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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尤其隔著黃昏，隔著這樣的細(xì)雨。永恒，剎那，剎那，永恒。等你，在時(shí)間之外，在時(shí)間之內(nèi)，等你。

? ??? ? 深藍(lán)的大海以前只是深藍(lán)的大海。我遇見阿凱之前，喜歡縱身一躍，看泡沫浮沉間，魚形成漩渦圍繞我。

? ? ? ? ?所有人其實(shí)都不喜歡我，他們會(huì)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這段海域。因?yàn)槲椅ｋU(xiǎn)。

? ? ? ? 我是吃人的塞壬。我叫小魚，姐姐叫小菱。我們其實(shí)以吃人為生，無數(shù)人慘死在我們的歌喉和眼睛里。他們被我們迷惑，然后丟失了自己的生命。?

? ? ? ? 但是阿凱沒有。那天我剛剛喝完人血，從海面上浮出來坐到我最喜歡的礁石上。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條船行駛過來。我沒有走，而是唱起了歌。殺人，對(duì)我們來說，原本就是樂趣。

? ? ? ? 船到我身邊停下，一塊木板搭到礁石上。然后他走過來了。我抬頭看見他的眼睛，奇怪，我是專門勾引人的，可是，我好像有點(diǎn)淪陷在他的眼睛里。像是——妖魔才有的一雙令人可以迷醉的桃花眼。那天夜很深，他背著燈光站在我面前，玉樹臨風(fēng)，氣宇軒昂。那一刻，我?guī)缀蹙鸵X得，花瓣都在這凝結(jié)的時(shí)光里紛紛揚(yáng)揚(yáng)落下。世間萬物，沒有色彩，亦沒有聲音。

? ? ? ?“叫什么名字?。俊彼坪醪皇芪业恼T惑，只是問。

? ? ? ? ?我指了指自己的魚尾，想告訴他我叫小魚。

? ? ? ? ?他笑了：“小尾巴？”

? ? ? ? ?我的心揪了一下子。

? ? ? ? ?后來他天天跑到礁石上找我。有的時(shí)候正好撞見我吃了人。他不生氣，只是用手指拭干凈我滴著血的唇，皺了眉頭：“小尾巴，云朵上有亡靈的。你，不怕嗎？”

? ? ? ?我想問他，那我怎么活下去。可惜，我不會(huì)。況且，我自己不想做云朵上的亡靈。

? ? ? ? ?阿凱他好久沒有來找我了。我獨(dú)自吹著海風(fēng)，莫名有股蕭瑟之感。我，可能喜歡上他了吧。

? ? ? ? ?終于阿凱來找我了。他告訴我，要我游到西海岸。他說，他家在那里，他……想天天看見我。

? ? ? ? 然后他走了，離開了。

? ? ? ? 我怕小菱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了一個(gè)人類，于是我背著她，偷偷游了86天到了西海岸——我這里臨近東海岸，自然要跨越大洋去找他。

? ? ? ? 我上岸的那一天，天光乍亮如破裂的玻璃碎片。我遠(yuǎn)遠(yuǎn)地在淺海凝望他，他也在凝望我。然后他的桃花眼，他的妖眸里盛了一片陽光：“小尾巴，游上來吧?！?/p>

? ? ? ? 我猶豫不決。

? ? ? ??“沒事的，小尾巴，上岸來吧?！彼倚?。

? ? ? ? ?處于對(duì)那雙眼睛的信任，我忽略了里面的慌張，游上了岸。我抬起頭看著我的阿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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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阿凱騙我！我看著周圍的塞壬和她們的籠子，不知說什么好。

? ? ? ? ?我上岸以后，就被阿凱的手下抓住了關(guān)到這里。我現(xiàn)在才知道，那是阿凱的手下！而阿凱，是一個(gè)塞壬捕快。

? ? ? ? 難怪阿凱從來不會(huì)被我迷惑。難怪……

? ? ? ?原來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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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小菱被抓來的時(shí)候，我總算哭了。我看見小菱沒落的眼神，好心疼好心疼。

? ? ? ? 小菱是不是也被他的眼睛騙了？她是不是和我一樣也在期待阿凱的山盟海誓？我絕望地閉上眼。

? ? ? ? 算啦，就這樣吧！

? ? ? ? 其他塞壬一只一只被穿了琵琶骨帶走。據(jù)說，她們將被推到化情池里，然后灰飛煙滅。我希望我自己的這天早點(diǎn)到來。

? ? ? ? 我怕像現(xiàn)在這樣，時(shí)時(shí)刻刻，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妖眸。

? ? ? ? 小菱被帶走了，只有我一個(gè)塞壬了。我知道，那天終于到了。我可以解脫了。

? ? ? ? ?刺穿，流血。一切都顯得那么平常?；槌刈永锏乃?，是刺骨的藍(lán)。他走到我身邊：“小尾巴，唱首歌吧，好不好？”?

? ? ? ? 我看見他的眼睛里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的憂傷。呵，或許只是心理作用吧。我還是太喜歡他了。

? ? ? ? 那首歌，我自己唱到難以自抑，卻還是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我沒有資格為他流淚。

? ? ? ? “小尾巴，謝謝你。你曾以為的，我是，現(xiàn)在你以為的，我沒有?！彼盟难粗?。

? ? ? ? ?我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我還是沒有辦法不去自我欺騙。

? ? ? ? ?怎么會(huì)這樣啊？阿凱怎么……

? ? ? ? ?我呆呆的回想起剛剛他說的話：

“小尾巴，你的眼睛，是妖眸吧！我怎么第一眼看到，就淪陷了呢？”

? ? ? ? 我一邊哭一邊笑，跳進(jìn)了化情池，像阿凱一樣決絕地跳了進(jìn)去。就算阿凱在他自己跳進(jìn)去的前一刻問我……

? ? ? ? 用他的性命換我繼續(xù)貪戀世界可好？?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