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迷人，”拉祖拉斯說道，他那張閃爍在第三排的指揮奇美拉裝甲車上的移動全息影像器里的金屬臉閃爍著。我在半小時前到達了機場，除了尤根習(xí)慣性的無拘無束的駕駛風(fēng)格之外，其間我的生命再沒有受到其他任何威脅。在他以通常那推背感強到我脖子都快斷了的速度跋涉過降落場那粗糙的道路后，我們的火蜥蜴裝甲車以幾乎和登上安伯莉的飛船一樣的速度沖上最近的穿梭機的登船斜板，嚇得周圍看守的士兵飛速的散了開來。

直到他把我們停在里面那輛車頭向著外面隨時準(zhǔn)備在快速部署中離開的奇美拉裝甲車邊上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標(biāo)志是第三排的，我的心沉了下去。蘇拉中尉正穿過貨艙跑向我們這里，渾身散發(fā)著她慣常展示的那種馬上就要投入戰(zhàn)斗的令人尷尬的熱情，我開始希望我之前告訴尤根的是去另一架飛機那里，而不是盡快找個掩體這樣一個簡單的命令。第五排的指揮官法瑞爾中尉就完全沒那么沖動，在他指揮的士兵的圍繞下我全身而退的幾率要大得多。比起舒服的躲在掩體后面在安全距離上射擊這種主意，蘇拉同樣可能下令對最近的蟲族暴君進行自殺性沖鋒，而出于某種原因她手下的士兵們也會跟著她沖進槍林彈雨，并像瘋掉的獸人一樣大喊大叫，而且很可能在那東西還沒從對他們的魯莽感到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就被打成血塊了[1]。

“政委?！彼恋木戳藗€禮，她的窄臉，馬尾辮和露著牙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匹卡通里的馬，興奮的就像在冒泡一樣?！拔蚁肽愕牡絹硪馕吨覀兘K于開始使勁干了？”

“如帝王愿，”我說道，心想需要孢子雷的時候周圍總是沒有，“現(xiàn)在我在指揮部沒太多可做的，除了常規(guī)的文書工作以外。所以我想我還是跟著下一次部署去看看，如果你活著法瑞爾不介意背點小包袱的話?！币蝗缂韧奈艺f話時腦中記得這是普通士兵，而他們中的一群已經(jīng)從他們的裝甲車艙里出來了，就像雪鼠聞來聞去尋找獵食者一樣來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扮演我那謙虛英雄的形象沒什么錯，特別是當(dāng)我希望他們能擋在我和泰倫之間的時候。

“很高興你能來，”蘇拉說道，同時盡量不顯眼的慢慢遠離尤根，他的香氣已經(jīng)開始在停放的車輛間的狹窄空間內(nèi)顯著的濃重了起來，“在等待的時候有什么我們能幫你做的么？”

“能用一下你的指揮車的話，我會很感激的?！蔽蚁肓艘粫汉笳f道。“我有些敏感材料要傳到普林西庇阿-蒙斯進行分析，而且可能要和總司令討論一下。當(dāng)然我相信這里所有人都能嚴(yán)守秘密，但是安全規(guī)定……”

“當(dāng)然?！碧K拉這時看起來甚至比剛才還像一匹被喂了糖塊的小馬，對參與到高級指揮事務(wù)這個狀況感到完全的驚訝，雖然實際上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在后來的歲月里，我常常會想，當(dāng)她最終發(fā)現(xiàn)大部分這種事務(wù)是多么沉悶的時候會有多失望。

無論如何，結(jié)果就是我坐到了排指揮車?yán)?，舒服又安全的不用?dān)心他人耳目，而尤根則擺弄著通話單元，并時不時的給我端來一杯坦娜茶。我也有的是喝茶的閑心，因為澤依凡花了至少二十分鐘通過不知道是什么在他和飄忽不定的審判官之間的神秘通訊機制才找到安伯莉，然后在等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之后安伯莉的臉才在全息影像里出現(xiàn)，然后緊接著的是拉祖拉斯的影像，看起來他又為了一份無法交換的信息而去了她的酒店套房。

“這真的是很有幫助，”資深技術(shù)教士說道，比剛才的反應(yīng)又夸張了一點，他正瞟著影像的一側(cè)，伺服顱骨的影像資料應(yīng)該就在那一邊的數(shù)據(jù)板上。他和嚴(yán)貝爾開始一收到資料就開始研究起來，用他們那類人特有的語言嘰嘰喳喳的交換起意見來[2]。

“你能知道這是從哪兒來的么？”我直接問道。

拉祖拉斯慢慢的點點頭?！爱?dāng)然，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我感到最可能的猜測，但是從流量電容器的設(shè)置來看，我會說這個獵殺單位至少展現(xiàn)了在赫菲斯托斯星群的諸鑄造世界中的一個上制造的跡象，在六或者七百年前。如果你能帶一個完整的回來的話，我能判斷的更準(zhǔn)確?！?/p>

“它們要是再來的話，我盡量記著這一點?！蔽艺f道，而拉祖拉斯只是點點頭，看起來和我的侍從一樣對諷刺免疫。

“那會有所幫助的，”他說道，“雖然我會覺得現(xiàn)在不太可能了。伺服顱骨的行動已經(jīng)失敗了，他下次可能會嘗試別的方法?！?/p>

“誰會？”我問道，我驚訝的覺得終于能有一個幾乎是直截了當(dāng)?shù)模皇呛艽蠖屛铱梢韵窨匆娨桓泵牢抖嘀氖w的克魯特一樣一把抓住的答案了。拉祖拉斯的半邊臉看起來要多驚訝有多驚訝。

“當(dāng)然是馬泰烏斯了。”他說道，就好像這是星河中最明顯的事一樣。“你以為還能是誰？”

“哦，我不知道?！蔽艺f道，心中的煩惱終于從嘴里跑了出來，“混沌教派的隱身靈能者？一群基因盜取者雜種？看起來自從我到了這塊被帝皇忘卻的石頭上，我一直背著個靶子在走來走去，所以為什么你的叛亂齒輪小子不應(yīng)該過來排隊呢？”

“他很明顯是怕我們離他太近了?！卑膊蛲茰y道，“就像這個星球上的其他人一樣，他肯定也得到了你在親自協(xié)調(diào)獵殺隱藏著的叛徒們的行動的印象?！彼柭柤纾爝呴W過一絲調(diào)皮的微笑，“這就說明不能報紙說什么就信什么?！?/p>

我只是點了下頭，并沒有指出讓派瑞爾蒙達上的每個想造反的白癡都在這個錯覺下忙碌是誰的錯，因為我覺得敢說可是個英勇的舉動。

“他肯定是在驚慌中派出那些東西到我們的據(jù)點中心來干掉我的，”我說道，“它們穿過數(shù)百名士兵而不被發(fā)現(xiàn)的幾率一定是不大的?！?/p>

“他可能不知道你在那里，”安伯莉高興的指出，“大部分節(jié)目都顯示你在首都，在戶外活動，而市民們認為政委都是和士兵一起在前線，在這些地方一次偷襲就能輕松的要你的命。是他的運氣太差了，當(dāng)他的小信使們遇到你時你正好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點?！?/p>

“非常正確，”拉祖拉斯表示同意，“它們可能追蹤你好幾天了，”他指著一塊被我的光彈融化了部分的金屬制品，就在其中一張圖片的角落里?！叭绻@不是基因碼掃描儀，我就是獸人。我賭一次火星升級這里面調(diào)節(jié)成了你的DNA?！蔽野l(fā)起抖來，不完全是因為蘇拉的移動指揮部里的瓦爾哈拉級別的空調(diào)。這些沉默的刺客飄過派瑞爾蒙達的天空，毫無顧忌的想要干掉我的景象，令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想是沒辦法知道它們是從哪兒出發(fā)的了？”我問道，心里已經(jīng)知道會是什么答案了。

嚴(yán)貝爾搖搖頭?！巴耆恢溃彼吲d的說，“這些能量塊可以使用好幾十年。它們可以從行星上的任何地方出發(fā)?！?/p>

“好極了，”我說道，不知道還有幾個目前為止還沒被懷疑的派別會從樹林里爬出來并在一切都結(jié)束之前給我來上一發(fā)。至少泰倫還算直接：殺或者被殺。我開始對蘇拉那對事物簡單的看法感到一點點的同情?！拔蚁肽銈儗λ牟厣碇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們正在縮小范圍，”安伯莉讓我安心的說道，我聽著感覺更無助了。我們雙方又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后，我斷開了連接然后溜達到外面，想通過在停機坪上四處散幾分鐘步來讓我的頭腦清醒清醒。這應(yīng)該還是足夠安全的，我們離任何可供狙擊手隱蔽的掩體都足夠遙遠，閑置的載具周圍寬闊的天空能防止任何空中的刺客接近我而不被發(fā)現(xiàn)。

我剛走到登船斜坡的頂上，就被蘇拉擋住了，她眼睛閃閃發(fā)光，就好像是個剛被學(xué)校球隊的隊長邀請去激情約會的小姑娘一樣。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降臨到我的胃部，就好像里面有不新鮮的口糧棒的殘余一樣。經(jīng)驗告訴我只有一種東西會讓她這么興奮：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

“政委，上校讓我們出發(fā)?！彼q豫了下，“我本來應(yīng)該早點告訴你，不過既然你是在進行敏感的討論……”

“謝謝你，中尉?！蔽页林氐狞c點頭，最后一批士兵正從斜板上跑過我們的身邊，他們的鞋底碰到金屬當(dāng)當(dāng)作響，大部分人在經(jīng)過的時候都瞪著尤根?！澳愕闹斏髁钅闶芤妗！蔽艺{(diào)整了下耳中的通話器，正好聽到法瑞爾富有特點的活潑的聲音正在確認他的人都上了飛機并準(zhǔn)備起飛。過了一會兒我腳下的甲板突然傾斜，我熟悉的胃里一沉的感覺確認了我們也離開了地面。尤根咬緊著牙關(guān)無聲的忍受著不適，看著降落場遠離了我們，之后，仁慈的是，升起的斜板擋住了這一令人暈眩的景色?！拔覀兪且ツ膬?？”

“阿斯拉爾巴特拉，”蘇拉告訴我，以一種所有想證明自己讀過簡報板的年輕軍官都喜歡的方式簡潔明快的說道。我之前在什么地方聽過這個名字，過了一會兒我從腦子里的一片漿糊里挖出了當(dāng)時的語境。安伯莉的穿梭機飛行員提到過，就在我們那次去地獄之邊的豐富多彩的遠足的時候。我點點頭，就好像我立刻就認出那個地方了一樣。

“在赤道附近，我想是?！?/p>

“是的，長官?！碧K拉熱切的點點頭?！笆莻€迷人的地方，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是這個行星上最大的農(nóng)業(yè)區(qū)之一，雖然對于傳統(tǒng)作物來說那里緯度太低也太熱。很明顯上面到處都是叢林，而且還一直不停的生長，就像卡塔昌洞穴一樣，所以根本就沒有開發(fā)種植園的可能?！?/p>

“那他們在那兒做什么？”我問道，已經(jīng)開始對可能的答案感到厭惡。

蘇拉聳聳肩?！胺拍痢１镜厝藦墓翎M口了上千頭蜥腳類動物，它們在這兒四處漫游大嚼植物。有的個頭大的和泰坦一樣?！焙冒?，這是有點夸張了。我之前見過類似的生物，它們大部分也就是那個塊頭一半那么大，但是就算有夸張的成分，這個想法也足以讓我的血液變得冰冷。

泰倫需要生物物質(zhì)來擴充軍隊，而它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一條動脈。如果阿斯拉爾巴特拉陷落，那派瑞爾蒙達也會和它一起陷落?？雌饋砦艺业降牟皇潜幼o所，而是整個戰(zhàn)爭中最關(guān)鍵的一場戰(zhàn)斗。

[1] 盡管凱恩如此挖苦，蘇拉確實享有麾下士兵們的信任和尊重，而且?guī)缀醯搅怂枋龅牡夭?。她無可否認的有著在一個更謹慎的指揮官會思索再三的問題上冒險的傾向，但是有太多次在這種情況下她抓住先機的意愿常常被證明是關(guān)鍵時刻的果斷，而隨之帶來的她的排的略高的傷亡率看起來已經(jīng)被其成員驚人的高士氣抵消掉了。

[2] 二進制，就像眾所周知的那樣，對任何非機械教的人來說都完全是個謎。即便經(jīng)過了數(shù)十年徹底的研究，語言審判庭的姐妹們至今也只是了解了最基本的語法和句法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