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待定2
二
晚自習下課,照例往食堂跑去飯飽后再悠閑地走回來。那個時候離熄燈就不遠了,路上到處是依依惜別的身影,仿佛馬上要生死離別,或者滄海桑田才能見面般的。先是兩步回頭一抱,再四步回頭一抱,然后八步回頭沖過去再抱抱。步數(shù)成幾何上升,回跑速度也愈快。直到不見了對方的身影終于才不舍地回宿舍就寢。
馬宇方回到宿舍,鄧炮剛好洗完澡穿且僅穿一條內褲走出來,然后站到走廊上吹風。他們的宿舍樓就在教學樓旁邊,宿舍和教學樓處在學校圍墻的拐角,所以兩棟樓都臨街。圍墻與樓房間也就是一米多間距,所以學校里和馬路上總是雞犬相聞。
這圍墻有個拐角,外面自然是十字路口。因為政府在此類地段上是不可能浪費一厘一寸土的,這年頭寸土大概比寸金還貴,誰還浪費得起。圍墻上部滿殘缺的玻璃,還有鐵絲網(wǎng),雙重防護,偶爾還有人員巡視,就差高塔尋視燈了。有效避免了墻外想進來的人,也防止了墻內想出去的人。
中午是叫賣聲熙熙攘攘,而此時是夜宵攤的喧嘩聲在夜空回蕩。鍋鏟與鍋的撞擊聲,酒瓶倒在地上的清脆聲,劃拳聲,哄笑聲,聲聲入耳。香味在順風的時候撲鼻而來,讓人晚上做夢都餓得難受,逆風時還算人道。
馬宇方的宿舍在四樓,面對宿舍樓最左,即上樓之后右拐直走到盡頭的那間。離他們的教學樓很近很近,由于地勢與層高等原因,他們的宿舍與教學樓三樓高度基本一致。所以雖然是男生寢室,還是不少裝了卡通圖案的窗簾,以免他們的身心和對面的視線慘遭侵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兩人見面互相挑逗一番,羅正平在大號,不幸錯過。正值熄燈,聽見里面哀號:“我日,誰給老子拿個電筒來。”
無人應答。
于是羅指名道姓:“鄧泡拿你電筒來。”
鄧炮不肯,推辭要挑燈夜戰(zhàn)。
羅正平一急,吼道:“你信不信我摳一點沒沖下去的排泄物沖出去戳你?”于是猛地打開廁所門。頓時宿舍香氣熏天。
鄧炮果真被嚇到,老老實實遞去電筒:“你別弄屎上去就行。”
完事,羅正平把電筒歸還,連帶一句:“我沒幫你洗電筒了,不過應該沒什么臟的。”
鄧炮真后悔已接過電筒,見羅正平一個翻身瞬間躲上了床,真想電筒一撂砸死他。又心疼電筒,拿去沖水,一不小心滲進某洞口,一陣清脆的電流聲,宿舍又恢復黑暗,只有從外面映進來的幾道已昏暗但還是帶著紅色的光,照在鄧炮臉上,顯然格外猙獰。之后宿舍雷聲鳴起,幸好幾位舍友已司空見慣,便倒頭睡去。馬宇方看了看,下面床單枕頭飛散,便也睡去。
周末放每月例行的假,被大家簡稱例假,其實似乎每個學校也都是放這樣的。
每當這個時候是大多數(shù)學生開心的時候,也是大多數(shù)老師開心的時候。學生開心是因為他們可以放輕松了,老師開心是因為他們可以不用無償?shù)孛盍恕?/p>
最后一節(jié)下課前開始讀秒,還沒待老師轉身完畢,大家便一擁而散。瞬間人去樓空,草紙遍地,一派蒼涼景像。也還留下幾個孤單的身影散落在教室,頭前傾,背微彎,讓人覺得無一例外是眼鏡太重的關系。襯著教室的景更覺凄涼。
晚飯過后,三人相約上街游蕩。
鎮(zhèn)中心是一矩形廣場,廣場中心為大理石鋪設的平地,周圍有椅子,拔地而起的霓虹燈柱,花圃,噴水池,排水溝,樹,草,等一切廣場該有的東西。廣場四周便是商店,各式各樣的商店,還有像移動聯(lián)通營業(yè)廳,電玩店,彩票代售點這樣不是商店的商店。這里是都市商業(yè)中心的迷你集成版,城鄉(xiāng)結合版,城市的山寨,鄉(xiāng)村的升級。又的確是米丁鎮(zhèn)的商業(yè)中心。
這里有城市商業(yè)中心有的幾乎所有的東西,甚至有城市里沒有的。
電影院前搭個臺子,弄幾個大功率的舞臺燈,照得那一片燈火通明,然后弄幾個只要能放得很大聲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音響,再找?guī)讉€嗓門大的人在上面大聲吆喝:“來來來觀眾朋友們,大型激情演唱會,絕對刺激絕對精彩,只要幾塊錢包你滿眼福,里邊請……”通常臺前會圍滿觀眾,有挑籮筐的,有手拿砌墻刀的,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有天真無邪的小朋友。而真正往里面走的人不多,因為他們沒那高雅的品味,他們只是看著臺上的人有趣,僅作飯后的娛樂,或者作中間的休憩,而小朋友們則希望臺上的小丑哥哥能變出糖來分給他們。
因為這一片地被電影院的燈光映得通亮,所以吸引了很多擺小攤的人,有賣小玩具的,有用充氣的道具搭起一個小城堡似的東西里面裝上水放里小船讓小孩坐的,有拿幾塊板和幾張板凳拼起來賣舊書的……
在一塊距離電影院較遠的但還是享有電影院賜予的光輝的空地上,某男子用粉筆圈起一片,手中拿著無數(shù)自制小鐵圈,畫了一條線,線上方寫道“五元二十個圈”。然后在他圈好的地上擺滿各種大小瓷器,周圍一圈人圍觀,幾對男女瞄準后方幾個大大的什么動物瓷器在努力。
羅正平提議去丟圈,遭到其它二人白眼,被罵成傻逼。但最后卻被羅正平用實力說服——
此人身高不低所以手比較長,拿了十個圈手一伸直接到了第一排禮品上方,然后把前排的瓷器全拿走了,再叫老板重新擺上,老板說什么也不肯。
“老板你怎么可以這樣,做人要厚道懂么?”鄧炮在一旁開始死皮賴臉,“別人套中了你就擺,看不起我們?”
“鄧泡,叫你爸帶幾個城管來討個公道。”馬宇方對鄧炮說。
“城管管這個么?是不是應該打?”羅正平說。
鄧炮想說什么,被馬宇方堵住:“管的,管的。”
老板頓時態(tài)度大為好轉:“兄弟,有話好話,大家皆大歡喜,我擺,你們繼續(xù)玩。”背過身去,嘆了一口氣,又老實擺上了一排。
最后三人贏到都拿不下獎品了,方才離開。“下次我們還來照顧你生意。”走前鄧炮友好地對老板說。
老板笑而不語,其實這時老板笑起來比哭還難看。
沿路霓虹閃爍,幾人臉上一會兒紅色,一會兒黃色,唯有車燈照過時才恢復兒原來的顏色。這說明了小鎮(zhèn)的人民生活品質高,娛樂文化生活豐富多彩,霓虹燈多以紅色,黃色,藍色居多,大約是以為三原色可以組成其它所有色彩。
“我爸什么時候成了城管?”鄧炮終于忍不住,問馬宇方。
“城管不好么?你看那人一聽就老實了。”馬宇方說。
“你怎么不說你爸是。”
“要我爸是的話過幾天我就會去收復臺灣。”
之后三人商量如何處理今天的戰(zhàn)利品,丟了覺得可惜,畢竟是具有價值的商品。雖然并沒有多高的價值。馬宇方說其實沒有什么價值的東西可以創(chuàng)造價值,這價值并非它本身,說到底是人來創(chuàng)造它的價值,你們看傳銷是不是這樣,但我們不能搞這樣的勾當,我們要正當?shù)美?/p>
理論雖是如此,如何實踐則是難題,直接賣自然是不行,詐騙比傳銷在小鎮(zhèn)上打擊得更重,想到最后還是用了最老土的辦法——另外圈一塊地同樣擺一塊丟圈的攤子,把這些“推銷”出去。
但三人又覺得似乎貨源不足,馬宇方當即掏出五十元給羅正平:“你明天早點起去弄點貨,只要是瓷的就行,數(shù)量要足夠,不然門面都不夠。”然后臉朝向鄧炮:“你也掏五十塊出來,等賺了哥連本帶息一起給你。”
鄧炮在身上和錢包里搜了半天,找了一張二十,一張十塊,兩張五塊,五張一塊,十一張五毛,點了兩遍,覺得不對,又收回去五毛。念念不舍遞給馬宇方,馬宇方又遞給羅正平:“要是不夠你自己再出點吧,買好了去學校門口,我在那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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