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述者王承吉15:看露天電影的往事
童年的印記是不容易抹掉的,甚至在成人的時候還有重試的欲望??绰短祀娪皩τ谠谏蟼€世紀六十年代出生的鄉(xiāng)村人來說,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恰巧昨日我回到了山村,正好遇上了縣電影公司開展文化下鄉(xiāng)活動,盡管有人廣播通知,粘貼海報,但去看著卻寥寥無幾。我是第一個去的,只想重溫一下兒時的記憶。
在文化貧瘠的年代,能看上一場電影對于山村的孩子來說,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一般聽說那個村要放映電影,孩子們會早早地催促父母做飯,甚至在下午還責怪老師不提前放學。但在那時,母親對我的管教是比較嚴格的,路遠了從來不讓我去。想一想也是,那時的交通條件很差,又是晚上,山路崎嶇,野獸時有出沒,特別是通往我們村有一段山路叫“前嘴里”非常險要。路又窄又陡,旁邊還有幾十米深的懸崖。現(xiàn)在,那條路已經沒人走了,想起來腿都發(fā)顫,可那時不知道哪來的膽量。記得有一次去我們村下一個國營鐵廠看電影,還沒有看完就下起了暴雨。那時的我們也不知道找個地方避一避,反正不放電影了就往家走。回到家里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淋成了“落湯雞”。其實,那時迷戀電影的不只是孩子,有些大人也去很遠的地方看。
記憶中在我們村放電影的機會并不多。因為,那時村里還沒有通電,要放一場電影需要村里派騾馬車去拉,或者安排四五個人去抬發(fā)電機與放映機。記得那時電影放映設備需要裝兩個大木箱,放映員有兩位一男一女。抬設備,安排放映員吃住對當時一個山溝溝的生產隊來說也確實也是個負擔,所以,除非開明的隊長會積極的張羅放電影,遇上一些古板的只“抓生產”的隊長,一年也放不了幾次電影。
在我的記憶里,電影就那么幾部來回放,什么《智取威虎山》《奇襲白虎團》《紅色娘子軍》等,許多臺詞我們都能背會。那時最讓我疑惑的是,怎么那個白布里面就能出來人?他們平時在哪里?吃什么東西?這些奇怪的問題,讓我想了許多年。對此,我也曾問過許多大人,他們都沒能對我很好的回答,甚至會罵我瞎琢磨。曾有個比我大一點的孩子,告訴我說,那些白布上的人平時很小,藏在“喇叭”里面,黑夜放電影的時候就出來,對此我也曾信以為真。哈哈,現(xiàn)在,想起來真傻!最讓我感到神奇的是那個小發(fā)電機,它像個小石頭獅子放在院子的外面。我最愛看那個放映員用一根繩子纏住發(fā)電機頭上的鐵軸拉一下的動作,那個瀟灑勁兒,讓我羨慕不已。心想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學會這門“技術”。
我對電的技術有所了解得益于我們村比我大幾歲的一位男孩。他家有個手電筒,我家沒有。我時刻想著能玩一下他的手電筒,但他從來不讓,總是說怕費電。后來,我伯父家也買了一個,但我大媽也不讓我玩。我當時常常想為什么父母不給家里買個手電筒呢?
記得在一個秋季,我隨伯父去東龍門村的供銷社賣核桃,那時生產隊的核桃歸家戶管理,賣了以后把錢交給生產隊里即可。如果有多余就歸個人吧,父母好像這樣說過。伯父賣了黑桃后,問我要個什么東西,我看了好幾次手電筒要一元一角錢,我不敢開口。就給伯父說,要個小人書《軍號嘹亮》,記得還買了一個小刀,一根毛筆。那時,我豆大的字不識幾個,竟然還買了一支粗桿毛筆,回家后許多人都笑話我。那本小人書我看了幾遍,我們鄰居男孩最愛看我的小人書。后來,我提出玩他的手電筒他答應了,而且還把電池、燈泡卸下了來讓我看。哎呀,這下,我可是大開眼界!再后來,我在村子下面鐵廠的垃圾堆里撿回廢舊的電池與電線,用牙膏蓋做燈口,曾制作過手電筒,而且在家里的窗臺上掛了好幾個“燈泡”。(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那時的電影對人的影響是很大的,孩子們總以電影里的人物作為判斷人的標準,好人與壞人涇渭分明。同時,也給人以精神的鼓舞,孩子們心里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像電影里的人物一樣做事。多年來,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骨子里有股“正氣”可能與那時的電影影響有一定的關系。
我曾看過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與莫言的《豐乳肥臀》,還有我們山西作家葛水平的《裸地》,里面也描寫了看露天電影的場景。我覺得與我的感覺相差甚遠。一個時代推著另一個時代往前走,人們對露天電影的感受也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這不,昨天這座山村里放露天電影幾乎很少有人看了,再也找不回那種搬磚塊占座位,人擠人的場面。
城市抽走了這里所有的熱鬧,留下了足夠的清凈。童年呀,已經遠去了,而這座山村還在。
2017年7月14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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