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說

我想我需要一份緘默來維持我的落寞,也許黑夜并不那么沒落,只是人心太過墮落。人該需要一份承諾去見證他的執(zhí)著,倘若牽絆化為例枷鎖,那便成了寂寞。
我在這世上存在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忘記了年歲,人們稱我為“夢”,我稱自己為“迷失者”。
我游蕩在萬千世界時,看過太多風(fēng)景如畫,聽過太多呢喃低訴。同一世界,同一人,有人歡喜有人傷悲;有人飲酒作樂有人借酒澆愁;有人十里紅妝有人漫天紙張……同一世界不同夢,同一個夢不同心緒。
人總是渴望從我這得到一點指引,可世上怎有無分岔的路。面對一條條分岔的路,失了方向的人總想要從我這得到原來的方向。丟失了自己心的人又怎會找到原來的路?這世上確實不缺乏奇跡,但又有幾個人能擁有對奇跡至死不渝的執(zhí)著?
在我已有的記憶中,那樣執(zhí)著的人不過寥寥數(shù)人。最近的是一位外在很幸福但內(nèi)心卻支離破碎的女孩。完整的家庭,完整的生活,不完整的精神和內(nèi)心。她的夢是迷失的,但迷失中擁有一份堅定。
在夢中她時常在白與黑交織的世界中行走。那世界中是一條條看不清未來的路,相互交織,形成一張網(wǎng)。選定一條路走上去后到了岔路口她總會在原地靜坐,甚至有時候會重復(fù)已經(jīng)走過的路。前方明明有路卻不愿意踏上。夢中她時常思考究竟哪條路才是屬于自己的未知路而不是已經(jīng)被安排好的路。于是在一個地方無數(shù)次靜默后開創(chuàng)了一條新路。在重復(fù)行走與沉默中迷茫仍懷著對迷茫的堅定。遠(yuǎn)方也許什么都沒有,也許什么都有。
不久前,又或是很久前,我也曾迷失過,只是不曾如她一般。
我深思過,應(yīng)該是時常穿梭在萬千世界不同人的夢中讓我失了尋求本心的意愿。當(dāng)我摒棄了原本的心,懷著一張白紙一般的心去看待這世界時,我覺得我是一只鳥,一朵花,一片云,一陣風(fēng)……承載著太多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固定的情緒,隨著夢境的轉(zhuǎn)變而變換。
莊周夢蝶,不知是自己夢蝶還是蝶夢自己,我穿梭萬千夢境,不知是我造夢還是夢造我。
我掙扎過,企圖讓自己走出茫然,企圖去尋找一個答案。然而不計時間地穿梭早已讓我貪戀上了人間的離愁別緒。萬丈紅塵我還未曾一一走過,看過,游過。我想要知道一位心思澄明的無夢者我若執(zhí)意要為之造一個夢,那夢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幾年前,我曾找到過這樣一個人,為他造夢。
夢境一片銀白,無風(fēng)無云無生命。當(dāng)我 邁進(jìn),那是一種一無所有的明了。他說他竟不知自己的夢是如此五彩繽紛:亭臺樓閣,車水馬龍。我無言,悄然離去。第一次我知道我也會看見和夢者本身不同的夢。事后我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那夢究竟是他的真實還是我的迷失?
經(jīng)歷長時間反思,我回到了原點,究竟是我造夢還是夢造我?只是此次我想要尋得一個確切答案。
懷著這份執(zhí)念,我比以往更加頻繁地穿梭在各個夢境,想要尋找答案。直到我筋疲力盡時方清醒: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嗎?無論是我造夢還是夢造我,我都是我。
此后我隨心所欲地穿梭夢境。人們依舊稱我為“夢”,我仍稱我為“迷失者”,只是我多了一份緘默來維持我的落寞,在暗夜中注視著人們?nèi)で髨?zh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