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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美人章臺柳

2008-06-20 12:32 作者:風(fēng)中一影  | 0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引言

生逢亂世癡心不改,但見美人命運(yùn)多乖,一朝相見何懼生死,情動君王判定終身。請看——?

一、韓翊初識章臺柳

唐玄宗天寶年間,有一個長得嬌艷美麗、聰明飄逸的美女叫柳搖金。柳搖金容顏艷麗,氣質(zhì)高雅,詩才驕人,性格卻溫婉柔靜,遠(yuǎn)近聞名??墒?,由于家道中落,父親不慎吃了官司,在苦于無處伸冤的時候,有個叫李宏的官員出面救了她父親。為了感恩,十八歲的柳搖金就嫁給了年齡大她許多的李宏做了妾。李宏已經(jīng)有好幾房夫人,盡管如此,對柳搖金還是恩寵有加??墒牵?dāng)妙齡的柳搖金感念著李宏的恩德不假,要讓她滿心歡喜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常常深鎖愁眉,寫一些詩排遣心中的郁悶。

寒食節(jié)前的一天,長安頗有名氣的才子韓閎來到李宏家里做客。李宏請韓翊到花園里去賞花。柳搖金聽說韓翊來到家里,那顆心就嘣嘣狂跳起來。柳搖金一直很欣賞韓翊,以前韓翊來時,她曾經(jīng)偷偷看過他幾次,她喜歡他的風(fēng)流倜儻,喜歡他的俊雅風(fēng)流,喜歡他的卓然文采,柳搖金常常在里與韓翊約會,相親。但是,她又明白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不能有非分之想。然而,一個才情非凡的女子一但對某個男人產(chǎn)生了癡戀,無論她怎么克制,都會適得其反。因此這次,柳搖金要想法和韓翊正式見見面。

丫鬟昔憐剛好回來說李宏留韓翊吃飯。柳搖金靈機(jī)一動,急忙揮筆疾書,寫下一首詩,讓昔憐拿去請韓翊指教。李宏寵愛柳搖金,自然對她的請求無條件滿足。韓翊一看詩箋上的字就驚呆了。那真是好一手清秀小楷,清秀里還透著點傲骨。再看詩句,忍不住念了出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深院色不見花,滿頭青絲夕陽斜。

蒼茫暮色恨紅燭,寒食不見舊時家。

韓翊念完詩句,扭頭看著李宏,目光是不解的。李修看了看詩句,驚愣住了。這首詩雖然寫的是在寒食節(jié)里看不到家的遺憾,實際上寫的是一個女子的愁悶和苦痛。滿院的春色里,卻看不到美麗的花,那是“花”不想讓別人看,或者說別人無法看到。滿頭青絲隨著夕陽,一天天斜墜著,年華老去了。每個里,怕看見紅燭燃起亮光,恨紅燭燃盡了她的青春。而在寒食節(jié)里又因看不到自己在過去雙親呵護(hù)的家,那種遺憾和愁苦,真是濃了又濃。

李宏的眼前仿佛看到了柳搖金那張美麗而又愁苦不堪的臉,她這兩年來都是強(qiáng)顏歡笑啊。李宏頓時明白了柳搖金的心意,他有些慍怒,也有些心痛,最后深深地嘆了口氣,道:“昔憐,去請小夫人來。”

柳搖金是直接來到飯廳的。她的出現(xiàn),使韓翊驚為天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相信世間有如此美麗高貴,但又一副天然愁態(tài)的女子。柳搖金滿臉愧色,羞紅著臉,用團(tuán)扇遮了半個臉,盈盈拜道:“老爺。”李宏已經(jīng)將韓翊的事態(tài)和柳搖金的羞怯看在眼里,淡淡道:“君平是我的忘年交,你也不必回避。坐下吧?!?/p>

柳搖金應(yīng)了一聲,款款坐下。韓翊還盯著人家看,昔憐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這才使他回過神來。李宏讓柳搖金向韓翊敬酒,韓翊手足失措,接酒杯時竟碰到了柳搖金的手,在縮回手的時候,致使柳搖金手也一顫,那杯酒就灑在桌子上。柳搖金張皇地說:“老爺,我……”李宏不怒不惱,說:“你回房去換件衣裳再來吧?!?/p>

柳搖金走后,韓翊不安地說:“老大人,是小生失手,請不要責(zé)罰夫人。”李宏呵呵大笑:“君平說哪里話來,她自從進(jìn)了我家,一直安居在她的院子里,今天是第一次出來見客,難免緊張,有些失態(tài)也是可以理解的。君平,我鎖住了她的花容月貌,是不是很可惜?”韓翊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謙卑地笑了笑。李宏捋著胡子又說:“君平一定在心里責(zé)怪老夫吧。老夫何德何能,擁有這樣的美人,簡直是糟蹋了她。君平,老夫?qū)⑺徒o你如何?”“老大人說笑了。”

韓翊以為李宏在開玩笑,盡管他對柳搖金一見鐘情,但她已經(jīng)是有夫之婦了呀。

柳搖金回到房里后,也是心如鹿撞,一根情絲被韓翊緊緊纏繞,終于見到了心上人的事實,使她怎么也平靜不下來。當(dāng)天夜里,李宏來到她房里,她還是提心吊膽的。她一副小心謹(jǐn)慎的樣子,使得李宏長嘆一聲,喚著她的乳名道:“卉兒,看來你我緣分已盡了?!薄袄蠣敚坷蠣敽纬龃搜??”“卉兒,你和君平才是天生的一對呀。我——”

“老爺!”柳搖金驚叫著跪了下去,“白天的事,是賤妾失態(tài),請老爺重重責(zé)罰?!薄盎軆貉灾亓?。這兩年來,你在我家實在是浪費(fèi)了青春和美貌,可我竟然沒有察覺,這是我的不是?;軆?,你才二十歲,我還有幾年活頭?我必定要在有生之年為你尋找一個好的歸宿?!?/p>

柳搖金呆呆地看著李宏。李宏又說:“我決定把你送給韓翊,他還沒有娶妻,和你正好年貌相當(dāng)。他為人忠厚,熱情,對事情有一種執(zhí)著的信念,年紀(jì)輕兼才華橫溢,前途無量啊。你跟了他,我就放心了?!?/p>

“老爺!”柳搖金頓時淚如下,拉著李宏泣不成聲了。

二、戰(zhàn)亂隔開小夫妻

不久,柳搖金正式嫁給了韓翊。小夫妻如膠似漆,詩詞酬唱,其樂融融。他們還常常去李府看望李宏。柳搖金也習(xí)慣被人稱作章臺柳。天寶十四年,韓翊中了進(jìn)士。在等待朝廷委派官職的時候,韓翊想回家省親,由于路途遙遠(yuǎn),加上章臺街的家也需要人看護(hù),于是,韓翊獨(dú)自回了家鄉(xiāng)。不料,就在這期間,爆發(fā)了歷史上有名的“安史之亂”。

韓翊正要回到長安時,太子李亨派人給他送信,讓他跟隨皇上入蜀。原來,戰(zhàn)亂沒多久,長安和洛陽就先后失守,弄得人心惶惶,人們四處逃難,就連皇帝唐玄宗都倉皇逃往四川。京城里一片混亂。

柳搖金望著空蕩蕩的屋子,不知如何是好。韓翊走了,李宏也走了,讓她一個弱女子該怎么辦呢?外面一片混亂,大家紛紛逃難,能到哪里去安身?丫頭昔憐問:“小姐,你在城里是呆不下去了,怎么辦呢?”柳搖金想了想說:“不如到我的老家去吧,哪里雖然是鄉(xiāng)下,但一定比在這里安全。我們慢慢再打聽相公的消息?!?/p>

于是,她們跟著逃難的人群出了長安。在城外的一間破廟里,柳搖金遇到一伙來歷不明的山賊,他們見到姿色出眾的柳搖金,將她裝進(jìn)了一只布袋子。柳搖金連昔憐都來不及喊,就被扛到了一個山頭上。

山賊的老大看著柳搖金,淫笑道:“好,大爺好些日子沒碰過女人了,今天開開葷。美人,你把大爺服侍好了,大爺還會把你送回去,否則,你這條小命就別想要了?!绷鴵u金哀哭道:“大爺,我是個落難人,你不該這么對待我這個苦命人。你們家里也有姐妹呀——”

山賊哪里肯聽她的,不但搶了她所有的首飾,還粗暴地撕扯開她的衣裳。突然,柳搖金藏在貼身褂子里的一只翠綠色玉鐲滾到了地上。賊老大趕緊抓在手里,翻來覆去地看。這只玉鐲是韓翊作為定情信物給她的,以后如何向丈夫交代?于是,她苦苦哀求,要老大把手鐲還給她。賊老大看了看她,又看著手鐲說:“大爺本來也不是強(qiáng)盜,也是被這場仗給逼得走投無路才干上這一行。看你也是個苦命人,好,今天我就不為難你,不過,你這些東西得給我?!?/p>

柳搖金哭得聲嘶力竭也沒用,那幾個人興沖沖地拿著她的鐲子走了,把她扔在不見人煙的山上。

柳搖金幾天后昏倒在一座寺廟門前。這座寺廟叫法靈寺,離京城很遠(yuǎn)了。當(dāng)方丈問她家在哪里時,她也不說。從此她把臉抹黑,裝成是個帶發(fā)修行的沙彌,在法靈寺安下了身。

再說韓翊,當(dāng)初隨李亨進(jìn)了四川后,就在馬嵬坡,發(fā)生了舉世聞名的唐明皇賜死楊貴妃的事件,接著,太子李亨帶兵去阻擊叛軍安祿山和史思明,韓翊也跟隨李亨的部下大將侯希逸東征西戰(zhàn)。

在平定“安史之亂”這幾年里,韓翊無時無刻不想念著柳搖金,睡夢里,常常被柳搖金的哭聲驚醒。長安的混亂局面,使他真的不敢想柳搖金還好好地呆在家里等著他。

有一段時間戰(zhàn)事稍微穩(wěn)定了些,韓翊向已經(jīng)做了節(jié)度使的侯希逸請假,回到京城章臺街家里,望著滿院凋零的景象,淚水模糊了雙眼。他向鄰居打聽,沒人知道柳搖金。韓翊在京城里住了幾個月,不得不失望地走了。 #p#副標(biāo)題#e#

三、命運(yùn)多乖佳人淚

身在法靈寺的柳搖金,用泥灰涂臉,以掩蓋她的絕世姿容。起初,寺院里的和尚還沒有認(rèn)出她來。但是,她那柔媚的身段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為了保護(hù)她,方丈一直讓她待在方丈禪房里隨他打坐。一次,方丈有事下山,柳搖金獨(dú)自在在方丈室坐著,很自然地想起了韓翊。

突然,一個年輕和尚悄悄推開門進(jìn)來。柳搖金驚了一跳,道:“師兄,有事嗎?”這和尚法名靈通。靈通和尚色迷迷地笑道:“女菩薩,貧僧想死你了,今天方丈不在,你就成全了貧僧吧?!闭f著,手已經(jīng)伸到柳搖金臉蛋上。

柳搖金急忙打開他的手,爬起來怒道:“師兄好不穩(wěn)重,小僧明明是男子,何來女菩薩。請你趕快出去?!薄澳凶??阿彌陀佛!你是男子我也喜歡。你知道嗎?我想你想得夜夜睡不著覺,今天你要是不慰勞我對你的相思之苦,我會發(fā)瘋的?!闭f著話,一手抓開了柳搖金頭上的僧冒,她那滿頭青絲飄了下來。

柳搖金羞怒不已,恢復(fù)了本聲,怒斥道:“淫賊,虧你還是出家人,竟如此齷齪骯臟。佛主在上,你就不怕褻瀆了佛主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靈通和尚道:“女菩薩,實話告訴你,我本來就是假和尚。要不是我玩弄的女人太多,要躲避官府的追捕,怎么會躲到法靈寺來。嘿嘿,想不到老天真是照顧我,在這里給我準(zhǔn)備了你這個美人?!銊e裝了,我早就偷看過你洗臉,天下少有的美人,哈哈——來吧?!?/p>

靈通和尚撲向柳搖金,柳搖金驚慌躲閃,一邊喊“救命”?!澳愫鞍?,喊吧。你要不喊,你就是我一個人。你如果把那些和尚喊進(jìn)來了,你就跟妓院的娼妓沒什么區(qū)別了。你別以為這法靈寺里的和尚都是六根清靜的人。”柳搖金知道他的話沒錯,不得不停止呼救。但是,靈通和尚追著她,一副不抓到她誓不罷休的樣子。

“站住!”柳搖金猛然喝道。靈通和尚一驚。柳搖金突然從袖子里抓出一把匕首對準(zhǔn)自己的咽喉道:“你要是敢施暴,我就割喉自盡?!薄皠e,別,別……”“告訴你靈通,我在這里隱藏,只不過為了等待我的丈夫。如果你膽敢毀了我的清白,我就死在這里。——快給我滾!”靈通跨上幾步,想奪下她手里的匕首。柳搖金尖著嗓子吼道:“畜生,滾——”喊著,匕首已經(jīng)切進(jìn)了皮肉,剎時鮮血流了出來。

靈通和尚也怕弄出人命,只得走了。柳搖金等他一走,虛脫地跌坐下去,淚水翻滾而出。方丈回來后得知這個情況,嘆息道:“女施主,看來法靈寺不是你久居之地。你還是趁早離開吧?!薄皫煾?,兵荒馬亂的,小女子能到哪里去呢?”“老衲聽說節(jié)度使侯希逸府中有個姓韓的主薄,不知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去哪里打聽一下吧。”

柳搖金別了方丈下了山。但是,她沒走兩天就病倒在一條河邊。當(dāng)時有個村姑在河邊洗衣服。村姑發(fā)現(xiàn)有人暈倒,急忙過來攙扶。一看到柳搖金的臉,頓時驚喜地叫:“小姐?!痹瓉泶骞镁褪茄绢^昔憐。昔憐當(dāng)初和柳搖金失散后,到處找她,后來也是暈倒在這條河邊,被一個老媽媽救了。老媽媽只個孤寡老人,就收昔憐做了女兒。

柳搖金病勢沉重,根本不能趕路。昔憐決定讓柳搖金留下她家養(yǎng)病,她去找韓翊。柳搖金只得點頭答應(yīng)。

再說韓翊,他跟隨的侯希逸部隊討伐叛賊,到處打仗。昔憐費(fèi)盡周折才找到韓翊。而這時,叛軍大部分已經(jīng)剿滅,太子李亨已經(jīng)回京即位,又給侯希逸來了圣旨,要他帶兵去剿滅史思明的殘部。

就在出發(fā)的前一天,昔憐出現(xiàn)在韓翊面前。韓翊聽到柳搖金的消息,欣喜不已,恨不得立即趕到她身邊去。然而皇命難違,他只得寫了一首詩托昔憐帶回去。

昔憐回到家里,卻沒見到柳搖金,老媽媽說,她走后沒幾天,柳搖金被一隊官兵給帶走了。他說,有一天,柳搖金覺得身子好些了,就到村口去等候昔憐。沒想到來了一隊人馬,強(qiáng)行將柳搖金帶走了。

四、佳人深陷侯門府

柳搖金在哪里?她此時已經(jīng)成了平叛番將沙叱利的愛妾。沙叱利是胡人,作戰(zhàn)勇猛,手段也毒辣。他原本是某地的守將,官位不高,安史之亂初始時,他就奉命剿滅叛軍。因為安祿山也是胡人,沙叱利深知胡人的作戰(zhàn)特點,因此在剿滅叛軍時,立下赫赫戰(zhàn)功?;氐骄┏呛螅尺忱讨鴳?zhàn)功卓著,到處搶美女,皇帝李亨雖得到很多人舉報,卻只能睜一只閉一只眼。

那天,沙叱利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柳搖金,驚為天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搶回府再說。不料,柳搖金在被搶進(jìn)沙府后,為了不被玷污,竟然用匕首剃掉了頭發(fā),表示自己是出家人。由于當(dāng)時情況危急,頭發(fā)剃得很亂,好幾處還剃掉了頭皮。后來頭上的傷是好了,但長不出頭發(fā)。

柳搖金雖然以剃頭來保護(hù)自己,但還是沒能成功,沙叱利已經(jīng)強(qiáng)行霸占了她。于是,柳搖金產(chǎn)生了死念。以前做李宏的小妾,那是她心甘情愿報恩,自從和韓翊確立關(guān)系后,她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了韓翊,除了韓翊,無論是誰碰了她的身子,她都覺得是對韓翊的褻瀆。

柳搖金死念一旦產(chǎn)生,就以絕食來實行。就在這時,昔憐找來了。昔憐打聽后,還是不敢確定,就裝扮成個買生發(fā)藥水的女郎中,進(jìn)了沙府。

沙叱利聽說昔憐有神奇的藥水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nèi)就能長出頭發(fā),高興地把她帶到了柳搖金住的小院里。柳搖金包著漂亮的頭巾,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望著床帳頂上。沙叱利走到床邊,說有藥水可以讓她很快長出頭發(fā)來。

柳搖金還是一動不動的,仿佛沒有聽到沙叱利的話。昔憐示意沙叱利出去,待他走后,她走到床邊,放眼去看柳搖金,頓時驚呼:“小姐!果真是你?!绷鴵u金翻身坐起:“昔憐?”“小姐,我總算找到你了?!绷鴵u金癡癡地看著昔憐,她沒有想到昔憐會找到這里來。

昔憐哭道:“小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所幸的是韓相公沒有辜負(fù)你。這些年里,韓相公從來沒有停止過找你。你看,你看,這是韓相公寫給你的?!蔽魬z慌忙將韓閎寫的詩放在柳搖金手上。

章臺柳!章臺柳!昔日青春今在否?縱使長條依舊垂,也應(yīng)攀折他人手。情且休,情且休,亂世唯愿命長留。今生風(fēng)月付蒼天,來世姻緣賦新柳。

柳搖金讀著讀著,淚水紛紛如雨下,從抽泣變?yōu)槭?a target="_blank">痛哭。韓翊沒有忘記她,分別了這么多年,他不但思念著她,還表示,就算她在亂世里支撐不住已經(jīng)做了別人的妻子,他也不怪她。今生哪怕已經(jīng)失去了成為夫妻的機(jī)會,他依然盼望著她性命無憂。而且,將希望寄托在來生。柳搖金抱著昔憐,凄然喚道:“韓郎!韓郎——”

柳搖金對昔憐講述了她們別后的遭遇,抹干淚水說:“你去對相公說,我和他今生無緣了。”昔憐說:“相公在等你呀,小姐,我們想辦法離開沙家吧。”“離開?沙叱利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我要是去找韓郎,就會給他帶去災(zāi)難。昔憐,你去對他說,別再找我了,把我忘了?!彪S后走到書案前,思索了一下,提筆填了一首詞回答韓翊:

芳菲節(jié),芳菲節(jié),所恨年年贈離別,一葉隨風(fēng)忽報秋,縱使君來豈堪折!垂柳別,垂柳別,物是人非心空耶,但愿孤魂章臺去,他年祭夜柳絮斜。

昔憐將這首詩帶給韓翊時,韓翊剛剛和侯希逸回來。韓翊讀著柳搖金的心聲,也是百感交集。柳搖金在詩行里說明了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柳搖金,就算韓翊親自去找她,她也不可能跟他走了。她說,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只盼望著孤魂能飄回到她夢中的章臺家園,如果韓翊念著她的情意,以后能在某個夜里對著柳絮紛飛的柳樹祭奠一番,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韓翊不甘心,但也沒辦法,沙叱利是有功之臣,莫說不能從他手里奪回柳搖金,就是要見她一面也是難上加難。況且,侯希逸也不許他去見柳搖金,說千萬不能得罪沙叱利。

韓翊就在這種失落與苦痛中,艱難地熬著歲月。轉(zhuǎn)眼又過了兩年,侯希逸被提升為宰相,韓翊便也隨他回了長安。 #p#副標(biāo)題#e#

五、夫妻相見情不改

柳搖金得到韓翊回到京城的消息,那顆死了的心有復(fù)活了。那次昔憐走后,她為了能在死前見韓翊一面,不得不任由沙叱利糟?!,F(xiàn)在韓翊回來了,怎么也要設(shè)法和他見一面??墒牵荒茈x開沙府,怎么才能見到他呢?

機(jī)會來了。這天,沙叱利過壽辰,邀請了很多朝廷大員,侯希逸也在被邀之列。韓翊是侯希逸的親隨,因此也來了。同時來的還有武將許俊。許俊是個熱血男兒,和韓翊共事幾年,很佩服這個才子,兩人是朋友加兄弟的關(guān)系。韓翊想的,就是借許俊的一身功夫,設(shè)法見到柳搖金。

柳搖金和韓翊想到了一塊兒。不過,她知道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和韓翊相會是不可能的,必須與韓翊身邊的人接上關(guān)系,約個時間。

許俊在宴席中途借口解手,離開了宴會廳,悄悄進(jìn)了后花園。剛剛轉(zhuǎn)過一條回廊,迎面和柳搖金撞個滿懷。為了讓許俊認(rèn)識柳搖金,韓翊事先憑著記憶畫了一幅柳搖金的畫像,因此,許俊一看到柳搖金,一下子就認(rèn)出她來。不過,為了保險,他還是吟出兩句韓翊的詞句:“今生風(fēng)月付蒼天,來世姻緣賦新柳。”

柳搖金驚喜萬分。許俊道:“他想見你?!薄昂茫蘸蟮囊估?,你帶他來后花園?!薄盀槭裁床荒茉?a target="_blank">今夜?”“今夜賓客眾多,如果事情敗露,韓相公名聲何在?沙叱利在賓客面前也丟不起這個臉?!?/p>

三天后的夜里,沙叱利要在柳搖金這里過夜,柳搖金推說這天是她父親的忌日,巧妙地將他打發(fā)了。沙叱利惱怒,跑到妓院喝酒去了。許俊則展開他的輕功,將韓翊從沙府圍墻帶了進(jìn)去。許俊送他到了柳搖金臥室門外,低聲說:“沙叱利逛妓院去了,你們好好談?wù)?,我在外面給你把風(fēng)。為防萬一,你還是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揀重要的話說?!?/p>

韓翊的一顆心怦怦亂跳。門開了,身穿艷麗衣裙但面容憔悴的柳搖金出現(xiàn)在他面前。韓翊激動地喚道:“卉兒!”柳搖金望著心上人,淚水涌流,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里。

柳搖金伏在韓翊懷里嚶嚶而哭著,從和他在李宏家見面的那天起,至今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今天才頭一次相擁。哭了一會兒,柳搖金道:“相公,妾能見你一面,死也甘心了。你快回去吧,從此不要惦念妾身?!表n翊動情地說:“不,我們歷盡磨難,好不容易才見面,你怎么能讓我回去,還要我不要惦念你?”“妾身已經(jīng)被胡人糟蹋,殘花敗柳之身,配不上相公了。再說,這個胡人兇狠殘暴,如果讓他知道你我之關(guān)系,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相公,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不要再顧念我了?!?/p>

韓翊哪里肯聽,緊緊抱著柳搖金親吻起來,幾年的相思化作這一連串的親熱動作,被相親相愛的人撫摩的感覺,激活了柳搖金死去的肉體欲望,因此,她融化在韓翊如火如荼的激情里。

與韓翊的魚水之歡盡管如此短暫,但是柳搖金的死志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他們在床上相擁著,說不盡的綿綿情話。突然,許俊在外面敲門:“韓兄,胡人回來了,快走。”韓翊急忙下床穿衣服,也要柳搖金穿好衣服跟他們走。柳搖金道:“相公,你回去請求侯相爺幫忙,我要設(shè)法使沙叱利放我走?!薄翱墒恰薄拔易杂兄鲝垺D銈兛熳?。”

六、君王金殿判柳歸

柳搖金有什么辦法離開沙府?原來,她故意將花園里的幾種有毒的花草熬水來洗澡,之后,全身起了很多紅疙瘩。柳搖金在大夫來時,又趁沙叱利不注意,將一張紙條和一枚寶石戒指放在大夫手里,請求大夫說她患的治不好的病。沙叱利聽了大夫的話,猶豫著。大夫說,要盡快將柳搖金送走,否則沙府上下幾十口人都難免傳染。

沙叱利決定將柳搖金暫時送到城外通靈寺醫(yī)治。可是,就在柳搖金準(zhǔn)備動身時,卻有一個姨太太來告密,說柳搖金是裝病,因為是她告訴柳搖金那幾種有毒花草的。沙叱利惱怒不已,想到妓院流傳的柳搖金和韓翊幾年前的故事,再想到韓翊如今已回到京城,于是嚴(yán)加審問柳搖金,問她是不是想和韓翊私奔。柳搖金不承認(rèn)。但是,沙叱利卻已經(jīng)派人去將韓翊騙了來。

韓翊被帶到沙府時才知道自己中了計,看著柳搖金凄慘的模樣,他怒叫:“沙叱利,你想怎么樣?”“你們這對狗男女,還想重溫舊情嗎?”沙叱利暴叫。柳搖金知道哀求無用,索性昂起頭道:“你這胡賊,我被你糟蹋,早已生不如死。你要是男人,就給我們來個痛快的?!?/p>

沙叱利甩了柳搖金兩個耳光,然后喝令家丁將韓翊往死里打。柳搖金撲上去護(hù)住他,用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瞪著沙叱利:“要打死他,你先打死我。我們生是夫妻,死變鴛鴦?!表n翊也道:“胡賊,你動手吧。”

沙叱利咬牙切齒,暴喝一聲:“給我打!”就在這時,侯希逸來了。侯希逸是聽許俊說這件事的,韓翊跟隨他多年,他不能眼看著他死,因此急速趕到皇宮,見到了皇帝李亨。韓翊早年曾為李亨寫過贊頌唐玄宗的詩,有些交情。也正因為如此,當(dāng)年李亨隨唐玄宗逃往四川時才會叫他跟去。因此,李亨傳下口諭,讓侯希逸去傳沙叱利、韓翊和柳搖金到金鑾殿來。

韓翊講述了他和柳搖金曲折的愛情故事。李亨驚訝地說:“朕想起來了。當(dāng)年李宏將小妾柳氏送給你的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沒想到弄到今天這個地步?!表n翊道:“要不是發(fā)生了‘安史之亂’,我們……”

李亨看著柳搖金現(xiàn)在的模樣,嘆口氣道:“絕世美人青青柳,詩情畫才驚神州。一朝嫁得老夫婿,深閨囚鎖柳下愁。天高水遠(yuǎn)鷹燕飛,只恨美人無翅修。有心憐柳柳不見,空嘆老夫少妻惆?!n翊,朕記得當(dāng)年柳搖金還是李家小妾時,有人寫的這首詩。沒想到你們由李宏成全了,卻被那場叛亂給害苦了。行了,朕將柳搖金判給你就是,也好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風(fēng)流韻事。——不過,你得拿出證據(jù),證明你們是夫妻,才能讓沙叱利找不到借口反對。”

證據(jù)?柳搖金當(dāng)年被那幾個山賊劫持時,定情手鐲已被搶了,她根本沒有證明的東西。柳搖金哀憐地望著韓翊。韓翊卻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紅紙,原來是當(dāng)年李宏為他們寫的婚書,那次他回家鄉(xiāng)省親時,將婚書帶回去給家人看,同時代替柳搖金在祖宗墳頭燒了一柱香。之后他也一直將婚書帶在身邊。柳搖金見了,頓時淚流滿面,就從這里,她也看到了韓翊對自己的一片深情。

有了婚書,事情就好辦了。李亨將柳搖金判給了韓翊。沙叱利雖然不愿意,但也沒有辦法了。

韓翊辭了官職,帶著柳搖金住在長安郊外,耕織度日。若干年后,他再次入朝為官,夫妻相親相愛,快樂地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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