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小說翻譯】雄獅:森林之子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通訊器的蜂鳴聲喚醒了雄獅。他在地板上坐起身來之后先是握住他的長劍,接著才伸手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通訊器。這會兒似乎是一個完美的睡眠時機:他下達的各項命令正在逐步執(zhí)行中,眼下也沒有任何迫在眉睫的危機。雄獅看了看窗外依舊籠罩著夜幕的天空,心里思考有人這時叫醒自己是否是因為他的計劃或判斷出了問題。
“何事?”
“您的···侍從回來了,大人。”
雄獅輕笑一聲,“如果你指的是扎布瑞爾的話,他不是我的侍從,他是我的兒子。他是孤身歸來的嗎?”
“不是,大人。還有三個人與他一道?!?/p>
“三個?”萊恩·艾爾莊森猛地站起身來,“三個星際戰(zhàn)士?均身披黑甲?”
“正是,大人。需要我將他們引至暮光花園(Twilight Garden)嗎?”
“照做吧?!毙郦{切斷了通話,抓起了放在床上的長袍:這是一件哈拉加元帥送來的禮物,由她的私人裁縫在雄獅抵達的兩小時內縫制而成。長袍乳白的布料柔順絲滑,第一軍團漆黑的帶翼之劍赫然繡在胸口。雄獅披上了長袍卻沒有著甲。他并不需要披堅執(zhí)銳來提醒自己的孩子們他乃是一位戰(zhàn)士;畢竟他們對自己最后的印象可能正是身著獅甲的自己手執(zhí)寒鋒向他們逼近。
雄獅并不是無力考量別人的想法與感受,但是這的確需要他費點功夫。他與扎布瑞爾的重逢突兀而意外,那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在思考該如何接觸他軍團中的其它人,但這也并不是說他相通了具體該怎么做。
“父親啊,為什么你要給我們留下各種的···缺陷?!彼哉Z著,又一次意識到了自己身負的缺點?!拔夷耸且槐淦?,一柄只能在你創(chuàng)造出的框架下揮舞的武器。如今你的幻夢已然破滅,這一片廢墟中留給我的權力也寥寥無幾。我可以挺身領導,但我能做到的也僅限于此了?!?/p>
雄獅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有時間來讓他慢慢消化這些情緒;他派了扎布瑞爾去尋回他的一位子嗣,而這位前毀滅者卻帶回了三個人。讓他們干等著也不會讓他們對自己更有好感。
他離開了自己的房間,踏上了穿越宮殿最短的路徑:他在評估整座建筑的御敵能力的同時也記住了所有的布局與地形。大部分守衛(wèi)在路口和拐角的衛(wèi)兵們隨著他大步流星行禮致敬,還有一兩個面對原體頷首低語,好像是在默念禱言,雄獅并不去理睬他們。
暮光花園是一個巨大的陽臺,離地三層正對垂陽。雄獅穿過了點綴著方形磨砂玻璃的古木大門邁入花園,他深深地呼吸著夜晚的空氣。除了花園中植物的清香以外他還聞到了一絲陶鋼的味道,其中夾雜著動力護甲散熱系統排出的臭氧。這些氣味無疑說明了星際戰(zhàn)士的存在。
“扎布瑞爾?”雄獅停下了腳步。他的腦中劃過的第一個想法是他不屑與這些膽怯如野獸般的子嗣們談話。這樣想是不好的,他試著將這個想法從腦中抹去。
扎布瑞爾從一片生著花簇的灌木后走出,縱然花苞已然合攏,但它們的香氣還彌留在空氣當中?!暗钕?,我找到了三位我的兄弟。他們同意前來見您。”
雄獅深吸一口氣,“我很高興他們愿意?!?/p>
三個新的身影邁入了他的視線。第一個人身材高挑,邁著決斗者般的穩(wěn)步,腰間還掛著一柄入鞘的動力長劍。他和扎布瑞爾一樣穿著馬克IV型護甲,但是并沒有扎布瑞爾的那件那么飽經風霜。跟在那人身后的戰(zhàn)士帶著一把等離子槍,穿著雄獅并不熟悉型號的動力甲變種,即便大部分的護甲都被他身披的紅袍遮蓋。最后,如果你能想象一個星際戰(zhàn)士鬼鬼祟祟地跟行,那么最后那個拿著爆彈槍的家伙就是如此。他穿著古老的馬克III‘鋼鐵’型盔甲,雖然這身護甲歷史悠久但是看起來比那些更新的型號保養(yǎng)的還要稍好。
“我辜負了我的父親,”話語不由自主地自雄獅的齒間流出,“我恐怕也辜負了我的兄弟們。但我不愿再辜負我的子嗣們?!?/p>
“你的真情流露來的有些遲了點,”最后的那名戰(zhàn)士刻薄地說道。雄獅掃過他盔甲上的符號并認出了他。
“騎士官阿弗卡,很高興再見到你。”
“我很難回以相同的情緒,”阿弗卡答道。他的手指離爆彈槍的扳機并不遙遠。雄獅突然開始質疑這場會面是否理智。他并未著甲,而即便是一位原體也完全有理由擔心一發(fā)抵近射出的等離子電漿。
“我想扎布瑞爾已經解釋過了我并非強迫你們前來?”雄獅問道,“我曾被荷魯斯欺騙了數年之久,在那些他佯裝忠誠的日子里。我也曾被我的兄弟與他們侍奉的力量欺騙。而當我返回卡利班時,看起來我們很多人又再次被謊言所擾。我親眼見證了盧瑟揮舞著只有那些叛徒才能駕馭的邪術,但是如今我相信許多我留在那顆星球上的子嗣也只是遭到了他的欺瞞,對他的墮落一無所知。我試著透過過去的謊言看見真相,拋下苛責繼續(xù)前行?!?/p>
“你如今回到了滿是廢墟的帝國并且試著再從頭來過’這樣的口號對你來說可真是便利啊,”阿弗卡的刻薄不減。他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那雙漆黑而滿是不信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雄獅?!翱赡闶治沾蟛寇妶F兵力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如此深謀遠慮?”
“我在卡利班上的生活教會了我要行事果決,這也是伴我駛入銀河的思維方式?!毙郦{說,“很顯然這種行事方式并非萬無一失。而在背叛和悲痛的撩撥之下,怒火滿腔的我行事也更加急躁。但是無論如何,確實是卡利班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打響了第一槍。如果你真的相信那一切都是我一人的過錯的話,你又為何前來呢?”
“他真的是我們的原體嗎?”那位劍士搖了搖那只并沒有握在劍柄上的手插話道,“他的身高倒是對的,扎布瑞爾,但是他的相貌也變化太大了,也沒我想象的那般復仇心切?!?/p>
雄獅為這般隨意的口吻有了怒意,但他依然沒有發(fā)怒,“騎士使(Knight-Commander)凱,看來你的幽默不減當年?!?/p>
“多謝?!眲P說著微微躬身。
“這不是在贊美你?!?/p>
“那可就取決于別人對我的看法有多準確了,”凱抽出了他的動力劍,“我見您佩劍而來,萊恩殿下。我好奇您的武藝是否也如您的面目一般衰老遲鈍了。”
“別犯蠢,凱!”扎布瑞爾出聲制止,但是凱只是哈哈大笑。
“如果他想要我們追隨于他,那我就要用唯一的方法試試他。畢竟我一直是軍團中除了我們殿下以外最優(yōu)秀的劍士?!?/p>
“考斯韋恩會對你的話很有意見?!鄙砼t袍的星際戰(zhàn)士沙啞地說道。
“考斯韋恩對我來說也不過是有些棘手罷了,那還得是他巔峰的那段日子里,”凱輕松地回道,“再說了,他也不在這里?!闭f著他激活了他的長劍。
沒有任何的警告,禮敬或是聲明,凱突然發(fā)起了進攻。
雄獅后撤一步躲開了凱的第一下刺擊之后幾乎是本能般抽出了忠義,長劍上的分解立場噼啪作響正好擋下了凱的第二記揮砍。這位前任的騎士使揮動利劍飛速地逼近,不斷地在雙手持劍與單手持劍之間交替著進攻,隨著他的每一步邁出都是一記殺招。無論凱對于他曾經在軍團中的地位有何等的夸大,這些自信也并非空穴來風:他無疑是一位頂級的劍士。雄獅曾赤手空拳地殺穿過敵群,也曾揮舞著忠義將卡瑪斯上的叛徒與余孽梟首,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與凱的武藝相提并論。
雄獅側步退到凱的右邊,但凱腳下的步伐精湛而老練,他手中的利刃也毫不留情。雄獅在凱的劍鋒擦過他的胸膛時猛擊劍脊將其打開;縱然他的臂展不占優(yōu)勢,這已經是凱的攻擊第三次逼近至身側了。
這也正是因為他全然不顧自己的防守。
雄獅將自己下意識的一記本會擊中凱的刺擊扭轉開來,這樣不自然的動作也使得他的重心出現了一絲破綻。凱抓住了這個機會繼續(xù)猛攻,佯裝想要刺擊雄獅的面目卻半途變作揮砍,這一劍差點給將原體的右手齊肘斬斷。
“你是想讓我殺了你嗎?”雄獅問道。
“我正在攻擊你!”凱大喊道,“你為什么不反擊?”
雄獅幾乎就要動怒,他伸出另一只手向凱擒去。
“你不愿和我戰(zhàn)斗嗎?凱大吼著向雄獅的首級揮出長劍,“帝皇最令人生畏的戰(zhàn)士去哪里了?”
雄獅仰身避過劍鋒,接著猛擊長劍化解了緊隨其后的直刺,隨即抬腿踹去。
他的赤腳猛地撞上了凱的胸甲,巨力將曾經的騎士使踹出了三四米遠。凱重重地砸在了草地上,不過他緊接著飛速起身,手中依然緊握長劍。但現在雄獅開始了進攻。
他并沒有瞄準凱的身體或是頭部,因為他猜到他的兒子并不會選擇防守。所以這一次他瞄準了凱的武器。動力劍被一記重擊撥到了一側。凱努力試圖握住他的武器但是下一擊便將它從自己手中徹底擊飛。雄獅平舉忠義,劍鋒與凱的咽喉只有一寸之遙。
“切勿再要考驗于我?!彪S著雄獅的咆哮,凱單膝跪地摘下了他的頭盔,但他的臉上卻滿是笑意。
“請原諒,殿下。冰釋前嫌之言雖然易談,但遠不如劍鋒對峙更能窺見人心。您本可取我性命,但您卻沒有這樣做。如果您意欲守護這個世界和更多其它的星球,那我愿再次為您獻上我的劍刃?!?/p>
“那如果我在決斗中殺了你呢?”雄獅問道。
“那我的同伴便會知道您不過是滿嘴空話之人?!眲P說道。
雄獅哼了一聲。他記憶中的騎士使凱便是一個喜好吹捧自己的人,不止一次有人說過認為凱更適合去帝皇之子效力。但他也是一名絕不會要求他人卷入那些自己都忌憚的險境的戰(zhàn)士。
“那如果是你殺了我呢?”雄獅接著問道。
“那他就死定了,”阿弗卡和扎布瑞爾身邊的紅袍星際戰(zhàn)士說道。當雄獅看向他的時候他同樣單膝跪地低下了頭顱?!拔颐麨槁寤艨?,殿下,我立誓為您效忠,正如曾經一樣。對于我們以前或是現在的行徑我沒有任何借口,我只求一個洗清我罪孽的機會?!?/p>
雄獅微微皺起了眉頭,“謝謝你,但是我并不記得你,洛霍克。你能摘下你的頭盔嗎?”
“請原諒,殿下,但萬難從命?!?/p>
雄獅看了看凱,后者卻聳了聳肩?!鞍⒏タê臀以趦赡昵罢业降男杉t低語,我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臉。他吃飯都一個人吃。”
“在那個我找到你們的小樓里?”扎布瑞爾難以置信地問道,“你們三個人都擠在那么小的空間里還能這樣?”
“我的兄弟們很遷就于我的···選擇?!甭寤艨怂宦曊f道,依然頭顱低垂。
雄獅關閉了忠義的立場收劍入鞘,“凱,阿弗卡。你們已經認識他兩年了?而且在這段時間里他也沒有任何讓你們懷疑的地方?”
“我們本就很難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四處走動,”阿弗卡說,“洛霍克的外貌則讓行動難上加難。我和凱基本上需要負責所有搜集物資和與人交流的行動。他無疑使得我們的生活更加困難,但是懷疑他?不。沒有他我們活不到今天。”
“畢竟他在拉若法β(Llarraf Beta)上射死了那頭差點吃了你的異形巨獸,”凱補充道,“一槍把它的整個腦袋都燒沒了?!?/p>
“是那頭差點吃了我們兩個的異形巨獸,凱?!?/p>
“我已經準備好用我的劍格開它的爪子了,”凱輕笑道,“接下來就要把它開膛破肚。只不過電漿快我一步。”
“可是你又打算怎么把你被巨獸拍出十步外的動力劍召回手中呢?”猩紅低語依然一動不動地低著頭。
凱笑了。即便是阿弗卡也不如先前那般陰翳。雄獅意識到這便是他們三人朝夕相處產生的模式:凱滔滔不絕地說著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吹噓,而阿弗卡則對他的豪言壯語出言反駁,洛霍克再不時地插上一句話。這與他們在軍團時的日子截然不同,但是他們的軍團早也不復存在。對于經過訓練并在一個指揮結構下服役數十數百年的士兵們來說,哪怕是一個像暗黑天使那樣詭譎多變的結構,失去這樣的結構對他們而言就如同失去了他們生命的一部分。他們必須重塑這樣的關系才能生存下去。
曾經的第一軍團已是往昔的幻夢。他們必須做出改變。
“我并不會統治,”雄獅說,“我也無意統治。我會號令那些愿意聽命之人,帶領那些愿意追隨之人。我認識凱,他也已經表明了心意。洛霍克也給出了他的答案,并且有你的推薦我會接納他。那么你呢,阿弗卡?”
阿弗卡幾次想說些什么,但他最終還是將爆彈槍扣回了腰間,站直了身子,“你會給予所有我們遇到的兄弟一個平等的機會嗎?”
“如若他們已然墮落,我必不會束手旁觀,”雄獅堅決地說道,“但我絕不會再犯在卡利班經歷的錯誤,不會沒有證據便假定腐化?!?/p>
“那你便有違帝國之理?!痹既馉栒f。
“我們都有違帝國之理,”雄獅說,“這兩者之間細微的差別和求同存異的方案可以留到人類不再瀕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在做討論。”他揚起了眉,“阿弗卡?”
阿弗卡依然猶豫著,但是當他動起來的時候他再沒有一絲的遲疑。他比其它人都更快地單膝下跪,仿佛終于承受不住肩上的千斤之重;又或許是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了放松。
“如果您并非我們所想的那樣,那曾經的我們也太過愚笨了,”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愚蠢到毫無原由地向自己的戰(zhàn)斗兄弟扣動扳機?!?/p>
“并非毫無原由,”雄獅盡量保持著中立,他心知居高臨下的語氣和怒火同樣可能適得其反,“你們是被欺騙了,正如我一樣。但如今你有了一個贖清那些你認為自己身懷的罪孽的機會,一個與我同行,而非屈居于陰影中的機會。”
阿弗卡點頭,“我絕不會辜負這份機會?!?/p>
雄獅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細細品味著周圍植物的氣味。它們溫柔無害的氣息讓雄獅不禁想起了家鄉(xiāng)那險象環(huán)生的森林。
“來吧,我的孩子們。還有一場戰(zhàn)役亟待我們籌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