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載--雷平陽一萬塊錢一首的詩歌精彩之作!
雷平陽-------國級詩刊主編一萬塊錢一首的詩歌 (2017-03-08 08:11:49)轉(zhuǎn)載▼
這是雷平陽獲《詩刊》2013年度詩歌獎作品,10首,10萬元,1萬塊錢一首。
2016年4月份,這10首又在詩集中,再次獲10萬元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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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虎
天空中有人在趕路(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養(yǎng)虎的和尚抬起頭,放下手里
用面團揉成的羊羔,匆忙的
腳步聲令他不安,就仿佛
他也在趕路,或被人帶走了
揉了這么多年的面牛面狗
注入了太多的心血,它們都有命
用它們養(yǎng)虎,他深感罪孽深重
不堪的是,老虎的眼里
面團揉成詩人、揉成鬼神,仍然是
面團。老虎越來越討厭欺騙
它最想吞下的,其實就是
這個穿著袈裟的光頭
是該有一種食品,一咬就喊叫
一咬就出血,一咬就在掙扎與反抗中
死去。老虎的愿望無可厚非
只要和尚以身飼虎,便可拯救和
自救。但是,對峙仍在天空里續(x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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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想吃和尚,和尚
一如既往將面團扔進虎口
耗著,斗爭著,絕望著
老虎與和尚,身體的地下室里
都還養(yǎng)著另一只老虎,都在怒吼
高過生死的欲望比萬物
還要古老,還要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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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飲酒后
二十年的,三十年的,原漿的汾酒
哪一款更虛無?哪一個人
坐在對面昂首而飲,更讓你
走投無路?后土祠的秋風吹白了少年頭
只能讓植入襟抱的大槐樹支撐
流亡的魂魄。出生之日
也許我們就老了,就隨身帶著
埋骨的沙土。之后,每一次獨酌
生死豪飲和逢場作戲,都是
在與蒙面的鬼魂同桌
“這兒是河東,山川都曾是歌舞場。”
醉得露骨的人,是晉戲中
跑龍?zhí)椎?,他抬手指向大河對?/p>
“那邊是河西,墓碑比石頭還要多
多得多!”借取這瞬息的空洞
與無趣,我且自虐幾杯,好讓麻藥
深入到骨髓中去,也請酒保過來
把堆到脖頸的落葉一一清走
再飲,第一杯我敬酒保:“醉死在山西
請你將我埋得深一點,讓誰都找不著!”
第二杯敬山西兄弟:“酒國昏沉
鮮活的人幾近絕跡,我們倘若有明天
先到云南走走,然后回太行山養(yǎng)狐。”
第三杯,東方欲曉,我敬落日
只盼它一夜之間,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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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哀牢山,聽哀鴻鳴
很久不動筆了,像嗜血的行刑隊員
找不到殺機。也很久
提不起勁了,像流亡的人
死了報國的心
我對自己實施了犁庭掃穴式的思想革命
不向暴力索取詩意,不以立場
誘騙眾生而內(nèi)心存滿私欲
日落怒江,浩浩蕩蕩的哀牢山之上
晚風很疾,把松樹吹成旗幟
一點也不體恤我這露宿于
天地之間的孤魂野鬼
我與詩歌沒什么關聯(lián)了,風骨耗盡
氣血兩虛,不如松手
且聽遍野哀鴻把自己的心肝叫碎
——當然,它們的訴求里
存著一份對我的怨恨
——我的嗓子破了,不能和它們一起
從生下來的那天便開始哀鳴,哀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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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隱者不遇
去年春,我們還在山上爭論
農(nóng)藥、化肥與豐收
像埋在泥土里的石頭,他不在乎
文明的毒素,只關心
用什么東西可以填飽肚腹
喝酒時,他多喝了兩碗
哭著問我,要賣出多少糧食
他才能離開家,滿世界去尋找
妻子和女兒。我愣住了——
我也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知道自己
下落的人,他的哭問
我只能沉默。之后,他倒在地上
睡著了,毒蠅和蚊蟲來找他獻血
走了一撥又來一撥。我在黑夜里下山
寨子里沒有狗吠,只有幾戶人家
窗口透出燈光,形同死寂的博物館內(nèi)
無處可逃的磷火。想起王維致裴迪書
想起杜甫《無家別》,我淚如泉涌
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重返這里……
幾個月后,驅(qū)車去吳哥窟
暴雨和閃電卻將我領上了歧途
掀開夜幕一角,便看見了他家的
泥巴屋。木條釘死窗戶
門上一把鐵鎖。我知道,他已經(jīng)
身在異鄉(xiāng),回不來了,心里一陣沖動
想放一把火,燒毀這魂飛魄散的
泥巴屋,替他和他的妻女
斷絕后路。但我沒那么做
讓這屋子繼續(xù)站在山上,至少
可以多出一座,空氣和塵土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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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邊鎮(zhèn),一愣
一愣:山神的宮殿,那塊巨石
被汽車運走了,安置在銀行或衙門
一愣:緬寺塌陷了,挖礦的人
掏空了這座古老的山嶺
一顆佛頭掉下,砸死了孤獨的老佛爺
一愣:雨林遭受滅頂之災
替代的橡膠林或桉樹,樣子與規(guī)模
都像一支嗜血如命的軍隊
一愣:龐大的山體長出翅膀
向下俯沖,把一所學校壓進了地心
一愣:父子反目,兒子手提砍刀
在眾人的注視下追殺父親
父親氣喘如牛,眾人視而不見
一愣:自由流淌的江水
被一次次截斷,類似于有人
在我的血管里筑壩,安裝發(fā)電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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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鄰家野花一樣的阿妹
悄悄去了廣東,操持神秘的職業(yè)
春節(jié)時回家,又帶走了更多的阿妹
一愣:列祖列宗安息的墳山
被夷為平地,一座化工廠
在白骨堆上拔地而起
一愣:寨子里唯一的巫師
死掉了,他沒有收到半個徒弟
從此沒有人再為人們超度送行
一愣:吸毒的母親來到鎮(zhèn)上
賣掉了自己的最后一個孩子
次日,有人發(fā)現(xiàn),她暴斃于
破廟,衣不蔽體
一愣:卡車拉來了太陽能路燈
栽在山道上,把荒山野嶺照得通明
夜深,只有幾個酒鬼,在路燈下
像找不到黑暗藏身的幽靈
一愣:外出謀生的三個兒子
十多年杳無音訊,無人贍養(yǎng)的母親
只身來到墳地,打開一瓶農(nóng)藥
咕咕咚咚,喝了下去
一愣:我又喝得大醉,溪水邊小便
把水聲當成體液的歡鳴
站了一夜,總覺得自己就是
一個流不空的長滿野草的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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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今晚,在落日樓會所
我沒有喝酒
遇上的將軍,喜歡古玩
鄰座是個畫家,剛畫完一百幅臘梅
其他人身份不明,似乎是兩位
的隨從。將軍和畫家頭頂白發(fā)
說起往事,將軍用筆殺過人
畫家用槍贊美過暴力
其他人一言不發(fā),啃牛頭的
牙床上安裝著粉碎機;喝雞湯的
嗓子里有一只公雞在叫鳴
有一個人,頂替他父親來赴宴
身子坐得筆直,摩拳擦掌
不吃,不喝,雙目圓睜
一桌子的人都能聽見,他熱血流淌
骨骼抽動的聲音,似乎碰上了
不共戴天的仇人,隨時準備出擊
沒人在乎身邊有一頭猛獸
吃喝的繼續(xù)吃喝,沉默的
仍然沉默。將軍的談興始終很濃
說起他揭發(fā)過的一個上司
笑著說,那人不僅喝兵血、寫反動詩
還亂搞女人。抬手指了一下
畫家:“這人你肯定知道?!?/p>
畫家一臉的亢奮,說他在行刑隊的
那些年,沾手的血,多數(shù)
都是黑色的,但有一個人的血
紅得像怒放的玫瑰。他用這人的血
開始畫畫,第一幅畫的是臘梅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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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停箸,有人贊嘆
有人歡呼。我的舌頭和牙齒
則仿佛碰上了石墻,并被上了枷鎖
感覺一桌子的人突然不在了
只剩兩顆白頭,慢慢變紅
紅到極處,也消失了。后來
終于聽見,那個不吃不喝的人
用拳頭瘋狂地砸桌子
拔地而起的狼嚎,孤獨而又無助
也許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但這些人同樣是替身,人多勢眾
而且,他們的背后,站著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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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為藝術
深陷囹圄,我仍然固執(zhí)地
向往獨立;在亡命徒似的生涯中
我仍然夢想著逃亡……
我與世界無冤無仇,言行
出自本能,思想具有私人性和保密性
從不危及他人。在自己的身體上
修地鐵、挖煤礦、種南瓜
埋地雷;或者取肋骨、割舌頭
割耳朵、掏眼珠、捶下體
最出格的一次,我模仿中唐詩人張籍
偷來一本《杜工部全集》,在街邊
把它燒成了灰,拌入飯中
吃得熱淚滾滾。我給自己
設定了底線:決不
拉人入伙,決不妖言惑眾
決不與人為敵,只能鐵了心地
往死里、無止無休地折騰自己
我想,這就像在鐵屋子里
自己給自己開批斗會,沒有什么
不可以,沒有什么值得同情或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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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行
對不起這些荒草
干干凈凈地枯死,沒想被我看了一眼
對不起這些石頭和懸崖
虛度的時光難以數(shù)計,以為可以
隱姓埋名,卻被我想象成
一座座紀念碑。對不起這些
用哈尼語唱出的山歌
原本是天籟之音,是沒有
任何向度的一聲聲叫鳴
卻被我理解成愛情歌曲
對不起這一片土地,我以為
我打擾了它的安寧,看出了
它的美,領悟了它的神性
——它不為所動,繼續(xù)庇護著
不想高出地面的安身立命者
卻命令我,繼續(xù)深入無人的荒野
無條件地接受山水教育
對不起這一座座靈魂居住的
山巔,對應人世、為苦難的命運備下
用之不盡的自由與奢侈
每一寸泥土上都矗立著寺廟
每一個人都不想再回去,卻被我
歸類于虛無,擺上了無神論的書桌
被人們一一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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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自
我假裝沒有
到過這里,對樂土心不在焉
我假裝沒有用南湖
做照妖鏡,找出身邊
活埋在軀殼中的鬼
我假裝,自己亡命于
哀牢山,紅河的水
沒有我的血液
那么冷,那么紅。我假裝
劍麻就是我的肋骨
上面結滿了蛛網(wǎng);碧色寨沒有
借我一間空房子,堆放那些
更無辜的妄想與死亡
我假裝,荒廢或拆除的房屋中
沒有廟宇,拋在水泥地上
的白骨,不是我的親人
我假裝自己就是個偽道士
左手握著十三經(jīng),右手
則在烹狗或屠牛。我假裝什么
都沒看見,紀念碑燒制石灰
神像煉成黃金,躲到天外
的河山,也被剝皮抽筋,空遺
殘山剩水。我假裝
沒有聽見蝴蝶的哀求
強加給它們的鐵翅膀
重過了自由。我假裝什么
都沒有被剝奪,保險柜里
藏著太多的虛無,但他們
讓我做了看守人。我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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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夜的燒烤攤上
又喝得大醉,襟抱都用來
裝酒了,再也裝不下
憤怒與仇恨。我假裝一切正常
假裝心上沒有插著匕首
假裝我一點也不疼,而且
擁有一生也用不完的獨立性
假裝只要有滇南這座庇護所
我就能琵琶別抱
或借尸還魂
從碧色寨去芷村
路上遇到什么人
你一定要問
他有沒有看見那些
壓在鐵軌下的信
過隧道的時候,請不要
心生閃電,黑暗
由來已久。但這種黑暗
是真實的黑暗
里面除了黑,什么也沒有
彎道可能會欺騙你
它將筆直抽走,讓你
處于巨大弧度的內(nèi)圈
或者外沿??謶质潜厝坏?/p>
誰也不知道雜草叢中
石壁的后面,會有什么
隱形的怪物。干渴是件煩心事
溪水的幽靈隨時都在喊你
但你找不到它,深淵是它的家
也是你的墓地,你不可預支
正如路邊偶爾碰上的小水塘
你正想低頭狂飲
卻發(fā)現(xiàn)水底全是昆蟲的尸體
干糧帶了很多,你不敢
輕易去動,你怕
這條路沒有盡頭,保命
比目的地更讓人重視
這些干糧也因此比石頭
更重,壓榨和剝奪著
你的體力和意志。太陽是暴君
雨水是酷吏,當然,山野上的
美學,也隨時會提走
你血液中的溫度
你有多少年沒有看見過
野花和青草了?你摸一摸
這些沒人動過的石頭和泥土
它們沒做過墓碑,沒埋過人
是不是讓你手有些抖
像摸到了土地神的腳趾?
一路上都有懸崖的瞭望臺
不登高,你就能看見
遼闊的人間煙火,世界
好不容易舊了,卻被
連根拔起。令人倍感虛空的
莫過于城市邊上的火葬場
高聳的煙囪上,一團白煙升起
你就知道,又有一個生命
清空為零。懊喪不止于此
看見了虛空,你卻還得在枕木上
接著走,一點也不愿意掉隊
一步一空,太局促
一步跨兩空,又夠不著
這多么像你世俗生活中
左右為難的命運!有時候
你真的很絕望,想放棄
卡在中途,怎么也想不明白
從碧色寨去芷村,從一塊飛地
到另一塊飛地,約等于
空降到午夜都市里的一群豹子
從一個街區(qū)撲向另一個
街區(qū)。你卻沒有獵物,早就被掏空的
身體里,從來都缺少多余的動力
直到芷村在望,雞犬之聲
傳來,摩托、手扶拖拉機和卡車的
噪音,如天籟般響起
你雙腿一軟,想跪下去
你很清楚,那一分鐘
你多年來努力拋棄的城鎮(zhèn)
就是你今天拼命抵達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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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載----與詩歌的庸俗和平庸作斗爭
與詩歌的庸俗和平庸作斗爭 (2017-03-08 09:57:09)轉(zhuǎn)載▼
先讀一個讀者留言:
形形色色的詩人四處爬行并霸占著各自的一方天地與角落,顯得好一派生機勃勃欣欣向榮景象。
(螞蟻阿慧)
與詩歌的庸俗和平庸作斗爭
朱子慶(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詩人要是生了瘋狂的暴露癖,上帝都管不住他?!}記
與詩歌的庸俗和平庸作斗爭文學批評
1 詩歌正在欺騙著我們
在今天這個物質(zhì)主義橫行、到處都在要求俗人權利的時代,詩歌藝術的皇冠輝煌不再,信譽正在與日俱失,其真實性甚至受到質(zhì)疑;潔身自好的詩人落落寡合、舉步維艱。一方面寫詩的人群像無節(jié)制生育一樣到處泛濫,形形色色的詩人四處爬行并霸占著各自的一方天地與角落,顯得好一派生機勃勃欣欣向榮景象;另一方面大大小小的詩歌刊物自下而上地全面發(fā)生危機,作為文化產(chǎn)業(yè)一部分的詩歌生產(chǎn)入不敷出,行業(yè)性虧損已經(jīng)持續(xù)多年,其生存狀態(tài)已然節(jié)節(jié)潰敗到破產(chǎn)的邊緣。主流詩刊的固步自封、抱殘守缺和頻年凋敝,使大量成名詩人或則但吃老本、不思進取,或則負心出走,不再回頭;而不得其門而入者,或則自掏腰包自拉自唱,或則反上互聯(lián)網(wǎng),占山為王,像滿街吆喝的低成本的走鬼小販,把主流詩歌的“超市”、“量販”生意,擠兌得更加門庭冷落;而當他們小有資本,向主流刊物要求承認、拋送媚眼,特別是當刊物的編輯詩人也不甘寂寞,欲一趟天上地下詩江湖的渾水,交換和重組就開始了,詩壇煥然改觀,儼然又是一番景象……一位讀詩的人曾這樣惡狠狠地說:詩歌正在欺騙著我們!而一位寫詩的人則這樣寫道:現(xiàn)在,讓我們臉紅的事情已經(jīng)不多。
是的,真的不多了,但讓我們臉紅的事情里就有詩歌,詩歌在場!自從20世紀80年代末以叛逆姿態(tài)走上詩壇的朦朧詩、新詩潮,被一股歷史性的力量撞了一下腰,盛極而衰,汪、席流行詩歌乘隙而起;蓄謀反彈的“他們”、生活流、口語詩以及日常主義,也在對立一方潰不成軍的情勢形下,乘市場經(jīng)濟啟動、利益機制制衡一切、世俗化生存重開的東風,借勢掩殺上來,激蕩成勢;后來,更有“下半身”長袖善舞,在“詩歌應該說人話”的堂而皇之的口號下,把當初三個“崛起”所奮力抗爭求取的人性、人的主體精神和內(nèi)在性言說蕩滌殆盡;尤其是老一輩富于使命感的詩人的紛紛謝世或擱筆,特別是詩歌批評的可恥沉默與缺席,加以“咸與維新”心理惰性驅(qū)使下的搭車跟風,終于演成了今日詩壇庸俗和平庸詩歌大暢其快,失道寡助的詩壇正在走向深淵。
就在不久前,在廣東作協(xié)舉辦的珠島花園詩會上,一位資深詩人無奈地攤開雙手發(fā)出這樣的嘆息:“現(xiàn)在詩歌的標準已經(jīng)沒有了,你看,連《詩刊》都是這個樣子。”我無語。歷史總是按照其自身的辯證邏輯發(fā)展的,當思想解放運動風起云涌的時候,有多少堅冰要打破、航道要開通,也許不過正就不能矯枉;但在思想解放或曰開放之后,如果我們不繼續(xù)思想,反而放棄思想,不再珍視思想這一人類最高貴的權利,逆轉(zhuǎn)是必然要發(fā)生的。同樣,當外在的壓力、制約和干預日益消弭之后,如果詩歌界的行業(yè)或曰專業(yè)自律不提升上來,結局是可怕復可悲的,因為自甘墮落的毀滅毫無光榮可言。
別的不說,就說我最近讀到的臺灣《創(chuàng)世紀》吧,近50年的刊齡,要算是一本響當當?shù)睦献痔栐娍?,可你翻開讀讀,那開卷之作寫得實在惡心;然后再看看內(nèi)地,讀讀與之差不多同齡的另一詩刊社主編的———詩壇新貴《詩刊(下半月刊)》4月號,那份平庸弱智和錯漏百出,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如果是印制潦草的民刊或在沒有門檻的互聯(lián)網(wǎng)上,倒也罷了,可這都是名播海內(nèi)外的詩壇旗幟呢。最后沒頂?shù)目偸亲罡叩慕笌r,平庸和庸俗之詩像赤潮一樣猖獗,其佼佼者甚至已然攻克作為詩歌標準現(xiàn)實標高的當今權威詩刊的頭條,詩歌的膿皰已經(jīng)躍上枝頭開得艷若桃花。是時候了,且讓我來挑破它吧。
2庸俗:詩歌即嘔吐
先說庸俗。追逐和表現(xiàn)低級乃至下流趣味,謂之庸俗。詩壇的某些“下半身”詩歌,被讀者二字以蔽之曰“惡心”,已經(jīng)夠下作的了,更甚者還在這里,請看《馬桶》:
你我,每天都有/一段親密的時間我以我,最隱私的部分/和你相見親愛的,我只能擠出/為你咀嚼一夜/的穢物這是今年春季號《創(chuàng)世紀》的開卷詩———真的開創(chuàng)了新世紀,開卷就亮出了一個惡俗詩人的蠢屁股。如果這樣的東西也叫好詩,狗屎為什么不能叫黃金?再看其二,《便池》:
嘀嘀嗒嗒……/弄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不成行/的斷句,黃黃的/發(fā)酸發(fā)臭親愛的,真對不起我暫且打住吧。這組《即物小語》總共五題,從馬桶到拖鞋一路逐臭下去。在每首詩的下面,編者都煞有介事地配上了實物速寫插圖,我如果全盤照抄,只怕有人要懷疑我也有逐臭之癖了。我忍不住好奇地猜想,這位拉也拉不暢、尿也尿不順、老夫聊發(fā)嗜臭狂的僵尸一般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令徐娘半老的《創(chuàng)世紀》如此摧眉折腰,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其便事甘之如飴,恭列頭條?不知《創(chuàng)世紀》的老編是否想過,詩歌乃是直接訴諸人類易感的心靈的,這心靈絕對不是垃圾桶。我斗膽問一聲,你們端出這些穢物來惡心讀者,究竟是何居心、何用意?
多么可悲!讀這樣的詩刊,你要藏著掖著才行,一不小心被人撞見了,還不知道讓人怎樣打趣呢!我曾設想過,這樣的東西在什么場合讀才算合適?晚上睡覺的枕邊?吃早點的餐桌旁?不不不,都不相宜。思來想去,也只有某些人久入其中的鮑魚之肆了:編輯它的地方。我看還是讓編輯老爺們?nèi)ゴ蠼捞亟?、大快朵頤、放縱饕餮好了。可是為什么偏偏要刊登出來?公諸同好?把讀者也當成豬了?不甘寂寞———于是祭起下流?羞乎哉,不知羞也!
詩人要是生了瘋狂的暴露癖,上帝都管不住他。再看內(nèi)地的貨色:她的睡衣突然被風拿走……/滿山遍野的羔羊,啃著青草的乳房
———《穿睡衣的高原》我的身體是一架直升飛機……/我的身體在沙丘上空久久盤旋
———《一封信》一個平原展開廣大的肉身……/我的妻子,新時代的檢察官/在陽臺上舒展身子———《春天》可憐詩人的那點身體窺視欲、表現(xiàn)欲,在這兒可謂宣泄得有幾分淋漓。畢竟是新手之作,相形之下不免小巫見大巫。這挺好,如果詩人非要在庸俗上一決高下,結局不外是一齊扎進大糞池里。
我國古典詩歌曾留下這樣的名句“梨花一枝春帶雨”,可是到了今天詩人的筆下,卻被糟蹋成這副模樣:“把短短的春典當給一場/不知惜香憐玉的突來的雨”(《雨后梨花》)。詩人在指責春雨不知惜香憐玉的時候,別出心裁地使用了“典當”一詞———誣指梨花的選擇是“典當”自己,這就是閣下自以為是的高明么?這就是閣下所謂的惜香憐玉么?不過是既輕薄又無聊罷了。還有一首詩題為《灰燼———致一位女詩人》,也許因為作者頗自負口袋里有幾個錢吧,所以才有與情敵作經(jīng)濟實力的較量:“當你逃避了/黃金般的嘴唇和手臂/選擇了一只動蕩的鐵桶/我會淹沒它刺耳的響聲”,赤裸裸地暴露出一個典型的拜金主義土暴發(fā)戶的惡俗嘴臉和征服欲。你看他多么地有錢,仿佛財富已為他打造了一副黃金不壞之軀———相形之下那鐵桶才真叫窮得丁當響呢,可就是欠缺了一顆金子般的心。這個顯然是快要發(fā)瘋了的失戀者在詩中賭咒,他將自燃,將“留下大堆大堆的灰燼/為了淹沒你白皙的手指/是它們撥弄了這一堆爐火/最終為了淹沒你”;他甚至口出狂言:“我的灰燼堆滿了世界/從野草的根部到堆上云朵的天空”———你看,他還要報復整個世界!
上帝保佑,幸虧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力比多,還存在另一種神秘的機制,且為弗洛伊德的壓抑-升華理論所揭示,我們似乎應該以手加額向作者致賀:“寫出來就好了!”———就像我們把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蠢家伙放進洗手間,拍著他的后背說“吐出來就好了”一樣———寫作的升華和宣泄作用,或許使這位仁兄免于瘋狂,沒有干出向人臉上潑硫酸的大蠢事,這很好;可就是害苦了廣大讀者,讀者何辜,花錢詩讀卻遭遇這些暴力、恐怖又骯臟的嘔吐物,這世界的臟東西難道還少嗎!如果有人想知道現(xiàn)在的李白是什么樣子,看看他們都嘔吐了些什么就清楚了:“我的身體”,妻子的“身子”,“肉身”,“乳房”,“馬桶”,“便池”,“牙刷”,“拖鞋”,“灰燼”,“典當”……這豈是“一地雞毛”四個字所能概括!對不起,當今的詩人李白恐怕是患了不消化或曰消化不良癥,他腦組織軟化又心不在焉,不免讓人想到金斯伯格憤怒的“嚎叫”:“我看見我們這一代最杰出的頭顱毀于瘋狂!”當大腦與心靈不再參與凝思“我與世界”這一化學反應過程,他們就只剩下一個用水泥做成的堅硬的胃了———你看那一幢幢高樓大廈,不是像極了一個個堅硬的胃———吃什么,吐什么。如果你公然指責他們,說“詩歌不是嘔吐”,他們很可能會勃然作色,辯稱“這世界就是這樣嘔吐我的”,還有什么樣的復仇比這更可怕呢?
其實我們杰出的前輩文學家、藝術家并非吝嗇鬼,他們曾給我們留下天啟般的示范或曰經(jīng)典遺產(chǎn)。就拿《便池》這個題目來說,我們本不陌生的,法國后現(xiàn)代藝術家杜尚曾經(jīng)以舉手之勞,把一個小便盆倒置,往法國國家藝術館的展廳里那么一放———藝術可以是這樣的嗎?———就輕而易舉地顛覆了整個西方美術史。原因無他,只因他那件寶貝連同一個《泉》的命名,寫盡了不滅的物質(zhì)世界鮮為人知的哲學:彼此的內(nèi)在聯(lián)系和整體循環(huán)。大膽的藝術創(chuàng)新后面,有著多么深邃的思想。而讀了《灰燼》一詩,也不免讓我想起郭沫若早年的名篇《爐中煤》,詩人熾熱的剖白“我為我心愛的人兒,燃燒到這般模樣”,這是怎樣一種焚心鑠骨的愛!可是你看這里,我們讀到的盡是些什么東西!除了惡俗詩人的蠢屁股,就是那張蠢屁股一樣惡俗的臉,能不讓人頓生“播下的是龍種,收獲的是跳蚤”之嘆!說來奇怪,還就有那么一些刊物,或許別有什么幕后交易,或許是欠缺一點潔癖和檢點,總之,樂為披載那些逐臭者———詩歌走私犯的贓貨?,F(xiàn)在,我想到了艾青的一首小詩,寫蒼蠅和蜜蜂相遇,蒼蠅問:“你去哪兒?”答曰:“去花園?!泵鄯鋯枺骸澳闳ツ膬??”答曰:“去廁所?!庇谑潜舜嗽僖姡髯吒鞯?。莫非世上真的沒有是非可言,說到趣味真就無可爭議?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從廁所里出來的不可能帶著花香。我更有一問:目前我國各行各業(yè)的標準、規(guī)范都在建立健全,我們買了正版的偽劣詩歌產(chǎn)品,心靈受到惡俗的傷害,該向誰提起投訴和索賠?
3 平庸:當下詩歌最無奈的現(xiàn)實
庸俗各有自己的庸俗法,而平庸總是相似的。所有的平庸,都不外是性格的平庸———背后的原因則是人格。平庸比庸俗更可怕,因為,庸俗的詩歌冷不丁刺激你一下,就像無意中招惹了馬蜂,讓你玩了一回心跳;而平庸,卻只會使人麻木。平庸之詩就像蒼蠅,隨處可見,揮之不去,不管你招惹沒招惹它都過來纏你、叮你,不痛不癢使你好像也犯不著動氣,可就是讓你別扭。平庸總是普遍的,當一樣東西泥沙俱下,總量一大,就會有一種平庸的豐富。目前的中國詩壇充斥著大量挑不出什么毛病的平庸之作,思想內(nèi)容、表現(xiàn)形式都過得去,好像有那么點兒意思,卻又好不到哪兒去,四平八穩(wěn),無可挑剔;若說有什么毛病,毛病只是平庸。我們常說法不責眾,在文學世界里,最不能責的就是這種平庸了。這是當下詩歌最讓人無奈的存在。請看以下二章:
上午十點(書桌,窗前)/翻開發(fā)黃的照片,聽音樂。喝茶。寫字。
在書中尋找我們的一知半解。計劃一次旅行。坐火車。景色如此迷人。
下午四點(半明半暗的窗簾)/我攪動一杯加糖的菊花茶,看樓下的人走來走去,/我寫字。畫畫。無所事事。在舉手投足中,/又消耗一下午。
———《如此平淡的一日有什么值得我們記錄》(《詩刊·下半月刊》3月號)如此雞零狗碎的流水賬如果就是詩,那天底下還有什么文字不是詩?如果中國13億人口中有10億人受過小學教育,那我們不就會有10億詩人?誰會懷疑自己一天能寫出100首這樣的詩歌!
有一種平庸十分花哨,看上去花枝招展、才思橫溢,其實是惡紫奪朱,最能迷惑讀者。剛才的《雨后梨花》一詩就屬此類,乍一看蠻唬人,其擬人手法之用好像還真能讓你約略見出一點梨花的情態(tài)來,可是只消稍稍耐心等一會兒,那狐貍尾巴就暴露出來了:
一場雨想把脆弱的春天顛覆//春天是什么呢/它像一股瘋狂的洪水,像一道傷痕/像熱切切的淚水在臉上橫流/它原來是一場淪陷看上去多像詩,可這里有著多少矯情和予人困惑的混亂!從來春雨貴如油,春雨春雷如春天之母春天之父,何來春雨要顛覆春天?還有,什么時候春雨被人感覺“像一股瘋狂的洪水”?這顯然有違自然邏輯。尤其“瘋狂的洪水”和“熱切切的淚水”之間究竟有多少相似性?它們怎能互形排比地來做春雨的喻象?這顯然有違類比邏輯。最后,春天“原來是一場淪陷”,這又是怎樣一種認識邏輯使然?當今的詩論家從來回避談論詩歌的邏輯問題,好像詩歌根本不存在邏輯問題;可是放眼詩史,你又何曾見過邏輯混亂而成為好詩的先例。如此惹人眼花繚亂的諸般技巧,裝飾出的竟是一個詛咒春天的反人性的主題,是思想平庸也。
花哨的,當然不免是想象豐富的,但卻是浮泛的,是花拳繡腿的,本質(zhì)上是沒有想象力的。我們必須確立一個觀念,即想象力與準確性相關聯(lián)。一切不準確的想象,是想象力貧乏所致。因為我們無法不以想象的目的———表現(xiàn)觀念和經(jīng)驗,作為它的價值旨歸,不然豈不是所有的浮詞濫藻、癡言妄語都吹吹打打、大搖大擺地混進來了。就好比打靶,如果不打它個八九不離十(環(huán)),任你玩槍的把式有多么花哨嫻熟,絲毫不創(chuàng)造價值。還有的詩為了追求花哨效果,竟玩起了暴力游戲。請看:
一個孩子走在鄉(xiāng)村大地上/在一座孤墳的對面在旋風走過的地方/抹一下鼻子/舉起一把彎刀輕輕地結束了一株株新鮮的生命/大地上沒有流血
———《擦拭春天的淚痕》我曾經(jīng)持鐮/割取童年/一樣的小草
———《鐮》月光跌下來劈開黑暗
———《夜幕降臨》如果我能夠在自己身上鉆孔/用一把鐵锨直挖到靈魂深處我能否得到一個智慧的洞穴
———《水井》在這里我們頻頻讀到“砍”、“割”、“劈”、“鉆”的意象,令人不禁為詩人內(nèi)心的暴力傾向不寒而栗。農(nóng)家少年一個簡單的割草動作,居然被描寫成一樁不流血的殺人事件。更有甚者,另一位作者則將童年后面“一樣的小草”五個字刻意甩到下一行去,從而得到“割取童年”這樣一種特殊的意象效果,自以為這就是創(chuàng)新。此外,為何月光的一個下跌動作,突然就變成了一次“劈開”?究竟是我們的生活充斥著暴力,還是詩人的生活太過平庸缺少刺激,以致在詩歌中追求和宣泄這種不必要的暴力傾向?
詩人應當誠實,難道對自己誠實一點就不那么詩人了?難道不搞花拳繡腿、腦筋急轉(zhuǎn)彎,不玩那些虛的玄的空的丑的假的大的,以及離奇的古怪的惡俗的邪門歪道的,就不是詩人了?偏偏許多詩刊發(fā)表的詩歌給人的現(xiàn)實啟示就是如此。難怪有人說怪話了:“現(xiàn)在的詩壇已是真正的壇壇罐罐了,里面咸酸腐臭雞零狗碎什么都有!”如此春秋戰(zhàn)國,勢必招致黃鐘毀棄瓦釜雷鳴,以致沒人再愿意趟詩壇這汪渾水,用王安石的話說,“夫雞鳴狗盜之出其門,是士之所以不至”。
平庸到無知有時真的會給人一種驚奇感,令你懵然暈菜不辨深淺。再看:在時間和回答之間/失去了最初的消息
———《故鄉(xiāng)》把種子埋進廢墟/花朵就開了出來/這是藝術
———《插花》或許雨水是透明的
———《或許》首例犯的就是可惡的故弄玄虛病,以為對一個簡單現(xiàn)象(如“等待回答”)做點偷換概念的小手腳,弄得朦朧一點,就更像詩了———多么荒唐!請問:什么樣的回答能夠在時間之外獨存,能夠和時間對峙?這種缺乏常識的“想當然”是唬人的,有誰敢說它不是詩?至少編輯不敢。據(jù)我的觀察,濫用“時間”一詞入詩,已然成了當代詩歌宏大抒情的一個時髦熱病,真正是阮籍猖狂!第二例,作者似乎把自己幻想成五迷三道的大氣功師了,我真想租了紐約雙子星座的廢墟給他,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來。我很納悶,究竟是出于怎樣的考慮,詩歌編輯把這樣的昏話也予以發(fā)表?退一萬步講,一首詩可以缺少智慧,但不能無知;可以反常規(guī),但不能反常識?!盎蛟S雨水是透明的”,多么機智的句子,給確定的常識來點不確定性,這就是詩了?這都是怎樣的觀察與思考?這是沒有觀察與思考。果然無知者無畏。
平庸詩歌的爛市,使人對詩之所以為詩大感困惑,驚呼標準何在?其實,誰說詩歌沒有標準?至少說人話就是一條標準。說人話不一定就是詩,但不說人話肯定不是詩。當然,詩歌的標準不等于標高,將標準誤解為標高的人犯了“想當然”的錯誤,以為標準就是整齊劃一,就是清一色,就是大一統(tǒng)思想,就是走回到一言堂的老路上去,非也。我想我們在為詩歌尋找一個標準的時候,應當首先確立這樣一個共識即:上不封頂,下要保底,標準只負責解決詩與非詩的問題。把詩歌的標準理解為標高,當然眾口難調(diào),難以統(tǒng)一;其實根本不必統(tǒng)一,因為詩歌不是跳高或跳遠比賽。但詩歌必須有門檻。在沒有更好的標準提出來以前,我們不妨堅持這樣一條標準或曰詩歌底線,即孔夫子所謂“思無邪”。僅憑此一條,就可以從詩壇里清除掉多少垃圾!
4 期待詩人新的主體重塑
中國新詩的確面臨著空前嚴峻的考驗。拋開世界性的詩歌大趨勢不談,我以為,當今中國詩歌的極度庸俗與平庸已到了足以折辱整個詩歌業(yè)的境地,全面陸沉。無怪乎人們要驚嘆詩歌失去了標準。我認為,今天詩歌格局的形成,其突出特征是,隨著社會主體精神與經(jīng)濟體制的轉(zhuǎn)軌,價值觀念和藝術趣味的嬗變,相當一部分詩人被動受制于生存現(xiàn)狀和搖擺的社會思潮,甚至放棄靈魂與良知,向滿足人們茶余飯后俗常的小趣味小感覺下滑,詩歌迅速變得侏儒化、一地雞毛,看不到對人類苦難的同情,對黑暗勢力的鞭撻,對理想正義的伸張;我們所期待的新的主體重塑或曰理性堅持,尚在萌芽之中;其次,以釋放物欲、追求享樂為旨歸的現(xiàn)代商業(yè)社會,是具有裹挾力與腐蝕性的,它勢必要塑造與之相適應的淺表型人格,并向文學文化界要求它的代言人與產(chǎn)品,以索取快餐式的滿足,這在本質(zhì)上是反詩意的;第三,詩歌出版業(yè)在體制轉(zhuǎn)軌中的尷尬位置,使它機制僵化、投入不足,遠遠沒有實現(xiàn)向現(xiàn)代企業(yè)的轉(zhuǎn)型,體制性的劣勢與資源性的優(yōu)勢相互纏繞、裹足不前,不能充分引領和促進詩歌藝術的競爭性繁榮和優(yōu)性發(fā)展;第四,社會的急劇變動、人口的迅速老化和觀念跟進的滯后,造成中老年詩人大面積的批評失語和創(chuàng)造力衰退,使詩歌界缺少質(zhì)量與品質(zhì)均較穩(wěn)定的創(chuàng)作中堅,和足以與時尚趣味、觀念相制衡的優(yōu)雅品格的堅守;第五,理論批評的缺席與游離,使詩壇未能形成良好的養(yǎng)正祛邪、擇優(yōu)汰劣、不容劣幣驅(qū)逐良幣的內(nèi)在機制:第六,很顯然,詩人與詩歌編輯隊伍因思想素質(zhì)、藝術修養(yǎng)和人生歷練不足,而導致的媚俗求名、急功近利問題,應該引起高度重視。如果詩歌終將死亡,也必將死于詩人的腐敗,亦即對靈魂、良知和人類終極關懷的放棄。
所有這一切的逆轉(zhuǎn),取決于我們對詩壇現(xiàn)實有一個清醒的了解,和透徹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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