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
說他小,并不指個頭。小舅比我高大半個頭,屬于真正的帥哥人物;喊他小舅,因為他不過大我三歲,與我姐姐同齡。
小時侯,我沒大沒小喊他綽號貓子,有時想起來加一“爺”,大冶鄉(xiāng)下一直有把舅舅喊“爺”的叫法。那年暑假,我要去湖北師院參加中文函授學習一個月,小舅知道后十分高興,自告奮勇對母親說,我可以住他那里,很方便。
我去他單位的時候,他在門口等著。小舅的單位效益應(yīng)該不錯,是市電視臺,他是一技術(shù)人員,有時也干編輯。晚上,我們在一小餐館喝酒,小舅說:“你要好好學,你那中專文憑將來在社會不吃香的。”小舅的床鋪凌亂不堪,簡直是“豬窩”,書、報丟了一床,我惱火地問:這樣的“豬窩”,你叫我怎么睡?小舅說:“我睡這,你睡我徒弟小方的床鋪,他最近在女朋友家過夜,這月說好了不回來,嘿嘿嘿嘿……”睡在床上的時候,他細心地給我開了個小小的鴻運扇,他問我:"愛寫文章吧?要不,給你推薦幾位高手?"我心里感到好笑:你一個學理工科的,怎么可能懂這個?
那時,小舅還沒有結(jié)婚,隔三差五就不見他的人影。我晚上回來就去他單位食堂打飯吃。湖北師院離他單位不遠,我坐市內(nèi)公交三站就到了,很方便。我?guī)讉€在農(nóng)村學校上班的同學老想到電視臺玩,我不同意,我解釋說,這不是我的單位,去了你又能干什么?
聊天的時候,我把這當笑話講給小舅聽,小舅說:“這樣吧,我單位是宣傳部門,閑雜人一般不讓進來。你們快學習完的時候,帶他們來我的宿舍坐坐,吃個便飯還是可以的?!焙髞?,我的幾個同學說小舅沒有名人架子,很隨和。
后來,我從大冶金牛調(diào)到了現(xiàn)在上班的鐵山,因為比較“能寫”,有幾年時間幫頭們當“吹鼓手”,小舅把他的鐵哥們冠英編輯介紹我認識了,通過討教一些搞新聞的行家里手,還有自己看書鉆研,我很快掌握了采訪、寫新聞稿的很多技巧。第一年我當吹鼓手就風風光光和頭們一起進出黃石新聞媒體,領(lǐng)回大大小小的獎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小舅私下對我說,你一個學文科的,光滿足于寫那些小消息沒意思,我抽支煙,也可以弄好兩、三篇,所以你應(yīng)該把精力放在去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上。我說:我可沒有你那樣的耐心,我這人懶散得很。小舅說:“你自己想想吧,看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上世紀九十年代,小舅去了廣東一家電視臺。不久,他老婆孩子也去了廣東。我們見面的機會自然少了,但每次只要回來,他就要問問我的近況。他對我說,廣東也不像你想象的遍地都是黃金,在那里工作壓力比內(nèi)地更大。他原來的單位同事一直對小舅客客氣氣,打聽好他的行期、歸期,總用小車接小車送,他說最近他又一個要好哥們留在黃石又提了某新聞單位的要職,如果學校安排我寫點什么小稿,讓我別讓頭們沒有臉面,應(yīng)承下來就是。何必意氣用事呢?我說,現(xiàn)在沒人敢找我,都被我“吼”怕了,我這樣自由自在地教書就蠻好,他聽后,沉默著抽煙。
小舅說,他雖然學的是理工科,也喜歡讀些文學作品,但只會寫點簡單的新聞?,F(xiàn)在,這玩意也不寫了。寫什么都是辦公室主任必須做好的事情,他一審閱就算完事。
今天,我接到他打來的一電話,他說:有時在外地也怪想家的,端午快到了,單位忙,不能回來,代我問好你爸爸媽媽。我說好。
撂下電話,那個微笑著說話慢條斯理身材高大的小舅仿佛在眼前浮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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