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誕辰110周年祭
祖母誕辰110周年祭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世人都知十五的月兒分外明,但每年八月十五的月亮,卻讓我倍感揪心的痛,因為這一天,是祖母的誕辰。
望著灑滿清輝的夜色,我仿佛看到祖母那孱弱瘦小的身影:她是那樣的親近,卻又好像很遠; 既是那么的清晰,卻又十分的朦朧。我無法準確的說出,此刻我這種特殊的心境,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哀痛,抑制不住地聚涌到我的筆端,訴說著我對祖母亡靈的深切悼念。
祖母1902年中秋節(jié)那一天出生,今年是她的誕辰110周年。有人說,對親人死別的痛苦,將會隨著歲月的遠去而漸漸地淡退,但在我心中對祖母的懷念,卻年復一年的與日俱增。不經(jīng)意間,祖母去世已經(jīng)有二十四個年頭了,對祖母的哀思使我時常想起祖母一生之中的一樁樁往事,并且很多次在睡夢中再臨其境,醒來之后久久不愿從夢鏡中走出,是因為生怕打破這份甜蜜的溫馨。
祖父先后娶過二房妻子。大妻王氏,祖父18歲時與王氏生下一子,取名楊希溫;22歲時與王氏生下第二子,取名叫楊希恭;祖母李氏20歲時嫁到楊家時,祖父前妻王氏已經(jīng)去世,時年祖父27歲。二年后即1924年十月一日(農(nóng)歷九月初三)得第三子楊希儉,是年祖父29歲,祖母李氏22歲。由于當時在農(nóng)村尚沒有照相的條件,所以盡管家境尚能稱得上富裕,但祖母王氏以及英年早逝的伯父均未能留下照片,至今無法知曉他們的模樣,加之農(nóng)村對女孩子取名子本來就不太重視,長大嫁到夫家后又多數(shù)不再使用原先的名字,外人稱呼起來也都是在她的娘家姓氏前面加上夫家的姓,如楊王氏,楊李氏而已。久而久之,后輩連她們的名字也就無法知曉了。我們之所以知道祖母的名子,是因為她活到了解放以后,得益于新的戶籍制度在全國的普遍實行。所以在1988年冬祖母去世以后,得以使她的名字堂而皇之地與祖父的名字并排書寫在她的墓碑上面,讓她的后代子孫們知道(如果他們想知道的話)在他們的先人中曾經(jīng)有一個姓李的女人,在他們家族血統(tǒng)傳承的過程中占有過一席之地。
按照傳統(tǒng)的說法,祖母是做為“填房”嫁入我們楊家的,因為丈夫的前妻留下的一雙男兒年齡尚幼,丈夫還要長年在外邊做事,很少回家,不管這個“填房”的年齡多大,也不管她很快也會有了自已的孩子,但扶育丈夫前妻留下的這兩個孩子的責任,也就義不容辭地落在了她的肩上。做為孫輩的我,自打出生以來就由這位“填房”的奶奶帶大,所以在我的心目中自小就只知道她這個奶奶,而從不知自已血緣關(guān)系意義上的奶奶,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是一個“遺腹子”。當我出生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去世28天,在此之前,我的伯父楊希溫因患肝病離開他學徒的蚌埠義豐厚布店回到老家養(yǎng)病,不幸于1932年早逝,年僅19歲(其遺孀朱敏賢,字喜虔,無子女)。我的出生或多或少沖淡了一些長期籠罩于這個家族之上的陰云,并無疑在祖父、祖母的心中,重新升起了一線光明的希望和家產(chǎn)添丁的歡樂。
由于我是不足月出生的早產(chǎn)兒,自離開母體就很難養(yǎng)活,母親時年只有18歲,原籍無錫,長于上海,當時還是一個不太會理事的孩子,再加上丈夫剛剛辭世,一時尚難以從喪夫之痛和對未來無法予測的迷惘之中擺脫出來,是祖母日夜將我裹挾在她棉衣之內(nèi)的貼身處,用自已的體溫發(fā)揮著“保溫箱”的作用。為了使我能夠得到充沛的奶水哺育,祖母親自挑選奶娘,稍不滿意便予更換,本地的不行就到幾十里以外的懷遠縣城去尋找,直到換了第六個以后才肯罷休。也就是在這次同奶娘從懷遠縣城一道乘小劃子(一種使用雙槳驅(qū)動的小船)返蚌時,途中突遇大風而險遭船傾人亡。
祖母原先隨祖父、兒子以及三房媳婦都住在蚌埠,全國解放后,農(nóng)村實行土地改革,祖母不顧全家人的堅決反對,毅然返回老家,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這一去從此與自己的丈夫天各一方,竟成永訣,此世今生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我的祖父是1954年在蚌埠去世的,老人在世時的最后一段時日里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忙于籌辦將在蚌埠去世的楊家子弟的靈柩集體送回原籍。未料此事剛剛就緒,祖父竟突發(fā)心臟病(當時說是心口疼)經(jīng)搶救無效而去世,竟隨同運送父親等一行的悶罐車皮回到了老家。后來聽祖母說起此事時,老人仍舊久久地唏噓不己:當十幾具棺木齊刷刷排放在黃河北岸的渡口上時,驚動了方圓幾十里外的鄉(xiāng)民們都紛紛趕來幫助,在浩浩蕩蕩的人群護送下,楊家這些流落在外的游子們終于靜靜地躺進了楊家的祖墳地里,其壯觀情景多少年后一直都是鄉(xiāng)親們家家戶戶聲口相傳的話題。那一年祖母剛剛過了五十歲,接二連三失去親人與家產(chǎn)的沉重打擊,對她這個一字不識,且未經(jīng)歷過任何世面的農(nóng)村婦女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應該是任何人都不難以想像的啊。
其實,祖母的婆家雖然是地主,娘家則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貧農(nóng)家庭。后來嫁入當?shù)氐拇髴羧思?,照文革時期流行的說法,是“階級調(diào)和論”的產(chǎn)物。實際上楊家雖然是地主家庭,但治家規(guī)矩卻是同普通農(nóng)戶一樣勤勉、節(jié)儉,講究的是“一粒米來之不易,一文錢當思來源”。祖訓要求所有嫁入楊家的媳婦都要同家里的長工、雇農(nóng)一道下地做農(nóng)活,除了各房輪換當櫥,為全家主、傭所有人等燒飯外,一年四季根據(jù)地里農(nóng)活的需要而從不間斷。祖母雖然生出于貧苦人家之中,但從小卻被裹成一雙巴掌大的尖頭小腳。我難以想象祖母那一雙小腳,在其一生之中幾十年的農(nóng)村孤苦生涯里,究竟是怎樣支撐著她那副孱弱嬌小的身軀,度過那年復一年的艱難歲月的?在那個讓人完全傷失理性,瘋狂無情的年月里,原本幾代人在一起朝夕和睦相處,親如一家的村民們,也免不了會對孤獨無依的老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然而,祖母卻從不記恨任何人,包括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人。應該說,她是一個把自己的命運完全交給了神靈和菩薩的人,我常常會情不自禁地為她那心靈的純凈、善良、和虔誠感動不已。
農(nóng)村的歲月是極其艱難困苦的。在合作化的年代里,莊戶人家靠的是掙工分吃飯,祖母長年累月身邊沒有一個親人協(xié)助,僅靠她自己那雙纖弱的小手究竟能掙回多少工分來擔負起自己最低的生活標準?在大饑荒的年月里,一個強壯勞動力尚難以填飽肚子,何況一個年過半百的小腳老婦所能夠爭取到的起碼的生存條件,該是何等樣的水平呢?于是老人在自家兩間小屋的房前屋后喂起了幾只母雞,依靠它們生下的蛋,從集市上換回來生活上必需的醬油、鹽醋,然而飯碗里一年四季卻很難見到過一滴油花飄浮。當我參加工作以后,便開始把自己偶爾出外勤時每天發(fā)給的2角錢誤餐補貼暗地里集攢起來,除了用于購買幾本自己心愛的圖書外,每當湊夠了五元錢后,便跑到郵局花上一角錢的郵資寄回老家去,并在匯款單的附言欄里寫上幾句簡短的話,讓不識字的祖母給自己買上一點生活必需的物品。每當此時,接到匯款單的祖母總是在村里逢人便說:“俺孫子給我寄錢來了?!毕胂肜先舜藭r內(nèi)心的喜說,應該遠遠不是這幾塊錢本身所能夠體現(xiàn)出來的價值,其中喚起一位老人在生存條件極端艱苦、絕望的境地里對于未來人生的些許期望,當是人世間什么東西都無法可以與之比擬的吧。
我們老家當時不產(chǎn)稻米,所以大米是一種很稀罕的物品。記得當時只要聽說在蚌的老鄉(xiāng)有人回去,便千方百計地設法央求人家給老人捎帶上一點大米,但也僅能限于幾斤而已。于是用一只衛(wèi)生口罩拆開來,縫制成小口袋裝好后,連夜給人家送去,并干恩萬謝地向人家表示感激之情。因為當時交通不發(fā)達,中途要多次轉(zhuǎn)換交通工具,多帶一點物品都會給人家在路上帶來很大的不便,而很多人也正是念著祖母孤身一人的份兒,才勉強答允了我們的托請。
遠在干里之外的祖母也是同樣時時刻刻地思念著自已唯一的孫子。當我剛剛參加工作,祖母就在老家里四處托人為孫子張羅著說媳婦,希望孫子能夠按照當時老家的習俗在老家娶上一房媳婦,好給老人孤獨的人生做個陪伴。這件事直到孫子在城里娶妻生子以后,此事方才罷休。考慮到當時布票短缺,怕城里的孫子、重孫子缺少衣裳,祖母便用幾年的時間日積月累,把自己每年分到手的那點少得可憐的棉花,經(jīng)過多少個夜晚,孤獨一人在昏暗的油燈下,用紡車將其紡成棉線,再用農(nóng)村土制布機把它織成厚厚的粗布,托順人帶給我們。盡管我們大人、孩子在城里都無法穿這種粗布制成的衣服,但每一次看著這種凝聚著老人濃情厚愛的一塊塊布料,我的心不由得一陣陣暗暗地抽緊。
在祖母87年的人生道路上,除了“文革”結(jié)束以后,黨和國家開始實施新政,得以將老人從老家接來蚌埠與我們一起生活外,其余幾十年的光陰都是老人獨自一人在原籍農(nóng)村里居住(中間也曾有過幾次在冬天農(nóng)閑時候經(jīng)過批準,老人與鄉(xiāng)間來蚌的同路人一道來蚌住上短暫的時日)。這期間,我先后有過三次還鄉(xiāng),與老人難得的共同生活過一段時日。
第一次是在我6歲剛上小學一年級時,遇上祖母的小弟弟一家?guī)卓趶陌霾悍祷乩霞胰?,祖母可能是出于實在?a target="_blank">想念自己的孫子了;也許是出于抵御一個人獨自孤單生活的寂寞,堅持讓她的弟弟把我?guī)Щ亓嗽S谑俏冶阍诖謇镂ㄒ坏囊蛔鶎W堂里讀書。說是學堂,不過是祠堂里的一間朝南的大屋子而己,僅有的一位教師,按照學生不同年齡分別為幾個年級順序教課,唯有音樂課是在一齊共同上。那是在院子里的大樹下面豎起一塊木板,將寫好歌詞而沒有曲譜的紙黏貼在上面,老師一句一句地教大家唱歌:“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在我的一生之中,曾有多少次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那段既遙遠且又有些模糊的童年生活經(jīng)歷,想起當年曾在一起讀書、玩耍、以及那個夏季里滿天星斗下的夜晚,與小伙伴們在黃河岸邊沙灘地里看護瓜田時的情景。每當此時我的心中就會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無以言狀的甜甜的蜜意。這段經(jīng)歷最終由于在蚌的祖父深怕耽誤了我的學業(yè)而不顧祖母的反對,堅持讓人將我?guī)Щ匕霾憾Y(jié)束。
第二次返鄉(xiāng)是幾年后我初中時代里的最后一個冬天,當時正值國家遭受三年嚴重饑荒的日子,我與長我?guī)讱q的堂兄利用寒假期間結(jié)伴返鄉(xiāng),那一年我14歲。從蚌埠乘火車先到鄭州,買好當晚午夜開往鞏縣(現(xiàn)為鞏義市)的火車票,計算著時間還有充裕,便去“二七文化宮”看了一場當時全國少有的寬銀幕電影《陰謀與愛情》。結(jié)果兩人在電影院內(nèi)睡著了,出來后又險些因為迷路找不到火車站而誤了車次。
那年月,城里的人己經(jīng)開始吃榆樹葉、豆腐渣補充口糧的不足,老家的農(nóng)村當時還是吃“大鍋飯”,即以生產(chǎn)隊為單位辦一個大食堂,全村老幼都在大食堂里就餐,每個家庭都不準許私自開伙,而且根據(jù)上級統(tǒng)一規(guī)定,每個家庭也都必須拆除所有的灶具,砸碎炒菜鍋一類的鐵制炊具送到生產(chǎn)隊里的小高爐“煉鋼鐵”。祖孫倆再次相見的喜悅,終究還是抵擋不住饑腸轆轆的難受,望著祖母手中從食堂捧回來的一盆狀似清水般的稀粥和份量很少的用粗雜面混合制成的黑窩頭,祖母那熟悉的慈祥笑容中流露出多少心疼和無奈。第二天,實在無能為力的老人就邁著蹣跚的步履,帶著我走遍所有她認為比較夠貼心的親戚家去“串親”, 為的是讓自已遠道而來的小孫子在家鄉(xiāng)能夠吃上幾頓飽飯。令我終身難忘的是,當我準備踏上回程的時候,祖母不顧我的強烈反對,硬是要我把她一直舍不得吃、也是家里唯一可以食用的物品――幾顆大白菜,用一個網(wǎng)兜兒背回蚌埠。那一年祖母五十八歲。
第三次返鄉(xiāng)是在“文革”高潮中的1968年春天。當時由于我戀愛的女友家庭對我的家庭出身不滿而堅決反對我們的婚姻,并想出種種辦法加以阻攔和粗暴干涉,出于無奈,在眾多親朋好友的建議和資助下,我們躲過多重監(jiān)視,乘夜車離開蚌埠,于第二天傍晚到了鄭州。在一家小旅館內(nèi)住了一宿,第二天中午乘長途大巴沿省道過黃河大橋經(jīng)武陟于當晚到達縣城,再步行十多里路程,回到離別了8年的祖母那兩間小屋。八年過去了,我己經(jīng)從一個小男孩長成為到了結(jié)婚年齡的青年,祖母的身體也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五十多歲,可以走上五、六里路的身板骨了。滿頭稀疏的銀絲、黝黑臉龐上縱橫的折皺、雙手背上裸露的經(jīng)脈、以及那原先挺直而眼下卻微顯佝僂的脊背,這一切都爭先恐后地向我顯示著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我的祖母己經(jīng)由一個任何人間磨難都不能將其催垮的頑強婦女,卻逐慚被無情的歲月不斷侵蝕成為一個即將日薄西山的老人了。那一刻,我心底油然而生的念頭,是一種隱隱約約莫名的恐懼,即顯得很遙遠、卻又很現(xiàn)實,這就是當人們預感到自己將要永遠地失去親人時,那種在心靈深處隱隱作痛的悲哀與不安。
劃時代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后,終于掃除了中華民族上空籠罩了整整十年之久的陰霾,結(jié)束了這一代人苦難辛酸的歲月。祖母雖然歷經(jīng)了干難萬苦般的煉獄,卻有幸熬過了這一場浩劫而成為一個幸存者,重新感受到和煦春日陽光下的溫暖。由于祖母唯一生養(yǎng)的兒子在中美建交后從大洋彼岸寄來的尋親信,祖母在鄉(xiāng)下的待遇開始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鄉(xiāng)親們一改過去多年里只敢暗地里私下表示對祖母的同情與幫助,如今開始在任何公開場所里向老人家表示自己的友愛與關(guān)切了。1982年,祖母離開她生活了幾十年的那兩間空洞洞、黑黝黝的小屋,住進了大城市高大、寬敞、明亮的樓房,從此再也不需要膽顫心驚地揣摸別人的臉色過日子,一覺醒來不要再為今天將會發(fā)生些什么而提心吊膽,更不用為缺食少衣而憂心忡忡。1987年中秋節(jié)前夕,適值祖母85周歲生日,在祖母海外的兒孫資助下,我為一輩子不曾做過一次生日的老祖母,在蚌埠最大的公園張公山公園內(nèi)的湖畔餐廳包下整整一層樓,舉辦了盛大而隆重的壽宴,邀集了在蚌埠的所有親朋好友、同仁鄰里前來為老人祝壽。然而不幸的是,第二年冬天祖母在蚌埠逝世,享年87歲。老人的遺體在蚌埠殯儀館火化后的三周年,老人唯一在世的兒子從海外回到祖國大陸,與我一同將祖母的骨灰安葬在蚌埠市東郊平山公墓東麓。止此這一刻,老人終于與自己闊別了將近半個世紀的兒子團聚了。
究其祖母的一生,應該說是充滿苦難,歷盡艱辛的一生,正是這些苦難與艱辛,讓我看到她一生之中不屈不撓,頑強與命運抗爭的性格,正是她這種令人慨嘆不已的性格.讓我從中學會了如何堅守自己的那份執(zhí)著,坦然面對人生一切風風雨雨而又能夠?qū)櫲璨惑@!
祖母的一生也是幸運的一生,因為她畢竟沒有向命運屈服,最終還能從黑暗的苦難中走出,成為為數(shù)不多的幸存者。在那個連共和國元首都難逃厄運的年月里,單就北京大學一所高校來說,稱得上權(quán)威的著名教授,如翦伯贊、饒毓泰先生等,自殺的就有24名。鄧拓先生詩云:“莫謂書生多議論,頭顱擲處血斑斑”。 “文革”中舉國就死辭生的作家和演藝界人士那一幕幕慘痛的景象,至今還讓我們記憶猶新,不寒而栗。
祖母的一生也是有福氣的一生:老人有過三個兒子,一個孫子和七個孫女,活到八十七歲的高齡。按照中國傳統(tǒng)的說法,老人應該稱得上福壽雙全了。然而終其一生,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又曾經(jīng)有過幾個人伺奉在她的身邊?又有幾個兒孫知道老人此世今生的悲歡離合與酸甜苦辣?
古人云:"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人世間有多少事可以重來?生命的無??偸亲屓瞬恢?,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錯過,留下的便是一生的悔恨與無奈。老人在世的時候,當晚輩的兒孫們總會以各種理由,為自己未能及時對老人恪盡孝道尋求心靈上的自我安慰,但當我們切切實實地想要為老人做些什么的時候,老人卻永遠的離開我們一去不復返了。 愿天下所有想對自己的父母盡一份孝心的兒女們,趁著我們的父母依然在世的時候,盡力地向老人們送上一份關(guān)愛,哪怕這種關(guān)愛只是一件御寒的棉衣,也許只是幾塊他們愛吃的點心,或者只是一句貼心的問候,這些東西在父母的心中都會有著無可比擬的分量。因為在孝的天平上,不管是錦衣玉食,還是粗茶淡飯,它們的價值都是一律平等的。
我知道,陰陽兩隔的祖母再也聽不到后人們呼喚親人的聲音,但我情愿相信我的祖母在地下有知,聽得見孫兒的切切傾訴,綿綿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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