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桃源
我在夢中,云里霧里;乘舟泛水,飄飄欲仙。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夢,可以讓人忘記一切,這種夢叫做醉夢。
我想忘記些什么,但又終究眷戀,舍不得,卻又不得不隔斷。夢里有時會哭,因為找不到方向,在云霧里遮了眼。
但哭累了,也會站起來,繼續(xù)找尋光明。
我想知道,哪里有另一類的人們,捫心自問,也許他們只活在我的心里吧。
我在夢中睡覺,夢里有夢,重巒疊嶂,我從這穿到那,只覺頭暈?zāi)垦!S袔锥容喕??紅塵滾滾而來?,奔騰到我面前,沒有過多停留,又滾滾而去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不大相信世界會有彩虹,那只是露珠與陽光產(chǎn)生的虛幻的東西,你看得見,卻永遠(yuǎn)無法觸摸。
走過多少橋,腳底木板吱吱作響,沉淀的流水似琥珀,琥珀似沉睡的美人的淚,無需多么晶瑩,只留一點悲哀就足以使人驚艷。
我們做過多少夢,在多少的夜晚中,品著一抹香茗,睡在床上,看著書,乘著風(fēng)兒,慢慢地睡著了。就像時空隧道,不曉得是前往過去,還是飛向未來。
我厭惡科技發(fā)達(dá)的時代,也厭惡烽火紛爭的季節(jié)。我熱愛溫暖的日子,有著美麗的風(fēng)景,清新的空氣;有著善良淳樸的人,日日坐于屋檐吹笛的青年。
那縹緲的笛聲,就此入了我的夢,夢里桃瓣紛飛,芳香四溢。
會有的,會有的,世界某個偏僻的角落里,也就是陶潛先生的世外桃源。我撥開重重遮蔽眼簾的云霧,看見三兩桃瓣落于塵土,滿天桃花大展風(fēng)姿,與風(fēng)兒翩翩起舞,時而頻頻點頭。
會有的,會有的,清明的流水,慵懶的,潺潺的,落花如伊人,在水一方。像條藍(lán)緞帶,繡著幾朵桃花。
流水邊會有婦女在洗衣,拿著棒槌,一下一下敲打著,濺起幾多水花,幾多綿綿。
這里,四季如春。
姑娘也在流水中戲耍,不知是她們像嬌嫩的桃花,還是桃花像嬌嫩的姑娘,青春洋溢的,笑著,唱著。
忽聞遠(yuǎn)遠(yuǎn)飄來的笛聲,轉(zhuǎn)身看見年輕人,坐在屋檐上吹笛,見我望來,點頭微笑。他們吹出的是樂聲,是桃花的清香,是流水,與另一條流水奔馳著。
三三兩兩的小村莊,錯落地立著,裊裊炊煙縈繞山頭,便知曉孩子的母親在做飯了。
這時門前拾桃瓣的小妮子,會把花瓣拿去流水里洗洗,卻不知是用年輕人吹出的笛聲,還是環(huán)繞世外桃源的流水,也分不清是用流水把桃花瓣洗凈,還是用桃花瓣洗香流水。
然后那些女孩子們,把桃花瓣拿回家中,吃完母親的飯,便把花瓣當(dāng)點心,嚼碎了,吮吸著桃汁。
男孩們可不大這樣,他們一般都在田埂上,拿著小枝條在泥地里畫字,或是拿著小樹枝,打下桃花樹上的花,給女孩子們撿去,這時候,女孩子會開心地把花瓣拾進(jìn)小籃子,偶爾還會送幾個給男孩子,讓那些小男孩高興個十天半月。
男孩們聞到飯香,便爭先恐后地跑回家,在母親旁邊簇?fù)碇赣H會抬起蒸鍋蓋,或是十來個桃花悶包,或是一大碗噴香的桃花飯,都能讓人精力充沛。
這時,在地里工作的父親回家了,出了一身大汗,母親會溫柔地用布把汗擦干。父親吃飯是狼吞虎咽的,吃飽了打著嗝,躺在自家門口,那里有個躺椅,便在那里睡午覺,打著呼嚕。
頑皮的孩子們會捉弄一下父親,可能是拉幫結(jié)派,趁父親睡熟,合伙把父親連帶躺椅,一齊抬進(jìn)茅廁里,讓父親醒來后不明覺義。或者拿著大把桃花瓣,把父親填埋,僅剩個頭在外呼吸,讓父親沐浴一場花澡。
也許父親醒來后會暴跳如雷,你能看到他繃著臉,在桃花瓣或者廁所里跳來跳去,大吼大叫,然后捉過孩子,讓他們罰站,讓孩子讀《三字經(jīng)》抑或《論語》。
便是下午,溫柔的,纏綿的,男人們會到田里干活,或者在家睡覺——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就在呼呼大睡。這是個慵懶的時間,想干嘛都可以,會有一些人沿著山路,順著滿山桃花樹,踩著花河,一直到山頂,那里有一座亭子,上面寫著“桃花亭”三大字。
最喜這里桃花了,不管春夏秋冬,熱烈地開著,可惜夢外的桃花,只在春天盛開。她們綻放著。夢外的桃花,最后也會凋零,但也會被有心人拾起,好好珍惜的。
也許時光年輪會泯滅一切,但卻不會泯滅夢,夢里的世外桃源。
直到晚上,孩子們回家吃飯,一家人其樂融融。父親會侃侃而談,談?wù)撍?dāng)年是如何如何英俊,如何如何聰明,然后母親就會不耐煩地與孩子們說,她當(dāng)年就是這樣被父親騙走的。
孩子們會哈哈大笑,一臉嫌棄地看父親,但父親依舊沒臉沒皮地說著,大笑著。直到半夜,孩子們會要母親給他們講個故事,母親用桃花水沐浴后,便一邊拿木梳子梳頭,一邊和孩子們講外面的世界。然后看向我,問我外面的世界是否比這里更美?
我尷尬地笑笑,然后點了點頭。
孩子們就會雙眼冒星星,拉扯著我,要我?guī)麄兊酵膺吶?。這當(dāng)然不錯,可他們還要學(xué)習(xí),母親會說,等他們考上大學(xué),便可到外面看看了。
所有人都睡著了,我一人趁著月色,爬到山頂,坐在桃花亭中,俯視著美麗的世外桃源。入眼的,是在黑夜里透著粉色的桃花,漫山遍野,能看見的地方都是桃花,而那條藍(lán)緞帶子,也還在黑夜里明亮著。
一些小屋已經(jīng)熄了燈,或許有忘了熄燈的。當(dāng)然外邊也會走著幾個人,他們挑著什么東西,引吭高歌著,聲音嘹亮悠遠(yuǎn)。
再看看,那年輕人也許還坐在屋檐上,但已經(jīng)不吹笛了,他深情地望著明月,云霧涌動,或許是在想某個心愛的女孩吧。
破曉了,第一縷陽光流出,從流水中流出,從花蕊中流出,從花邊的蝴蝶鳥兒流出,從澄清的空中流出,從大地深處流出,從我的心里流出。
還是晨色朦朧,年輕人會摘下許許多多美麗的桃花瓣,圍成美麗的花圈,帶上自己的笛子,坐在心愛的女孩的屋子前,慢悠悠地吹起來,深情地吹起來,好像吹出的,永遠(yuǎn)都是代表愛情的桃花,花香彌漫。
女孩會打開屋子的窗,偷偷看著年輕人,聽著他迎風(fēng)吹笛。年輕人會把手中的花圈拿出,來到窗前,在女孩欣喜驚訝的目光中為她戴上,為她吹一曲美妙的笛樂。
許多人家還在睡著,過了許久,方才一個個醒來,在曼妙的桃源中打著哈欠,開始一天的勞動。
桃花香永遠(yuǎn)彌漫著。
會有的,會有的。
然而只有夢中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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