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劍:終章

那一天中午,我又一次與她見了面。這已經(jīng)我第三次看到她如此的這么的有精神了。
嗨。
“嗨。”她微微一笑,將身上那些煩人的輸液管拿開,雙手將身體向上一撐。
別……
她的這一舉動讓我十分緊張。
“沒……沒事?!鳖~頭上出現(xiàn)了幾點汗滴,“我……我還死不了呢……”
……
我將手伸了回去。
死什么的……算了吧。
“你身上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挺好聞的?!彼炅舜曜约旱谋亲?。
為了能見到你,我可是把消毒水當(dāng)洗澡水洗的,這才讓那些醫(yī)生同意我進來看看你。
“沒事的……那些細菌……那些還沒有我的指甲大的細菌,是無法打敗我的?!彼鹆俗约旱男∧粗浮?/p>
看著她的笑容,我松了一口氣?!皩α耍蹅円呀?jīng)認識了多少年了……別緊張……只是問問。”
五年……五年了……
“五年了呀。”她的笑容慚慚凝固了起來,“五年了呀……”
怎么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這幾年一直都在絮絮叨叨著。
又想起來她了?
“她”,便是這位女孩最重要的人。
“嗯,畢竟同一個媽媽?!彼α诵?,我也跟著笑了起來。“她也有疾病,也在某個角落不斷戰(zhàn)斗著?!?/p>
也許她早就放棄了……
“放棄?不可能不可能。”她非常驚訝我會說這種話,“她是我姐姐,連我都沒有放棄,做為長輩的她一定……不會放棄的?!闭f著,她握緊了拳頭。
但她還不知道,對吧?她還不知道她還有親人在身邊。
“嗯,這到也是。”她抬起頭看了看天花板,“如果我的病能好……不,我是說,等我的病好了,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后……”
“然后和她說:你不是孤單一人,你還有親人。之類的?!?/p>
這是你的愿望了?
“對,希望我生前……不對,我一定會活下去的,我一定會活著見到她,并把這句話親口對她說?!?/p>
(1)
在潔白如雪,幾乎沒有一點塵埃的療養(yǎng)室里,有一扇玻璃門。
“這里是有紀第一次發(fā)病之后所住的地方?!闭驹谏砗蟮暮腿苏f道,“她在這里住了兩年,不過后來因為病情加重,而后轉(zhuǎn)入重癥監(jiān)護室了。”
和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大,就像是從這個房間里的四面八方傳來的。我環(huán)顧四周,最終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扇玻璃門。這扇玻璃門用得是鋼化玻璃,而不是毛玻璃。視線穿過玻璃,來到了玻璃后面的草坪。這個草坪不怎么大,大概只有四分之一個籃球場的面積,而這個草坪的中央,種著一棵樹。
這棵樹是……
“噢……那是有紀種的,是一種榕樹,不過小了一點。”
她種這個干嘛?
“嗯……”和人思考了一番,“榕樹一般都代表著旺盛的生命力,也許有紀是想提醒自己,自己還活著。”
嗯。
不過幾年過去了,這棵榕樹還是長得這么小。
在觀察完榕樹之后,我又在室內(nèi)轉(zhuǎn)悠了半天。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有一個人跪在樹底下,一邊撫摸著它的樹干,一邊似乎是在說什么。她身穿白衣連衣裙,發(fā)色也像極了有紀,但內(nèi)心深處的聲音告訴我,有紀已經(jīng)不在了。
那那個人是誰呢?
和人在門外,眼神晃忽,所以盯著地上的某個點發(fā)呆。他想起來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這時,那一股不祥的預(yù)感又涌入心頭。
“嗯?怎么了?”和人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他。
沒……只是……
我用手輕輕撓著腦門。
只是有一些想法……
“是關(guān)于你的姐姐的嗎?”
嗯……差不多。
總感覺,有紀她并沒有逝世。
“有紀她呀?!焙腿艘矊W(xué)起了我,在室內(nèi)走來走去?!捌鋵嵶鳛樗呐笥眩覀儗λ牧私饪赡苓€沒你高?!?/p>
是嗎?
“嗯。”不知為什么,和人的表情慚慚低沉下來了。
你怎么了?你看起來有點心事。
聽到我的出于好意的提問,和人笑了笑:
“只是有點難受,可能是這個房間燈光太壓抑了?!?/p>
的確,除了玻璃室內(nèi)潔白的日光燈,整個房子都是一點也沒有開燈的。
我再次仔細地觀察著室內(nèi)的四周。
沒事了……
“嗯?”和人似乎剛從某個次元里將自己的靈魂找了回來,“沒事了嗎?你……你不再看一會兒嗎?”
不了……
心里陣陣刺痛。
還有什么地方可以看看嗎?
“嗯?!?/p>
在從醫(yī)院出來之后,天晴了。雪在工作人員的努力之下慚慚從路面上退去了。
不管怎樣,好天氣要配上好心情。
能帶我去看看嗎?
在湖邊,我看到了和人所說的“世界樹”,不過這怎么看都像是種在療養(yǎng)室的那棵榕樹的放大版。
陽光使湖面變得波光粼粼的。
這個是?
和人走上前去,右手伸向樹粗壯的軀干,然后拍了拍。
“這棵也是有紀種的,只不她當(dāng)時還在里面。”
監(jiān)控?那是什么?
“這個……說來話長。”和人苦笑道。
她當(dāng)時是生病的嗎?
“嗯?!焙腿艘贿厯崦鴺涓?,一邊回答道?!爱?dāng)時的她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你是,沒看到她那個時候的樣子。
“那個時候的她可憐極了,瘦骨如柴,就像是……沒有吃飽飯一樣?!焙腿诵α诵?,但笑容很快消失了?!八荒艽粼谝婚g全是冰冷的機器圍著的地方。
“她那個地方呆了兩年,兩年了,她連下地走路的機會都沒有?!?/p>
我聽著和人那似乎是傾述般的口吻說道,而后,和人轉(zhuǎn)過頭來,笑容又一樣出現(xiàn)在了他的臉上。
“這棵樹是她與結(jié)城一起種的,十分隱蔽,連我也是前幾天與她聊起有紀的時候,她才和我說的。那個時候你剛好來到我們面前?!?/p>
……
我呆呆地望向大樹。
有紀有你們的陪伴,真是太好了。
“嗯?!焙腿诵α诵?,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