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淺][冰與火]替(上)
知道么,越是單純善良的人,越是容易吸引惡魔。
惡魔們會認為,引誘一個純白的靈魂墮落,看著他們撕扯,痛苦,沉淪,是一件極美且極有成就感的事。
在這個無比混亂的世界里,無數(shù)的魔物紛紛從地獄涌出,散落在世間各地,它們化為人形,混跡在人群之中,悄無聲息的擄取人類的靈魂,煽動情緒,汲取情緒里的各種負面能量,來強大自己的力量。
面對如此龐大的暗勢力,圣勢力竟也無能為力,只能任由它們橫行,這一片大地,就像被神拋棄了一般,不是地獄勝似地獄。
西韭是這個世界里很小很小的一個邊陲小地,只有幾百的居民居住在這里。和全世界人民一樣,他們的生活也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個人都在災(zāi)難,意外,疾病,死亡的邊緣苦苦徘徊與掙扎,承受著極盡的折磨,沒有人認為未來是值得期待的,等等,嗯……例外也還是有的。
周深就是那個例外。
周深是西韭的百家兒,十八年前,秋高氣爽的一天,還是嬰兒的他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西韭的一小片空地上,雖然那里的人們也是饑貧交迫,但也不知為何居然就收留了他,從那個時候起,他每天就輪流在每一戶的居民家里吃飯,學(xué)習(xí),一直到他成了年。
周深是他給自己起的名字,他有著一副極好的嗓子,也十分喜歡唱歌,他的歌聲猶如天籟,像來自天堂的音符,撫慰著西韭居民的心靈。居民們都說,如果人的靈魂有顏色,那么周深的靈魂一定是純白的,因為他太善良美好,看到他,就像能看到無限美好的未來,當(dāng)下的苦難似乎也都沒有那么苦難了。
周深在成年之后成為了西韭唯一一個監(jiān)牢的小小獄卒,雖然西韭是一個小地方,但從各地流竄過來的強盜,悍匪卻是不計其數(shù),為了不讓這些人影響到居民的正常生活,大家還是合力建造了一個十分牢固的監(jiān)牢。
監(jiān)牢里的大家都很照顧周深,尤其是徒魯,他是現(xiàn)下監(jiān)牢的負責(zé)人,也是跟周深一起長大的朋友,那情感自是不用多說。雖然說周深是監(jiān)牢的獄卒,徒魯卻從來不讓他接觸刑訊拷問的事情,一來讓他不必面對血腥殘酷的場面,二來也避免了他與窮兇極惡的人的接觸,只是讓他負責(zé)監(jiān)牢日常的管理,事倒也輕松。
這天,日落西山,天也漸漸昏沉了起來,周深看了一眼監(jiān)牢里慢慢隱入到黑暗之中的房間,正準(zhǔn)備結(jié)束這一天的工作,突然砰的一聲,監(jiān)牢的大門被猛力的推開,徒魯帶著幾個強壯的獄卒,粗魯?shù)难褐粋€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周深看到徒魯陰沉著臉,那幾個獄卒也是滿臉的緊張,他側(cè)了側(cè)身子,為他們讓出行進的通道,在他們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周深這才看到了那個被押著的人。
那人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嬌小,但一眼就能很清楚明白的看得出那是一個男性,身材瘦小線條卻勻稱修長,很可能是一個很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一個厚厚的黑色布袋罩在了他的頭上,大大的袋子幾乎遮住了他的上半身,他的手被粗大的麻繩緊緊的縛在身后,被幾個獄卒拖拽著,幾乎要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周深看著徒魯板著臉從他身邊掠過,與那幾個獄卒一起,將那人拖進了監(jiān)牢最深處的特別刑訊室,鐵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發(fā)出的巨大聲響嚇了周深一跳。
周深十分訝異,他知道最深處的那個特別刑訊室,是整個監(jiān)牢里最為牢固的一個房間,據(jù)說里面的刑具都十分殘忍兇狠,輕易不能使用,那個被拖進去的,難道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嗎?
那間刑訊室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周深在大堂等待了一會,眼看徒魯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出來了,于是他輕吁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大堂,走出了監(jiān)牢的大門。
接下來的幾天,徒魯和獄卒們依舊在忙碌著,但漸漸的,周深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徒魯和其他的幾個獄卒,每天都要進那間刑訊室一次甚至多次,每次進去都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而出來時的表情卻很蕩漾,他們再也不專心做事,時不時暗地里吃吃的偷笑,并露出意猶未盡的神情,周深很疑惑,問他們在刑訊室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他們卻頻頻搖頭,三緘其口,還不準(zhǔn)他靠近那間刑訊室,就連徒魯也跟他們一樣。
“這些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周深看著那些人日漸沉迷,丟著正經(jīng)事情不做,心中不禁有些惱火。
“我倒是要弄清楚,他們到底在那刑訊室里做些什么?!敝苌钤谛睦锇蛋迪铝藳Q心,很快,他就等到了機會。
這天一大早,徒魯和那幾個獄卒一來到監(jiān)牢,就迫不及待的先后進入了特別刑訊室,偌大的監(jiān)牢里,就只有周深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大堂里。
周深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氣,靜悄悄的來到特別刑訊室的門口,那道厚厚的鐵門關(guān)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fēng),他在外面根本就聽不到里面的任何聲響。
周深卻不放棄,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去拉鐵門上的小窗,那是一個為了從外面往里面遞東西而設(shè)置的小小窗子,只有一個巴掌那么大。周深不敢用力的去拉那窗子的格擋,生怕會驚動了里面的人,而在他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拉出了一點點縫隙的時候,刑訊室里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便鉆了出來,有尖叫聲,狂笑聲,悶悶的碰撞聲,以及在尖叫狂笑嘶吼聲中夾雜著的低低的悶哼聲。
周深心頭狂跳,冷汗從額頭滲出,他似乎明白了,徒魯和那幫獄卒到底在里面做著什么,他想逃離,卻不知為什么竟挪不開腿,還鬼使神差的將小窗拉開了一絲足夠窺視的縫隙,看了進去。
眼前所見的一幕,簡直猶如群魔亂舞。
刑訊室里的每一個人,都衣不遮體,行徑瘋狂至極。
那天他所看到的身材嬌小的少年,此刻就被捆綁在巨大的十字刑柱上,雙手被一層一層的白布包裹著纏在左右展開的柱子上,嚴實合縫得沒有一絲絲可以掙扎的空間,他垂著頭,卷曲的黑發(fā)遮住了表情,白色的衣衫敞開著,瘦弱的身體正承受著那群人的瘋狂。
就像是感知到周深正在窺視一般,那個少年突然抬起了頭,雙眸炯炯的直直看向周深所在的位置,嘴角竟扯起了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深沒想到那少年會突然抬起頭看他,在對上那雙眸子的一瞬間,晴天霹靂的同時他的心就猶如被千斤的巨石重擊了一般,那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喘不上來。
那人……為什么,跟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