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傳奇》第二部 俠骨仁心(2019-2020修改版)第十九章 月夜擒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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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本章加入了救治顧恒,以及展昭與展忠談話的情節(jié),其他內(nèi)容沿用原文主線,細節(jié)全部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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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月夜擒兇
黑衣人夜入府衙? 白玉堂再試仙法
展昭隨公孫策來到顧恒房中,依照古籍所記述的方法施救,一炷香的時間過后,顧恒的毒已解了三四成。
公孫策拉過顧恒的手,指尖觸到他的腕脈,眉間略過一絲驚訝道:“展護衛(wèi)今晨可曾幫他驅(qū)毒?”見展昭點頭,捻須道:“難怪他的毒已解了大半。照此推算,明日此時再為他行針一次,加上展護衛(wèi)的內(nèi)力,定能令他毒性盡解?!?/p>
“今日何不再試一次?”展昭問道。

“你今日已兩次幫他逼毒,若是再試一次,要消耗多少功力?”公孫策忍不住責備他道:“你的傷才痊愈幾日,就把我之前的叮囑忘得一干二凈了?”
“先生不必擔心,”展昭笑道:“我的功力很快就能恢復(fù)?!?/p>
公孫策嘆道:“展護衛(wèi)想讓顧恒即刻醒來,協(xié)助府衙捉拿洪信,進而尋回洪老夫婦,這一點在下明白??墒怯賱t不達,若急于在一日之內(nèi)為顧恒驅(qū)毒,不僅會損耗你的功力,對顧恒的身體也十分不利。何況今夜展護衛(wèi)還要阻止刺客殺顧恒滅口,若是功力大損,如何應(yīng)敵?”

自洪老夫婦失蹤之后,展昭的確十分擔憂,畢竟多日以來,兩位老人待他猶如至親,他們的外孫廉兒又是因他而死,展昭心中對洪老夫婦充滿歉疚,怎能不急于將他們尋回?不過公孫策所言的確有理,保護顧恒,擒拿刺客才是當務(wù)之急。
展昭安排好府中防衛(wèi),回到自己院中,已過午時。展忠見他回來,興沖沖端來一碟桃花酥,放在桃樹近旁的石桌上,笑道:“小少爺還沒用午膳吧?這是老奴剛做好的,小少爺快嘗嘗?!闭f著,讓小順子倒了盞熱茶給展昭。
展昭坐在石凳上,修長二指捏起一塊桃花酥,嘗了一口。口中熟悉的味道不禁讓他想起當年展忠每次到桃園看望他們一家,都會做最拿手的桃花酥,爹娘每次吃了,都贊不絕口,說這才是家的味道。自爹娘去世以后,展昭在這個世上已沒有親人,這些年來,若非有展忠的陪伴,他早已忘記什么是“家的味道”。
“味道怎樣?”展忠弓著腰,瞇著眼問道。
“和以前一樣好?!闭拐炎屨怪易谒砼?,吩咐小順子給他也倒上一盞茶道:“辛苦忠伯了。您已上了年紀,以后就不必親自下廚了?!?/p>
展忠眼中閃過一絲傷感道:“老奴已年過半百,不知還能在家操持幾年,小少爺又沒空回常州,若不是這次來京城,老奴真不知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小少爺一面?!毖壑朽咧鵁釡I,勉力笑道:“只要小少爺喜歡,老奴天天給您做桃花酥?!?/p>
展昭自六歲回到展家,便在展忠的照顧下長大,他從未想過身子一向硬朗的展忠,有一天也會像爹娘一樣離他而去。此刻聽到展忠的話,頓覺悵然若失,低眸避開他的眼神道:“忠伯親手做的,我怎會不喜歡?”望著盤中的桃花酥道:“您這次一定做了很多,何不給大人和先生送去一些?”
“已經(jīng)送去了。”展忠說著,起身對小順子道:“快去備輛驢車,我這就給普陽公主送些過去?!?/p>
“忠伯!”展昭攔住他道:“不必去了?!毕氲蕉嗳諄?,展忠一直在竭力促成他與思恩的婚事,不愿展忠再為此事操勞,于是直言道:“我不會娶思恩的?!?/p>
“小少爺!”展忠驚得臉色一白,急切勸道:“普陽公主畢竟是狄王妃的女兒,小少爺若是拒婚,豈不傷了王妃娘娘的心……”
展昭想到思恩真正的身份,垂眸道:“可她不只是姨母的女兒。”
展忠心頭一顫,神色頓時僵住,躊躇半晌之后,目光忽然變得異常果決道:“不論她是誰的女兒,小少爺都要娶她為妻!”
“為什么?”展昭心中驚道:“莫非忠伯與太師父當真有所瓜葛?”

“因為……”展忠將已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下,霍然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展昭道:“求小少爺看在老奴忠心耿耿侍奉展家三代的份上,聽老奴一句勸,無論如何都要與普陽公主成婚!”
當夜二更時分,月色昏暗,不時有張龍、趙虎率二十名衙役在顧恒所住的廂房周圍來往巡視。令有兩名精壯守衛(wèi)在門外警戒,唯有窗口無人把手。?
屋內(nèi),一燈如豆,顧恒的貼身家仆宋平坐在他床邊,一手端著瓷碗,一手將一勺勺清水小心喂進他口中。這兩日,宋平不僅要在府中照料顧恒,還要出府料理京中生意,難得他對顧恒一片忠心,即使再辛苦也沒有一絲懈怠,時至深夜,仍守在顧恒身邊。?
喂罷清水,宋平站起身來,走到桌旁,剛剛放下瓷碗,忽然從窗口閃入一個腰間配刀的黑衣人,立掌打在他后頸,他不及呼救,已昏倒在地。
那人正欲拔刀走向顧恒,只聽“嗆啷”一聲,驚覺一柄利刃已抵在自己頸上,冷冽刀光令他心頭一凌,刀身看上去卻十分熟悉,他側(cè)目向下看去,驚見自己腰間的佩刀已只剩下刀鞘。
身后持刀之人眸光含笑,握刀的手腕微微向下一沉道:“展某已等你很久了!”

展昭空手奪刀,本是為了試試黑衣人的武功,不料此人竟無還手之力。洪信家財豐裕,行事周密,怎會雇傭一個江湖三流殺手,讓他潛入府衙殺顧恒滅口?莫非黑衣人只是投石問路,真正來殺顧恒的人尚未現(xiàn)身?
思索之中,忽聽顧恒發(fā)出一聲低吟,轉(zhuǎn)頭一看,見他竟已蘇醒。??
顧恒似乎并未看到展昭,雙手撐著床板,迷迷茫茫地坐起身來,垂著頭愣了愣,自言自語地道:“我還活著?”不知想起了什么,猛然抬頭道:“包大人,我要見包大人!”說著便翻身下床,哪知身子不聽使喚,不慎從床上跌落。?
展昭正不知如何引出其他殺手,見顧恒即將摔在地上,頓時心生一計,于是收回黑衣人頸上的鋼刀,瞬間趕至床前,單手托住顧恒的身子,扶他回床上坐定。
黑衣人沒想到如此輕易就能脫身,忙趁機躍出窗外,哪知魯誠早已率十名弓箭手隱藏在附近。黑衣人沒跑出幾步,已被弓箭包圍。
顧恒坐穩(wěn)之后,定了定心神,四下看了看,不解道:“展大人,方才那個人是?”??
“他是來殺你的?!?展昭道。
“殺我?”顧恒回想起方才的一幕,滿面懊惱道:“都是我不好!展大人若非為了過來扶我,也不會讓他逃脫。”? ? ??
展昭卻是成竹一笑道:“放心,他逃不掉的。”拿起枕邊一個藍色小瓶,倒出一粒丸藥,遞向他道:“先服藥吧!”此藥質(zhì)軟色新,是公孫策午后剛剛為顧恒配制的,能助他清除淤毒、固本凝神,本想待他兩日后醒來再服用,沒想到今日就派上了用場。?
顧恒拱手稱謝,正要伸手去接,卻見展昭沉靜的眸光突然銳利起來,抖手將丸藥擲出窗外,只聽“當”的一聲,便有金屬之物應(yīng)聲落地。
原來魯誠拿下黑衣人后,尚未將他帶走,空中陡然飛來一枚暗器,襲向黑衣人咽喉,幸而被展昭丟出的丸藥擋下。
此刻,張龍、趙虎已聞聲而至,率眾搜尋殺手的蹤影。
為防再有殺手來襲,展昭并未出門去追,重新從瓶中取出一粒丸藥,讓顧恒服下。
須臾之后,只聽附近檐上“啊”地一聲驚叫,一名身形消瘦的殺手隨即跌落在地,未及站起身來,已被張龍、趙虎手中的鋼刀制住。
展昭早已聽到白玉堂輕淺的呼吸聲,此時透過窗口,隱約望見對面檐上若有若無的白影,黑眸之中泛出星辰般閃亮的光芒,唇邊隨即漾起一抹淺笑,揚聲道:“多謝白兄相助!”
張龍讓趙虎看好殺手,俯身撿起地上的暗器,摸到上面的凹痕,問展昭道:“展大人,您是用什么把它打落的?”?
展昭道:“是先生新配的丸藥。”方才事出突然, 他為救黑衣人,隨手將丸藥擲了出去。此刻想來,公孫先生整整忙碌了一個下午,才為顧恒制出三粒丸藥,就這樣被他浪費了一粒。先生若是得知,不知會做何感想?
白影聽到展昭的話,立即飄至近前,一把將暗器搶在手中,現(xiàn)出白玉堂的模樣,仔細端詳。只見此物是一枚菱形飛鏢,乃生鐵打造,中間較厚之處有個嶄新的圓形凹痕。白玉堂看看飛鏢,又看看展昭,心中暗道:“為了給顧恒逼毒,他今日已損耗不少內(nèi)力,想不到還能用松軟的丸藥,在堅硬的飛鏢上打出這么深的凹痕!”想起展昭方才對他的感謝,問道:“你怎知房上的殺手是我打落的?”?
展昭不知他的用意,含笑稱贊他道:“縱觀當今武林,身法如此飄忽,又喜穿白衣的,唯有白兄一人?!?/p>
“身法?白衣?”白玉堂驚愕地瞪大了一雙鳳眼,轉(zhuǎn)身揪住殺手的前襟,大吼著問道:“剛才你在屋頂究竟看到我沒有?”
那殺手本也是個有膽識的,卻被他的氣勢嚇得一抖,怯生生地道:“看……看見了……”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慌忙又道:“沒……沒有!”
“究竟看見沒有!”白玉堂更加怒不可遏。
“看……看見了,可是,看不到臉,也看不到你手里的劍,只看見一件白衣裳,不過那衣裳也是一會兒看得見,一會兒又看不見,就像……就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就像鬼一樣!”
“胡說!”白玉堂狠狠將他丟在地上,氣得握劍的手指咯咯作響。
眾人尚在迷茫之中,展昭已明白了他的心思,想必方才白玉堂為了嘗試仙界武功,故意施展了隱身術(shù),怎料未能真正“隱身”,以致在眾人面前出丑。更重要的是,法術(shù)不能隨心施展,證明他的仙脈至今尚未打通。
展昭待要勸慰他幾句,白玉堂已飛身而起,拋下一句“不打通仙脈,我絕不回來見你!”便穿房越脊,憤而遠去。
趙虎皺起粗眉,疑惑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中奇怪:“好端端的,怎么說走就走?”
展昭命魯誠將黑衣人帶過來,問道:“是什么人派你來的?”
黑衣人抬眼看了看展昭,卻是閉口不言。
張龍將手中的暗器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主子派人殺你滅口,你還維護他?”
魯誠道:“要不是展大人救你,你早就沒命了!”?
須臾沉寂之后,黑衣人終于開口道:“展大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晌壹壬頌闅⑹?,便要遵守江湖規(guī)矩,收了雇主的銀子,就不能出賣他!”對展昭道:“其實我說與不說也沒什么區(qū)別,雇主的樣子我根本看不到,他始終蒙著面,壓低了聲音跟我說話?!?
展昭轉(zhuǎn)眸看向被趙虎押著的干瘦殺手,問道:“想必你更沒見過雇主的面目。”? ?
殺手冷哼一聲道:“他只讓一個小乞丐把銀票和寫著任務(wù)的字條交給我,字條已被我當場燒掉,你們休想從我這兒得到任何線索!”
趙虎見他已然被俘,還敢如此囂張,用力一緊他身上的綁繩,輕笑道:“你別得意,你見過他的字,難道就不怕他也派人殺你滅口?”
展昭心知以洪信的精明,字條定不會是他親筆所寫。不過,干瘦殺手被趙虎這么一嚇,倒有些慌了,再無半點囂張之氣。
展昭點了兩名刺客身上的要穴,令他們無法再施展武功,隨即命魯誠將二人押入大牢。
回到顧恒房中,展昭救醒宋平,讓他仔細看護顧恒,又命張龍、趙虎率眾守在門口,自己則去包拯書房稟報方才發(fā)生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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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展昭的敘述,包拯問公孫策道:“依公孫先生之見,兩名刺客所言可是實情?”??
公孫策道:“學生以為,他二人并未說謊,也無需說謊。”?
包拯嘆道:“如此說來,恐怕無法通過他們找到洪信。”?

“屬下尚有一事不解。”展昭道:“洪信膽敢派人夜闖府衙,刺殺顧恒,定是決意孤注一擲??伤蓙淼膬擅麣⑹謪s都武功平平?!?
公孫策撫須道:“不僅如此,以洪信的精明,怎會讓殺手聽到他的聲音?為殺此人滅口,還要另雇一名殺手?他心思向來縝密,為何此次行事會如此草率?”
展昭道:“莫非洪信今夜派殺手前來,并非真要殺害顧恒?”

“的確不無可能!”公孫策道:“顧恒來府衙之時,殺手既能將毒針刺入他脖頸,為何不直接以暗器奪他性命?”
“莫非……顧恒與兇手有所牽連?”包拯蹙眉道。
展昭回憶起顧恒在酒樓與他對飲之時,對此案超乎尋常的關(guān)心,愈發(fā)覺得顧恒可疑。
這時,一名衙役進來躬身道:“啟稟大人,顧恒求見?!?/p>
包拯本想稍后便去看他,沒想到他倒自己來了。
片刻之后,顧恒便在宋平的攙扶下,走進了書房, 張龍、趙虎隨后也跟了進來。
包拯見顧恒精神委頓,連站立都十分吃力,便吩咐他坐下回話,顧恒卻執(zhí)意不肯,倚靠在宋平身上,急切問包拯道:“聽說本案的兩名死者還有位結(jié)義兄弟,名叫周離,大人已查知此人下落?”?
包拯正自奇怪顧恒怎會知道此事,見趙虎面有愧色,心知定是他口無遮攔,露了口風。包拯于是將周離如今的身份告知了顧恒。?
顧恒聽罷,心中甚喜,向包拯躬身道:“日前,草民無意中得知了重要線索,能幫大人推知此案的來龍去脈,從而找出兇手!草民本當即刻向大人稟報,只是……事關(guān)無悔大師的生死,還望大人能派人將他請來,在下也好當面……”說話間,氣力漸漸不濟,幾欲昏倒。
公孫策讓宋平扶他坐下,伸手一搭他的脈門,驚見他體內(nèi)毒性已然盡解,心中更生疑竇,轉(zhuǎn)頭對包拯道:“他只是身體虛弱,服些滋補提神之藥,明日一早便可恢復(fù)?!?/p>
包拯點點頭,當即命張龍、趙虎送顧恒回房,嚴加保護,并命王朝次日清晨去大相國寺,將無悔帶到府衙。?
隨著夜幕漸深,空中烏云消散,月明如鏡,開封府中一片靜寂,唯有院中夏蟲,不時傳出幾聲低鳴。
展昭擔心夜間再生變故,便守在顧恒廂房附近,觀察他是否會有所異動。
此刻,顧恒房中燭光已熄,只聞平緩呼吸之聲,檐上青瓦在皎月之下,泛出如水柔光。
忽然,一道金輝飛落屋檐,光芒淡去之后,現(xiàn)出一個人來,竟是二郎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