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山丘
山丘在川南宜賓是太普通、太平凡不過的,本沒有寫畫的必要,況且寫得平淡或描摹得走了樣,定會遭到讀者的鄙視,即使讀者不吱聲,自己又能心安理得安穩(wěn)么?
但是時時刻刻地看著它,日久而生情,幾次想把它從記憶的倉庫搬遷出去,又是關(guān)不住情感的閘門。
從上班坐著的位置望過去,山丘不足三層樓面那么高,細(xì)長的山脊呈南北走向,沿山脊臨街向下二、三米寬的地帶,生長著一些叫不出名的雜草,其中尤以一種叫節(jié)節(jié)草的最為繁密、茂盛。草的下面是被城市建設(shè)削得陡峭平整的黃沙巖體,直到用灰白色彩陶地磚鋪成的人行道,人行道上間隔一米種著傘狀的榆樹,靠拐彎的兩株有些營養(yǎng)不良,比其余的明顯矮一截,矮的原因大概要?dú)w功于早晨賣早點的和黃昏后擺夜宵的小攤小販吧。
在山脊的另一面,被先前的土地使用者從山頂?shù)较噜徤桨陌安糠N植著各色的蔬菜,靠上面是用兩米多高的竹片支撐的豇豆,豇豆吊在相互攀附的藤上,每當(dāng)微風(fēng)光顧,豇豆便蕩起綠色的裙邊飾帶,似乎有音樂在召喚藝人舞蹈一樣。緊接著是分成兩畦的菜地,北面一畦種的是燈籠式的紅辣椒,如果站在山腳看到的是一張綠色的毛毯斜斜地掛在山的腰際;南面一畦種得較復(fù)雜,有香蔥、蒜苗、小白菜、茄子,都各自照著自己的方式在生長,布置得倒也齊整,自是可以滿足一家人日常生活所需。山包朝北邊是自然生長的黃竹,黃竹又圍成了一個綠色山包,唯近腰處有兩株楠竹直直地指向灰蒙蒙的天;而余下的是經(jīng)人工修剪整齊的方形萬年青,在方形中間隆起的地方又均勻地栽種著榆樹。此地的榆樹同街面的榆樹,比街面的要高出半個身子,身干也顯得粗壯有力些,向外撐著的綠傘也要大幾個號碼,在樹根縫隙里也擠滿了齊膝高的茼蒿之類的雜草。
一天早晨,溥溥的霧像灰色的棉被靜臥這城市的懷中,偶爾從汽車前燈射出的兩束燈光,猶如從遙遠(yuǎn)的大海漂過來的航燈,而那兩株楠竹就如同迷途的帆船在那兒來回尋路。我望著那迷途的船,好似望著我迷途的過去。人生很多時候不就像這平淡得不被人重視的山丘么!雖然也置身于這繁華中,雖然也置身于這披紅戴綠的人群中,雖然也有霧起霧散的時分,雖然也有飄忽不定的時候,但,人生始終不能擺脫山丘一樣平凡、普通的經(jīng)歷。似乎平凡、普通不僅是山丘的靈魂,而且已構(gòu)成了我人生的點點滴滴,所以我要用鈍滯的筆尖將這點點滴滴串起來,放在我的視野中,讓別人閑暇時能飽覽這不是名畫的風(fēng)景,讓自己深深地陶醉在這秋日染透的山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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