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之旅
每年夏天,總想去看海,聽聽潮,沖沖浪,沖一身潮水,洗一心清新。今年,我又如約般的到了海邊。
8月2日早,我往行李包里塞進兩件海灘休閑服,還有一件泳褲,便輕裝出發(fā)了。我的目的地是珠海。一路上,想著再一次去體會海的偉大和自己沖浪時的渺小,心中有幾分期待,我喜歡旅程中的這種感覺。
我的第一站是在情侶路海濱上的看海。當時已是黃昏時分,晚霞染黃了海水。我注意到那時的海水有兩種顏色,近岸處是混濁的黃,而遠處是金黃。大概是因為雨季,混濁的珠江水流入大海,沖濁了海邊的水的原故吧。其實在珠海的海岸線看海,看到的不盡是海,還有很多遠山,由于海岸線不是直線的,所以總感覺山的盡頭是海,海的盡頭是山,當然還有湛藍的天,而我的夢卻在山的那邊。想著我印象中無邊無際的大海,定然會在山的那邊吧。
由于沒看到心中的大海,也沒有一處清靜的海灘給我沖掉心中的疲憊,心中多少有幾分不快。所以原計劃兩天的旅程,我沒有打算結(jié)束,而是想起去到山的那邊尋海。
次日,在珠海國旅里,我決定選擇渡洋去海島的路線。我的首選是前往東澳島,據(jù)說那是珠海之行必去的旅游圣地,只是當時東澳島的酒店已搶訂一空。偶然發(fā)現(xiàn)海島游項目表中有“外伶仃島”的字眼,不禁想起文天祥“惶恐灘頭說惶恐,伶仃洋里嘆伶仃”的詩句,突然心靈掠過一絲絲這段時間來的孤單與無助。傷時感物,那就去看看這歷史名島吧!
于是我踏上了外伶仃島兩天自由行的行程。在游船上,我用20塊錢換取了上甲板照相觀海的待遇。沒什么心情照相,卻想獨自吹吹海風(fēng),看看大海,心想,哪怕只是收獲一只掠過的海鷗倩影也不枉此行。這一次現(xiàn)實高于期望。在海上,我除了看見一群群白色的海鷗,還看見了朵朵高于海鷗的白云偎依在遠處的海輪之上,似乎讓那渡輪上的人觸手可及,頃刻間羨慕起那渡輪上的人來。忽然又不禁鄙視自己的天真與無知,因為我知道或許那船上的人也在羨慕我頭上正頂著一片燦爛的云彩。拿著若大的望遠鏡,頂著正午直射的太陽,吹著因船前進而產(chǎn)生的七八級海風(fēng),居然忘記了酷熱,直到船抵達了那一片其實并不孤獨的島嶼。(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船在碼頭處平穩(wěn)地靠了岸,碼頭邊緣就是飯店、商店,往不遠處的林陰望去,還有衛(wèi)生所等,儼然一個和諧的漁村小鎮(zhèn)。住進相思林度假村,躲開那如火的驕陽,打開空調(diào)先睡上一覺。想起這亦不是我所想的伶仃之島,心里不禁還是有幾分失落。
傍晚,背著斜陽,沿崎嶇的海邊石階路尋找到一片很小的海灘,心中自是不快,這畢竟比海南的玉帶灘、北海的銀灘小了很多,不過在這樣的小島能下水也已是善莫大焉。如魚得水,我投入了那不值一提的海灘小泳池,并一口氣游到了安全警戒線邊。雖然浪不大,但畢竟是海,我只能靠著警戒線小憩一下。我常想,海的遠處是什么?海底有什么?除了書本給我科學(xué)的答案外,我并沒有能力去證明,也不敢只身游海去證明,因為我知道我不能。不如試試這警戒線的安全水位有多深吧。我深深憋足一口氣潛入海中,一米、兩米、三米、四米……,感覺似乎碰到一些海草,覺得耳膜開始發(fā)痛,加之未帶潛水鏡,閉著眼亦能感覺到一種黑暗的恐怖,氣也已用盡,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轉(zhuǎn)身向下一踩,浮回海面。我無力地漂浮回岸邊,躺在沙灘上。我沒有再試第二次,因為對于失敗,我深信只試一次就已足夠。
正難則反,下海不成就上山吧!調(diào)好鬧鈴后決定第二天早上蹬山看日出。
天朦朦亮,我便踏上了蹬山之路,想想這三百多米的海拔高度,大概走半個小時就足矣到山頂了。開始啟程,身輕如燕。山頂就在眼前,朝霞就在山后,我急著看到那日出東海的壯麗,便一味地往上走,在北帝晨鐘景點處,我毅然選擇了走絕徑,直走小路先上至北帝石像,再轉(zhuǎn)入大路,這樣可以少走一段彎路。走過北帝晨鐘的巨像與巨鐘,我繼續(xù)往上走,幾分鐘后,忽然一聲震撼的鐘聲驚醒正在向前邁進的我,連續(xù)三聲便震出了我此行的遺憾:我只顧趕路,卻忘記了享受路途中的風(fēng)景,卻也忘記了在清晨第一個驚醒沉睡的小島與大海。想到這,我甚至有些許的泄氣,對期盼的日出也少了幾分向往與熱情。我開始喘粗氣,天也越來越亮,可這山路卻曲折得出于我的意料。突然,朝山下望去,發(fā)現(xiàn)此刻海上的一只只輪船已反射著黃色的霞光,我開始懊悔自己沒有更早些起來,恐怕再上去不是看日出,只能曬朝陽了。我在山腰處坐下,開始觀看山一側(cè)的大海,一片寧靜,就連一只只大小輪船也如同刺繡在暗藍布匹上的蚱蜢,此時的海平靜得如同穿著刺繡衣服熟睡的女人,很美。想起一句話,“女人要在她沉睡時吻她”,有一種投入大海的懷抱沖動,可我此刻在山上。
我面臨兩難的境地,上山或下海?永不回頭的性格讓我選擇了上山。六點半左右,我終于蹬上了山頂,看到了太陽升起的地方,領(lǐng)略了四面環(huán)海的風(fēng)光。我慶幸當時烏云遮住了太陽,讓我沒有接受日光的直射洗禮,讓我吹著爽的海風(fēng),呼吸到這新鮮的海潮。但遺憾的依然是我沒有看到我想看的風(fēng)景,大海的四周依然是海連著山,山連著海,海的盡頭依然是山川和城市。
8月4日晚,心疲力竭的我踏上了返程的汽車。突然記起來之前朋友的話來,“你只能去感受大自然的偉大,萬萬不能把自己與大自然相比”。“世界上最珍貴的不是已失去和得不到,而是正擁有?!蔽蚁胨菍Φ摹:I杏斜M頭,更何況人呢?如果我總以比較與嘆息的方式去生活,或許我的心永遠只能是一座伶仃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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