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年的扁竹
又是五月了,經(jīng)年的扁竹卻不見個花蕾,更不用說明媚的花兒競艷了。
花開一年一度,是自然之律,如日月之運行,盈虧圓缺。然而或是天道無常,或是人為禍福,這期間難免有變化。梅開二度我未曾見,而經(jīng)年的扁竹卻未曾綻蕾是我親睹。見者見矣,卻搞不清它緘默緣由。它是不曾被春風(fēng)忘卻的,在燕語檐下的韶光里曾飄逸片片綠色,茂盛如一盆碧玉,它是不曾被清水淡漠的,曾凌波起舞,把根須向潤濕的泥土深展,吐露勃勃朝氣。而它畢竟在眾芳兌妍的五月獨守一份清冷,矜持一份清高。也許在冬天的窗臺上它受到過寒流的襲擾,或許在長長的假日,它度受到冷落,或許它有人一樣的感覺:已有花開,便有花落,一喜一悲,倒不如不放的好。而這似乎又有些不通,既然有一生必有一死,似乎生存便是一個錯誤,既然選擇了生命,既然在艱難里走過不易的路,卻總不應(yīng)在展示美麗的天空里無動于衷。為自己,為他人留下一生迷人的風(fēng)景自然是件暢快的事,能否被感知,能否被容納,便不是自己的悲哀了。或許扁竹花期的延誤的確是出于一種無奈,有展示青春之心而無展示美麗之術(shù);或許在夜闌更深之時平掬一把清淚;或許明年的今天它會像去年一樣花映窗前;或許他年此夜它會像去年一樣用醉人的花香籠罩一個輕紗似的夢。然而明年此時,人各天涯,縱有好花與誰同賞人,縱有好詩與誰共呤?縱遙寄一輪明月,而明月有心嗎?
而我不愿苛求那盆扁竹。它是我喜愛的那種。我不能忘卻它的清香、淡雅,不能啟動它的青翠碧綠。不能因為一次花期的延誤而忘卻它的好處,不能因為它一次小小的不諧而啟動曾經(jīng)的動人。
人類也罷,草木也罷,都不大愿意錯過青春的時節(jié),總希望在生命旺盛的年代勃發(fā)自己的燦爛。譬如人,明知聚散總是緣,離合總關(guān)情,可總對這個世界充滿依戀,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而去了卻一樁平生的夙愿。人既然為萬物之靈長,自然也便多出幾分智慧,幾分執(zhí)著,為著所鐘癡心不改。要么一番抗?fàn)?,終把生命之舵;要么空耗心血,終乏回天之力??蛇@又怪得了誰?幸運之神死了的時候,自己便是上帝。
我該原諒那經(jīng)年的扁竹,我應(yīng)該記起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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