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分外的寂寞。（因?yàn)槲也幌胝沂裁矗?。?/p>

然而我的心很平安:沒有愛憎，沒有哀樂，也沒有顏色和聲音。（難道我，還活著，么？）

我大概老了。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不是很明白的事么？我的手顫抖著，不是很明白的事么？那么，我的靈魂的手一定也顫抖著，頭發(fā)也一定蒼白了。（你的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么？）

（一片片靈魂從暗夜中飄過，仿佛就是月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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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已經(jīng)青春過。）(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然而這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這以前，我的心（也）曾充滿過血腥的歌聲：血和鐵，火焰和毒，恢復(fù)和報(bào)仇。而忽而這些都空虛了，但有時(shí)故意地填以沒有奈何的自欺和希望。希望，希望，用這希望的盾，抗拒那空虛中的暗夜襲來，雖然盾后面也依然是空虛中的暗夜。然而就是如此，陸續(xù)地耗盡了我的青春。

我早先豈不知我的青春已經(jīng)逝去了？但以為身外的青春固在（，但以為身外的青春在長大，但以為身外的青春會(huì)穿過暗夜，還有那）：星，月光，僵墜的蝴蝶，暗中的花，貓頭鷹的不祥之言，杜鵑的啼血，笑的渺茫，愛的翔舞……。雖然是悲涼飄渺的青春罷，然而究竟是青春。

然而現(xiàn)在何以如此寂寞？難道連身外的青春也都逝去，世上的青年也多衰老了么？

（一片片的靈魂從暗夜中飄過，仿佛就是月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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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了。）

（看來是這樣的了。）

(看來)我只得由我來肉薄這空虛中的暗夜了。我放下了希望之盾，我聽到PetǒfiSándor的“希望”之歌：

希望是什么？是娼妓：

她對誰都蠱惑，將一切都獻(xiàn)給；

待你犧牲了極多的寶貝——

你的青春——她就棄掉你。

這偉大的抒情詩人，匈牙利的愛國者，為了祖國而死在可薩克兵的矛尖上，已經(jīng)七十五年了。(哥薩克的矛尖，在暗夜里，排著隊(duì)，整齊的，閃著月光。)悲哉死也，然而更可悲的是他的詩至今沒有死。

(然而更可悲是，我在這里，就在這里，看見了你的白發(fā)，先生。)

但是，可慘的人生！桀驁英勇如Petǒfi，也終于對了暗夜止步，回顧著茫茫的東方了。他說：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倘使我還得偷生在不明不暗的這“虛妄”中，我就還要尋求那逝去的悲涼飄渺的青春，但不妨在我的身外。(我的身外，你的身上，青春之于希望，希望的盾在上——我不見到，)因?yàn)樯硗獾那啻禾纫幌麥?，我身中的遲暮也即凋零了。

然而現(xiàn)在沒有星和月光，沒有僵墜的蝴蝶以至笑的渺茫，愛的翔舞。然而青年們很平安。(是的，青年們都很平安；平安地，排著對，走進(jìn)考場，接受娼妓的目光。)

我只得由我來肉薄這空虛中的暗夜了，縱使尋不到身外的青春，也總得自己來一擲我身中的遲暮。但暗夜又在哪里呢？現(xiàn)在沒有星，（沒有一顆星，）沒有月光以至笑的渺茫和愛的翔舞；青年們都很平安，(安詳?shù)靥稍阝n票上進(jìn)入夢鄉(xiāng)，)而我的面前又竟至于沒有真的暗夜。

(暗夜，你真的存在嗎？亦或存在于我的身外？亦或存在于你的，青年之身外？)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一九二五年一月一日。

(先生的文章，有些難懂。愿我的尾巴擺動(dòng)，勾起你的希望。愿我的蛇足，留下痕跡，能讓你看的到，可以穿過這虛空的暗夜！)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絕望之為虛妄，正與你我相同！)

2017-2-27

注：

1.《希望》來源，《魯迅散文》，浙江文藝出版社。

2.該文即為另一種形式的讀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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