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島的風(fēng)(隨筆)

前些天收拾舊書,無意發(fā)現(xiàn)一本已經(jīng)泛黃了的《顧城的詩》,殘破的封面沾了許多水的黃暈,扉頁上自己幾筆歪歪扭扭的字早已含糊不清,盡管使勁辨認,瞪的眼睛流出了淚,還是混沌朦朧。隨便翻了幾頁里面久違的鉛字,才忽然發(fā)現(xiàn),許多少年時曾經(jīng)過往的印記,早在時間的風(fēng)里碎成了空氣中的霧霾,沒有了記憶,更沒有了回憶。
知道顧城,是在上世紀(jì)八十年代的一期《星星》詩刊里,那時他的名字還沒有后來那么響亮,我是在他撲朔迷離的詩句里注意到了他,隨后又有從他奇異的服裝注意到了他的那些詩。說實在的,那時的我太青澀,真看不懂那些長短句子壘成的夢幻城堡,只覺得那淡淡的婉約流淌出的憂傷,刺激了太年輕的我的心靈,讓我隨著他飛,去尋找傳說中的是否存在的唯美世界。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從此,我極其崇拜的走近他,像一個虔誠的朝圣者,真是要比今天的粉絲們瘋狂的多。我學(xué)著他做人、學(xué)著他作詩、學(xué)著他非社會的生活方式,學(xué)著他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聲嘶力竭的宣泄。這種感覺陪伴著我,一路走來,走去,走過了我的少年和青春。這就是我那個年代模仿的小詩:
一葉小帆,浪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鼓著生命的翼
舷邊,搏著我和你
你挽著我,挽著愛,挽著海的勇氣
我挽著你,茫然中,挽著生命的犁
你是舵
我是翼
霧般的浪里呵,搏著我和你
后來,知道他去了愛爾蘭一個叫做“激流島”的地方,仿佛這個名字也是他起的;知道了他的妻子謝燁和他的孩子,知道了他的情人英子和他的那些更加昧澀難懂的朦朧詩……
我還沒忘
小心地繞過墓臺邊
空蛋殼似的月亮
它將在那里等待
離去的幼鳥
歸來
……
后來,激流島的風(fēng),真的徹底吹掉了他心靈深處的僅存的那么一點紅塵,只剩下他精神世界里那一方恐怖的純凈與自我陶醉,在至純至凈的情緒里,他微笑著用自己的雙手舉起了屠刀,親手了斷了他自己和他的妻子謝燁的紅塵緣分,一個極不情愿、一個十分情愿的攜手消失在了莽莽紅塵外,消失在了那個是否存在的精神世界里。
你是魔鬼,還是上帝!
圣廟的坍塌,也曾讓我出現(xiàn)了瞬間的空靈般的癲狂,只是因為這種感覺被心底太多的世俗的愛恨情仇所牽掛,從而填不滿那種自我超越的膽量,最終放棄精神回到現(xiàn)實,依舊毫無知覺的混跡于紅塵凡世,繼續(xù)的讓你苦惱讓你憂。
直到今天我仍在琢磨,是應(yīng)該慶幸,還是應(yīng)該悲哀!
顧城,你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你卻以骯臟的肉體綁架了自己純凈的靈魂,讓這個紅塵世界多了幾許哀怨。
顧城,你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你卻以極其自我的方式了斷紅塵中的本不多見的美麗,讓這個紅塵世界多了幾分血腥。
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你的靈魂太干凈!
一個脫離了人性的至善至美的符號停止了,一段曾經(jīng)凈化了一代人的梵音詩行凝固了,而愛爾蘭那座偏遠的激流島的風(fēng)仍然的不盡的鼓,吹來你活著時的童話,死去后的眼睛……。
嗚呼哀哉!我該是詛咒你,還是感謝你呢!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9546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