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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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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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跟隨著熙攘的人群，接引還沒走下天橋的樓梯就聞到各種飯香，抬頭間看見了一片小夜市，炊煙裊裊，聽到鍋鏟的碰撞聲還有叫賣聲。接引順著香味拐了進(jìn)去，炒餅炒面酸辣粉，涼皮鍋貼貼餅子，菜包灌餅臭豆腐，燒餅夾里脊……各個攤主忙碌著，攤前也都是人頭攢動。接引肚子開始提意見，他決定看來房子之后來這里解決晚飯。

? ? ? ?接引走到小區(qū)門口向保安打聽：“師傅，請問2號樓是哪一棟？”

? ? ? ?保安看著2號樓的方向：“就門口這個，租房??？”

? ? ? ?接引靦腆了：“啊，找地下室呢。”

? ? ? ?保安指著右手邊一個塑鋼棚：“右手邊那個棚子下去就是?！?/p>

? ? ? ?接引道謝：“謝謝啊?！敝罂吹搅说叵率胰肟谶M(jìn)出的人們，跟往小區(qū)里面走的人有些不同，走的速度更快些，頭也低些。

? ? ? ?依舊破舊的塑鋼棚下是兩段鋪了白色防滑瓷磚的樓梯，旁邊還有方便拖行李箱的滑道。接引還沒往下走就聞到了發(fā)霉的味道。走下16階臺階，右轉(zhuǎn)再下19階臺階，看到了一扇雙開玻璃門，透過門能看到貼著值班室白墻上的一扇窗，拉著窗簾，發(fā)霉的味道越來越重。他跟著出入的人進(jìn)去，肥皂、飯菜的味道跟油煙味混著霉味撲面而來，倒沒有讓接引覺得難受，他敲了敲值班室的門，沒人應(yīng)。

? ? ? ?從地下室門口進(jìn)來的一個60歲上下的婦人，慈眉善目，燙了卷發(fā)，一身黑底白紅花的連衣裙笑瞇瞇看著接引：“小伙子租房？”

? ? ? ?接引有些靦腆：“啊?！?/p>

? ? ? ?婦人笑著打量他：“阿姨估計在洗刷間，你等會兒吧。”

? ? ? ?接引撓撓頭：“謝謝您。”

? ? ? ?婦人往里走之后，接引站到一旁邊給來往的人讓路邊等阿姨。他看著墻上的《地下室入住須知》、《防火條例》還有一張如迷宮一樣的地下室路線圖。幾分鐘后接引遠(yuǎn)遠(yuǎn)地聽到了里面有人跟阿姨打招呼：“阿姨，房租明天給你哦。”

? ? ? ?阿姨應(yīng)著：“行?！?/p>

? ? ? ?接引挺了挺腰桿，理理衣服，還往剛才進(jìn)門右邊墻上的衣帽鏡瞅了幾眼。就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還有小聲的議論聲：“這幾天以前跟士子在一塊的小桃天天打電話過來，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煩死了?！?/p>

? ? ? ?另一個女人聽完回道：“哎呀，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士子的事兒，不然也不會打電話騷擾我們，不打給士子，估計見都不敢見士子的?！?/p>

? ? ? ?之前的女人應(yīng)和：“我也這么覺得。就像前陣子復(fù)刻出來的那個電視劇《金婚》里的文麗一樣，不想他老公外出公干，又不想做壞人，就哭哭啼啼去廠領(lǐng)導(dǎo)那里說有的沒的……”

? ? ? ?另個女人贊同：“對呀，這心機(jī)，不是什么省油的燈?！?/p>

? ? ? ?兩個婦人從轉(zhuǎn)角過來，一胖一瘦看上去都四五十歲，倆人都帶著長長的膠皮手套，身前掛著圍裙。胖一點(diǎn)的本想說什么結(jié)果看見了接引。

? ? ? ?接引連忙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之前約好看房的?！?/p>

? ? ? ?兩個阿姨堆起了笑：“稍等一下啊。”

? ? ? ?說話間，胖阿姨開門。

? ? ? ?接引問瘦些的：“阿姨，您怎么……稱呼？”

? ? ? ?瘦些的阿姨打量著接引：“我姓佟，她姓李，我倆輪流值班，以后仨月是你李阿姨管理?！?/p>

? ? ? ?接引道謝：“謝謝佟阿姨?！?/p>

? ? ? ?李阿姨脫下手套拎了一個滿是鑰匙的大鐵圈出來：“剛畢業(yè)？”

? ? ? ?接引跟著李阿姨走進(jìn)了地下室的迷宮：“啊，實(shí)習(xí)呢。”

? ? ? ?李阿姨頭前帶路：“年輕吃點(diǎn)苦不算啥，這年頭工作也不好找。你想住啥樣的？”

? ? ? ?接引撓頭看著頭頂上常亮的白熾燈還有各種說不上什么的線纜：“我一個人，”眼看著倆人越走越往里，他怕自己以后迷路“小點(diǎn)沒關(guān)系，最好是離門口近點(diǎn)兒?！?/p>

? ? ? ?李阿姨領(lǐng)著接引看了幾間，他都不太滿意。李阿姨鎖上門：“還有一間，離門口近，就是比這幾間貴一些?！?/p>

? ? ? ?接引不急：“看看吧?！?/p>

? ? ? ?倆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剛才進(jìn)門左轉(zhuǎn)的地方，眼前有一個分分岔口，岔口深進(jìn)去一米有個房間，門牌號是7，他們左轉(zhuǎn)進(jìn)入了一個向右倒下“U”型小胡同，右邊從外往里是7號房間，機(jī)電室，“U”型底是6號房間，左邊只有一個房間，房門上貼著5，5號房間的房門在7號房間跟機(jī)電室的中間。

? ? ? ?李阿姨打開6號房門，開燈。接引跟著進(jìn)去，10平米左右的空間，一張床一個寫字桌，接引抬頭看到了頭上的管道跟線纜，倒還規(guī)整。

? ? ? ?接引出門看到了正對6號門，7號房間旁邊的墻上有一個攝像頭。李阿姨順著接引的視線看過去：“旁邊是物業(yè)的機(jī)電室，所以裝了攝像頭?！?/p>

? ? ? ?接引覺得挺好：“多少錢一個月？”

? ? ? ?李阿姨喜上眉頭：“500?！?/p>

? ? ? ?接引有點(diǎn)不好意思：“能不能……？”

? ? ? ?李阿姨看出來他的心思：“這樣吧，網(wǎng)費(fèi)一個月50也給你算里面，行不行？”

? ? ? ?接引點(diǎn)頭：“好?！?/p>

? ? ? ?李阿姨把鑰匙摘下來給了接引一把，帶他回值班室簽合同一路囑咐著：“押金200，房租每月初一，一月一交，電費(fèi)一個字1塊5，水費(fèi)一月20，洗澡一次5塊，洗衣機(jī)一桶5塊，甩干不要錢，熱水在熱水房打，24小時都有，不過人多自己看著點(diǎn)?！?/p>

? ? ? ?接引默默記下，在值班室簽了合同，交完錢心里總算是踏實(shí)了。在門口買了晚飯之后他就回南面的學(xué)校寢室收拾東西，跟舍友說一聲明天就搬。

? ? ? ?但接引還是太年輕，搬進(jìn)去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姜還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