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淘潛的挽章
認(rèn)識你在中學(xué)的課堂,語文老師滿含欽羨的聲色將《桃花源記》娓娓道來,引得我等緣溪走向“無論魏晉”的世外。
你這出身庶族的孤兒,被門閥制度森嚴(yán)的門檻絆倒,孤傲的魂靈便伴著柳絮一飛沖天,再也不曾回落塵世,將一曲歸去來兮演繹成千古回響。門前的五株柳樹見證了濃蔭下因有會意而欣然忘食的得意,倒映在清溪里與游魚共舞成頗示己志的詩章。短褐空瓢阻不住你對酒的癡迷,黃昏柔光里迷離著醉眼捋須長吟,驚得樹上蟬兒一起和鳴。
東籬下飄飄的衣袂賦予菊隱逸的性格,飄逸的花須時常浸潤在仰慕之中。還有誰能承襲起“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衣缽,心儀的后來者縱使結(jié)廬南山,也擺不脫車馬朝堂、煙街柳巷的夢魘,地偏心難遠(yuǎn)。你肩頭掠起的月影定格著荷鋤的影子,沉淀在千年清輝里的依然是晉時的孤寂。
語文老師在我們畢業(yè)后即先去深圳下海,后往澳洲淘金,問過在大洋島國是否還吟誦“奇蹤隱五百,一朝敝神界”的詩句,是否追尋“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的宿境,未得回音。使我在不惑之年終于讀懂,你是居于園田的一棵長生的桃樹,不老的枝椏上掛滿飲酒的詩篇,涌溢著顧影獨盡的香醇,我等只是散落樹下陶醉在酒香里的桃核,在你繽紛的落英中風(fēng)化成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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