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朋友
軍校畢業(yè)授銜后,我肩扛“一杠一星”,榮耀地回家探親。從中緬邊境到省城昆明,配兩個司機的長途客車,要經(jīng)過20幾個小時的盤山公路的顛簸。想著就要榮歸故里,也不覺得疲勞,因為接下來還得坐34小時的火車才能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那時火車票真難買到,我還是托一個在火車站工作的退伍戰(zhàn)友購得的。
當兵、讀軍校時一直坐硬座車廂,從昆明到武漢,常常會腿腳都坐腫!第一次走進臥鋪車廂,嗬,像現(xiàn)代化養(yǎng)雞場,一格一格的,3層到頂。我是下鋪,對面是一位長者,他的上鋪是一佩帶上等兵軍銜的女兵,我上面的中鋪是一對爺孫倆,上鋪沒什么印象了。
安頓好行李物品,對面的長者就跟我聊上了。他自言曾經(jīng)也是一名軍人,現(xiàn)是昆明一家食品企業(yè)集團的監(jiān)事長,我們一下子就熟悉起來。為不影響鄰座旅客擺放行李,我們坐在過道上的座位上。爺孫倆坐我的鋪位,上等兵則坐在“革命前輩”的鋪位上暫歇。孫子大概四、五歲吧,長的白皮嫩膚大眼睛,祖孫倆說著地道的北京話,上等兵時不時對著孫子瞪眼逗玩,孫子偶爾也扮個鬼臉給她看。
我的鋪上放著兩本《邊防文學》,上面有我的小文章。監(jiān)事長見我喜歡看書,問我懂律詩嗎?我說平常就寫些豆腐塊之類的小文章,不太懂古詩格律。上等兵聽我們交談,聽出我的口音,問“排長是湖北哪的?”上等兵一說話我就知是武漢人,“嗯,我是天門的。”我回答。
昆明到武漢的火車,要走上兩天一夜的行程。第一天我主要跟監(jiān)事長聊天,上等兵逗小孫子玩。這天的晚餐,監(jiān)事長請我和上等兵到餐車就餐,三個“戰(zhàn)友”陌路相逢,卻好似神交已久的朋友。第二天早上,監(jiān)事長到貴陽站下了,臨走時給我和上等兵留下昆明的工作電話。第二天,我和“小老鄉(xiāng)”聊天。她看了邊防文學,知道了我的名字,開始稱呼我“陳排長”。我也知道她名叫汪倩,家在武昌洪鋼城,時服役于駐昆明二炮某部通信連。戰(zhàn)友加老鄉(xiāng),一路聊來,旅途不寂寞!兩個人的目的地都是武昌站,到站后她的父母來接,不停感謝我一路照顧她們的女兒,還留了家庭電話,客氣地邀我有空到家中做客。歸心似箭的我,在武昌站門口坐上回家的客車,就此別過。歸隊前,我順道去了趟洪鋼城,汪倩父母還熱心地幫我買到火車票,解決我購票難的問題。
當過兵的戰(zhàn)友就是直爽!返程路經(jīng)昆明時,聯(lián)系到監(jiān)事長,他果不食言,開車載我去游覽了“天下第一湯”的安寧溫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歸隊后,我先后收到監(jiān)事長自己創(chuàng)作出版的舊體詩集,汪倩的信件和導彈照片。后因工作關系,疏于聯(lián)系。
20年了,歲月的腳步匆匆,陌路相逢的朋友也如這歲月從身邊溜走,人生際遇越來越遠,天涯各路,只留這點滴記憶。乍然想起兩位陌路朋友,好像已經(jīng)是那么遙遠的往事了,他們在做什么呢?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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