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鉆石
一
李森一邊打哈欠一邊接過一名警員遞過來的手套,在戴上之前,還揉了揉眼角,顯然他是在睡夢中被吵醒的。
齊生看著走了一路依然睡眼惺忪的李森,忍住笑戴上了手套。
今天是李森休假的第一天,以往他總是和妻子出門旅行,但因為前段時間長期的勞累,李森只想利用這個假期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才第一天他就不得不回來工作。刑警隊里別的同時手頭都有案子,局長一個電話就把他從上午十一點的懶覺中拉到了這間躺著一具男性尸體的賓館房間里。
“身份弄清楚了么?”
李森站在房間的床前,低頭看著爬在床單上安安靜靜的尸體問身后鑒證科的警員。(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死者的錢包里發(fā)現(xiàn)了死者的身份證以及學生飯卡,證實死者為河南人,21歲,本地K大大三的學生,姓名叫……”警員低頭看了看紀錄,“申文博?!?/p>
“死因呢?”
“腦部受撞擊,顱骨破裂。”
李森聽完彎下腰撿起一塊瓷器碎片看了看。碎片是屬于床頭柜上的臺燈的。
“這個是兇器嗎?”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要把尸體帶回去進一步檢查?!?/p>
李森放下瓷器碎片,蹲下身子仔細的看著床頭柜和床連接處的地面,他的雙腿跪在布滿瓷器碎片的地毯上,身子前傾,一點點地靠近地面。
齊生看著李森好像條狗一樣爬在地面,一言不發(fā)。有時候他不知道自己跟著李森能做什么,名以上是上下級關系,可李森又很少讓他做什么,通常都僅僅是讓他跟著,實際上倒像師徒關系,可齊生又覺得自己有些愚笨,因為李森在探案的過程中很多舉動和思想都是他無法做到的。
李森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可雙腿還跪在布滿瓷器碎片的地毯上,但他依舊渾然不覺。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捏著一個小小的東西放在眼前仔細的看著。
齊生看李森那么專注,也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子看向李森舉在眼前的手指,只見李森食指拇指夾著的是一粒很小的鉆石式的晶體,在窗外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發(fā)亮。
“小齊。”李森依然看著那粒晶體。
“嗯!”齊生看著李森回答。
“如果是你在犯罪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這樣的一粒鉆石,你會做什么?”
“嗯……”
齊生猶豫了一下,其實問題很容易回答,教科書上都寫著呢!可齊生知道眼前的這位領導經(jīng)常不按教科書辦事。他回憶了一下李森的辦案風格,企圖找到一個非同一般的答案,可最后還是作罷,只得老老實實回答。
“帶回去做鑒定?!?/p>
“呵呵!”李森笑了笑,“你回答很對?!边@讓齊生眼前一亮,“但是……”。
李森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這依然讓齊生眼中的神采瞬間暗淡下去,他看著李森站起身,走到房間的玻璃茶幾前,把那粒小晶體放在玻璃表面,用食指壓住,用力的一拉,吱啦一聲,晶體劃過的表面沒有任何痕跡。李森笑了笑,拿起一個證物袋,把晶體放了進去。
“有時候證物可以現(xiàn)場作簡單的堅定的?!崩钌剡^身對齊生笑了笑,“你看,我剛才就證明了,那粒晶體不是鉆石,因為我們都知道,鉆石是可以切割玻璃的?!?/p>
齊生真的沒話可說了,李森講的很有道理,因為有時候可能遇到的突發(fā)事件是來不及回去慢慢調(diào)查或者沒有條件會去調(diào)查的。
“這個房間的登記人是誰?”
李森沒有理會齊生的思考,站起身對著那名拿著現(xiàn)場調(diào)查紀錄的警員問道。
“是一個名字叫林子玉的女人,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身份證號碼屬實,也是K大大三的學生,湖南人,21歲。已經(jīng)打電話過去了,但沒人接。”警員低頭看著記錄回答。
“嗯!那好!”
李森想了想,轉(zhuǎn)身對齊生說到,“我們?nèi)ヒ惶薑大吧!”
二
K大是本市為數(shù)不多的一本大學之一,但也和一般大學一樣,沒什么特殊的。李森與齊生兩人把車停在一座教學樓下,剛才校方說這個時間林子玉應該在上課,所也恰好解釋了她沒有接電話的原因。
“頭兒!賓館的人說昨晚與申文博一同上樓的除了林子玉還有另外三名女孩兒,也就是說當時在房間里一共五個人。可惜的是,賓館里沒人記得清這些人是什么時間離開的,樓道里也沒有攝像頭,也無法證明是否有其他人來過?!?/p>
齊生一邊翻看著離開案發(fā)現(xiàn)場時李森帶出來的調(diào)查紀錄,一邊嘟囔著。
“小齊??!雖然證據(jù)很重要,但有時候一件案子的真相,往往是當事人親口告訴我們的。別總妄想著罪犯會在現(xiàn)場給你留下足夠的證據(jù),這對現(xiàn)在的人來說,可能性已經(jīng)不大了。擁有智慧的人通常都是天使與魔鬼的綜合體,就看你怎么用了?!崩钌瓓A著煙的手伸到車窗外,眼睛也一直盯著教學樓的出口??此葡袷窃诨卮鹦↓R的話,卻更像是自言自語。他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道,“1945年7月16號,在美國新墨西哥州阿拉莫多爾空軍基地的沙漠地區(qū),世界上的第一顆原子彈爆炸了,強烈的光芒刺透了天空,據(jù)說連一個失明的女孩兒都說自己看到了幾百里外的閃光。爆炸成功后,原子彈的研制者J。羅伯特。奧本海默引用《薄迦梵歌》中的一段話說,‘我是死神,我是世界的毀滅者。’而他的助手本。布里基卻意味深長的說,‘現(xiàn)在,我們是億萬人咒罵的狗娘養(yǎng)的了?!闭f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扔掉手里燃盡的煙蒂,“智慧如果用來殺人,那么人人都將是死神?!?/p>
齊生有些差異的看著眼睛依然望著教學樓出口的李森,雖然他明白李森話里的意思,但他奇怪的是平時一向灑脫的頭兒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落寞!
正當他要開口詢問時,一陣鈴聲傳來,下課了。教學樓里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出成堆的學生,三五成群,或談笑風生,或信步慢行,或急色匆匆。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即使是一邊餓得愁眉苦臉一邊大叫著快去打飯的人。大學本是在教授他們進入社會的技能,卻不知怎的讓他們越來越遠離社會了。這里是象牙塔,這里是伊甸園,在這里,如何學會在地獄中生存?
李森已經(jīng)通知了林子玉所在教室的教授,所以他們不必一個一個去尋找,可齊生依然在一邊對照記錄上林子玉的身份證照片一邊焦急地在人群中尋找著。
“別看了,人已經(jīng)來了?!?/p>
李森朝齊生扔下一句話,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齊生也連忙跟上,他出來后才看到,前方正有四個女孩子款款走來,這讓齊生不免又想起了自己的大學生活,倒不是因為這四個女孩子有多么的漂亮,而是她們身上那無法掩蓋的青春氣息,看著她們向自己走來,齊生覺得仿佛春天都提前到來了,自己整天都呆在死氣沉沉的警局,時不時地還要近距離接觸死人,哪兒有機會與這么充滿活力的年輕女孩兒零距離呢?盡管自己也比她們大不了幾歲……
“咳咳……”李森看了看正發(fā)呆的齊生,小聲咳嗽了一下,迎著已經(jīng)走到面前的四個女孩子問道,“林子玉?”
聽見李森的問話,左邊第二個女孩子說話了,聲音很輕很柔,“我就是,您是……”
李森快速的打量了一下林子玉,這個女孩子屬于嬌小型的,身材不高,但比較勻稱,臉蛋兒圓圓的,被冬日的寒風吹得有些發(fā)紅。盡管是中原女孩子,卻擁有一副江南女子的軟綿嗓音。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仿佛會說話一樣。這樣的一個女孩子,任誰看到,都會不由自主地喜歡的。
李森掏出了警官證讓女孩子們看了看,沒有說話。
“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兒嗎?”看到李森的警官證,林子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語氣雖仍輕柔,但還是能讓人聽出其中的冷漠。
對于女孩子發(fā)脾氣,齊生總會覺得很尷尬,哪怕那事兒與他無關。他連忙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
“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林子玉接過照片一看,臉色瞬間由紅變白,但片刻又恢復原狀。她把照片還給齊生。
“對不起!我們不認識!”
“怎么會呢?他叫申文博,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和你一個專業(yè),昨晚死在了你所開的賓館房間里?!? #p#副標題#e#
盡管是揭穿對方的謊言。齊生的語氣依然溫柔,仿佛自己一大聲說話,就能把眼前的女孩子嚇跑似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說完,林子玉拉著身邊的女孩子就要離開,可李森卻微笑著擋在了他們面前。
“你要干什么?”雖然李森在笑,但林子玉還是覺得眼前這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不懷好意。
看著變臉的女孩子,李森呵呵一笑,轉(zhuǎn)身朝四周望了望,發(fā)現(xiàn)后面不遠處有一個小咖啡屋,從外面看,環(huán)境還錯。
他朝咖啡屋的方向指了指,笑著說到:“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個呢,是我請你們?nèi)ツ羌铱Х任莺瓤Х?;第二個呢,就是你們跟我們回警局,我請你們喝純凈水。”
三
“你叫?”
六人剛剛落座,李森就對著坐在林子玉右邊的女孩兒問道。女孩兒長的文文靜靜的,戴著一副細邊的眼鏡,小鳥依人的樣子很可愛??吹嚼钌l(fā)問,她朝李森甜甜一笑,
“鄒可瑩!”
“噢!我可以叫你可瑩嗎?”面對女孩兒的笑容,李森也努力擠出一副和藹大叔的笑容,這讓一旁的齊生想起了狼外婆,為此他倒不覺得可笑,相反還有些懊惱,因為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只能聯(lián)想到如此可愛如此女性化的形象。
“當然可以!”鄒可瑩笑得依然很甜。
“那好!可瑩!我發(fā)現(xiàn)你的毛線外套很漂亮,什么牌子?在哪兒買的?我妻子生日快到了,我也想給她買一件?!?/p>
李森沒有直接問案情,卻直接打聽人家女孩子的衣服,這讓在座的人都很奇怪。
“哦!呵呵!這一件啊……”鄒可瑩對于李森的問題,臉有些微微發(fā)紅,“這不是什么名牌,是我在植物園服裝批發(fā)市場買的,很便宜,不過我也很喜歡,前天買了之后直接就穿上了。”
“是嘛?!從前天到今天除了睡覺就一直穿著?”
這次李森的問題就更讓大家摸不著頭腦了。鄒可瑩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李森,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回答,
“是……是??!怎么了?”
“那么,”李森伸出手指了指鄒可瑩的左臂,“你這個跑出來的線頭是什么東西掛的?”
“?。俊编u可瑩下意識的用右手捂住左臂毛外套開線的地方,林子玉也在桌下握住了她的左手。因為毛外套是灰色的,那處開線并不明顯,“這……這個是我不小心被課桌上凸出來的釘子勾了一下?!?/p>
“哦!”李森移開目光,正了正色,低頭給服務生剛端來的咖啡加了一塊糖,用小匙輕輕攪拌著,“賓館的人說,昨天于申文博一起進賓館的有四個女孩兒,就是你們四個吧?!”
四個女孩兒相互看了看,知道警察是有備而來,再說謊也沒用,只好都點了點頭。
“那么你們是幾點離開賓館的?”李森繼續(xù)問。
“大概十點半?!绷肿佑窕卮鸬?。
“你們?yōu)槭裁磿谧蛲砼c申文博在賓館開房間?”
四個女孩兒沉默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林子玉開口了,
“因為我,我是文博的前女友,前段時間剛剛分手,昨晚他突然給我發(fā)消息說要和我見面,他在國外的叔叔在國外給他聯(lián)系了學校,他說他想在離開前跟我見最后一面。我覺得我不能拒絕他,但我已經(jīng)有了新男友,為了不讓男朋友多想,”林子玉停下來指了指身邊的三女,“我就讓她們陪我去了。后來我們在房間了喝了一點酒,十點半的時候,我男朋友給我發(fā)信息,然后我們就離開了?!?/p>
“您能告訴我,他……是怎么死的么?”
林子玉說完,李森還沒有說話,一旁的鄒可瑩小聲地問道,這讓李森有些詫異,他看了看臉蛋兒依然有些發(fā)紅的鄒可瑩,簡單的回答道,“顱骨破裂?!?/p>
“啊……”顯然李森簡單的回答嚇到了鄒可瑩,她捂住自己的嘴倒抽了一口涼氣。
李森沒有再理會她,斜眼看了看正做筆錄的齊生,側(cè)了側(cè)身子對林子玉左邊緊挨著她的女孩兒問道,
“你叫?”
“于洋!”女孩兒回答道。聲音干脆利索。這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兒,長相很普通,屬于那種在人群里很難一眼就找出來的類型,一雙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顯得很精明干練。衣著簡單但卻精致,李森覺得她對生活的質(zhì)量有一定的要求,看起來是個很難妥協(xié)的堅強女孩兒。
“對于昨晚的情況,你有什么要補充的么?”
“沒有!”于洋眼睛都不眨的回答,“我想問一下,有沒有申文博自殺的可能?要知道,現(xiàn)在的男人心理素質(zhì)都很低?!?/p>
“他的傷口在后腦勺,你覺得一個自殺的人會去撞后腦勺嗎?而且他的尸體是趴在床上的,難道他撞完后腦勺再轉(zhuǎn)身趴在床上?”
李森端起咖啡杯一邊喝一邊回答。放下杯子后,他又轉(zhuǎn)向坐在于洋左邊的女孩兒,從外表上看,女孩兒和鄒可瑩差不多,都屬于較小可愛型的,不過她要比鄒可瑩漂亮很多,一雙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沒有化過妝的臉蛋粉嫩白皙,可她卻是四個女孩子中最膽小的,從一見到李森兩人開始,就一直低著頭紅著臉,右手還一直拉著身邊于洋的左手。
“你呢?”
“???”顯然女孩兒沒有注意到李森是在問自己,抬頭看了看,又趕緊低頭回答道,“我叫林詩音,我……我也沒有什么要補充的。”
看著害羞得漂亮女孩兒怯怯的像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一樣,齊生竟一時呆住了,也忘記了手中該記的筆錄。林詩音也感覺到了齊生傻子一般的目光,臉更紅,頭低得更深了。李森斜眼看了看他,伸手在他的后腦勺狠狠地拍了一下,
“專心工作!”
“哦……哦!”齊生后腦吃痛,也不敢去揉,只得紅著臉低頭記錄??吹烬R生的窘態(tài),林詩音也微微一笑,不過臉上又紅了幾分。
“小齊!”李森轉(zhuǎn)頭,微笑著看齊生,“我沒問題了,你有什么要問的嗎?”
“???”齊生抬頭快速的看了看低著頭的林詩音,“沒……我沒什么要問的?!?/p>
“呵呵!那好!”李森再次把臉轉(zhuǎn)向四女的方向,“今天就先到這里,不過在案子查清楚之前,我希望你們不要離開這座城市,并且能夠隨叫隨到。請配合我們的工作?!闭f著,李森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子玉,“這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想起什么來可以隨時打給我。另外,請留下你們的聯(lián)系方式?!?/p>
從咖啡屋出來,李森兩人目送四個女孩子離去,齊生一邊呆呆得看著,一邊說到,
“頭兒!謝謝哈!”
“呵呵!”李森掏出煙叼在嘴里轉(zhuǎn)頭看了看齊生,“你小子還不傻,別害怕,看上了就追,年輕人嘛!不過,下次可別讓我這個三十多歲的老頭子幫你要電話?!?/p>
說完,李森開門鉆進了車里。齊生摸了摸后腦勺,憨厚的笑了笑,也低頭鉆了進去。
四
“頭兒!剛才你的詢問有什么收獲嗎?”
齊生坐在車里,一邊記電話號碼一邊問開車的李森。
李森扭頭看了看齊生,笑笑。繼續(xù)開車。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沒有吧?!剛才只是例行問詢而已?!饼R生翻看了一下自己的筆錄,回答道。
“啪!”李森騰出右手朝齊生的后腦勺又狠狠地拍了一下,“你這個混小子,白跟我這么長時間???真不知道你怎么混進警隊的,你沒看到犯罪現(xiàn)場調(diào)查記錄里,死者死亡時間為十二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申文博是昨晚午夜時分死亡的。而這幾個女孩兒都說是十點半離開的,姑且認為她們說的是真的,那么在剩下的一個半小時里什么人到過這個房間呢?首先,應該是死者熟悉的人;第二,應該是個女人?!?/p>
“女人?”齊生轉(zhuǎn)頭看向李森,疑惑道,“為什么啊?就因為死者沒穿衣服?”
“笨??!真不知道你跟著我都干了些什么?!崩钌莺莸乜戳她R生一眼,“你在案發(fā)現(xiàn)場都看什么了?你沒看到床單上有一些液體干掉的痕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死者在死前應該發(fā)生過性行為?!?/p>
“那難道就不能是幾個女孩離開后,死者招了妓女,妓女走后又來一個男人殺死的死者嗎?”齊生為了顏面還想繼續(xù)掙扎。
“啪!”又一聲脆響從齊生的后腦發(fā)出,這一次李森打的比前兩次都狠。 #p#副標題#e#
“你這個小混蛋,別拿一些完全沒有痕跡的事情來攪亂自己的思路。好吧!那我在跟你說一條依據(jù),當然我還沒有證據(jù)。如果我的懷疑沒有錯的話,那間房間里只有五個人的腳印,也就是死者和四位女孩兒的。這一點,我們回到警局在去問調(diào)查科的?!?/p>
“那……”
“閉嘴!”
齊生還想說些什么,但被李森惡狠狠的打斷了,他郁悶的摸摸后腦勺,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頭兒!尸檢結(jié)果出來了。”
李森和齊生剛回到警局,就碰到了正準備送報告來的鑒定科的小張。
“好!說!”
“死者是由于后腦受硬物極打,造成顱骨骨折,顱內(nèi)出血而死。至于兇器還不能肯定,不過在傷口處發(fā)現(xiàn)了一些金屬碎屑,可能兇器是金屬類的棍棒等。死者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為每百毫升80毫克,按照死亡時間來推斷,死者死前喝過大量的酒。而且死者在死前曾發(fā)生過性行為,不過死者生殖器上卻沒有精液殘留,只有一些陰道細胞殘留。暫時就只有這些了?!?/p>
李森聽完介紹,朝齊生撇了撇嘴,意思是指他猜測的很準確,可能是剛才挨了打,心里氣氛,齊生對李森的表情顯得不屑一顧。
“那枚假鉆石查出成分了嗎?”李森沒有理會齊生,繼續(xù)問道。
“查出來了,具體成分為氧化鋯?!?/p>
“嗯!應該是這樣的?!崩钌牡皖^開始思索,揮揮手讓小張離開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李森忽然抬頭,朝著一旁仍悶悶不樂的齊生說到,
“你去把那四個女孩子找來?!?/p>
“什么?我們不是剛剛才回來么?”
對于李森的安排,齊生很是不解。
“別問那么多,讓你找你就去。”對于齊生的疑問,李森并不打算解釋,只是揮了揮手。接著再一次陷入沉思。
看李森沒有什么要說得了,知道自己除了按要求辦事,沒有別的選擇,齊生無奈的聳聳肩,推門走出了李森的辦公室。
五
在齊生離開大概二十分鐘后,李森也拿起外套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出門時還差點撞到正走過的一名警員。
齊生為四位女孩子打開了警局接待室的門,連忙閃在一邊,恭敬的等著女孩子們走進去。那樣子就像是星級酒店渴望二十元小費的門童一樣??伤膫€女孩子并不領情,剛剛坐好,于洋就氣沖沖地說道,
“又有什么事???非要把我們叫到這里來!要知道,一個小時后我們還有一場考試呢!要是耽誤了考試,你們負責嗎?”
面對女人,齊生總是不知道該怎么應對的,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想該怎么回答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別擔心!耽誤不了,其實弄清楚整件事,并不需要一個小時?!?/p>
話音剛落,李森就已經(jīng)走到了四個女孩子的對面,他身子前傾,雙手支在女孩子面前的桌子上,眼光掃了一下四女,開口繼續(xù)說:“既然你們趕時間,那么我們就直奔主題吧!”
四個女孩子聽了李森的話,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各自有各自的表現(xiàn):林子玉不停的擺弄著自己手上的戒指;鄒可瑩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看著桌面;林詩音卻低著頭玩弄自己的衣角;只有于洋抬頭直視著李森的目光,那里面挑釁的味道很濃,不過李森卻渾然不覺,一直在微笑著。
“我們剛剛對尸體進行了簡單的尸檢,發(fā)現(xiàn)死者在死前曾發(fā)生過性關系,而賓館的服務生說,昨晚你們四位是最后離開賓館的女性,你們走后也沒有任何女性進入賓館,而且那家賓館是正當生意,沒有特殊服務,所以我想知道,死者在死前是與誰發(fā)生的關系!”
李森說到一半的時候,于洋就觸電般的收回了自己直視的目光,頭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右方扭了一點,目光恰好正對著齊生,這讓齊生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可李森看得出來,于洋本是要下意識的向右看林子玉與鄒可瑩,只是半道上反應過來,停住了動作。于是他把目光慢慢的移到林子玉與鄒可瑩兩人的臉上;林子玉依然在擺弄著戒指,只有鄒可瑩輕輕的抬起了頭,眼眶中開始濕潤。
“是我?!彼f,“其實一直以來我都暗戀著文博,可我知道他喜歡的是子玉,于是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昨天我們離開賓館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挎包落在了文博的房間里,因此我要她們?nèi)齻€在外面等我,我上去拿包。當我走進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文博已經(jīng)醉倒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喊著子玉的名字,當時我的心很疼,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邊,想要摸摸他的臉,可誰知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然后就……”
說到這里鄒可瑩已經(jīng)泣不成聲,無法再繼續(xù)了。齊生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趕緊從桌上的紙巾盒里抽出一張紙巾遞了過去。倒是李森根本無視哭泣的鄒可瑩,自己想了一下就又繼續(xù)微笑起來。他直起身子,朝著四個女孩子說到,
“那好!接下來,我希望各位能配合我們的法醫(yī)做一點身體檢查,這是必要的程序,很快的,不會耽誤你們考試?!?/p>
說完,他招手把透明房門外等待的女法醫(yī)叫了進來帶四個女孩子出去檢查了。
“頭兒!”當女孩子們出去后,齊生朝李森靠了靠,“真的是鄒可瑩嗎?”
一直在微笑的李森聽到齊生的問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你認為呢?”他反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你看她哭的多傷心?。 ?/p>
“呵呵!傻小子!我現(xiàn)在倒對你的大學生活感興趣了,到底是什么樣的大學能培養(yǎng)出如此純情的學生呢?記住嘍!永遠別相信女人的眼淚,尤其是干咱們這一行的?!?/p>
齊生聽完,用眼角撇了撇洋洋得意的李森,心里很不舒服,暗暗罵道,
“都三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了,還在我面前扮情圣,真不害臊!”
十多分鐘后,四個女孩子都回來了,李森卻馬上走了出去,只留下齊生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的與四個漂亮的女孩子相處。四個女孩子依然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于洋仍然瞪著一雙氣憤地眼睛,只不過現(xiàn)在她瞪得對象換成了齊生。齊生不敢看她,眼神四下飄忽不定,偶爾也會落到臉色更加紅潤的林詩音身上。
五分鐘后,李森拿著一張打印紙回來了,他臉上的微笑依然沒有消失,這讓齊生突然想到,李森這么不停的微笑,面部為什么不會抽筋呢?
李森來到女孩子們的面前,把那張打印紙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直接望向眼睛哭紅的鄒可瑩。
“可瑩!剛才我忘了問你,申文博在與你發(fā)生關系的時候,你是否掙扎過……”
“我當然有!”
李森華還沒說完,鄒可瑩就紅著臉沖李森說道,顯然她覺得這個問題對她有些冒犯。
“那好!下面呢!我想給大家講一點醫(yī)學知識?!?/p>
李森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一支筆和一個記事本,翻開后用筆在一張空白的頁面畫了一個圓,然后把記事本拿起來,把那個圓正面朝向女孩子們,接著說道,
“我們首先假設這個圓是女性的陰道口;接著我們假設這個陰道口是一塊鐘表。”說著,他又用筆在圓圈上標出了十二個時間刻度,“要知道,當那女發(fā)生性關系后,不管雙方是否自愿,都會在陰道口留下一些微小的瘀痕,但是自愿和非自愿所留下的瘀痕位置卻是不相同的。如果當時女方是自愿的,就會在這個我們假設的陰道口的十一點,十二點和一點的位置留下瘀痕;而如果女方曾經(jīng)掙扎過,那就會在五點,六點和七點的位置留下瘀痕;”說到這里,李森停頓了一下,目光慢慢掃視過臉色大變的四女,繼續(xù)說,“當然,這種瘀痕,肉眼是分辨不出來的。而你,”李森把目光定格在鄒可瑩的臉上,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張打印紙,“可瑩,根據(jù)你的檢查數(shù)據(jù)顯示,你至少有四十八個小時沒有過性經(jīng)歷,因此,你剛才是在撒謊。于洋小姐的數(shù)據(jù)與林詩音小姐的相同,兩人的處女膜完好無損。所以……”
李森拉長了尾音,目光轉(zhuǎn)到林子玉的身上,只見不停擺弄戒指的林子玉猛地抬起頭,有些決絕地說道,
“是我!”
六
“是我!”
聽到林子玉的聲音,其余三女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她,于洋還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袖急急的說道, #p#副標題#e#
“子玉!別……”
“沒事兒!別擔心我,我給大家?guī)淼穆闊┮呀?jīng)夠多了?,F(xiàn)在是該解決的時候了!”
林子玉把手放在于洋的手上,微笑著打斷于洋的話。接著她又低下頭,輕輕地說,
“沒錯!人是我殺的!那天我們要離開時,看著文博那傷心的樣子,我有些不忍,就讓她們?nèi)齻€先到樓下對面的面館等我。當時,我看著文博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很想說點什么,可張開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我什么都沒說,只是握住了他端酒杯的手??删驮谶@時,他一下子就把我抱住了,緊接著就開始瘋狂的親吻我,一開始我還在掙扎,可當那種熟悉的味道充斥我的大腦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自己還是很懷念這種味道的,于是,不該發(fā)生的發(fā)生了……”
說到這里,林子玉用手指抹去眼角的一滴淚,頓了頓。繼續(xù)說,
“后來,當我們在做愛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了手上男友送的戒指,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犯錯了,于是我拼命的掙扎,想要推開他,可我又怎能推開一個處在酒醉發(fā)狂狀態(tài)的男人呢?就在混亂中,我摸到了床頭柜上的臺燈,我也不知道當時哪兒來的勇氣,拿起來就砸到了他的頭上,接著他就不動了,我看那個臺燈是瓷質(zhì)的,應該砸不死人,我想他是被我砸昏了,于是我穿上衣服就下樓了。誰知道……誰知道……”
林子玉停了下來,此時的她已經(jīng)泣不成聲,齊生有些不忍,抽出一張面巾紙,遞給了林子玉旁邊的鄒可瑩。
此時的接待室里,就只剩下林子玉一人的哭泣聲,鄒可瑩輕撫著她的背,于洋眼神復雜的看著她,林詩音眼眶紅紅的,眼看也要哭出來的樣子。齊生皺著眉頭看了看四女,又轉(zhuǎn)頭看看李森,讓他驚訝的是,此時的李森依然在微笑,仿佛眼前的一切不幸都不存在一樣。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李森回應了一下,門被打開,一個拿著黃色文件袋的警員走進來。
“李隊!門外有一個叫劉啟明的年輕人說要找這四位女士。”
“哦!讓他進來吧!”
李森想都沒想就答應到。片刻,一個長相清秀的瘦高男孩兒走了進來,他進來先是掃視了一遍房間里的所有人,接著就快步走到正抽泣著的林子玉身邊,林子玉抬頭看了看他,滿含淚水的雙眼充滿了疑問,
“你怎么來了?”
“剛才有個人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這里,要我馬上趕過來。所以我就來了。玉!你怎么了?”
劉啟明伸手替林子玉擦去淚水,眼中滿含溫情。林子玉呆呆得看了看他,咬了下嘴唇說道,
“你先去外面等我,我一會兒就出去。”
“不!”還沒等劉啟明回答,李森開口道,“是我打電話要他來的,可惜他來得晚了一點,沒有聽到你所說的那番話,否則應該會省掉我不少力氣。現(xiàn)在看來,我還得給你們講一個故事?!?/p>
聽完李森的話,劉啟明和林子玉對望一眼,又同時轉(zhuǎn)頭看著李森。
“咳……”李森清了清嗓子,看著林子玉說到,“鑒于時間關系,我就不從頭開始說了,我看就從子玉剛才所說的與申文博發(fā)生關系后開始掙扎說起吧!當時子玉確實在掙扎,但是她并沒有拿起那個臺燈砸向申文博的頭,準確地說,那個臺燈沒有砸到任何人的頭,它應該是掉在地上摔碎的。就在這時,賓館對面的面館里,鄒可瑩看到一個男人氣沖沖的正走向賓館大門,于是聰慧的她連忙跑出去阻止,可氣憤中的男人豈是她一個弱女子能夠阻止的?最后她被推倒在一邊,為此她剛買的毛線外套的左臂也被扯開線了。緊接著林子玉和申文博所在的房門被打開了,那個男人闖了進來,而當時的申文博處在酒醉癲狂狀態(tài);林子玉也正在掙扎著,所以誰都沒有注意到房門。那個闖進來的男人一打開門就看到了床上的畫面,這幅畫面使他怒火中燒,他快速的四下看了看,很不幸,放在房外門口的滅火器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抄起滅火器快速的走進房間來到床前,照著申文博的后腦砸了下去,由于滅火器的分量不清,加之這個男人用力過猛,所以當他砸下去后因為慣性收不住身體而撞倒了床頭柜上的臺燈。之后,這個男人推開倒在林子玉身上的申文博,拉起林子玉,幫她穿好衣服,隨后就離開了房間。當然離開房間的時候,那個男人還不忘擦掉滅火器上自己的指紋,且把它放回原處?!?/p>
說到這里,李森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劉啟明與林子玉二人。
“你……你說這些……是……是什么意思?”
被李森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舒服的劉啟明忍不住問道。
“我想知道,你昨晚十一點到十二點半之間在什么地方?”
李森沒有回答劉啟明的問題,倒是反問了一個。
“我……我在我租住的小屋里?!?/p>
“是嗎?”李森笑了笑,推開門從門外的警員手里接過那個黃色的文件袋,打開袋扣,從里面抽出一張畫紙,紙上是一幅素描,李森把這幅素描放到劉啟明的面前,說道,
“這是根據(jù)賓館對面面館昨晚值班的服務生的描述所畫下來的,你看看是不是有點眼熟?”
劉啟明低頭看了看那幅畫,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林子玉在看清畫像之后倒抽了一口涼氣。因為那幅畫像極了她的男友劉啟明。
“我學過法律的,就憑一幅畫像,能說明什么?”
劉啟明輕輕撫了撫林子玉的背,對著李森開口說到。
“嗯!還有這個,”接著,李森又從文件袋中拿出一張紙,放到劉啟明的面前,“這個是對滅火器所做的血液測試,上面殘存的血液與死者申文博的血型相符?!?/p>
“呵呵!那又怎么樣?沒有指紋也是白搭!”
劉啟明看都沒看那張紙。
“當然,還有這個?!?/p>
說著,李森從文件袋中拿出一個很小的透明塑料袋,仔細一看,里面放著一粒很小的鉆石。
看到李森拿出的塑料袋,劉啟明和四女都有些不解,他們不知道,這個小袋子和這件案子有什么關系?又和劉啟明有什么關系?
“呵呵!”看到大家的反應,李森又笑了笑,“這里小鉆石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找到的。你們四個女孩子中只有林子玉戴著首飾,那是一枚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戒指上鑲有兩顆這樣的鉆石,可在今天上午的筆錄問詢中我發(fā)現(xiàn),林子玉戒指上的鉆石完好無損,于是我就想,她戴在左手無名指上,應該是男友送的,而這種指環(huán)式的精致戒指,通常都是一對的。所以……”李森拉長了聲音,看向正下意識捂住自己左手的劉啟明,“劉先生,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左手上的戒指呢?”
“咳……”聽完李森的問話,劉啟明突然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就好像一下子被人抽掉骨架一樣,他嘆了口氣說到,“人是我殺的。”
“嗯!那對于我剛才講的故事,你有沒有要補充的?”
李森微笑著收起桌子上擺放的文件,示意齊生給劉啟明戴上手銬。
劉啟明一邊伸出雙手讓齊生給他戴手銬,一邊轉(zhuǎn)頭深情地看著林子玉說道,
“沒有!你說的分毫不差。不過我不后悔,是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友被別人強奸,都會這么做的?!?/p>
“強奸?……”聽了劉啟明的話,李森下意識的反問道??伤惶ь^就看見林子玉那雙紅腫的眼睛,心里有些不忍,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是的!”劉啟明沒有聽出李森話里的意思,只是看著李森堅定地回答道。
尾聲
“你什么時候去調(diào)查的?”
送走劉啟明和四女,齊生跟這李森回到辦公室,一進門,齊生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就在你去傳訊四個女孩兒的時候?。 ?/p>
李森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靠著椅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調(diào)查案子居然不帶上我,你……”
顯然對于李森的回答,齊生很不滿意。
“呵呵!這里誰是頭?。课覟槭裁捶且獛夏??”
“你……”齊生一時氣結(jié),不知道該說什么,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壞笑一聲,“嘿嘿!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帶我了?!?/p>
“為什么啊?”
“因為賓館的房間內(nèi)有地毯,所以我們無法采集腳印,而你卻跟我說,房間里應該只有五個人的腳?。核勒吆退膫€女孩兒的。哼哼!一定是你猜到自己判斷錯誤,怕出丑,所以不敢?guī)乙黄鹑?。? #p#副標題#e#
“……”
看著一臉壞笑得齊生,李森臉上的微笑消失了,緊接著外面經(jīng)過辦公室門口的一個女警員就聽到房間內(nèi)傳來一聲清脆的“啪!”然后又傳出來齊生的嚎叫。女警員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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