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盈月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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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行宮不遠(yuǎn)的地方還有一處大珊瑚礁，屬于汐族王室的私有地。能看到海峽對面的水上城人影攢動、熱鬧祥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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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海國會升起兩輪盈月，一個是有陰晴圓缺的“行月”，而另一個一直以完滿形狀示人的，被稱為“大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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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恒星光彩流轉(zhuǎn)，行月溫和皎潔，海潮隨著它們帶起的引力，漲上來數(shù)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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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之前周淺就和玫瑰離開行宮，乘著小艇在海灣飽覽美景。霞光鋪灑海面，將天邊層疊的云朵和周淺的臉都鍍上一層暖色，此時天邊還有零散的幾只海鳥借風(fēng)飛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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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海時就已經(jīng)換好了潛水服，玫瑰將脖子上的項(xiàng)鏈拉到衣服外面。那滴琥珀在暖光的照射下更為剔透，而緊挨著它的鱗片，淡淡地暈開一層珍珠質(zhì)地的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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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還有足夠的天光，周淺跳下小艇，浮上來后伸手把玫瑰也接到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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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玫瑰身上背著供氧的設(shè)備，周淺在水里和岸上一樣自由。等她適應(yīng)了溫度和呼吸，兩人就往珊瑚礁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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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下的世界艷麗斑斕，淺海區(qū)生物的色彩和形狀張揚(yáng)熱烈，它們毫不懼怕地在兩人身邊游動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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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拉著玫瑰在那些嬌艷的珊瑚前駐足，在石縫里找出漂亮的海螺，或者把一只長相可笑的小魚推到她面前，樂得在水里不能笑的人渾身發(fā)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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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慢悠悠地在珊瑚礁上游走觀看，不久后，月色取代天光，領(lǐng)航星高高占領(lǐng)住極東的位置，遠(yuǎn)處的人魚族水下城市華燈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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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不少人魚穿梭的身影，動作速度比他們在岸上的時候快得多。玫瑰看了許久才罷休，等溫度和能見度都降了下去，周淺就引著她游回小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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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上，玫瑰卸下呼吸裝備坐下休息。周淺蹲在她身旁問：“第一次潛水就這么久，是不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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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點(diǎn)兒運(yùn)動量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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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抬頭，看見對面的水上城贊嘆：“真漂亮啊，水上和水下的城市燈光，像點(diǎn)亮陸地和深海的星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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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眉毛輕輕挑起，站起身說：“對了，我?guī)闳タ春＠锏摹靶强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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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駕船駛向更遠(yuǎn)的島礁，離目的地還有百十米的樣子，就能看見那周邊的海水上，隨著波浪泛起來瑩瑩的藍(lán)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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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玫瑰遠(yuǎn)眺，感覺這片海域的波動都會泛起陣陣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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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賣關(guān)子沒有告訴她，只是把船停在岸邊，牽著她踏入海水，兩人每走一步，都在水中激起一陣光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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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還有在海中發(fā)光的小生物在成群地游動，玫瑰停在岸邊看著眼前神奇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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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島礁周圍有大量會發(fā)光的藻類，大潮的晚上，不少熒光烏賊和水母也會在這附近聚集。”周淺笑盈盈地把原因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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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下，海浪卷著層層光波拍到岸邊又迅速退去。那些熒光在暗色的海水里，果然就像天上的星辰，只是他們來自于一些肉眼都難見的微小生命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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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嗎？”周淺轉(zhuǎn)頭看著玫瑰的側(cè)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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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太漂亮了……也許我以前來這里的時候也曾經(jīng)見識過這種美，可惜沒有記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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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捏捏她的掌心：“那我現(xiàn)在幫你補(bǔ)回來，這一次的景色，絕對不會再讓人拿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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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隨著海風(fēng)灌進(jìn)玫瑰耳朵里，她看著周淺，接不出來話，任自己的發(fā)絲輕輕飄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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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玫瑰鎖骨上鱗片的光澤勝過琥珀，周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讓她坐在礁石上等等，而后自己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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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坐在那里繼續(xù)遠(yuǎn)眺這片發(fā)著光的海面，不一會兒，就看見一道人影拖著魚尾從海水里潛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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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看見那極速靠近的人影游到了身邊破出水面，綻開朵泛著熒光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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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閃著柔和藍(lán)光的魚尾就這樣和周淺一起出現(xiàn)在玫瑰的面前。她心跳漏了拍，驚嚇和驚喜一并涌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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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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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甩甩頭發(fā)上的海水，又潑灑出一圈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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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化形出來就是這樣，之前說過給你看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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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笑笑：“你的君子一諾，真是說到做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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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微笑著伸出手來問她：“會游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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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一點(diǎn)兒。”玫瑰說完跳進(jìn)海水里，跟著他滑動著水波往水母群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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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三分之一距離的時候，玫瑰就有些吃力了，周淺過來抱住她，一起游到了那群發(fā)光的生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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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瞬間像是被移動的群星圍住，兩輪明月的銀輝也無法削弱海中星空的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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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手托著玫瑰的腰替她在水里省力，輕聲問：“你們木緣星的人，會對著星星許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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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好多星球的高智慧生物都喜歡干這個，你呢？許過什么愿望嗎？”玫瑰回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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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許過好多好多愿望，可惜都沒有實(shí)現(xiàn)。比如希望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生活，能想唱歌就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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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黑亮的眼睛里是玫瑰的臉龐，開始把那些不曾告訴別人的愿望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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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曾許愿想遇到一個互相喜歡的人，和她一起去游樂園，在下雨的時候，和她牽著手轉(zhuǎn)著傘，在濕漉漉的街道慢慢散步。我們一起看電影，給她講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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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他輕聲的訴說，玫瑰眼神中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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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愿望都因?yàn)槲沂侵軠\親王，而沒有實(shí)現(xiàn)?！彼謸P(yáng)起溫柔的笑容，卻看得人心生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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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承諾過的事，都會盡力去完成，失望的感覺不好受，我不想自己在乎的人體驗(yàn)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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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玫瑰的表情，周淺抽出手來，點(diǎn)在她緊鎖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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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明應(yīng)該很知足，一個沒有王室血緣的野孩子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身份，還要奢求些什么呢？是我太貪心了，所以這些愿望都被天上的星星笑話，不愿意搭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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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半開玩笑地說著，玫瑰卻能想見周淺這些年在王室里的生活恐怕并不容易，趕緊說：“別這么想，你才不是什么野孩子，你比任何人都像個合格的王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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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拉住周淺點(diǎn)她眉心的手，周圍的熒光和她的藍(lán)紫色眼眸相映成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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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跟我許個愿吧，星星做不到的事，說不定我能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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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頓了一下，聲音溫柔地說：“那你閉上眼睛，我的愿望就會成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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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帶著些疑惑，終是沒有多問，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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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輕微的波動后，一雙帶著些冰涼海水的柔軟嘴唇，就在眼前的黑暗中，吻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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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被這觸感嚇得趕緊睜開眼睛，周淺緩緩?fù)碎_，還是那么溫柔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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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捂住嘴，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也許是海水太冷，她有些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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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實(shí)現(xiàn)了，我吻了心愛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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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玫瑰聲音微顫，眼眶有些發(f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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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到現(xiàn)在為止所做的一切，可是你知道，對于你的心意來說，我給不起的不是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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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fù)擔(dān)。就當(dāng)是完成了一個心愿，其他的，我不會強(qiáng)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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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輕撫她下顎上的眼淚，可是手上的海水反而把臉弄得更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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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給不了你任何答復(fù)和承諾…”玫瑰別過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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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臉上受傷的神色一閃而過，輕輕嘆氣：“不用道歉，你不欠我什么，只是有一件事，要你實(shí)話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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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得更近一些：“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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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他問自己是否討厭他的情形猶如就在昨天，玫瑰久久地看著周淺，又是這樣，總讓人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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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可是這份喜歡在記憶沒有完整之前，有太多不確定，可能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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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就夠了?！敝軠\手指點(diǎn)在玫瑰的唇上，示意她無需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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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游回島礁稍作休息的時間里，周淺又一次唱起了那首“歸月”。玫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解開的發(fā)絲被海風(fēng)輕輕拂動，翩翩揚(yáng)起些許花瓣飄在空中，裹挾著花香一同往海里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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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回到行宮的兩人被汐蛟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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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小王叔！”她瞬間湊到周淺身邊，拿胳膊拐拐他，笑得十分不純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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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到哪兒約會去了呀～？也不跟我說一聲，剛回來我還以為你們都跑了呢?！闭f著她還拿大眼睛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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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淺面無表情地捏住汐蛟的后脖子，平靜地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問，你怎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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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蛟努力縮著脖子往后退，毫無王儲的尊嚴(yán)：“這兒是我的行宮好嗎，我還不能回來了？哎小王叔快放開，手好涼?。　睊昝撻_后，她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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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把手環(huán)的芯片搞到手交給大使了嗎？他們的“活戰(zhàn)艦”扶桑木號就能破解上面的信息，不過得等一段時間。另一頭我派去做滲透的特工，查出來地下生物實(shí)驗(yàn)室好像跟我們族被盜走的“水晶宮”有關(guān)。我反正閑著，過來和你商量下這些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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