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是慢慢入的，風(fēng)是呼呼吹的。當(dāng)鬧鈴聲攪擾了浮在冷氣中的好夢，被窩就成了晨起人們最溫柔的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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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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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下勁兒來探出被子的手如觸電般撤回，這次為了起床而大膽進(jìn)行的先鋒行動，終究還是以潰敗告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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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想起啊，不過再賴床又會被媽媽罵的吧，雖然是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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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在被窩深處的西片將心猛然一橫！既然步步為營不成，就只能啟用B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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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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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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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擊戰(zhàn)開始！西片騰地一下坐起身來抓起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被窩中的暖和氣兒散逸在身周，成了他得天獨厚的掩護(hù)。只可惜冬天向來對早起的人不留情面：衣服涼得像鐵，瓜分著他積攢已久的體溫；空氣凝得像冰，圍剿著他暴露在外的軀體。不過他如今已是破釜沉舟了...也罷，長痛不如短痛！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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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今早怎么這么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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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事告一段落，西片終于迎來了慘痛的勝利。但房間實在冷得離奇，讓他感覺到有些不妙。揉著鼻子快步走到暖氣旁，用半涼的手一摸，只能感受到淡若游絲的溫度...完蛋！暖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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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樣，就不能讓人好好過個寒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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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腹的牢騷翻涌，他環(huán)顧四周，總覺得什么都在散發(fā)著冰冷，只是除了...那條安放在枕邊的淡色圍巾。它端莊地在那里靜候，好像自己獨享著一片時空?？纯此?，西片就會想到那個...溫暖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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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還是下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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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色生于臉頰，西片嘀咕著，拉開了房間的門。看來，它還會令他想起別的什么。比如...某個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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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奇怪，爸媽去哪了，今天他們應(yīng)該休息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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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下到半截，卻依舊沒見爸爸媽媽的人影。偌大的家中，只聽得見北風(fēng)在玻璃上永不疲憊地?fù)糇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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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除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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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興致懨懨地踱到餐桌旁，像往常一樣拿起茶壺，倒些媽媽早已準(zhǔn)備好的加了許多糖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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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會有比在冬天壞了暖氣更倒霉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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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有。

?

“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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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壺傾倒，卻不見有一滴液體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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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

一頭霧水的西片抬起眼睛，卻看見了壁櫥上貼著的嶄新便簽。

?

————

‘終于起床了啊，西片

我們有事出門，早飯和午飯你只好自己解決一下啦

啊對了，暖氣大概要到傍晚時才能修好，小心感冒

爸爸媽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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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簽每讀一字，都會令西片心中的郁悶更濃稠幾分。待到讀完，他已不知該作出些什么表情來面對殘酷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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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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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力地將茶壺擱下，西片行尸走肉般漫無目地挪動起拖鞋。家里好冷清啊，寂寥地像億萬光年外的深山古寺?！场⑸?..’，腳步泛起回響，化為幾圈空洞的鐘磬聲，晃蕩在每一個不著光亮的角落。積雪色悄悄滲進(jìn)玻璃，在平平無奇的家具上映出令人透不過氣的沉悶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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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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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冷風(fēng)在滲透，在侵蝕，幸好西片已跌坐進(jìn)最后一片名為‘被爐’的凈土。此刻，形單影只的他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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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盼來了寒假，結(jié)果連下了兩天大雪，根本沒辦法出去找木村他們玩...現(xiàn)在暖氣也壞了，還成了孤家寡人...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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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怨已久。他對著桌面絮絮叨叨著苦悶。而被爐卻好像在安慰著他，發(fā)出暖烘烘的氣息環(huán)繞身間，讓他的手心重又感受到溫?zé)?。就好?..與另一只手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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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很久沒有見到高木同學(xué)了，雖說有在手機(jī)上聯(lián)系，可...奇怪，不能見面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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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哪里傳來了水滴的聲音，好像屋檐下的冰棱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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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好不容易停了雪，還是出去掃掃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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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的臉變得滾燙，被爐有這么厲害嗎？其實，他說要去掃雪，不如說要去逃避自己在想高木這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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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棉衣，戴帽子，西片走到門口，一切已準(zhǔn)備就緒。可從門縫擁擠進(jìn)來的尖利寒風(fēng)又竄進(jìn)了他的衣領(lǐng)，讓他在一陣寒戰(zhàn)中想起了什么。一秒、兩秒，他猶豫著轉(zhuǎn)身，又腳步匆匆地跑回樓上的房間。等到雙腿住定，他的面前，是那條一直在想念他、等候他的淡色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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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冷，還是系著圍巾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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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起它，小心翼翼地圍上它。好暖和，像那個雪夜一樣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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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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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豁然開朗，白雪在陽光的返照下有些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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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好大的雪啊...畢竟連下了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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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些艱難地蹚著沒至小腿的雪，西片來到院門前張望，感覺白色的一切鋪出了股陌生又興奮的氛圍?；┑娜兆雍芾?，常常還會有風(fēng)劃過，讓裹著素裝的樹抖摟下幾片白羽。四周看不見車輛，而道路上卻留有一道道輪轍，旁邊還綴著些貓咪輕點出的肉墊足跡?？粗@些雪層上的印記，他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種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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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

雪被壓實，留下了一個深深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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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每次下完大雪都會出門踩雪玩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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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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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踩在雪上，會有一種特別的觸感！先是像撲在蓬松的棉花上，幾乎感受不到一絲阻力，順暢卻缺少了些趣味?？僧?dāng)鞋底接近地面，雪花們堆疊在一起就會相互擠壓最后一點空氣與空間，‘咯吱’聲就會在這時響起。雪，不踩便罷，一踩起來往往會令人上癮，西片現(xiàn)在正是如此，起勁兒得像為了顯擺新雨鞋而只踩水坑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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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咯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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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管悶頭看著足下吧，雪厚之處便是去路。目光如炬，大張旗鼓，興之所至任有什么阻撓也收拾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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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爽！我就是征服冬天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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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二之火熊熊燃燒，讓他暫時擱置下冬天的煩惱與憂愁。遠(yuǎn)遠(yuǎn)的，山尖積雪為天空鑲上了一層銀邊，而那天空、那云彩、那近處的屋舍圍墻，都已模糊了各自的邊界。俯瞰世間，唯剩下西片與高木的一芥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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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高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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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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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沒錯了！忘乎所以的西片被這一聲招呼嚇得不輕，顫巍巍轉(zhuǎn)過身來，看到高木正沖他微笑著，幾日不見的眉宇中，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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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木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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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盡失。他在風(fēng)中凌亂著，不知該怎樣應(yīng)對著突如其來的驚與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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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什、什么時候跟來的！完全沒注意到?。∪绻屗牢覄倓傇诓妊┩?，一定會被笑話是小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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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在...散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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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qiáng)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西片撓了撓臉，想用拙劣的表演將尷尬一筆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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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不過我好像還沒問西片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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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眨眨眼睛，對此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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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高木同學(xué)呢？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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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沒有過多糾纏，西片懸著的心可算是稍微夠得著底了。可當(dāng)他仔細(xì)看看眼前的女孩，那顆心卻又七上八下地緊張了起來————不知是多日未見的緣故，還是他們系著情侶圍巾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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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雪下了很久很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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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兩者之間有聯(lián)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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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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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的回答在西片的腦中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卻依舊沒有被搞懂。在那雙棕黑色瞳孔的直視下，他覺得自己莫名地有些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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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回去掃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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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還是先把話題結(jié)束吧。這樣想著，西片已邁起了回家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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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來幫西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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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就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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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卻似乎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話音還在紅梅的枝干間縈繞，她的身影已來到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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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好帶著呢，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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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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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的語氣邂逅了不坦誠的狡辯。而心虛著的西片沒有發(fā)現(xiàn)，不管是跟在他身后，還是走在他身邊，高木每一步都有意無意地踩在了他的腳印上。那些腳印當(dāng)然不合她的腳，可每一步都好像會引她露出調(diào)皮又滿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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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好久好久，沒有見你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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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另一半話說在心里，是高木面對西片時說不上好壞的老習(xí)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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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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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唰、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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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帚聲與鐵鍬聲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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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覺...這么緊張呢？是好久沒見的緣故嗎...可明明才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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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偷瞟了眼高木，她正一絲不茍地清掃著積雪，似乎還很享受這一過程。有節(jié)奏的掃雪聲回蕩在耳畔，讓他之前的壞心情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高木掃除的，是賴在他頭頂?shù)臑踉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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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又不爭氣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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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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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甩了甩腦袋，轉(zhuǎn)過身子漫不經(jīng)心得將鐵鍬鏟下、又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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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

?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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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雪的聲音戳中了西片的神經(jīng)，回顧身后，高木正在雪地里輕快地跳躍，激起了好多松散的雪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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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木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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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西片，看到這么多雪總?cè)滩蛔∫纫徊炔艑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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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高采烈的她帶著些孩子氣，像雪國的精靈、像初見冬天的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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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就是這樣??！踩雪的感覺最棒了！高木同學(xué)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嗎？我剛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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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手舞足蹈著把鏟子隨便一丟，語氣中盡是覓得知音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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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原來西片剛剛是在踩雪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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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驟然而止，高木的嘴角已揚起了經(jīng)典的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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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個小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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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啊啊啊高木同學(xué)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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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kagisan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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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萬算還是白給了...一臉赤紅的西片羞愧難當(dāng)，若不是地上太涼，他恐怕又要展示他失敗時的原創(chuàng)跪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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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西片還是那么好捉弄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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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天，銀鈴似的笑聲能飛得更高更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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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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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雖然還是滿心埋怨，可聽著那笑聲，總也是一點生不起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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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么大的雪，為什么只有西片出來打掃呢？爸爸媽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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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他們有事出去了，更倒霉的是暖氣偏偏也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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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垂聳下肩膀，又是一臉苦大仇深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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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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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微微抬起臉龐凝望天空，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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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雪掃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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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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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高木倒答應(yīng)地干脆，甚至讓西片感到有些不習(xí)慣。盡管還有些說不出口的不舍，可見一面她的微笑，就足夠中和這一整天的霉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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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見，高木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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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放好掃帚和鐵锨，又完成了最后的道別，西片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子，準(zhǔn)備回到眼前那空無人煙的房子?？伤徊铰埔徊?，總覺得有什么不對...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怎么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一樣...猛地一回頭，果然，高木正站在西片身后，歪著臉蛋笑吟吟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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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有什么事嗎...高木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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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占據(jù)了西片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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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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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木卻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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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什么呢！這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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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快點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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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聽西片大驚小怪，也不去管他剎那紅透的臉。一聲“打擾了”喊出，高木已經(jīng)快要換好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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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啦！”

?

?

?

?

“嗯...有牛肉、香菇，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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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冰箱，高木目光跳躍著搜羅起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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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同學(xué)...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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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身后的西片不禁有些無語，看她的樣子，完全熟絡(luò)地像在自己家一樣...雖說好像也確實來過不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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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是準(zhǔn)備午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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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頓了頓，手頭仍在仔細(xì)收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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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西片肯定沒吃早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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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肚子應(yīng)聲控訴，饑餓被重新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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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我都忘了，本來準(zhǔn)備中午吃泡面湊合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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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撫了撫肚子，希望能讓它盡量消停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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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都要好好吃飯哦，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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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好頭發(fā)，收起袖子、穿上圍裙，片刻工夫，高木渾身上下便多了不少利落與干練...這么一襯，似乎還...更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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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來幫忙吧...只麻煩高木同學(xué)的話...我會很過意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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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高木如瀑般流垂的馬尾辮，西片想起了那個被珍藏在房間一角的香囊。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他感到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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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西片就幫我切洋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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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幾個洗好的洋蔥放在案板上，高木看看西片，眼角閃過了一溜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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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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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沒什么做飯的經(jīng)驗，可西片自詡，切個洋蔥總還是簡單的吧？橫刀站定，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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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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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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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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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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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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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啊啊啊啊，眼睛！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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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成想這洋蔥很是桀驁，縱然支離，也不肯放棄最后的抵抗。在想不起叫什么名字的化學(xué)物質(zhì)‘熏陶’下，西片的淚腺已如決堤。而一旁捉弄得逞的高木，早就笑得直不住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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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西片，切洋蔥，要先把刀沾上水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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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捉弄我，高木同學(xué)！剛才就應(yīng)該告訴我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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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可...這是常識啊，明明是西片太好捉弄了嘛。好啦好啦，用濕毛巾擦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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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邊拭去笑出的眼淚，邊將剛才偷偷準(zhǔn)備好的濕毛巾遞給西片。西片慌里慌張地接過一頓猛擦，才算是勉強(qiáng)止住了那兩行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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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我來切洋蔥，西片就先去洗洗其他食材吧”

?

“可是...就算沾了水...也還是會有點辣的吧...還是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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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仍對洋蔥的反擊心有余悸，但西片還是硬睜著紅紅的眼眶將菜刀沾上了水。剛才那種滋味可不好受，怎么說也不能再讓高木‘冒險’了吧？

?

“那，不如...”

?

腳邊空氣一轉(zhuǎn)，高木來到西片身邊，緩緩地將溫?zé)岬氖中暮显谒o握刀柄的手背上

?

“一起吧？”

?

“誒？可...”

?

“用刀時要專心哦。”

?

“...手...”

?

西片還想說些什么，但千言萬語都已融化在了高木的手心。刀刃起落，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沒有在發(fā)力，只是心猿意馬地看向身旁。那里有雙眼睛，像不凍的泉水。在透過窗子的寒光下，水波深邃而透明，令他一瞥之瞬就此沉淪。

?

‘哼哼嗯哼～..’

?

高木哼起一首西片不知道聽沒聽過的調(diào)子。

?

【...又在捉弄我..】

?

而西片的心跳，卻應(yīng)上了窗外北風(fēng)的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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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沾了水果然不會覺得辣了吧？”

?

發(fā)絲拂動，粼粼水波漾到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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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西片的腦袋在含糊的答應(yīng)中低埋。顫抖的瞳孔下，有熄不滅的火焰驀然燃燒。

......

?

【應(yīng)該...直接倒下去就行吧...】

?

西片躊躇著，慢慢傾斜油瓶

?

‘噼里啪啦啪啦噼里...’

?

冷鍋遇冷油，再加上鍋底殘存的那點水珠...放‘煙花’的條件備足了。無數(shù)油點發(fā)瘋似地炸裂，崩出鍋沿對周圍實行著無差別打擊。

?

“哇啊啊啊啊啊“

?

西片把鍋蓋舉在頭頂，一下竄出去好遠(yuǎn)。

?

“真是的，都說了我來的嘛”

?

只離開了這么一會，他果然又鬧出了什么幺蛾子。高木從外廳趕回，看著西片逃到墻角的狼狽模樣，讓她雖有些無奈，卻又...總?cè)滩蛔∠胄Α?/p>

?

“我、我想幫忙的嘛”

?

西片撓了撓后腦勺，不好意思中還帶著那么點委屈。

?

“我知道的啦，可鍋底有水的時候不能倒油哦”

?

高木從他手里接過鍋蓋，三步并作兩步到鍋臺前翻手一蓋，那些剛剛還在歇斯底里咆哮著的彈幕登時便被她馴得服服帖帖。等到最后的那點水分耗光，鍋與人自然也就相安無事了。

?

【好厲害...】

?

她這一頓游刃有余的操作讓西片著實有些佩服。

?

“那我要開始炒飯了，西片幫忙看一下另一邊的鍋子吧，要注意不要讓它煮過頭哦”

?

“...好...”

?

【我也要加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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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西片把精神重新振作。悄無聲息中，幫忙已被他當(dāng)做了習(xí)慣性的比試。

?

來到另一邊聚精會神地盯住鍋子，這次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可是，好香...透明的鍋蓋上有許多聚到一起的水汽。努力撥開這片朦朧，就可以窺見牛肉與香菇、白菜...好多食材在隨著番茄濃湯滾動，泡泡一個接一個地鼓起又漲開，冒出的香氣與熱浪將臉蒸的很舒服。果然，冬天就是該吃火鍋嘛！

?

【高木同學(xué)做的料理，總是很棒啊...】

?

這樣想著，西片的心思又開起了小差，怎么也忍不住要去看一看那邊的高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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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被攪散在筷子輕觸碗壁的’噠噠‘脆響中，等到鍋底的油冒出縷縷白煙了，它們又被哇啦一聲倒在油里。這時候先不要急著去動，等到蛋液稍稍凝固，簡單加點鹽翻炒才好。蛋香氣很特別，雖出自最常見的食材，卻能逗弄在場的每一個鼻尖，讓人單單憑嗅覺、甚至記憶就能感知到味覺上的滑嫩。趁機(jī)在鍋中下入白米飯，再多撒上些蔥花，然后就去翻炒吧，隨心一點，畢竟最美味的料理往往要用最簡單的方法。高木纖細(xì)的手腕仿佛在邀鍋鏟舞蹈，可不同于電視上知名大廚們的熱情肆意————她的輕巧與輕柔是在跳一曲冰面上的芭蕾。

?

【高木同學(xué)...作為妻子也一定會很優(yōu)秀的吧...以后能和她結(jié)婚的人...一定是很幸福，而且...很幸運的吧...】

?

他不自覺地欣賞起高木專注又可愛的側(cè)臉，等到她的發(fā)絲落到耳旁、上唇也微抿著下唇，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不那么餓了。雖然...滿廚房都已是蛋火鍋和炒飯那不饒人的噴香。

?

‘咕嘟咕嘟’

?

身旁的鍋沸騰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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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注意鍋哦”

?

“?。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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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腳亂中，又是一陣鍋碗瓢盆的雜亂聲響。墻壁上，向來固執(zhí)的溫度計似乎開始動搖，伴著煙火氣的溫度，水銀緩慢卻一往無前地爬升，像是將夢想寄放在葡萄藤頂端的蝸牛。

?

......

?

?

?

“我要開動了！”

?

雙手合十后是異口同聲的禱告。抬起筷子，西片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牛肉塞進(jìn)嘴里，可它燙得像一塊炭火，沒能細(xì)嚼便落到他嗷嗷待哺的胃里。

?

“嗚吼，好燙！”

?

西片不住地用手在嘴邊扇風(fēng)，就好像這樣真的能給自己降溫一樣。

?

“慢一點啦，西片。”

?

而桌對面的高木依舊從容，細(xì)嚼慢咽的樣子很有她的風(fēng)格。

?

“怎么樣，好吃嗎？”

?

“...剛剛沒嘗出味道...”

?

西片嘟囔著，又夾起一塊牛肉。不過這次他學(xué)聰明了點，先仔細(xì)吹了幾下，才用它卷起炒飯一并送予味蕾。

?

【這！太好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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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好吃了吧！”

?

牛肉燉的很入味，細(xì)嫩滑軟、肥潤鮮甜，還有蛋炒飯...不對，不止，所有的佐料、食材都匯合交融在一起，這難以言喻的味道讓西片終于心口合一了一次。

?

“嗯？西片很少這么坦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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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滿意地笑著，雙眼中有星星在興奮地閃耀

?

“哪、哪有...我一直這樣嘛...”

?

“嗯~？這樣啊？那西片之前為什么說自己是在散步呢？”

?

“呃...好好吃飯啦！”

?

西片無從辯駁，也無心辯駁，方才的刺激已讓食欲完全覺醒。對他來說，狼吞虎咽，大快朵頤才是現(xiàn)在該做的事。一口炒飯，一口牛肉...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直這樣重復(fù)下去。

?

“西片，不要總是吃肉，要多吃一些蔬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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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片蘑菇被高木夾到了西片的碗中

?

“誒？我、我自己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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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始料不及，局促著看向高木，既是在提防著她捉弄自己，又是想要確認(rèn)自己有沒有搞錯什么。視線下，高木的臉龐在白色的熱氣中隱約著一絲緋紅，淡如初放的桃花，輕若飛鳥身旁的流云————總之，不是冬天會有的景色。

?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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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道謝的那幾秒讓西片后知后覺：高木口中說的是讓他多吃蔬菜，可滿鍋的牛肉幾乎都已被她撥到了他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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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同學(xué)...不愛吃牛肉嗎？不對，之前她有說過不喜歡的食物只有運動飲料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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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菇吃起來有點淡，卻在齒間留下了別樣的記憶。是幾分慢熱的醇厚，帶一點苦澀的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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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為我著想吧...】

?

湯底沸騰的聲音讓西片有點煎熬。眉心皺起，決心便也在這時下定。

?

“高木同學(xué)...也吃啊...”

?

幾塊牛肉被從湯中撈起，順勢留在了高木的碗中。西片的手不敢多做一刻停留，話還沒有說完，顫抖的筷尖已縮回到遠(yuǎn)處。

?

溫柔總能得到回響，大抵也是極其幸運的事吧。高木愣了片刻，才看向了對面含著筷尖自覺羞恥到極致的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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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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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綻開了。

?

“真的很好吃呢“

?

牛肉被送入口中，滋味卻好像是散發(fā)在心間。該怎么去形容才算貼切呢？總之，任何事物與那相比都不再算是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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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木同學(xué)真的很會做料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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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止是因為這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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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那是？”

?

“誰知道呢~”

?

?

?

?

?

大概熱鬧的盡頭，總會是清冷。

灶臺擦拭完，水龍頭確認(rèn)被擰緊，光潔的碗碟也收到柜子里，想來已無事可做了。桌面上還有些什么呢？兩杯茶、幾個安靜的橘子。

?

“又有些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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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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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面坐在被爐中的西片與高木能感受到，時間把午飯時的余溫分成了兩截，一截已兀自消逝，一截正合在空氣中凝固。

?

“不過今天真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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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西片微低著頭，和他說話只有簡單的回應(yīng)。冬天總是無來由地讓人去想很多事，提出許多問題，可那些問題大多沒有答案，又或者，答案也被埋藏在雪下了吧

?

【...高木同學(xué)覺得很開心嗎...明明幾乎都是她在照顧我...】

【如果沒有她，這一天該怎么度過呢...】

?

......

......

......

?

沉默、沉默。天寒地凍中，西片心里的話想說卻說不出，仿佛隨著陽光一同結(jié)成了晶瑩的冰雪。

?

“西片，在想什么呢？”

?

高木支著臉龐，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

“沒、沒什么...”

?

他心事重重地將身體坐正，可是臉紅總也揮散不去。又是因為被爐么？

?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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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的眼睛在眨動中明滅。嘴角一揚，她身子微微傾來，帶著一種特別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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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過年了呀，西片?！?/p>

?

“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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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我們就快要認(rèn)識兩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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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嗎...？”

?

真的有這么久了嗎？西片努力收拾起回憶，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有些記不清那些未與高木相識的日子了。就好像他與她本就應(yīng)如此，坐在被爐里說著些什么。

?

【兩年了嗎...這樣的話，我也被捉弄兩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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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中傳來燒水聲，如火車鳴起的汽笛。水壺中滾出的蒸汽里，好像有許多列車廂‘嗚嗚’地駛過一個、一個、又一個的站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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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又開始下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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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雪落下霧茫茫。樹木蒼白，風(fēng)聲枯竭，就算是圣誕老人的馴鹿也會迷失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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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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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片順著高木的目光望向那片無邊無際的白原，思緒卻不知流浪到何處去了。大雪傾覆、生靈無蹤，還有什么曾見證過這段不長亦不短的歲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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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西片，到這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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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呆的功夫，高木的身邊已空出了一個位置，一個剛剛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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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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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能暖和一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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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龐稍稍泛起紅色。西片發(fā)現(xiàn)，她笑瞇著眼睛時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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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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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介意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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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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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橘子熟得橙彤彤，像是夏日傍晚的火燒云。而夏日傍晚的火燒云，則像是西片此刻無處遮掩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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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高木同學(xué)也能暖和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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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心中的拉扯，西片小心翼翼地接近，只是眼睛一直不敢看向她。被角掀起，有涼涼的風(fēng)竄進(jìn)，被角合下，所有心悸便找到了歸宿。好像就在這一刻，松鼠鉆進(jìn)了樹窩，旅人傳來了音訊，過隙的白駒也在芳草落英旁歇停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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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暖和多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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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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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就在身邊呀。西片微顫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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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溫暖，讓冰雪化回成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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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高木同學(xué)...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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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很小，剛好能讓高木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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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以為，今天會是最倒霉最糟糕的一天...還好，有你...總之...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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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一點，緊握雙拳的他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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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如果這么說的話，我也要謝謝西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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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高木的眼中，有他近處的臉龐，也有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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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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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多虧了西片，我也才能度過這樣的一天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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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暈開，眉宇舒展得令人想要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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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他\她的陪伴能讓你在平凡的時光中感到生命沒有被虛度？春花、夏雨、秋月、冬雪，可以想也不必想。只是待在一起，安心又滿足地浪費彼此好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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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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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黃昏，不見黃昏。因為雪仍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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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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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暖氣應(yīng)該是剛剛修好，家里還是有點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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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門打開又趕緊關(guān)上。鞋柜旁，爸爸媽媽輕輕為對方拍掃下一身的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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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西片怎么樣了，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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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應(yīng)該被照顧的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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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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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著鞋的爸爸一愣，才發(fā)現(xiàn)有兩條圍巾搭垂在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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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高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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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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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嘴角帶著笑意，慢慢走去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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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了？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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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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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指頭貼在唇上，再不發(fā)出一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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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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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默契讓爸爸下意識地噤聲，卻還不免疑惑著向廳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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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昏暗，而西片與高木正在被爐中沉沉地睡著，絲絲縷縷的鼻息拂過間隔，輕輕地落到彼此的臉上，讓前額的發(fā)絲不住地拂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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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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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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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