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將沉,情未央——懷念我的祖母
月將沉 情未央
題記:
此恨何時已。滴空階、寒更雨歇,葬花天氣。三載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yīng)醒矣。料也覺、人間無味。不及夜臺塵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釵鈿約,竟拋棄。
——納蘭容若《金鏤曲》
最害怕閱讀到“子欲孝而親不待”這樣的文字,因為這樣的文字足以讓我心中的思念決堤。佛曰:世界是婆娑的,婆娑就是遺憾。我還沒有來得及報得三春暉,你就被歲月無情地帶走了。
每次回老家,都習(xí)慣性遠(yuǎn)遠(yuǎn)地就喊你,家前屋后找你,直到抬頭看見那冰冷的相框,鑲著你慈祥的面容,才確信你真的走遠(yuǎn)了。不知道黃泉路上你是否好走,不知道你有沒有喝孟婆湯,不知道你在彼岸是否還惦記著今生的牽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曾記否,當(dāng)清晨揉開朝陽惺忪的睡眼,含羞露出半邊臉;當(dāng)彤霞的薄翼鋪灑在寧靜的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紅,你已經(jīng)披著晨露鋤禾了。當(dāng)斑斕的星光揮灑在水面,遠(yuǎn)處燈火闌珊,多情的舟子在嘹亮地放歌,你才勞作收工,給寶寶講“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
曾記否,當(dāng)風(fēng)兒傳遞著花的私語,蝴蝶翩翩著春的芬芳,布谷鳥在聲聲催促你,趕緊春耕播種了。蓮葉何田田,當(dāng)百畝荷塘搖曳著蓮的心事,那盛開的水蓮花像不勝涼風(fēng)的嬌羞,秘密對你私語,快來蕩舟采蓮吧?!暗净ㄏ憷镎f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蛙聲聒碎夢不成,它在急切地催促你,又是一個豐收年,該秋收了。當(dāng)漫天雪花豪邁飛舞,蘊(yùn)育著來年的豐收,我們一起紅泥小火爐,聽你講那過去的故事,“能飲一杯無”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
我在我的百草園里尋覓你的身影,一切依舊,只是不見當(dāng)年播種、施肥人的蹤影。曾記否,我學(xué)著你澆水的樣子,拿著水瓢揮灑太陽雨;曾記否,你坐在田頭小憩,我為你點燃旱煙解乏,摟著你的脖子撒嬌;曾記否,我曾在這里逗鴨手揉杏花蕊,惹得你哈哈大笑。游蛉依舊在低唱著老掉牙的歌,蛐蛐仍然在彈奏那支古老的琴曲。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你帶著對生無限的留戀無奈地走了,我把這段溫暖的時光剪輯,裝裱在記憶里塵封,不忍回眸,一看腸一斷。
家鄉(xiāng)的灌河水時而溫婉,時而洶涌,她無時無刻不在傳唱你對兒孫的祝福。我讓青鳥捎去對你無盡的思念,青鳥說你已化作一顆閃亮的星辰,夜夜枕著灌河澎湃的潮汐聲,深情地把我注視。
月將沉,情未央,我知道你慈祥的祝福將伴著灌河的溫情,緩緩地流淌到我的夢中來。
(謹(jǐn)以此文懷念我的祖母)
201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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