不得一頓痛打，那些監(jiān)工又募來一批人，第一日夜里，老工與新工道：“你們這是來受苦哇！”

又過一月，工程師另選一處，喚做紅山，欲在此開礦，有工人道：“此處乃是先祖墳山，怎能開掘！”監(jiān)督道：“祖宗也該造福些后人！”有工人倔強，誓是不挖，便被監(jiān)督鞭抽棍打，綁到樹上，不給水食，當(dāng)中便有張三，監(jiān)督懲之，吊在樹上，當(dāng)日夜里，這張三倒在樹上，正是頭昏眼花，朦朧之間，見一人渾身是土葉，前來解開繩索，張三摸明了眼睛，竟是陳望廣，有道是：賊商絕情非人性，情面成習(xí)有天收。直教山風(fēng)怒吼還大孽，推開海國遮陽窗。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