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間房基地的西面,隔一道阿拉哈可河和小樹林,還有一個小村莊____卡拉庫母村.它的南面就是克克蘇葦湖.聽老人講,村民的祖上是二十世紀(jì)三十年代從前蘇聯(lián)逃難過來的流民.最初他們大部分聚集在阿勒泰市南郊的紅墩鄉(xiāng),六零年又被輸散到這里,起先他們住在八間房,八間房來了部隊以后他們又穿過樹林小河最終在這里定居.兩天后我又被調(diào)到七隊(卡拉庫母).由于阿拉哈克河沒有河床河水年年胡亂擺動,因此我坐著馬車穿過一大片冰面,再穿過小樹林,到了七隊.

書記和我下車,一個滿臉麻子,嘻皮笑臉的男子從地底下鉆出來迎接我們.他性張,是這里的負(fù)責(zé)人.___他們住在地窩子里.小小的磅房里,兩個人正在忙碌.其實收購工作已到尾聲.過磅的小冉是個胖子,小眼睛,羅圈腿;開票的小王瘦小個,留一道細(xì)胡子,下巴往前一撅,顯得牛皮哄哄得.葦場上一片忙亂,有送葦子來的,有往八間房倒葦子的.根據(jù)上面的預(yù)測,春季阿拉哈克河可能有大洪水,為防止水淹,提前把葦子倒往八間房,那里地勢高.葦車一輛接一輛向東方蜿蜒蛇行而去,第一輛在五公里外的葦場卸車,最后一輛還在七隊這頭裝車.

小小的地窩子里擠滿了等待開票的人,太擠了,簡直和筷子一樣多,墻上放東西的小木板也擠下來了.開票的頭頂上壓著密密麻麻的人頭,煩躁的亂喊:"往后站!往后..."哈族人的名字很不好寫,七十個"別克",八十個"拜",還有一個"踏不死汗",寫得越慢,進(jìn)來的人越多,里面的人又出不來,墻壁上的土亂掉,我的天,地窩子都快塌了!

基層工作任務(wù)重,頭續(xù)亂,又要對付方方面面的人,真的很不好干.搞收購,領(lǐng)導(dǎo)可不管你虧損不虧損,贏了也沒多少獎勵,虧了扣工資不說,連工作都要丟掉.老百姓可不是吃素的,葦子里夾雪,加冰,倒水,撂沙子,藏人,偷偷的卸下小四輪的陪重鐵,偷偷的換掉輪胎......什么辦法都有.和村民天天打交導(dǎo),當(dāng)面你好我好,一轉(zhuǎn)身什么都干,你說,這活怎么干?于是,上有政策,下有變策,既可以不虧,還可以蒙過百姓,自己還可以撈點兒,何樂不為?事情就這樣越搞越復(fù)雜,生活就這樣被弄成一團(tuán)亂麻......

中國的事情就是這樣,有明文規(guī)程,就有潛藏規(guī)矩.即使很多政績不錯的官,也少不了兩條腿走路,水至清則無魚,你對手下管得太死,他們沒排檔子(好處)可賺,誰肯為你賣命? 于是領(lǐng)導(dǎo)下來,吃好,喝好,玩好.工作絲毫不能松懈,也要干好.這樣的領(lǐng)導(dǎo)大家都喜歡,一呼百應(yīng),號召力很強(qiáng).以至于紙廠被寧夏某上市公司收購以后,還是不得不起用搞收購的原班人馬.(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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