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家伙合租房》 第十八話:日常(第一期完結(jié))
原作:日永 <https://twitter.com/hi_na_ga>
角色設(shè)計:アモウ <https://twitter.com/tukae_nai>

第十八話 日?!。ǖ谝黄谕杲Y(jié))
回過神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被白霧壟罩的地方。欸,這個節(jié)奏,好像之前也……在疑問與預感成形前,巨大的身體從霧霾的對面走出,是司空見慣的狗。
「小善」
在我開口前,這家伙就已把我抱??;他的體溫流入全身,氣味環(huán)繞著我。我抬頭一看,只見彷佛要把我吸入的眼神,讓意識中斷了一瞬間。
「大、智」
我好不容易呼喚他的名字,嘴巴卻馬上被堵住了。雙方的牙齒摩擦著,大智的毛刷過鼻尖,搔癢著我。深長的一吻結(jié)束后,那舒心的氣味便遠離了。他那圓圓的瞳孔不懷好意地笑著,我感到些許暈眩。
「……不夠嗎?」
比起雄辯,我赤紅的臉更是不言而喻。大智洋洋得意地笑著,把大得毫無意義的手伸到我衣服下。我緊緊咬住牙齒,在暗中詛咒著自己。可惡,為什么夢中的那家伙,會如此照著我的期望行動啊?
「被摸著很舒服吧?」
「要……你、多嘴」
若有若無的感覺令我潰不成聲。伴隨著每次腰腹部被撫摸,全身便感脫力。我?guī)е贝俚暮粑吭诖笾巧砩虾?,心跳聲便從身體傳入鼓膜。
「真可愛呢」
他輕巧的音色混雜著心臟的鼓動聲。他說罷,便單手環(huán)繞我著背后,我的姿勢變成被他摟住的樣子。簡直就像再現(xiàn)那時候的場景似地,大智的臺詞涌上記憶之泉:
――「可是、我……我啊」 ?。?7話)
沉浸在回憶中的我,因為那家伙的手襲向了下腹部,而把思考全部拋之腦后。別開玩笑了,你個混蛋。真的、再這樣下去、就要……

――意識唐突地中斷,又回復了過來。背后微妙地溫熱。寒冷的空氣掠過濕潤的鼻子,與此同時,聞到了一陣舒心的氣味。定睛一看,客廳的地板便映入眼簾,我想著「果然是夢啊」而嘆了口氣。
意識終于清醒,取回了所有感覺。那明明就只是場夢,包覆著我毛發(fā)的溫柔感觸卻回味無窮。
為了甩開余韻,我試著再次睡去。然而,由于掛在腹部的重擔,無法如愿;實在太重了,身體都麻痹了。在我掙扎得尾巴都抖動著時,耳朵感覺到了溫暖的氣息。
「……嗯」
最終,連聲音都聽到了。我漸漸回過神來,才察覺到自己所處的狀態(tài)。這個、難道說——
他在。大智他,正睡在我背后;在客廳正中央把我當成抱枕了。
全身都炸毛了,正想跳開這個狀態(tài)時,卻因為他的抓力太強,而不為所動。啊啊,可惡,以這種狀況睡著的話,當然會作那種夢?。徊粔粢娔欠N事才奇怪吧。
雖然我本打算放棄,乖乖睡回籠覺,但突然注意到了某件事,而屏氣凝神。這,埋沒著胯襠一帶的違和感——印象深刻的體感、不對、毛感,與迷走于皮膚的虛脫感;喂,不是吧,騙人的吧。
連看都不用看;不會錯的。嗚哇,真的假的,太夸張了吧;給我自重點??!才剛和好就來這出喔???居然又夢到那種事,一下就去了;況且還好死不死,在那家伙的懷抱中耶!
越來越鄙視自己了。真是再惡劣不過的兒時玩伴兼摯友了。給我去死吧、切腹吧;都到這份上了,早點殞落才對雙方都好吧。
不過那種事現(xiàn)在怎樣都行,總之得先脫離。如果大智在這種狀況醒來的話,那可比上次還要更加屈辱;更別提還是在昨天那件事后了。在告白對象的身旁露出這種丑態(tài),根本就是字面意義上的究極變態(tài)。無論如何,得趕快去房間……
……在逐一動搖時,魯莽地嘗試脫逃,結(jié)果卻適得其反:我不小心輕踢到他的大腿,讓他醒來了。
「嗯—……?」
大智邊抹著臉,邊坐起身。好可愛——不對,現(xiàn)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如果不盡早離開這里的話,我的胯下……不對,尊嚴就不保了。
他才剛把手臂抬起,我就動如脫兔般沖進自己房間。抽了幾張衛(wèi)生紙,在床上坐下后,腦中突然回歸冷靜,我垂下雙肩,讓因為駝背而本來就圓弧的背,變得更加彎曲。
啊啊,對了。昨天我們好像,在雙雙哭完后聊了一下天,就這樣因疲倦而睡去了。普通來講的話,這根本就是陪睡吧。就算沒有那個意圖,但這個混蛋的所作所為,每件都對我的心臟帶來糟糕的影響。
――「真可愛呢」 (本話)
雖然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但夢中的殘香仍然飄散在心中;無論這欲望是何等地丑陋、污穢不堪,卻也都確實地在胸中成長。我打從心底覺得,總有一天必須將其斬草除根才是。
真是沒救了啊,我。為什么就這么渴望著那家伙呢?明明就知道對方完全沒有一丁點這種想法的啊。越是跟那家伙相處,期待就越是膨脹;偶爾會到忍無可忍的地步,所以才——
……我,會一直像這樣過下去嗎?為大智的一切所動搖、煩悶、慌亂、焦躁、停滯不前;懷揣著無所發(fā)泄的感情,與他一同歡笑。即使心想這樣也不錯,卻還是會因無法滿足的欲望而哀嘆。
我因這毫無未來的思考而垂頭喪氣??焖偈帐皻埦趾?,順便把衣服換了。默默走到客廳,便發(fā)現(xiàn)大智坐在沙發(fā)上,邊盯著電視邊伸著懶腰。他聽到我的動靜而回過頭——完美的睡眼惺忪。
「早安~,小善」
「早……安,大智」
看來姑且是沒注意到。一放松,之前一直無視的饑餓感就席卷而來。說起來,從昨天起就什么都沒吃啊。正想把流理臺的水龍頭打開時,大智的肚子咕嚕地叫了。
「啊」
「…………」
「肚子叫了耶,嘿嘿」
說真的,你真是太狡猾了——對我的欲望一無所知,擺出那種眩目的笑容,還從我這里要什么有什么。我倒?jié)M一杯水,一飲而盡后低聲說道:
「……大智」
「嗯」
「吃飯吧」
「好~」
對他慵懶的回答,我微微一笑,打開了冰箱的門。

早餐吃的是像天空之城中出現(xiàn)過的荷包蛋吐司。雖然做起來簡單,但還蠻好吃的。大智的一口有夠大,已經(jīng)解決一半了;多花點時間品嘗啊你。灑上的香芹都沾到嘴邊了。
「喂」
「嗯?」
「香芹沾到嘴邊了」
「咦,真假?」
他無可奈何地用手指將其取下。擦著嘴角的大智,看到我的時候手就停下來了。
「咦,小善你臉上也沾著啊」
「啥?」
我連忙別過頭去,擦了擦嘴角??蓯?,大意了。自己都這樣還說別人,太羞恥了吧。一轉(zhuǎn)回視線,那家伙毫不意外地一臉愉悅。比起火大還先涌上來的萌殺感,反而讓自己更火大了。
我假裝淡定,喝了口洋蔥湯。大智早已吃完面包,把草莓果醬加到飯后優(yōu)格上準備大快朵頤。加太多了吧,你個甜黨;果醬都比優(yōu)格本體還多了。
呆滯著吐了口氣后,我再度吃著吐司。此時,桌子對面,大智的手機響起。大智咬著湯匙看了畫面。
「誰?」
「嗯~」
他擺動著嘴角,手指像是要傳達什么般左右來往。
「先把湯匙拿開」
被我訓斥了后,他才好不容易拿開湯匙。為什么你小聰明這么多啊?因為不是特意瞄準我的,破壞力反而更強了啊。
「所以,是誰?」
「泰利」
大智如此回答,之后便吃了兩三口已經(jīng)不知道是「加了果醬的優(yōu)格」還是「加了優(yōu)格的果醬」的食物,開始操縱起畫面。不一會,反復看了好幾次泰利訊息的大智的臉,因緊繃而扭曲。
「泰利說,有個報告今天中午要交……」
「啥,你說……中午」
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剛好是十一點左右。不妙,最近太多事,忘記本分了。我跟大智四目相交,把剩下的早餐狼吞虎咽,急忙做好準備后,從家里飛奔而出。
「哦」
在我們離開玄關(guān)的同時,隔壁的門開了,從中走出來的房客出聲向我們搭話。因為一段時間沒見了,沒法馬上叫出名字。代替尋思著的我,大智叫了她。
「秋……香、小姐」
就是這個。居然會忘記姑且關(guān)照著我們的人的名字,薄情也該有個限度吧。她穿著休閑服,看來也是打算出門。
「嗯嗯嗯」
貌似心情不錯的秋香小姐交互看著我跟大智,自豪地點著頭。到底怎么回事?雖然我們時間緊迫,但也不是能無視她而走的氣氛。
「兩個人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突然被這么說,感到有點不好意思。在一起沒什么不好的吧;雖然才分別好幾天就是了。被他人這樣指出來,感覺心癢癢的。她斜眼瞄了發(fā)悶的我后,把視線轉(zhuǎn)向大智。
「有去認真找呢,大智」
「啊……那個,該說是有去找嗎,還是說他自己回來的呢……」
「噗,搞毛啊。居然是這種結(jié)局」
突然被卷入了意義不明的話題,我也只能歪著頭??磥硎窃谖译x家出走時進行了什么交流。比起這個,我還以為大智肯定還會躲到我背后,什么時候獲得了這種抗性?。?/p>
「還好有見到面對吧?」
「……是」
「有仔細問嗎?」
對于這個問題,大智只是默默點頭;秋香小姐瞥了我一眼后也隨之頷首。我再次看向大智,他的表情略顯難為情。什么什么,說真的到底是怎樣???我在隔離區(qū)外嗎;好火大。
「往后也要振作喔,可以吧?」
「好、好的」
秋香小姐大力拍兩下了挺直背部的大智的腰。進行完體育系特有的儀式后,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善人」
「咦、什、什么事?」
「別再逃跑了喔」
「就……就算妳不說也」
「哎呀,就算我不說也沒問題嗎?」
她輕快地用鼻子哼了兩聲。所謂的逃跑,多半是指我離家出走的那天。那時是因為沒有多余的心思,我也沒辦法啊;就是所謂的戰(zhàn)略性撤退啦。要是沒那么做的話,會有很多麻煩的。
她戴著一抹微笑,意氣風發(fā)地喊了一聲「好」后,看了眼淺桃色的皮制手表,便焦慮地喊著「糟糕,電車要來了欸」。這人時間管理是不是有問題?。辉俣帱c緩沖時間不好嗎?我沒資格說就是了。
「那就祝你們兩個永遠親密啰」
秋香小姐拋下這句話后,便沖下樓梯,馬上就消失在對面建筑物的陰影中了。是個每次見到都很忙碌的人。到頭來,能夠悠哉對話的,也只有以前到她家里那次而已。話說回來——
「永遠……什么的,也太沉重了吧」
「我倒是希望這樣」
「…………」
啊啊,這家伙真是夠了。就因為我知道他是真心這么想的,才更惡劣了;所以我才說天然很讓人困擾啊。
「小善?」
「……好啦,趕快走吧」
對啊,現(xiàn)在可是十萬火急。先不管能不能趕上,總之要快點去大學。我們也走下樓梯,跑在被白雪覆蓋的街道上。雖然沒看天氣預報,但今天感覺會稍微暖和點呢。

「期限不是還早得很嘛!」
「哈哈,抱歉抱歉」
在大學校內(nèi)的休息區(qū)域,我憤怒地吼著;而坐在沙發(fā)上的泰利,則毫不介意地大笑。這個混賬,居然開這種玩笑。
「哎呀哎呀,聽大智說你們和好了,就想趕快見到你們嘛」
他毫無陰霾的笑容感覺更是可憎。別因為這樣就用這種方法叫人出來啊。雖然我把記載著期限的單子朝泰利泄恨般丟過去,它也只是半路上就飄到地板了。
「很有精神嘛,善人」
把單子撿起來的黑馬溫柔地說道??偢杏X跟泰利和悟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重新意識到這點后,不由得害羞起來。悟看著我跟大智的樣子,松了口氣。
「平安和好了嗎?」
「花了很大功夫吧」
「明明自己都那樣說了」
「那臺詞是什么來著?」
「嗯,記得是……」
「給我住口,別再鞭尸了」
我別扭地制止了他們。明明就是為了他們兩個考慮的發(fā)言,竟然還被當事者雙方聯(lián)合反過來鬧,有夠沒天理。
「啊,鬧別扭了」
「鬧別扭了呢」
然而毫無用處;多少考慮一下被玩弄的我的心情啊。說到底,都到這份上了,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那還真是抱歉啊,蛤」
「別生氣啦,小善。大家都在擔心嘛」
被大智這么一說,我臉保持不動地把視線移到兩人身上。無論那邊都在用和穩(wěn)的眼神關(guān)望著我們兩個。
嘛,雖然他們多少有點惡作劇心理,但我也跟大智想的一樣。即使還沒有讀,也依然堆積在我手機中的幾通訊息,正是那個的證明。如此思考的話,在這里也不該太跟他們過不去了。
「……我才沒有生氣」
「哦,嬌了」
「嬌了呢」
「哈啊?這哪里有嬌的成分???」
「主要是表情?」
「小心我揍你喔,混蛋利」
「果然生氣了吧」
「嘿嘿」
大智笑了。泰利跟身旁的悟也隨之竊笑起來。就連這種發(fā)展,也因為最近的奔波,而感到十分令人懷念;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我沒事般用手遮住自己上揚的嘴角。糟糕,這樣又要被說是在嬌了。
「變回來了呢,我們四個」
正對面的悟如此感嘆。的確,大家像這樣聚在一起已經(jīng)睽違已久了。泰利打破了突然造訪的沉默氣氛:
「我啊,果然覺得還是跟你們在一起最安心」
「說得對」
「哦,你也懂嗎?真不愧是悟」
「那是,畢竟你也在嘛」
「喂喂……」
豹搔著臉頰上的朱紅條紋,彎起尾巴。悟的進攻性比看起來還強得多啊。要是我也能這樣,就會輕松多了吧。不意間看向大智,卻不知怎么地對上了視線,心臟小鹿亂撞。
「小善」
「什、什么?」
「眼神,對上了呢」
為什么是你在進攻???而且還用那種笑容。因為抵抗不住那份可愛,我把臉轉(zhuǎn)往其他方向,卻因為褲子口袋里的手機響起而嚇了一跳。還在想是誰,就看到通知欄上寫著『梓馬』的名字。嗚,為什么那個混蛋會?
說起來,的確在第二次見面時,他就驅(qū)使著謎之技術(shù)而交換聯(lián)絡(luò)方式了。那時候還完全沒想會受他關(guān)照好幾天就是了。
都受他幾天關(guān)照了,也不好意思就這么無視。我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訊息,但畫面上只有一個得意地立起大拇指的狼貼圖。一看到這個,眉頭就更加深鎖了。這是怎樣?真的是各種意義不明耶。
還在揣測他的意圖時,又有訊息送來了——以平假名寫的「可要幸福喔」。雖然內(nèi)心兇惡地想著「這是多余的」,卻直覺性地環(huán)顧四周,不過并不見狼的蹤影。他是在哪里看著我吧,絕對。
「小善,怎么了?」
「啊……沒有」
大智對我可疑的舉動表示詭異。他無暇的眼瞳映照著不高興的貓,讓我有點聳了;同時,大智不時搖擺尾巴,盯著我看。十中八九,梓馬所說的「要幸?!?,就是這么回事;然而——
……幸福、嗎?
對我來說,究竟什么才是幸福?那是,我覺得能跟大智兩人在一起,就是再好不過。實際上,那家伙現(xiàn)在也是這么想的??墒牵遣⒉槐硎疚覀兊南敕ㄔ诒举|(zhì)上相同;畢竟與生俱來的立場就不同了。
「小善?」
早上的夢亦是如此。想必我往后也會無數(shù)次作那樣的夢——然后每次都會面對與之而來的罪惡感吧。自顧自地自爆、愧疚、自我嫌棄。在旁人看來,這將是多么愚蠢。
「喂~」
結(jié)果,要是不解決潛藏在我心中的欲望,就會一直持續(xù)著半生不熟的關(guān)系吧。明明好不容易才被接受了;明明終于把心意傳達給他了的。
「…………」
沒輒了。雖然坦承面對是好事,但問題依舊對積如山;或者說正因為傳達給了大智,反而更加增多了。真的搞不懂,我說出來究竟是不是正確的?難道該繼續(xù)保持沉默,才能幸福不是……
「喔呀~??!」
「嗚、喔!」
額頭突然吃了一記頭槌,讓我發(fā)出慘叫聲。好痛,頭蓋骨都震動了。我睜開眼,看到的是頗顯擔心的大智。
「你干嘛?。俊?/p>
「哎呀~,感覺你又在用復雜的表情思考事情了嘛」
「所以說,為什么要用頭槌?」
「嗯~……不知不覺就、想要?」
「那是怎樣啊。搞不懂耶」
「哈哈」
充滿陽氣的聲音伴隨殘留在額頭的鈍痛回響著。清爽得太卑鄙了。被這么爽朗一笑,我也沒有回擊的招數(shù)了;直到剛才的無聊思考全被瞬間吹飛。因為他是無意識下做的,所以我根本連當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哦~哦~,還是一樣卿卿我我的」
「我們也來親昵一下嗎?」
「啊~……再說吧、再說」
「那我晚點再找你談?wù)劇?/p>
「別窮追猛打啦」
被悟淡然一說,泰利苦笑抓了抓下巴。你們也是一樣卿卿我我的好吧;應該說距離有一天比一天縮短的傾向。不知道是不是久久不見的關(guān)系,才會偶爾以這種角度來看他們。
兩人頓時一陣尷尬,表情黯淡下來。他們變成現(xiàn)在這樣,感覺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才想說這兩人是否填好嫌隙了,這次反而換成我們這邊的關(guān)系龜裂。嘛,是我離家出走的錯就是了。
……這么一回想,這一年發(fā)生了很多事啊。連像這樣大家熱熱鬧鬧的,也給人奇妙的感覺。雖然要說是命中注定也有點天馬夜行,但實際上搞不好就是有什么力量在冥冥之中作梗。
嘛,不管怎么說,真是太好了——如今想來,就只是這樣漠然地感覺而已。
「――就醬,可以吧,善人?」
「咦……啊啊、嗯,不錯啊」
糟糕,又因為平常的習慣而沒聽見。雖然姑且像往常一樣敷衍過去,但在記憶中,好像以前也有過同樣的發(fā)展。是既視感、錯覺、還是——
「好耶,那今晚就在你們家集合啦」
「啥?」
「就是為了四人組的復活,去買酒菜來慶祝的事啊」
都說了,我們還是未成年欸——本想說出的臺詞,卻在喉頭化為嘆息,沒入大學內(nèi)的喧囂聲。說了也沒用的;反正還是會做。況且也沒覺得像之前一樣麻煩;不如說,我自己甚至也有點期待。
「在家開酒會自從上次以來就沒辦過了吧」
「對啊」
「那就這么定啦、說好啰。打掃房間就拜托你們兩個啰~」
「好好好」
「那,我還有打工要先走了」
「我也差不多有事該走了」
泰利跟悟在表示晚點再聯(lián)絡(luò)時間后,就從休憩區(qū)離開了。大智看著兩人的背影,低聲感嘆:
「太好了」
耳朵抖了一下,我注意到心跳正在加速,就稍稍拉開與那家伙的距離。
「你說是什么太好了?」
「雖然有迷惘、有煩惱,也有沖突……但最后,大家還是能在一起」
「…………」
奇妙的感覺流淌在血管中。明明沒有溝通,但卻在同時同地心有靈犀。雖然不過是這種程度,我卻不可思議地覺得這件事有無限的價值。
「真是太好了」
我因為別開了目光,所以不知道他的表情;但聲音聽起來十分符合那家伙。我最大限度地抑制著體內(nèi)膨脹的沖動,附和道:
「……也是,太好了,真的」
「嘿嘿」
「你笑什么???」
「想說我們都想到同一件事了」
大智以從入學典禮那天以來,始終如一的笑容如此說道;我大概,也是擺著一成不變的表情,把視線撇開。就說了,別特地說出來啊。
在我尋思著如何收起臉上因愉悅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的笑容時,手機又震動了。上面只有梓馬傳來的一句「太好了呢」。對其,我的臉不由得扭曲起來。怎么感覺,有點火大——還是一樣擅長涉足別人的感慨啊,那個混蛋。
「呵哈」
突然從不知道哪里,聽到了微小的嘲笑聲。察覺到討厭的氣息,我立刻抬頭看向樓上的通道。映入眼簾的,是從戴著的針織帽跟脖圍的間隙中,露出略帶青色的灰色毛發(fā)的,那只狼。
他在;還真在啊。他擺著令人郁悶至極的陰險笑容,靠在到他肩膀位置的扶手上,俯視著我,以單手愜意招呼。還想說怎么之前沒看見他,居然是在樓上喔。這樣要抱怨的話也太遠了吧!
我因無處發(fā)泄的憤怒而鼓起臉頰后,大智便靠到我身上。好重;主要是肩膀附近超重的。你啊,稍微考慮一下體重差跟體格差好嗎。
「你在看哪里啊,小善?」
「樓上啦、樓上。那只混賬狼就在那邊」
「……誰都不在?。俊?/p>
「蛤,給我仔細看啦,就是那……」
那個混蛋,我才移開視線一瞬間而已,竟然就這么跑了。被大智說了「果然誰都不在嘛」的我,因憤怒而抖著指向虛空的手指。你個混賬,給我記住。
話說,他還真能每次都發(fā)揮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程度的神出鬼沒啊。隨意出現(xiàn),笑嘻嘻地玩弄別人后,又隨意消失。真是個飄忽不定,暴風般的家伙。嘛,比想象中溫柔這點倒是令我挺訝異的。
「我們也回家吧」
「在此之前,還要先整理一下書類跟課題等各種各樣的事啊……」
「啊啊,對了。當大學生也意外地麻煩耶~」
那還用說??蔁┧纻€人了。我呆滯著垂下肩膀后,手機又因通知而震動。傳訊人還是梓馬,然而顯示的只有三個字:
「……「再見啰」,嗎?」
我吐了口氣,回應他說「我高興的話」;感覺都能看到那只狼得意的表情了。

冬天大學前的坡道,因為掠過水泥的風,比今早還冷得多。路人無一不縮起身體,行走在雪少的步道上。
「好冷~」
走在身旁得大智,把臉還在深棕色的圍巾里,吸了吸鼻子。我們辦完事踏上歸途時,已經(jīng)是太陽掛在山際的黃昏時分。穿插在行道樹的空隙間的茜色,照耀在雪白的道路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芒。
「啊」
我也跟大智一樣,吸了吸埋在鉻綠色圍巾下的鼻子,這時卻聽到了路旁人的搭話聲。這個聲音好像聽過又好像不記得;不如說,不知為何不是很想回憶起來。有種不妙的預感而想邁步離開時,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
「果然」
「啊……妳是」
「小、葵」
我的臉一下緊繃起來;大智也喊了出來。戴著圓框眼鏡的那孩子……藜葵她,長發(fā)飄逸著站在我們眼前,用凜然的目光盯著我跟大智。
「好像之前也是在這里碰到的吧。你們兩個是要從大學回家?」
「嗯,算是吧」
「嘿欸,我也正準備回去。不過我上的是專門學校就是了」
藜明朗地開始說著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她跟大智的談話持續(xù)了好幾分鐘,這其中我卻連一句都沒聽進去;說實在的,不是很喜聞樂見。這場景跟浮現(xiàn)在腦中、國中時期的他們兩個的身姿重合了。
「太好了,今天善人也在呢」
「啊啊……嗯」
不知道是我聳了還是有所戒備,我用了頗冷漠的態(tài)度響應。雖然我自己都覺得過分了點,但對方不以為意地繼續(xù)說道:
「感覺都沒怎么跟你正經(jīng)說過話呢」
「……是這樣嗎?」
「從大智那里倒是聽過各種事情就是了」
說什么各種……這家伙到底都說了些啥???我瞟了身旁一眼,那家伙正害羞地摸著脖子?!媸堑模憔蜎]有除我以外的話題好談了嗎?
「啊,話說回來」
她把手放在細尖的下顎上,看著那家伙。雖然我被想逃跑的沖動給驅(qū)使,但大智一瞬間送來了不安的眼神,讓我不能丟下他不管。你個混蛋,居然覺得我會逃跑嗎。被你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不就只能留下來了嗎?
「大智,那之后你明白什么了嗎?」
「嗯~……應該」
「這樣啊」
兩人進行著意味深長的對話。大概是關(guān)于大智對我隱瞞的那件事吧。這種等級的情報果然還是用不著讀出來。在某種程度上感到安心的同時,卻也有點不快;我再度確信了——
「啊啊,我果然是嫉妒了吧」
我所不知道的大智,她卻知曉;我到達不了的位置,她卻站著;然后,與她能談的話,那家伙卻不告訴我。以『兒時玩伴的摯友』為名的隔閡,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礙事;到了令人心痛的程度。
雖然揮去了無謂的嫉妒感,情況也沒有好轉(zhuǎn);就算內(nèi)心知道,卻還是會對她抱有敵意。即使是現(xiàn)在,他們兩人談話時,我也一副不高興的神情,眺望著來往的行人——甚至想著是否該別逞強,直接回家了。
「……大智」
「嗯?」
「你喜歡,善人嗎?」
「……蛤?」
這完全意料外的一擊,讓我不由得叫出聲來。這家伙在問什么??;雖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這問題很奇怪吧?。渴遣皇巧蛋??我焦急地看向大智,卻正是他要開口的瞬間;我的背肌都戰(zhàn)栗起來了。
「嗯」
還「嗯」咧……你啊,明明連對方是在問什么意義上的「喜歡」都不知道,就別給我秒答??!是不是傻???多考慮一下啊;不要靠脊髓反射作答啦。開什么玩笑,混賬。
「那么,要好好重視這份感情喔」
「喔嗚」
「不然的話,要是被我知道了,可一輩子都不會饒過你喔」
「喔……喔嗚」
意義不明的對話再現(xiàn)眼前,但現(xiàn)在這不是重點。雖然不知道藜是以什么意圖來質(zhì)問的,但這份特大級的恐怖,其威力已經(jīng)足夠讓我把短短的吻部埋在圍巾內(nèi)了。說真的,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懂了。
「那么,善人」
「什、么……事???」
看著明顯動搖的我,她圓框眼鏡下寄宿著安穩(wěn)的笑容。以夕空為背、殘雪反射著赤色光線的景色中,她小小的嘴,柔和地動了:。
「往后,就交給你了」
她緊接著道別,便走入來往的人群中。交給我是怎樣;什么意思啊?我不解地仰望大智,但他也一臉懵懂,只是卷起尾巴呆站著。原來你也不懂喔。
「……回去吧」
「……啊啊」
保持著無法釋懷的心情,我們再度踏上歸路。不過,到剛才為止都懷著的「怎樣都好」的想法,自然而然變得稀薄。下次見面時,我想……應該能拿出好點的態(tài)度吧。

泰利跟悟提著超商袋子到來時,是在我們回家數(shù)小時后。這回我搶先出手,在被推辭前先把錢塞到他們兩個錢包里。他們兩個笑得快死了,我姑且也會成長的好嗎。
「房間還是一樣干凈欸」
「那是,畢竟有小善嘛」
「的確」
「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吧?」
「這樣一來,不就有弄亂的價值了嗎?」
「你敢」
「開開玩笑而已啦」
宴會的準備在我們打鬧中進行著。途中心血來潮做了個玉子燒,結(jié)果大受好評——雖然大智莫名自豪這點挺意義不明的就是了。
「那么,就放開來喝吧」
泰利起了頭,大家一齊舉杯飲酒。感覺這睽違數(shù)月的燒酒高球,比之前還要好喝。
我們聊著連有沒有主題都曖昧不明的話題,時間卻一下就流逝了。由于悟把喝得爛醉的泰利抱回去了,最后只剩下微醺的我跟一個勁地吃著柿種花生的大智。
目送兩人后去了廁所的我,回來時因為酒精的關(guān)系,飄飄然地坐到大智身邊?!改蔷筒焕^續(xù)打擾你們兩個啰」,是悟臨走時的臺詞。居然還留意這種怎樣都好的事;明明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生嘛。
「善人」
身體震了一下。想起來了;為什么我會一直忘記?。康统谅曇舻闹魅瞬ヅP中剩下的花生,與我視線相會。
「謝謝你啊,一直以來」
「……喔嗚」
話語一下就脫口而出。要是平常也能像這樣率直說出口就好了;不借著酒力就不行的我,還真不成體統(tǒng)。
「……我、啊」
大智大概是玩膩花生了,他突然趴在桌上,嚴肅地說道:
「以為戀愛就只能是男人跟女人間的事」
埋在雙臂間的側(cè)臉與平常不同,格外正經(jīng),讓我目光游移。
「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默認著男人與女人、女人與男人結(jié)合才是自然的」
我屏息聽著大智的真心話。說得、也是。普通生活的話,無論是誰都會這樣思考;就連我都這么想。所以,我才沒能對你說出口;想著要是一直封閉在身心深處的話,總有一天能消失掉就好了。
「可是,那并不對」
「…………」
「那是錯的對吧」
「……」
「無論什么樣的關(guān)系……都有可能的嘛」
他謹慎而沉重的口吻壓得我喘不過氣。以他來說,這多半是深思熟慮后的發(fā)言吧。我反芻著大智的話后,突然有件事涌上心頭。我稍微猶豫了下,戰(zhàn)兢地看向那家伙。
「……我說」
「怎么了?」
「你,之前說過的吧」
「……說什么?」
「說了……如果我是女人的話」
「…………」
那家伙沉默不語。是不記得了還是想敷衍過去,我一時間無法判斷。不過,這種事現(xiàn)在怎樣都好。我想問的,只有一件事:
「現(xiàn)在還……現(xiàn)在還,這么想嗎?」
聲音,在顫抖。那時壓抑住,埋沒在心肺中的悸動,彷佛都要破裂了。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啊……」 ?。?5話)
從那天起便令我思考一直蒙上一層陰影的,那家伙的本意——其核心現(xiàn)在,就在窺向這邊、閃爍著的瞳孔深處;現(xiàn)在的話,肯定問了就能知道。
「我不這么想了」
他沒有被我嚴峻的氣場震攝,干脆地回答。盡管我對那答案感到開心,卻也有所不安。我拿起本來就沒剩多少的罐子倒入口中,擦過嘴角。然后我隨意看向大智的方向,卻又對上視線了;這都第幾次了啊,真是的。
「……小、善」
空了的罐子「喀啷」地掉在地板上。因為太過驚訝而讓手一時失力了。你為什么,會用小名叫我?難道沒有喝醉嗎?照樣趴在桌上的大智不顧我的困惑,保持著用雙臂埋住吻部的姿勢,繼續(xù)嘰咕道:
「因為我……喜歡、所以、要好好說」
頭腦一片空白了;真心對這沒轍啊。本應在昨天已經(jīng)哭干的眼淚再度溢出,我皺起臉來。
「雖然可能,跟小善你的喜歡不同」
「你說、什么?」
「因為喜歡,所以要好好說」
「你、干嘛要……特地說出來啦?」
「因為我想,不說出來的話,就不能明白」
「不是在說這個」——正想說出的這句臺詞,卻在喉頭化為哽咽聲。我連忙喝下眼前的烏龍茶,站起身來。我可不想續(xù)昨天的攤,讓他今天也看到我的哭臉。
「小善……?」
「我,要睡了」
「啊、啊啊,嗯」
我飄然走出客廳,但頓時感到視線;連回頭都不必,是那家伙的。感到尾巴末端附近一陣搔癢的我,深呼吸一口后說道:
「大……智」
「嗯?」
「謝謝你、啊」
說罷,我也不聽他回答,徑直撲進自己房間床上,然后把臉猛地埋在枕頭哩,身體窩成一圈?;蚴巧晕木谱砬逍蚜耍蚴锹手钡匦媪烁兄x之言,我感到非常羞恥。雖然為了要睡覺而蓋好被子,卻毫無抵抗作用。
――「因為喜歡,所以要好好說」 ?。ū驹挘?/p>
即使把眼睛閉上,讓意識沉眠,那家伙的溫柔依舊回響不斷。那自然是跟我所想的喜歡不同,但卻沒有比其還更能令人心安的話語了。
「……大智」
我叫了他的名字。這份感情,即使苦悶掙扎著,也仍然不可解;即使曾無數(shù)次令我焦慮后悔,也持續(xù)駐扎于心。
它現(xiàn)在正在飄蕩,有了色彩與氣息——然后,僅是散發(fā)著溫暖;寄宿在胸中的它,化為柔和的血潮,在這瞬間也正巡回著全身。
傳達給我的是——至今為止,無數(shù)次的品嘗過的,這份窒息感;從今以后,將會無數(shù)次品嘗到的,這份澎湃感。啊啊,對了,我——
還真是,喜歡上了最棒的家伙啊。
真是太好了。雖然有迷惘、有煩惱,也有沖突……但最后,大家還是能在一起。我們以后,大概也會一直在一起。涌上心頭的喜悅直達眼角,被枕頭給吸收。獨自變得滑稽的自己,令我會心一笑。

回過神來,便發(fā)現(xiàn)自己再度處于被白霧壟罩的地方。啊啊,還來啊??磥砦沂强蘩鬯耍挥字傻轿易约憾忌笛哿?。
「小善」
因為聽到呼喚而回頭,就看到霧霾對面站著司空見慣的狗。我吞下口水,看著他的臉。
「……你」
慢慢走到我跟前便停下的這家伙,擺著一如既往的壞笑。那家伙飄散的氣味,令我眼神迷離、思考遲鈍、意識漸漸溶解。我抬頭一看,卻又見到那副彷佛要把我吸入的眼神。
……然而,就在這家伙的吻部要碰到我嘴邊時,我強行將理性拉回,把手伸入臉與臉之間,推開他的吻部。
「…………」
這家伙這時才擺著符合那家伙的表情,靜靜地俯視著我;好像想說不可置信似的。嘛,這也是當然的吧。連我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行動了。不過,這一瞬間的行動,毫無疑問地與我得出的答案相同。
「……抱歉」
我這么說,漸漸減輕手中的力道。然后,這家伙臉上浮現(xiàn)了跟那家伙一模一樣的困惑表情,離開了我的身邊。接著,用苦惱的語氣提問:
「可以嗎?」
「可以」
我秒答了。雖然殘留在身體的欲求不滿揮之不去;但即使如此——
「為什么???」
「因為,會對那家伙很抱歉」
我由衷這么想。這家伙,并不是大智;只是個在我深層心理的理想形象?,F(xiàn)實中的大智,已經(jīng)像那樣給予了我太多。那么,即便是在夢中,我也不該再讓妄想出來的幻影給寵著了。
「哼~嗯,真矜持呢,小善」
「要你管啊」
「現(xiàn)實中也像這樣率直就好了的說」
「只是場夢,說什么多余的話啊……」
那家伙嘿嘿地笑著,消失在霧的另一端。雖然也想過有點可惜,但心情卻比預想中的還舒暢。

「小善!」
被那家伙的喊聲給嚇醒了。一下就被他碩大的身體給抱住,令我更加混亂。從窗簾縫隙間透射的微光來看,應該是早晨,但完全搞不懂這個狀況。
「啊—,太好了!還在!」
那家伙嘴角還留著昨晚吃的點心的鮮奶油,一面吵著;好像以前也有過這種場面啊。我且先撥開大智,伸個懶腰。雖然還有懸念事項,但這次好像沒問題;夢中的我,忍得好。
「……你干嘛啊,一大清早的?」
「哎呀,好像夢到小善你離開去哪里了……」
怎么又在作這種夢?。浑m然我沒資格說就是了。我看向盤腿坐在床邊,望著這里的大智,我尋思著。
「小善?」
――「所以說啦,我們來合租房吧」 (序章)
沾著鮮奶油的那個表情,與昔日的大智重合了?,F(xiàn)在想想,無論是合租生活,還是這獨一無二的日常,全都是因那家伙的提案而起的——早春時,在連名字都不記得的吃茶店中,那家伙脫口而出的、天馬行空的那提案,現(xiàn)在,已經(jīng)——
――「希望小善你,能陪伴在我的日常生活中」 ?。?7話)
我在胸中,細細品味著那家伙那天零碎的話語。大智所期望的日常,有我相隨;我所冀望的日常,有大智相伴。我跟大智的關(guān)系,并非在此之上,也非于此之下。所以,我臉上浮現(xiàn)了安穩(wěn)的笑容,撫摸著炸了毛的大智的頭。
「什、什么,怎么了?」
不論哪一瞬間,我肯定都在你身邊,看起來不高興地待著吧——然后,望著開懷大笑的你,思念又會更上一層樓。
如果,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的話——
那么,是否能將其稱作為幸福呢?
「不,沒什么啦」

我拉開手,保持著伸出的手臂,握拳突向那家伙眼前;至今為止,從來沒有由我挑起過。正因如此,大智在短暫困惑后,馬上又洋洋得意地與我碰拳。我見證后,便向他放話:
「往后也請多關(guān)照啦」
「啊啊,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