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又一杯。?

??? 酒。?

??? 有形的杯，無形的酒，有限的肉體，無限的思想。?

??? 同一座城，一樣的酒吧，不變的布景。?

??? 酒在肉體里成型，杯在思緒里延伸。?

??? 她舉起杯，不變的動作。?(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 聽不到碰杯的清脆聲，也沒有話音。?

??? 一個人，真的只是一個人了，一個獨(dú)斟的女人。?

??

??? 原本，她是有一個溫馨幸福的家的。曉寒和蘭杰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寶寶——青柳。在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蘭杰喝得爛醉，午夜三更才回家。一進(jìn)門就破口大罵曉寒。說曉寒是*人，青柳不是她的親骨肉。?

??? 從此，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崩潰了。蘭杰只要有什么不快，或是遇到困難，就拿曉寒母女當(dāng)作發(fā)泄的對象。后來，甚至平白無故的都是君子動口又動手，對曉寒母女拳腳相加。長此以往，鄰居也可憐母女倆命苦。?

??? 不久，蘭杰很少回家，左鄰右舍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曉寒只有以淚洗臉，*在報(bào)社工作的微薄收入維持家中日常生活。青柳已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曉寒選了一所全城收費(fèi)最低的幼兒園。送小青柳入學(xué)。剛?cè)雽W(xué)一年，曉寒就下崗了。他們的生活更加艱難。曉寒除了找工作外，同時又打雜工，又做一些不成樣的賣小東小西的生意。?

??? 就在這時，蘭杰提出要與曉寒離婚。?

??

??? 對面的坐椅空空的。?

??? 淡淡的燈光映著曉寒憔悴的臉。?

??? 整間屋子里，除了幾盞從天花板垂下的燈在風(fēng)中搖擺著之外，就是曉寒。?

??? 不，還有地板上愣愣地立著的桌椅，還有她最親密的酒。?

??? 曉寒癡癡地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窗外刮起了風(fēng)，把窗外唯一的景色似乎也要卷走。?

??? 音樂，仿佛從空曠的野際，窗過茫茫的夜色，飄入整間屋子，縈繞在曉寒耳邊，是那么熟悉，令人神往。?

??? 他輕快的舞步，他磁性般的話語。?

??? 音樂在跳動，房子在顫抖。他的腳步觸接她的心。?

??? 就在這酒吧里，在這間屋子里，曉寒聽到了世界上最甜蜜的話語。?

? “我們結(jié)婚吧，親愛的！成為星空中最閃亮最美麗的星座，永遠(yuǎn)，永遠(yuǎn)……”?

??? 直接，簡單，又是甜蜜的。他們從中學(xué)到大學(xué)都是形影不離的戀人，是時間和空間都錘煉過的愛的結(jié)合。?

? “親愛的，什么時候？”?

? “下個月，是個好吉日?！?

? “為什么不是明天呢？”曉寒依偎在蘭杰的懷里：“你又來了，什么吉日不吉日的，我不愛聽?！?

??? 他俯下頭，灼熱的嘴唇吻著她的唇，她的臉，她柔波似的心胸，像猛獅對母獅深切的愛添，使她透不過氣來：“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呢？”?

??

??? 一杯還是一杯。?

??? 杯子空了，需要酒，杯子破了，需要的還是酒。?

??? 這些天來，曉寒都是以淚洗臉，度日如年，再也找不到活著的堅(jiān)強(qiáng)的理由。上個禮拜，她和愛人蘭杰剛辦完了離婚手續(xù)，帶著女兒青柳四處游蕩。今天，她省下幾天的飯錢，特意走進(jìn)這個酒吧，只有一個念頭“一醉不復(fù)醒”。?

??? 屋外，狂風(fēng)正卷著暴雨撞擊著大地。?

??? 迷迷糊糊中，他在向她走來……?

??? 腳步聲，沉重有力，這是第一次遇到他的腳步聲，是他的微笑，笑活了整個隆冬，笑活了她整個的心。?

? “蘭杰，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不要……”曉寒一個踉蹌，又鋪倒在桌上。?

??? 雨一直下。?

??? 早晨的陽光里，綠葉滴瀝著靜謐，孔雀起舞在柔軟的草坪。?

??? 曉寒睜開雙眼不解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原來，昨晚她喝得大醉，暴雨驚醒了店主，店主和值勤警員把她送回了家中。?

??? 令曉寒驚慌失措的是，她找遍了整間屋子都不見女兒青柳的蹤影。問遍左鄰右舍也一無所獲。幼兒園也不在。“曉寒啊曉寒，你怎么忍心把青柳一個人丟在家里，為什么呢？”曉寒撫摸著青柳的玩具，淚如泉涌。?

? “嘟嘟……”?

?? ?曉寒接通電話。她的手在發(fā)抖。掛了電話后，曉寒就向醫(yī)院奔去。?

??? 曉寒伏在青柳的病床上痛聲大哭：“青柳，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真傻……”?

??? 昨晚，暴風(fēng)雨驚醒了青柳，她嚇壞了，哭喊著叫爸爸要媽媽?？墒?，整個房間除了風(fēng)雨聲之外，就是自己的哭喊聲在空中回蕩。青柳蜷縮著，躲在被窩里哭泣。雨越下越大，青柳從被窩里爬出來，沖向雨中哭喊著去找媽媽。暴風(fēng)驟雨黑暗之中，可憐青柳掉進(jìn)了城里的大河。幸虧她命大，被水沖到了河邊的一塊高石板上，被晨起送牛奶的老奶奶發(fā)現(xiàn)送進(jìn)醫(yī)院。醫(yī)生又從青柳的日記本上找到了曉寒的聯(lián)系電話和地址。?

??? 曉寒找到蘭杰，訴說了青柳的事。蘭杰沉默很久后說：“青柳，她不是我的親骨肉?！?

? “是你允許要這孩子的，為什么現(xiàn)在全都推到我身上？是的，我是對不起你。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難受嗎？”曉寒幾乎淌出淚。?

? “我見到青柳，就恨你，更恨他。”?

??“青柳，她只是個小孩?。　?

? “只是個小孩？不要說了，你我已不再是夫妻。你也知道我現(xiàn)在經(jīng)濟(jì)緊張得很?！?

??? 淚，從曉寒眼角滑落。話語，像一個大大的圓球堵住了她的咽喉。?

??

? “為了你，坐一輩子的牢，我都愿意！”?

??? 在曉寒和蘭杰還沒有結(jié)婚的前一個禮拜的那個夜晚，令她恐懼憤怒的夜……那個可惡的人……他坐幾年牢，就算一輩子怎么能彌補(bǔ)得了曉寒的傷口。曉寒恨不得把那個陌生的男人，不，那個叫寒瑤的雜種，剁成肉醬，粉身碎骨。那樣她的心也得不到平衡。?

??

?? “就算我求求你，她只是個孩子，我怎么狠心看著她殘疾一輩子呢？不管我做牛做馬，還是做你的仆人，一生一世都不在乎。只要能救好青柳?！睅啄陙恚瑫院苌訇P(guān)心青柳，也把對寒瑤的恨像蘭杰一樣發(fā)泄到青柳身上。如果不是那樣，如果那晚她不丟下青柳一個人……曉寒抱著蘭杰的雙腿泣不成聲。?

??? 是啊，青柳只是個孩子，恩怨為什么要在她身上，為什么要背著良心做事……許久，許久，蘭杰用顫抖的雙手從抽屜里拿出4000元人民幣，放到桌上：“拿去吧，只有這些了。從今以后，我不想再見到你們?！碧m杰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臥室，大顆大顆的眼淚悄悄地滑落。他有了自己的女人，有了另一個家，但是，他永遠(yuǎn)也忘不了的是曉寒啊。?

??? 曉寒守著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的青柳，心如刀絞。失去了一個溫馨幸福的家，失去了蘭杰，失去了工作，難道還要失去青柳嗎？青柳是她的唯一啊，如果失去了青柳，那么曉寒的生命又將如何延續(xù)呢？?

? “阿姨，我可以進(jìn)來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站在門口，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曉寒。?

??? 曉寒詫異地看著手中抱一堆報(bào)紙的小男孩，朝他點(diǎn)了一下頭。?

? “阿姨，這是送給你的報(bào)紙。”小男孩高興地跑進(jìn)來，遞給曉寒一份報(bào)紙。然后，轉(zhuǎn)身消失在門口：“再見，阿姨！”?

??? 此時的曉寒哪里還有心情去看這些報(bào)紙，用思緒去理這些文字呢。她順手把報(bào)紙放在桌子上。但是，幾個字眼還是吸住了曉寒的視線——《孩子，有罪嗎》。曉寒一口氣讀完文章。文中宛如寫的就是自己，困繞她多年的問題一下子得到了解決，思緒也豁然開朗。是的，一個喜歡文字的人只有從文字中才能得到思想的解脫。?

??? 這以后，曉寒每次都要看這份報(bào)紙。青柳出院后，曉寒自己去訂了一份，因?yàn)閳?bào)紙也成了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特別那個筆名叫曉情的作者也溶入了她的生活，不論他的文采還是見聞曉寒都佩服得五體投地。曉情筆下流露出的文章常常讓曉寒感到所描述的就是自己，深深陷入往日充滿了仇恨、憤怒，痛苦，無奈的生活，同時又常常得到“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悟。天長日久，曉情的文章成了曉寒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她從中找回生活的支點(diǎn)。?

???“媽媽，爸爸肯定更不喜歡青柳了，以前爸爸不喜歡跟我玩，現(xiàn)在，爸爸一定更討厭青柳的腿了?！鼻嗔f著便傷心地嗚嗚的哭起來。?

??? 曉寒把青柳緊緊地?fù)г趹牙?，眼淚大顆大顆地滾落。?

??? 曉寒住所的對面來了一位老奶奶，開一家賣樂器的店鋪，同時也收一些學(xué)琴的少年兒童傳授技藝。老奶奶雖然年紀(jì)不小了，但是為人和藹可親，精神也不錯。所以，生意很好。有一天，老奶奶敲開了曉寒的門，說她一眼就看中了小青柳，一定要收小青柳為徒，傳授技藝。由于生活所困，曉寒支付不起學(xué)琴的費(fèi)用，她也很想讓女兒練琴，但還是委婉謝絕了?？墒?，怎么說老奶奶都要小青柳學(xué)琴，說小青柳有天賦，是位音樂天才。最終，曉寒被老奶奶的誠心打動，允許小青柳學(xué)琴。?

??? 小青柳學(xué)得很快，覺悟也深。幾個月后，他就可以參加學(xué)校里組織的音樂會，可喜的是還拿了鼓勵獎。曉寒緊緊地?fù)е∏嗔?，臉上露出了幾年來的第一絲笑容。小青柳聰慧機(jī)靈，人見人愛，給曉寒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快樂。小青柳的長大，使曉寒漸漸從對寒瑤的仇視和對蘭杰的痛苦的陰影中走出來。?

??? 多年的顛簸，曉寒總算在一家報(bào)社有找了一份記者工作。由于工作出色，一年后，曉寒被調(diào)到報(bào)社編輯部任職。這樣，她和小青柳的生活才有所改變。小青柳上學(xué)欠拖的費(fèi)用也還了一部分，但是小青柳學(xué)琴的費(fèi)用，老奶奶卻一分也不肯收。?

??? 在編輯部工作，曉寒時常拜讀和審閱許多來自全國各地投稿者的文章。有的含義深刻給人以啟迪，有的情感真摯若有同感，也有的讓她老淚縱橫。可喜的是，那位筆名為曉情的作者也向他們報(bào)社投稿。曉情的文章一來到報(bào)社第一個拜讀的就是曉寒。曉情的文章也是曉寒在痛苦憂傷，孤獨(dú)寂寞時及時收到。使曉寒又重新獲得生活的動力。曉寒在等待來稿——深讀文章——等待來稿之中度過每一天。但是，生活卻充滿了快樂和甜蜜，曉寒從文章中能獲得一種無形的力量，支撐自己好好地活著。?

??? 同事和朋友都建議曉寒找一位情郎，尋一位伴侶。曉寒雖然隨口許應(yīng)，心里卻在等待那位不知真實(shí)姓名的知音——曉情。有很多經(jīng)濟(jì)可觀，人才也不錯的求婚者都被曉寒拒之門外。曉寒覺得曉情就生活在自己身邊，連自己心情的微小變化他都一清二楚，但似乎又遠(yuǎn)得目不可及，不說曉情的面容或者身影，就連他的真實(shí)姓名曉寒都一無所知。但是，曉寒堅(jiān)信曉情會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現(xiàn)，有一天。?

??? 五年過去了，曉寒還是單身，曉情仍然像以往給報(bào)社投稿，對曉寒流露出了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小青柳學(xué)習(xí)成績不錯，在一所重點(diǎn)中學(xué)就讀。而且，小青柳在一場重大的音樂會上奪得了冠軍，老奶奶送給她一架昂貴的鋼琴。這以后，小青柳時常被邀出席一些音樂場所演奏。?

??? 晚風(fēng)吹過的園子里，莖枝搖曳著叢叢繁花，一個窗口音樂在輕唱。晚霞里，曉寒在徘徊，曉情會回信嗎？她又回到了初戀的情景。?

??? 曉寒打開電腦，首要的事就是看信箱里有沒有曉情的郵件。一天，兩天，三天……過去了，三個星期，三個月……時間匆匆的走了，曉寒的心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隨風(fēng)輕擺，沒有一點(diǎn)曉情的音訊。?

? “曉寒，你的信?！蓖掳岩环庑胚f給曉寒。?

??? 曉寒接過信順手放進(jìn)抽屜里。除了等曉情的回音，其他事都不放在心上。?

??? 曉寒漫不經(jīng)心地讀著曉情的來稿?？墒亲x著，讀著，曉寒把這篇文章比以往任何一篇都多讀了幾遍。因?yàn)?，曉情寫的也是等待的感覺，都是自己在等待中無法形容的。曉寒不清楚曉情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么了解自己。仿佛每時每刻都陪伴在身邊，不然自己的心事，秘密他都一清二楚。也許是緣分，也許是天意，注定要有這樣的一個人伴自己度過孤獨(dú)寂寞，排解憂傷，雖然她不相信神的存在。?

??? 曉寒再沒有給曉情寫信，只是在文章中與曉寒交流。表達(dá)，對美好生活、純真愛情的憧憬和向往。對世事紅塵，人間恩怨、功名利祿的看法和見解。對大自然的熱愛、祖國的忠誠。?

??? 曉寒從曉情那里學(xué)會了看星空，認(rèn)識星座，講述和星座有關(guān)的古今中外的故事。她想如果和曉情像神話中的星座那該多好呀！一晃三年過去了。?

??? 悠揚(yáng)的琴聲在空氣中回旋，潤入每個人的雙耳。?

??? 人們仿佛走進(jìn)了美妙的大自然，對祖國的大好河山充滿著熱愛之情，隨之又走進(jìn)世事紅塵、人間恩怨的愛恨之中。?

??? 前排坐著的都是世界級的音樂大師。他們不知聽過多少美妙的音樂，可是像這樣的樂曲卻很少有。?

??? 前排中間坐著的李教授，臉上時而微笑，時而沉思，時而蹙眉……他似乎在哪里聽過這樣的曲子，難道是他……可是有大部分音符都有所變動，但都妙到了毫顛，李教授仔細(xì)地打量著小青柳靈巧的手在鋼琴上起落的姿勢，視線鎖住鋼琴左上角，那稍有些褪了色的小牌子。難道他……淚水開始模糊了教授的雙眼。?

????一曲完了。大家都沉醉在美妙的音樂世界里，大約過了一分鐘，在前排李教授的率先鼓掌下，頓時掌聲四起，經(jīng)久不衰。?

?? “再來一曲”?

?? “對，再來一曲”頓時喊聲四起。?

??? …………?

?? “可惜，我的老師不能出席這場音樂會。”青柳撫摸著鋼琴，想起十多年來老師熱心的輔導(dǎo)，不禁熱淚盈眶。?

?? “感謝青柳小姐給我們帶來的精彩表演，你的老師寒瑤先生一直都在聽你的演奏?！敝鞒秩俗呦驑放_。?

????青柳的目光掃過場中的每一張臉，每一個角落。老師不是有要事，在三個小時之前已乘機(jī)飛往國外了嗎？難道出了什么亂子？不，老師不會騙自己的。最后視線凝聚在會場最后面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那位身邊坐著兩位醫(yī)生，還在吊著針的人。不，老師怎么了，她赴會之前不是很好的嗎？淚水模糊了雙眼。?

?? “寒瑤？寒瑤？……”曉寒喃喃地在嘴里念著。她忘了這是在音樂會上，站起身憤怒的目光，掠過整個會場的每一個角落，恨不得一眼就把姓寒的揪出來，撕個粉碎，是他毀了自己一身的幸福。但是，間隔十多年，面對這么多陌生面孔，到底曉寒還是辨別不出哪一位是寒瑤。曉寒更是怒發(fā)沖冠，雙眼充滿了血絲，全身不住地顫抖，心似乎要蹦了出來。?

?? “果然——是他?！崩罱淌谡玖似饋?。十多年前，寒瑤是他最杰出的學(xué)生，曾經(jīng)參與世界音樂大會。正當(dāng)寒瑤前途無量，充滿陽光和希望時，他卻被一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不久的姑娘迷住了，后來，寒瑤做出了對不起她的事，走進(jìn)鐵窗生涯。出獄后，寒瑤帶著鋼琴，攜著老母走入民間，音訊全無。從此，樂壇一位天才就這樣失去了……?

??? 前排的音樂大師，也騷動起來。曾經(jīng)一個叫寒瑤的音樂少年在記憶中走過，忽遠(yuǎn)忽近。?

??? 青柳，她飛快地向老師沖去。她伏在寒瑤身邊哭起來，她這時才知道老師早就患有癌癥。?

??? 全場都騷動起來，曉寒無法走到寒瑤身邊，不然一定要把他粉身碎骨。李教授顧著一個音樂會場，沒有動身。青柳一走下臺，主持人多次洪亮的聲音也沒有止住全場的動亂。?

??? 寒瑤用盡全身力量伸手指了指樂臺。這時青柳才想起是在音樂會場。她含著淚，離開老師，走向舞臺。奇怪的是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給她讓了一條小道。騷亂也慢慢地減了下來。當(dāng)青柳一身潔白的衣裙登上舞臺時，全場的動亂頓時變成熱烈的掌聲。?

??? “再來一曲”?

??? “對，再來一曲”喊聲此起彼伏。?

??? 李教授和前排的音樂大師相互交換了眼色，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點(diǎn)頭示意。?

?? “好，今天，我們就請柳小姐再給大家演奏一曲?！彪S著主持人的話音，掌聲和歡呼聲響徹云霄。?

?? “大家好，那我再向你們演奏一曲《神秘情人》，這是特別為我的老師演奏的，希望大家喜歡。”?

??? 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著音樂的流淌。?

?? “青柳，他不是你的老師，他不是人，是他毀了我們的幸福，媽媽一生的幸福?！币粋€聲音劃破了全場的寂靜。曉寒走向青柳?！霸谧母魑唬蚁嘈庞腥艘灿浀檬嗄昵昂幩赶碌淖镄?。他這樣的無恥之徒怎能配做我女兒的老師？我女兒青柳的老師是一位善良的老人，怎會是這罪人呢？”?

?? “媽媽，你怎么了啊！”青柳吃驚地看著全身是火氣的母親，難道老師要自己發(fā)誓在沒有參加世界音樂大會之前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點(diǎn)關(guān)于他的事，其中真的有什么原委？而母親一直都沒有提過寒瑤這個名字，為什么一聽到就怒成這個樣子呢？“媽媽，寒瑤老師的確是一直傳授我琴藝十多年的恩師，你說的慈善老人是恩師的家母。”?

??? “青柳，你??？”曉寒一陣暈眩，幾乎站不穩(wěn)，暈了過去。?

??? “媽媽……”青柳淚流滿面。?

??? 全場一陣轟動之后，又靜了下來。被這突如其來的事弄得不知所措，亦言又止。?

??? 幾位護(hù)士把曉寒抬出了會場。?

??? 音樂，又在空氣中飛揚(yáng)。?

??? 湖光明媚風(fēng)平浪靜，旅程在期待中開始。在悠閑歡快的旋律中，尋找快樂的人生，尋找人生的可憐，在對情人的愛慕和思念中，在充滿意韻的樂曲中，回味溫馨，回味浪漫，在激情暗涌之中，渴求無形上的再交融，在激情碰撞之后娓娓的述說。?

??? 是一個新的故事，只因邂逅你。?

??? 青柳含著淚輕撫鋼琴，一曲老師的《神秘情人》從指間潤入每個人的雙耳。飛出會場，穿過森林和田野，漾入空中，傳向世界。?

??? 除了動聽的音樂之外就是均勻的呼吸，其中的抽泣聲，在這樣的樂海中也滌蕩成動聽的音符。?

??? 這是寒瑤畢生精力的結(jié)晶。?

??? 大家都沒有留神也沒有發(fā)現(xiàn)門口多了一個人，因?yàn)槌领o在音樂的世界。那人正是曉寒，當(dāng)她清醒后就沖向音樂會場。?

??? 一個人走進(jìn)來的時候，另一個人也走出去。寒瑤也被醫(yī)生抬出會場的大門，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 音樂可以停止演奏，思緒卻無涯。雖然，一曲完了，但是人們都還沉醉在神秘的世界里。?

??? 當(dāng)青柳彈完樂曲時，發(fā)現(xiàn)恩師的位置卻是空空的，醫(yī)生也沒有了蹤影。她飛奔到門口，問了剛剛站住腳的護(hù)士，便向醫(yī)院奔去。?

??? 曉寒聽著優(yōu)美的音樂，早已陶醉在神秘的另一個世界。對青柳和護(hù)士的問話一點(diǎn)反映都沒有。?

??? 當(dāng)大家從神秘的音樂世界回到現(xiàn)實(shí)世界時，臺上演奏的卻是另一位樂手。?

??? 寒瑤模糊的意識中看到青柳淚流滿面地伏在身上，他用盡最后的力量，伸手撫摸著青柳充滿淚水的臉。這是他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光，仿佛看到了早晨的陽光里海鷗掠過碧波的大海，宛如茫茫大漠上看到了綠洲，似乎是在面對成千上萬的觀眾演奏樂曲……?

??? 屋外，電閃雷鳴，狂風(fēng)暴雨沖刷著整個大地。閃電瞬間，時間仿佛停止了流動，寒瑤的手從青柳的臉上滑下，突然僵住了，只有碩大的淚珠滑過他蒼白的臉，滴入潔白的床被上。?

??? 青柳抱著恩師的骨灰盒回家。剛到門口，就呆若木雞了。玻璃碎片、紙屑滿屋，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具滿地，到處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 “媽媽！”?

??? 回應(yīng)的只有凄涼的回音?；匾暨^后，空空的房間里只剩下自己的哭泣聲在回蕩。?

?? “媽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 青柳問遍了左鄰右舍，都沒有一死關(guān)于**的線索。?

??? 青柳冷靜下來，整理混亂的屋子。外面正下著漂盆大雨，狂風(fēng)卷著雨水搖得門窗叮當(dāng)叮當(dāng)響。閃電劃破烏云，雷鳴震撼大地。青柳雙手捂住耳朵，蜷縮著身子，她害怕雷電，懼怕暴雨，她想起了世上最愛自己的媽媽，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她想若是媽媽此時在她身邊，媽媽一定會把她摟在懷里，給她溫暖，給她力量……?

?? “媽媽！……”?

??? 青柳不禁呼喊出聲來，可是除了自己，以及暴風(fēng)雨撞擊門窗的叮當(dāng)響之外，偶爾傳來玻璃摔破的聲音。仿佛自己成了地球上的第一個人或者最后一個人。?

??? 屋里的紙屑，在狂風(fēng)中卷著尾巴到處亂串，似乎也驚怕至極。?

??? 閃電剎那間，青柳只覺得有什么東西撫摸著自己的臉，她驚呼著，嚇出一身冷汗。在本能的意識中，她恐懼地、慢慢睜開眼睛。是幾張紙，在風(fēng)中呼呼作響拍打在自己的臉上。她抓住紙張，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青柳看著一個又一個文字，全身不住地顫抖起來：曉情是寒瑤？寒瑤是她的親生父親！？恩師真的是我的親生父親?。窟€有前面的信紙呢？青柳翻遍了整個屋子，也沒有絲毫的收獲。?

?? “媽媽呢？媽媽出事了嗎？媽媽你在哪里呀？”青柳腦中一片混亂。?

?? “人民醫(yī)院，媽媽肯定會去人民醫(yī)院，曉情就在那里。不，不可能。她剛從人民醫(yī)院回來，而且恩師的喪禮上，根本就沒有見到媽媽?！?

??? 青柳還是拔通了人民醫(yī)院的電話，可是那里沒有收到一點(diǎn)關(guān)于曉寒的信息。?

??? 外面的雨還是一直下，青柳又嗚嗚地哭起來。?

??? 音樂會那天,曉寒回過神時,不但寒瑤而且青柳都不見了蹤影。曉寒怒不及待地沖回家，可還是沒有見到青柳的身影。曉寒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個仰面朝天，可憐的家具被砸得七零八落，特別是關(guān)于音樂的東西，更是零碎得可憐。曉寒抱著頭蜷縮在一個狼籍的角落里啜泣，她再也哭不出聲來了。?

??? 此時，屋外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暴風(fēng)雨鋪天蓋地。狂風(fēng)卷著暴雨撞擊著門窗發(fā)出叮當(dāng)叮當(dāng)?shù)捻懧暋院谀：囊庾R中，看到了“曉情”兩個字，在自己腳下，被零亂的東西壓著。她伸出顫抖的雙手，掀開壓在字上面的零碎的東西。曉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敢相信那封順手放進(jìn)抽屜里沒有撕開的信就是日思夜夢的曉情的回信。?

??? 曉寒若獲至寶，撕信封——打開信紙——看信，在她顫抖的雙手中完成得如此完美利落。?

??? 狂風(fēng)卷著暴雨，沖刷著整座城市，整個大地。市中心，林蔭小道一個人影也沒有，偶爾有一輛車“唼”地艱難的馳過，也只有這些聲音，預(yù)示著這是在人間，在地球與月亮，月亮與火星之間，在茫茫宇宙之間還有一些清醒的。?

??? 信，在曉寒顫抖的手中顫抖得更厲害。心，仿佛停止了跳動，曉寒似乎成了植物人，信從他的手間滑落，卷入暴雨中，卷入時間與空間的長河。?

??? 然而，時間沒有停滯，心在雷鳴中共振，唯一孤零零地掛在墻上沒有摔碎的時鐘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曉寒突然觸電般串出門外，沖向暴風(fēng)雷鳴之中。徑直奔向市人民醫(yī)院。?

?? “嗚嗚……”的急救車呼嘯聲，劃破夜空，傳入城市里每個人的雙耳，是那么悲涼，那么凄慘。

曉寒在暴風(fēng)驟雨中被突如其來的車撞倒了。

“寒瑤……寒瑤……”曉寒躺在醫(yī)院的急救病房里，已足足有三天三夜了，這是她生命的最后的呻吟。她再聽不到青柳的哭喊聲，她再看不到千古不變的日月的輪復(fù)，再也聽不到，看不到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898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