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 集

王重明

陽春三月的一天，清早回到故鄉(xiāng)，吃罷早飯，便去家鄉(xiāng)小鎮(zhèn)趕集。我徒步走在通往集鎮(zhèn)的水泥路上。摩托車、蹦蹦車、汽車，不時地從身邊嗡嗡擦過，一串串歡聲笑語在空中回蕩。走著看著，歷歷鄉(xiāng)景映入眼簾，一座座小樓房，一片片青秀的田野，路邊成排成行的舞動著青絲的金絲柳，還有那穿著時裝，精神煥發(fā)，三五結伴的趕集人群，加上天高氣爽，艷陽高照，真使人頓感心曠神怡。我不禁詩興大發(fā)，吟成小詩一首：村村蓋高樓，人人著錦紗。手機腰間挎，喜氣堆臉頰。

來到街南口，眼前頓覺一亮，好家伙，摩托車、蹦蹦車、汽車在這里堆放了一大片，這是過去不曾有過的情景。站在街口向北張望，大街兩廂門店林立，滿街人頭遄動，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看著眼前繁榮昌盛，紅紅火火的集市場面，我的思緒翻滾著。我是過來人，當年集市買賣的情景，在腦海中一幕幕閃現(xiàn)。

我們這個小鎮(zhèn)名叫大荊鎮(zhèn)，據(jù)續(xù)修商州志記載從清乾隆年間就開始設集市了，當時幾日一集，無資料可靠，到了民國時期是每旬2、5、8逢集。在我的記憶里，那時候大荊街長不過百米，沿街都是低矮的瓦房，店鋪寥寥幾家，屈指可數(shù)，每逢集日，工業(yè)品很少很少，大都是農林牧及手工產品。老百姓從四面八方都是步行往返，貨物集散全靠手提、肩挑、背馱。解放后隨著社會經濟的發(fā)展，集市規(guī)模不斷擴大，交通狀況也有很大改善，逢集的時間沿用著老辦法。遺憾的是從解放初直到改革開放前的漫長歲月里，國家實行統(tǒng)購統(tǒng)銷政策，社會上物資短缺，日用東西例如糧食，紅白糖、食油、布匹等都要憑著證、票，去國家設立的糧站、百司、供銷社的門市部去買，每每總是排著長長的隊伍，有什么買什么，沒有挑選的余地，不講價錢，就此一家，別無二店。筆者故鄉(xiāng)在此，曾多次在小鎮(zhèn)上趕過集，親身感受過當時的情景。那時候農民被死死地捆綁在農業(yè)社的土地上，只能老老實實的參加勞動，搞農業(yè)生產，不能也不準搞其他生產經營活動。當時大多數(shù)農民收入低下，家境貧窮，過著極其艱難的日子。為了養(yǎng)家糊口，把日子過得好一些，一部分農民，狀著膽子，冒著被抓、被罰的風險，去偷偷的搞小買賣活動，他們賣饅頭、麻花、燒餅，賣紅薯、柿子、核桃、雞蛋、蔬菜、水果、小型木器家具、小型鐵器家具、竹木等，還有賣少量糧食的，甚至有賣布證、糧票的，這些統(tǒng)統(tǒng)被看作是黑市活動，被視為投機倒把，“資本主義尾巴”“為社會主義抹黑”，被列為打擊制止取締的對象。每逢集市之日，市場上的管理人員協(xié)同有關部門的人，到街上吆喝、驅趕搞黑市的群眾，就成為常見的事情，有時也起沖突，甚至謾罵毆打，如被抓住就要沒收東西和罰款，并叫生產隊開社員會進行批判教育和處罰。人們編順口溜，譏諷當時的市場管理。“市管人員板著臉，粗聲粗氣大聲喊。小販害怕趕緊跑，他們后邊緊追趕。奪籠子，交罰款，批判會上更難看?？蓱z老百姓，做點生意實在難?！毕胂脒^去，看看現(xiàn)在，真是兩重天地。

我隨著人流，邁著跬步，一邊走，一邊看，從南頭到北頭，短短數(shù)百米的街道兩側店鋪、攤點一家挨著一家，有綜合市場，有專業(yè)門店，家家貨堆如山，品種齊全，應有盡有。大街上處處洋溢著講價錢，談生意，挑貨物，過稱，打包，促銷叫賣的熱烈氣氛。上集的人們大都穿著體面、新穎、絢麗的時裝，手里或拎著包兒，或挎著籃子，臉上堆著笑容，一個個呈現(xiàn)出喜氣洋洋的神態(tài)。有的走著還用手機通著電話。趕集不只是為了購物，也是熟識的人、親朋好友相聚的好時機，好場所，你隨便可以看到，人們成堆成堆的在一起，戲說著，交流著。人們見面常說的話題就是買了多少東西，價錢如何如何。走到超市門前，我稍事停留，只見男男女女，手拎大小包從超市出出進進。服裝店，鞋店也是人較多的地方，顧客盈門，紅紅火火。家電、手機門市當年沒有，如今也成了亮點，光顧的客人也不少。街北頭有一個廣場，四周擺滿了各種小吃攤點，攤子前坐滿了食客，有的自己吃了還打包帶著，我猜想定是帶回去讓家人品嘗的。如今逢集沒有木料柴草市場，我好奇地發(fā)問，人們說，農村現(xiàn)在都蓋樓房，家具都買現(xiàn)成的，木料很少用了，自然就不吃香了；農村做飯大都燒電、燒煤氣、燒蜂窩煤，燒柴火的人家很少很少，沒有了買家，也就沒有了賣家。而今繁華興旺的大驚鎮(zhèn)集市，使我既感受到濃濃的鄉(xiāng)土氣息，又感受到了越來越多的城市和現(xiàn)代化的氣息，古板、土氣落后的東西，正在被新穎、時尚先進的東西取代著。(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太陽偏西，過了中午時分，趕集的人們，陸陸續(xù)續(xù)，滿懷著購物的喜悅，除少數(shù)人步行外，大都乘坐各種車輛，高高興興地登上了返程。

我回到家里回想起趕集的所見所聞，山鄉(xiāng)集市的巨大變化，使人感嘆不已。集市作為載體，作為貨物集散的場所，其興衰折射著經濟發(fā)展和廣大群眾的生活狀況，而今興旺的集市，正是改革開放后經濟大發(fā)展，群眾生活大改善的見證。一次趕集，使我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下來，我吟詩一首，把趕集之事志之。

旭日升騰東方紅 百姓趕集陌上行

門店攤點滿街是 大小車輛街頭停

男女老少人雜遝 歡聲笑語蕩長空

而今生產大發(fā)展 買賣生意日興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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